第64章 ☆、真假的面具.3
‘砰!’一聲巨大的落地聲,濺起塵埃四散擴去。
皮特搖醒保羅:“團團長,快看!”
衆人驚訝地呼出聲,看着幾乎是從天而降的少年用身體護住少女,生生地挨了北極狼的一爪。
贏朗一手攬着葉苒的肩膀,他焦急地看着被吓得渾身發抖的葉苒,想确認她有沒有被傷到——
“贏、贏朗?”葉苒瞳孔重新有了焦距的時候,她怔怔地看着抱着自己的銀發少年,忍不住眼角一紅。
還好,雖然懷裏的女孩子被吓得不輕,少年劫後餘生一般松了一口氣,緊緊抱住她的頭,還好這一切都沒有太晚。
看到這一幕,北極狼更加瘋狂地咆哮着,它騰空躍起想要攻擊贏朗懷裏的少女——
只見銀發的少年猛地一回頭,狹長的眼眸翻滾着憤怒的火焰,耳朵上冰冷的十字架閃爍着冷冽的光芒。而他腳踩在舞臺上一層灰塵四散開去,伴随着他喉嚨裏的低吼聲,似是警告,北極狼逐漸安靜下來。
衆人:……
完全是大反轉的結局讓觀衆看得目瞪口呆,等到北極狼重新進到籠子裏趴好後,馬戲團裏裏外外響徹熱烈的掌聲。
幾乎是下意識地,葉苒一下子抱住贏朗,頭埋在他的胸膛,帶着哭腔:“吓死我了,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少年被葉苒的主動驚得身體一僵,但随即失笑,他摸着她的頭發:“我不是好好的嗎?倒是你,才真的快把我吓死了!”在被白狼纏住的時候,他幾乎是孤注一擲地将所有力量賭在自己的直覺上,終于生生破開了一條道路。
不知道為何,他的心跳跳動得極快,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将要發生。
蠢苒。
銀發黑袍的少年眼睛亮得驚人,在月光下化作一道光影如同流星一般滑過天空,帶着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奔在這鋼筋水泥的世界裏——
還好,贏朗笑起來眼睛像上弦月一樣漂亮,他懷裏的姑娘雖然受驚但是仍舊毫發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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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節目表演完畢,觀衆意猶未盡地離開了觀衆席。
賽保羅氣勢洶洶地沖過來,分開兩個人:“呀,摟摟抱抱成何體統!還有你,臭小子,別以為用這種方式救了場我就可以放過你!告訴你,慶功宴你別想參加了!(巴拉巴拉此處省略一萬字)”
在賽保羅喋喋不休的罵聲中,贏朗憑借身高眼神輕松地跨過保羅跟葉苒‘眉目傳情’。
贏朗:一會兒去哪兒?
葉苒搖頭:還沒想好,不過保羅不是說有慶功宴什麽的?萬年周扒皮好不容易放回血,不去不給面子!
贏朗挑眉:一會兒慶功宴你找個借口推掉!
葉苒不解:幹什麽?
贏朗一臉‘敢拒絕我你就死定’的表情: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你們!兩個!到底!”賽保羅腦袋上爆出青筋,在受夠完全的忽略後,地動山搖地咆哮,“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贏朗朝他笑了笑,像是安慰一個不懂事的暴躁小孩:“知道啦,不就是不去嗎?我正好有事情!”說完,遞給葉苒一個‘仔細想想’的表情。
強權之下完全沒有人權的葉苒只好看着暴怒的賽保羅,扯了扯嘴角:“那個……團長,我還有事情,可不可以……”
她的話還沒說完,賽保羅綠豆大的眼睛睜得跟個銅鈴一樣:“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一副‘你再說一遍,分分鐘打折你的腿’的強盜樣子。
葉苒抱着腦袋:這個世道簡直還讓不讓人活了!
皮特哈哈笑着,走過來拉走保羅:“好啦團長,年輕人總有自己的活動,咱們就不要摻和了好不好!”
保羅一邊被他拉着,一邊回頭掙紮地看着葉苒和贏朗,對皮特說道:“什麽叫摻和,這明明是管教!你看看那個小丫頭片子,自從那個臭小子來了,一天比一天不聽話!她那樣笨,哪天被人騙了還要幫人數錢好不好?!”
