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奢望與你耳鬓厮磨的親近,不靠近,不遠離。
——《你不在我的故事裏》
沈晚星回到家中的時候,沈晝晨正在客廳裏一件一件的選衣服,沙發上擺滿了衣裙。
“回來了?”沈晝晨瞥了她一眼後收回視線,再拿起一件衣服擺在自己身前比了比,“你過來看看我明天出去穿什麽好。”
“你這是在做什麽。”沈晚星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目光一凜,思緒片刻間湧了上來。
“相親啊,跟聯姻對象。”沈晝晨滿不在乎的笑笑,擡手拎起另一件裙子在自己面前比量了下,半晌又搖了搖頭,“這種天氣穿裙子我得凍死。”
“那陸時澈呢——”沈晚星有點失神的擡眸去看她,神情中難掩失落。
“晚星,我早就認命了。”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沈晝晨唇邊的笑戛然而止,她垂眸将裙子扔在沙發上,盯着一沙發的裙子走神,“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和相愛的人結婚生活一輩子,再說了,只是我單方面的愛他愛到無法自拔,反正我都這樣了,還不如去聯姻,這樣起碼你還能去找尋你的幸福不是嗎。”
沈晚星忽然間失笑一聲,雙眼變得冰冷起來:“誰讓你這麽做了。”
“我為什麽就不能這麽做。”
“當初信誓旦旦的跟我說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的人,你讓我怎麽相信,你可以無所謂着和不相識的人在一起一輩子。”
“我花了十年的時間讓他愛上我,結果我還是失敗了,只有我明白其中的痛苦。如果是你呢,你能做到和一個你愛的但卻不愛你的人在一起嗎。”
空氣瞬間冷滞了下來。
沈晚星找到她的眼,語氣堅定:“不能。”
“那不就得了。”沈晝晨像松了一口氣般直接坐到沙發上,擡手撫過手邊的衣服,“我也做不到,所以你就幹脆當我是在逃避吧。畢竟幸福這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實現起來卻困難的多,起碼對于我來說,的确如此。”
“你也可以不去聯姻。”沈晚星選擇一處沙發上空出來的地方坐下,微微閉阖雙眼,“就算不是那個人,你也可以去尋找下一個自己可能會愛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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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是在找啊。”沈晝晨一臉輕松的嘆了口氣,手指撓了撓眉心,“萬一明天的聯姻對象十分帥氣,我一見鐘情了呢。”
“最好如此。”沈晚星擡開眼起身,身上的大衣也忘了脫,就這麽徑直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輕輕的合上了門。
她就那麽靜靜靠着門站了兩三分鐘,正要擡腳走向床邊,一通來電提示在她手機屏幕上閃了起來。
是常柚。
沈晚星用幾秒鐘平複了情緒,輕吸了口氣接通了電話:“你怎麽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有事情找你,自然是有沒有時間都要騰出來時間給你喽。你的那首《為你明》我看過了,感覺是不一樣的故事了,你之前很少寫這種風格的歌詞。”
“不會有人一直不變是嗎,歌詞這方面我一直在力求創新。”
“所以才有了《不二臣》是嗎,你的這首歌詞真是讓我着實驚豔了一把,我一直在想,還有什麽是你不會寫的呢,你簡直太厲害了,我超級喜歡你的歌詞和你的人,要是你能一直當我歌曲的作詞人就好了。”
隔了兩秒,沈晚星才皺着眉回複道:“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那邊的常柚顯然也是一懵。
“我已經簽了你所在的唱片公司了……”
沈晚星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常柚将了一番,之後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忽然間,常柚的喉中蹦出來了一句話:“晚星——,在我看見你的第一首歌詞的時候,我就感覺的到,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寫歌詞很容易把作詞人的情感和思緒表達出來,這一點我也無法避免。”
“只是我沒想到,在你故事中的那個人,是秦尋風。”
“很意外?”沈晚星微扯了下唇,斜靠在床上坐着,意識開始神游。
“你也知道秦尋風在工作上是一個行事雷厲風行心狠手辣的人,所以,我沒辦法把你和他的形象聯系在一起……就好像是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樣,但我能理解他對你的吸引力,只是我覺得,你應該更謹慎一點。”
“謹慎什麽?”
“謹慎思考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畢竟在遇見你之前,他可是幾乎一個月換一任女朋友,我還聽說,他家裏早就給他定好了結婚對象——是和他門當戶對的家庭。”
“……”
“晚星?”
“我知道了,謝謝你,常柚。”
沈晚星低眼瞥了眼手機屏幕,沒聊過幾句話就挂斷了電話。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一條短信跑了進來。
明天我們見一面,地址:xxxx
張梓文
第二天一早,沈晚星就敲響了沈晝晨的房門,口吻平淡:“你的相親地點是哪裏來着?”
