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重晚光

第57章

最後一天的考試結束在六點半，奚南提前二十分鐘交卷，打車去機場趕最快一趟航班，争取在七點前到家。

趕到機場時正好下考，一分鐘後他收到向晚光發來的微信，說結束考試快樂，完全沒提生日當然事。向晚光不說，奚南也就假裝不知道，然後給向晚光回了個表情包，撒了個謊說蔡望攢了個局，可能要晚點才能回來。

向晚光：有多晚？

奚南抿嘴笑，一邊排隊，一邊繼續逗向晚光：還不知道，但我估計是九點多的飛機。

向晚光：那就好。

見此奚南挑了挑眉，看周圍挺安靜的，沒有能出賣他行程的東西後，奚南才點開語音鍵，笑意滿滿的說，“向晚光先生，我聽你這說話語氣，發現事情有點不簡單啊。”

“快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向晚光同樣回以語音，否認了奚南的猜測。聞言奚南也不逼問，見馬上就到他安檢了，匆匆給向晚光發了條微信，便收了手機。

夜裏七點四十，飛機降落在江城。十分鐘後，奚南坐上去向晚光住的地方的車。

元宵走親戚的人多，加上奚南正好趕上下班高峰期，所以出租車幾乎是龜速前進。奚南在車上等得無聊，便又拿出手機看他和向晚光的聊天記錄，然後嘴角不聽話的上翹。

奚南想到他行李箱裏的東西，抿嘴笑了下，然後切換到備忘錄，在名為戀愛日常的備忘錄裏，打下向晚光讓人心動的第一百一十五個瞬間：不管何時，他都不會讓我找不到他。

等到巷子口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奚南付了錢，便提着行李箱快速往巷子裏走，好趕在向晚光回來前把家裏裝飾好。

剛才在出租車上，奚南收到向晚光發過來的消息，說家裏沒什麽菜了，他去一趟超市。離向晚光住的地方最近的超市，步行需要半小時，而向晚光還以為他在隔壁市，所以奚南毫不懷疑向晚光不會坐車，也就是說他還有大把時間。

奚南翹了翹嘴角，繼續往前走了。

只是當他打開大門，看到穿着圍裙站在廚房門口的向晚光時，奚南表情一僵，徹底笑不出來了。

奚南想到了他為了給向晚光驚喜而撒的謊，再看對面噙着笑，眼裏盡是了然的向晚光，一時只覺得臉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別笑了。”奚南怕向晚光要笑他，索性搶先兜底道，“我先前那麽說，就…就是想給你驚喜，”奚南頓頓，語氣有些失落，“但是我哪裏想到，我運氣這麽不好，一回來就撞上了你。”

奚南飛速說完，不給向晚光插話的機會，很快又岔開話題，指了指桌上的菜，問向晚光道，“怎麽做這麽多菜？”

向晚光如奚南所想，沒再繼續說先前的話題。他把端着的菜放在桌上，随後擡眸看站着的奚南，無奈的笑了起來，弄不懂他是真忘了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接風洗塵宴。”向晚光笑了一下，沒說實話，“慶祝南南結束考試，以後不用再熬夜做試題了。”

聽向晚光這麽說，奚南頓時愣了，緊盯着向晚光，不敢相信原因就這個，“沒了？”

“是啊。”向晚光憋着笑，繼續逗奚南，“菜都是你喜歡吃的，等會兒南南可要多吃點。”

“要是餓了南南就先吃着，”向晚光說，“我這還有最後一道菜沒做好，估計還需要一些時間。”

向晚光說話時，奚南全程低着頭，以至于向晚光無法看清奚南的表情，所以直到現在奚南擡頭，向晚光才發現奚南雙眼通紅。

奚南努力讓自己不顯得那麽失落，可是看着滿桌的菜，一想

到向晚光不記得他的生日，然後連生日禮物都沒準備，奚南就覺得特別難過，眼淚不聽話的要往外掉。

比以前生日握着手機等奚遠城苑然的生日祝福，然後熬到第二天淩晨也沒等來他們的電話，還叫奚南難受。

明明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既然向晚光不記得他的生日，那他假裝忘了，這事也就過去了，還不會弄得兩人尴尬。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哪怕這樣的做法他以前做過很多次了，可是這次奚南卻怎麽都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裝作不在意。

“向晚光，”奚南眨了下眼，聲音染上哭腔，一點沒有平時傲嬌高冷難接近的模樣，“你是不是…忘記什麽重要的日子了？”

向晚光早在看見奚南雙眼紅了後，就萬分後悔他剛才的行為，懊惱他為什麽要嘴賤逗奚南。

他也顧不上照顧奚南的潔癖，圍裙都沒脫，繞過桌子就将奚南抱進懷裏，柔聲道起歉來。

見向晚光這樣，雖然向晚光還什麽都沒說，但是奚南卻都懂了。他擡手錘了向晚光一拳，怒道，“向晚光你特麽的幹嘛要騙我？”