柯小鳳拍了拍垂頭喪氣的葉苒的肩膀,笑:“但我覺得還不錯啊,像個真正十六歲的小姑娘。”天真呆萌善良,但是也有勇氣和擔當。
山山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給贏朗:“小夥子,我看好你!”
新谷笑眯眯地說道:“玩得開心一點再回來!我們走了!”說着和小慧一同離開。
葉苒被這種轉折驚得說不出話來,轉頭看着贏朗,一臉迷茫:“他們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贏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因為你笨!”
葉苒:o(>_<)o ~~
崔家——
被救出的村民被帶下去療傷,一身勁裝的宮燦熙跨進門,皺眉:“阿烈,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怎麽會有這麽多村民?”他轉頭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沈珉皓,跳起來,“這個人怎麽會在這裏?!”
沈珉皓抱着阿玉,對着宮燦熙瞪眼:“我怎麽了?我怎麽不能在這裏?你那是什麽眼神?歧視嗎?!”
崔以烈疲憊地脫下外套,“是珉浩告訴我的,幸運的是這次狼人部落的防守處于異常薄弱的狀态,才讓我們有了機會救下幸存的村民。巴克狼人真是好樣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瞞着審判者做了那麽多事情!如果說當年波塔湖森林只是因為仇恨,那麽現在就是卡牌交易。”少年搖搖頭,意思不言而喻。
沈珉皓說道:“為什麽不可以把這一切告訴審判者?!”
宮燦熙同樣疑惑,崔以烈桃花眼裏透露出疲憊:“我剛才已經跟父親說過了,他的意思是,如今巴克狼人一族是國度中實力最強盛的一族,如果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審判者也不會定罪。”
“證據?!”宮燦熙跳起來,“這麽多人,難道不是證據嗎?”
崔以烈擡眼,神色冷峻:“除了狐貍一族的村民尚未被強行消去記憶,其他的村民都已經忘記到底是怎麽被抓的,也不知道抓他們的狼人是誰?我們都知道是巴克一族,但是國度裏狼人的部落又不止是巴克!”
少年站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緩緩說道:“狼人殺的規則針對的是弱者,一旦破壞規則的是強者,你們應該知道這會造成什麽惡劣的影響。審判者的責任是維護公平和穩定,如果公平要用穩定換取,按照現在審判者的性子他應該會選擇放棄公平。”
沈珉皓擔憂地說道:“說道實力,據我所知,因為殘酷的淘汰規則,巴克狼人的實力已經強悍到令人咋舌的地步。狐貍一族的村長已經是高階之上的村民,卻被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挖去了心髒!”
宮燦熙不以為意:“有可能是十幾個狼人對付他一個呀,這又并不能說明什麽。”
房間中安靜下來,崔以烈桃花眼微垂,手指緊緊捏着玻璃杯子。一團接着一團的疑惑撲面而來,而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最讓他擔憂的不是巴克狼人一族對村民瘋狂而不動聲色的圍剿,而是那個神秘的銀發少年。
他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什麽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小苒的身邊,這一切都讓以烈感到心慌。
此時,一直靜靜靠着沈珉皓胸膛的阿玉看着抱着自己的少年吃癟的神色,終于開口:
“是一個人。”
她紫色的眼眸像是漩渦,淡淡重複:“是一個狼人,僅僅用了三招就挖出了村長的心髒。”
“什麽?!”宮燦熙不可置信地叫道。
沈珉皓輕輕拍着阿玉的背脊,“阿玉別怕,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我們才有解決的辦法。”
崔以烈皺眉:“是巴克部落中的長老級人物嗎?”他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那個狼人教父——伯格,如果是他出手的話,是解釋得通的。
阿玉輕顫着睫毛,斷斷續續地說道:“不,那個人很年輕,大概……跟崔以烈哥哥一樣大的感覺。”
崔以烈皺眉,追問:“大概呢?阿玉可不可以說得再清楚一點,體型聲音動作之類的,還能再描述嗎?”
沈珉皓護着女孩:“以烈哥不要逼人家小孩子了,狼人一般動手是在夜晚,而且都是身披黑袍的,當時場面肯定很亂,她一個小孩子怎麽能看得這麽清楚?!”