沈晝晨思索着報過去了一串地址。
沈晚星聽後點了點頭,再次看向她:“我正好也在那裏約了人,一起去。”
“好……啊。”
一個小時後,兩人在酒店門口分手。
沈晝晨坐在位置上扯了下唇角,正走馬觀花的四處看看,突然間,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對面坐下。
盯着那人在她面前坐好,她情難自已的吃驚發問:“秦尋風,怎麽是你?”
對面的人在看見她的那一刻也驚異了一番,但并沒有明顯的表現出開。
“據我所知,今天我來見的人應該是沈晚星,而不是你。”秦尋風面色淡定的看着她,眼瞳微微動了動,雙手悠閑一抄,聽他說話的口氣,似是他只不過在糾正一個極小的錯誤一樣。
“先等一下。”沈晝晨擡手用力的按了按眉心,随後攤開手掌攔在身前,忽然展開了眉眼,“也就是說,那個女人說的要和我妹妹聯姻的人——就是你?”
“嗯。”秦尋風淡淡應了一句,若無其事的将她看着,眼下有淡淡的暗色,“是我。”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不對,你一開始就知道了我妹妹是你的聯姻對象了,所以你是故意接近她的——!”
沈晝晨猛的拍桌而起,緊接着,店門被一瞬推開,随着門擺動的頻率,秋風鼓鼓的漫了進來。
她朝着秦尋風狠狠一瞪,剛要動手,下一刻,一道身影立在了她的身側,讓她很難忽視掉。
相對于先開口質問,陸時澈直接扯住她的肩膀把她拽了出去。
秦尋風對于此狀況只是微微動了下唇,忽而垂了垂目光,視線流轉時,瞥見了沈晚星的身影。
她也在這裏,約見的卻是旁人,而非他。
剛走出門,沈晝晨就竭力甩開了他的胳膊,厲聲威脅道:“你再敢碰我一下試試——”
陸時澈順即雙手插兜靜靜站着,不聲不響。
同一個地點,一道驚雷傾落耳畔,沈晚星一板一眼的回複張梓文的話,忽然間,她的視野裏出現了秦尋風的身影。
張梓文顯然表現的比他更為驚訝,趕忙起身俯到秦尋風耳邊低聲交談了幾句。
沈晚星坐在位置上獨自一人處在狀況外,而後,張梓文向她打過招呼後轉身離開,換秦尋風在她對面坐下。
秦尋風語調帶着點寵溺,試探道:我很好奇,張梓文是怎麽把你約出來的。”
“他剛才已經和你說過。”沈晚星眼神揪在他身上,手指卻死死的扣住手裏的手機。
就在前幾秒,她收到了沈晝晨的短信。
“今天和我相親的人是秦尋風,他對于聯姻這件事完全不排斥,但卻質問我來的人為什麽不是你。這個秦尋風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你是他的聯姻對象了,依我看,他接近你的目的絕對不單純。”
沈晚星按滅了手機屏幕,唇角淡淡一彎,心如止水着問:“那麽你呢,今天為什麽來這裏。”
秦尋風的雙眼格外安靜,坦蕩蕩的回:“相親。”
“從什麽時候就知道了你要聯姻的人——”她的嘴角僵住,放輕了聲音,“是我。”
“在與你重逢第一天之後。”
他清晰的記得那一天。
“這是你說跟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原因。”沈晚星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指尖的溫度開始一絲絲褪去。
“是。”他回的十分坦率,一點都沒有慌,鎮定自若到讓沈晚星有點招架不住。
他今天來之前就預料了她會知道一切,可他還是來了。
因為他篤定就算沈晚星經歷今天的事之後,也還是不會跟他分手。
“所以你根本不喜歡我。”她自嘲着冷笑一聲,就算再竭力的克制,眼裏的笑意還是盡顯出悲傷來。
“喜不喜歡有什麽關系。”
“既然不是出于喜歡,那麽這些天來,你盡力照顧我又是因為什麽。”沈晚星不解的看着他,上下牙齒緊咬到酸疼。
他的回答不算敷衍,事不關己的口氣卻紮得沈晚星心口生疼:“就算是商業聯姻,至少要有一方是出于愛情才更有利于維系不是嗎。”
她長長出了口氣,指甲埋進手掌中強迫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為什麽是我喜歡你,而不能是你喜歡我?”
“什麽?”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有點不能置信。
“既然要有一個人委曲求全,為什麽這個人要是我?愛情是沒有貴賤之分也不需要委曲求全的,就算是貧民窟裏的父母和孩子也懂得互相去愛彼此,并不會覺得另一方手握更多財富就會高人一等。如果不是兩情相悅的婚姻,那麽我不會也不能接受。”
她潦草地笑笑,整個人處在麻木的狀态,聲帶一震都在發疼。
“分手吧。”雨幕降臨之前,她聽見自己這麽說。
沈晚星恍惚擡眸,正巧瞥見一滴雨落下,砸在玻璃窗上,鋪填進眼中。
那是她還沒能來得及落下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