阿玉回頭抱着沈珉皓的脖子,像只受驚的小獸:“那人的動作在黑暗中很快,比村長還要快!當時我看見,村長想要跑可是那個人就嗖地一下擋在他的面前……”
衆人的心跳齊齊漏了一拍,狐貍的速度在村民中算上等,而狐貍的村長速度肯定更快。
阿玉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看見村長站在那裏,而那個人一下子就掏出了村長的心髒!”
宮燦熙神色凝重:“他沒有說話吧,那你怎麽知道他很年輕的?我怎麽從來沒聽過有這麽厲害的一個人?!”
“我看到了。”擁有深紫色眼眸的女孩靜靜說道,“風将他的帽子吹下來,我看到了他的側臉,是極其好看的輪廓……”
俊美年輕的能力者……
能被原非野稱為前輩……
輕松地命令北極狼做事……
崔以烈的手指不可抑止地顫抖,他硬聲道:“等一等。”
宮燦熙看着臉色極其難看的崔以烈,擔憂:“阿烈,怎麽了?”
崔以烈轉身從抽屜中拿出一疊資料,嘩啦啦地翻開之後在一張只有照片幾乎是空白的頁面停下,他深吸了一口氣将那張照片取下來,桃花眼裏帶着被欺騙的憤怒。他走到阿玉的面前,蹲下身跟女孩紫色的眼睛對視着:“你見到的那個人,是他嗎?”
沈珉皓皺起眉,看着照片上的人,正是贏朗。
阿玉害怕地捂着眼睛:“不。”
不是?崔以烈微怔,看着阿玉奇怪的反應,而沈珉皓松了一口氣。
只聽阿玉繼續說道:“那個人的頭發是銀灰色的!”而照片上少年的頭發是黑色的。
銀灰色的頭發,崔以烈下一秒将照片揉成了一團,氣急反笑:“呵,很好,真的是好極了!”一個狼人,幾乎将他們所有人騙的團團轉!
沈珉皓有些焦急:“阿玉,你真的看清了嗎?會不會認錯了?”他看着崔以烈和宮燦熙,“贏朗雖然嘴損,但他對小苒姐确實很好,會不會——”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與崔以烈的對視中仿佛想通了什麽。
“阿燦,馬上把所有狼人的資料調出來!”
意識到失态的嚴重,宮燦熙說了一聲好便打開電腦開始搜索。
沈珉皓緊緊地皺着眉,葉苒的卡牌被封印起來了,而那個狼人一直潛伏在她的身邊,為的不就是等到封印解除的時候奪取卡牌?!
不待沈珉皓說話,崔以烈就已經拿起手機撥通了葉苒的電話——
“嘟——”
“嘟——”
崔以烈幾乎是反手一拳打在牆上,“混蛋!”
廣場這邊,時針轉完了最後一圈,指針正好指到了十一點五十。
葉苒笑眯眯地看着周圍的人拿着孔明燈準備到了十二點的時候放飛,燈火将他們的臉龐映照的極其溫柔,葉苒覺得,那是來自平凡世界的溫暖。
此時口袋中的手機傳來震動的聲音,葉苒掏出來看見上面閃爍着‘以烈’的名字,忍不住驚訝,她按下接聽鍵:“喂,以烈嗎?你找我?”
“小苒,你現在在哪裏?”手機那一頭,崔以烈的聲音是藏不住的緊張和焦灼。
葉苒坐在噴泉旁,晃了晃腳笑:“馬戲團剛剛演出完,我現在在時代中心廣場,這裏有很多人在放孔明燈。”
崔以烈沉默下來,葉苒疑惑:“喂?以烈,你怎麽不說話?”
“贏朗在你身邊,對不對?”只聽少年硬聲問道。
葉苒四處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剛才他去買東西去了,讓我等他。”
又是一陣沉默,正當葉苒摸不清頭腦的時候,手機屏幕的燈光一閃一閃:
“小苒,現在我說的話很重要,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在開玩笑也沒有在騙你,而且你要按照我說的話做。”
葉苒站起身,聽以烈的語氣感覺很嚴重的樣子,“嗯,好我相信你,你說吧。”
“馬上離開贏朗。”
葉苒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為什麽?”
“他是狼人!”
葉苒猶豫:“可是他不是說過嗎,他是守衛!”
手機的另一頭一下子換成了另一個人,是沈珉皓的聲音,“小苒姐,我發誓狼人殺的世界裏從來都只會有一個守衛,而我才是真正的守衛者!”
緊接着,是崔以烈的聲音,“小苒你相信我,他接近你是想要你身上被封印了的平民納亞卡牌!”
葉苒怔怔地看着在人群對面端着熱飲朝她走來的銀發少年,一段陌生的對話仿佛生生擠進記憶讓她措手不及:
……為什麽你的身上沒有村民的味道?……
……你是我的什麽人,我為什麽要幫你?……
……我可以幫你離開這裏,但是作為交換你要給我你的眼睛!……
手機裏傳來焦灼的話語——
“小苒?!”
“小苒姐,你在聽我們說話嗎?”
葉苒無力地放下手,屏幕上的光芒一下一下地變暗,而贏朗走到她的身邊,将手中的一杯熱飲遞給她:“天氣冷了,喝點熱的吧。”
為什麽眼前這個少年可以每次在其他狼人找到她之前将她帶走?
葉苒的睫毛微顫,她伸出手想要接住但是杯子的溫度仿佛明火将她的手指灼傷。
“怎麽?很燙嗎?”贏朗看着伸回手的少女,關心地問道。
為什麽他當初會說,幫她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那麽代價是什麽?她的性命?
注意到葉苒的不對勁,銀發的少年皺眉,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怎麽?生病了嗎?”
為什麽他可以輕易地控制從不會輕易相信人類的北極狼?游刃有餘。
“蠢苒,為什麽不說話?”
葉苒擡起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帶着茫然無措,她輕聲問道:“贏朗,你,想要從我身上索取的報酬是什麽?”
……銀發的少年狹長的雙眼中一道光快速地閃過,他注視着眼前微微顫抖的少女沉默下來,耳朵上的十字架在燈火中發着冷冽的光芒。
一直以為他不會欺騙自己,然而這種被最信任的人欺騙的感覺真的糟糕透了,葉苒将手擋在額頭前,想要遮住自己的狼狽:“所以,你接近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她心髒中的卡牌嗎?
如果只是這樣,他大可以直接取走她的心髒。
葉苒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帶着一絲水汽,看着月光下沉默的銀發少年俊美得像從中世紀走來的暗夜妖精,認真地問道:“你對我說過的話,到底有幾句是真的幾句是假的?
“……又或者,根本全部都是謊言,而從頭到尾都是你導演的一場戲?!”
身後從古老的鐘表裏發出遙長的鐘聲,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到來。
伴随着鐘聲的響起,千百盞孔明燈緩緩飄向黑色的天幕,遙遙看去像極了一段長長的燦爛星河。
相比于神情激動的葉苒,贏朗實在是冷靜異常,而他微微擡起頭看向夜幕中溫暖的‘星河’,狹長漆黑的雙眼如同寂夜中凄美薄涼的月光又像神秘的月光下潋滟流淌的墨綠色潭水。
而他的手指幾次握緊成拳,但又無力松開,就像漂浮在風中的燈盞。
半響,少年的唇角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知道在嘲笑着什麽,也許是別人,又或者是他自己。
“所以,你知道了什麽?”他無所謂地問道。
葉苒向後倒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贏朗,她以為他會向她解釋,或者,否認。心在贏朗帶着嘲諷的目光下密密麻麻地痛起來,葉苒慌張地低下頭,嘴角仍有一個淡淡的弧度,“所以,你承認一直以來,你都只是在騙我?”
少年的銀發如同渡了一層寒霜襯着左耳上的十字架,而他挑起劍眉一步步地逼近葉苒,目光冰冷而危險語氣無所謂地說道:“我不會撒謊,也沒有耐心去騙一個白癡!”
身為巴克狼人一族最優秀的殺手,他的能力不需要他對任何人去說任何無意義的謊言。
葉苒激動地看着這樣陌生的贏朗,她感受到了來自他身上的壓力,對于身為平民的她一種相生相克的壓力,“所以呢,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