向晚光不接話茬，任由奚南打他，只一個勁為他剛才的行為道歉。

奚南發洩似的打了向晚光兩拳後，心裏的情緒也消失的幹淨。他蹭了蹭向晚光頸窩，收斂了身上的刺，軟下聲音說，“我以為你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向晚光，別人都可以不記得，也可以不在這天跟我說生日快樂。”奚南聲音極輕道，“但你不行。”

“如果你忘了，我就……”奚南笑了一下，扒開向晚光穿的衛衣，拖長尾音道。

向晚光感覺到奚南的動作，卻沒有阻止他，“你就怎麽？”

回答向晚光的，是鎖骨處傳來的疼痛。奚南用力地，一口咬在了向晚光鎖骨上。

向晚光疼的皺眉，可卻不作任何反抗，由着奚南維持着這個姿勢，并且越咬越用力。

奚南沒想到向晚光還會站着不動由着他咬，于是便臉色一變，連忙松了嘴，扒開向晚光衣服去看，只見他剛才咬的地方，除了牙印，還見了血。

奚南心疼的皺眉，着急的轉身要去找醫藥箱，想幫向晚光處理一下。但是他才轉身，就被向晚光拉了回去。

奚南張嘴要說話，可是迎接他的，卻是向晚光鋪天蓋地的吻。不比平時的吻溫柔，這次向晚光的吻滿帶侵略性，像是要将奚南拆吃入腹一般。

向晚光伸出舌頭，吻去奚南破了的嘴角上的血珠，啞着聲音說，“謹記在心，不敢遺忘。”

奚南還是第一次接吻把嘴唇弄破，一時笑得停不下來，他摟着向晚光脖子，沒去管一桌子的菜，盯着向晚光眼睛，又回到了最開始的話題，“那生日禮物呢？”

向晚光失笑，“哪有開口要生日禮物的。”

“那不然是？”

向晚光扒開奚南手，沒回答奚南的問題，而是轉身走到有些破的冰箱旁，從裏邊拿了個東西出來。

雖然隔了些距離，但奚南還是看清了向晚光手裏提着的東西。

那是包裝好的、已經數年缺席在奚南生日上的蛋糕。

奚南視線随着向晚光移動，生怕他一個眨眼，眼前的一切就會消失不見。可是越來越近的向晚光，卻在提醒奚南，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等我，不是他的幻覺。

他看見向晚光把蛋糕放在桌上，慢慢拆了包裝，又将蠟燭插好，最後一一點亮。然後将蛋糕往他這邊推。

奚南眨巴兩下眼，茫然的看着向晚光，似乎是因為驚喜太過，一時沒反應過來向晚光這麽做的原因。

看着突

然智商下降許多的男朋友，向晚光沒忍住笑了起來。他擡手在奚南眼前晃了晃，努嘴示意奚南看桌上的蠟燭，聲音溫柔道，“怎麽還傻站着？快許願啊。”

向晚光的聲音讓奚南回神，他低頭掃了一眼跳動的燭火，再擡眸看旁邊的向晚光，只覺得心泡在了蜜裏，整個人甜得不行。

奚南沒再犯傻，如向晚光說的那樣，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開始許願。而向晚光則站在旁邊，看着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愛意。

奚南多年不許願，在雙手合十後，一時心裏還有些忐忑，不知道該許什麽願。然而當他閉上眼睛，世界變得一片漆黑，奚南又平靜了下來，在他這些年攢下的一堆願望裏，挑了最讓他心動的那個。

雖然說生日願望可以許三個，但是奚南沒那麽貪心，也不用許那麽多，怕願望許多了就不能實現了。

願望他只許了一個，普通且貼近現實，卻讓人聽了心中感動。

奚南許願明年生日，陪他過的人，還是向晚光。

向晚光看奚南吹了蠟燭，便拿起一邊的叉子，準備給奚南分蛋糕，哪想他還未動作，那邊睜開眼的奚南，就直接伸手在蛋糕上一抹，然後再将奶油糊在了他臉上。

向晚光先是一頓，随後反應過來便放下叉子，學奚南那樣弄了一手的奶油，然後全抹在他臉上。

相比起用來吃，生日蛋糕更常見的用法，是用來玩鬧，所以沒一會，兩人身上就沾滿了奶油。

奚南靠着桌子笑，對着向晚光揮揮手，示意暫時休戰，不再繼續鬧了。向晚光瞧見奚南這個動作，也沒再往奚南身上抹奶油，笑了笑站在一邊，視線溫柔的落在奚南身上。

雖然剛才兩人都動了手，但其實向晚光沒怎麽動手，一直在讓着奚南，這也是為什麽向晚光被糊了一身奶油，奚南身上則幹淨許多。

奚南呼吸有些急，擡眸看變成了奶油味的向晚光，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挑。他側頭掃了眼桌上的蛋糕，見在剛才一陣玩鬧後，蛋糕自帶的水果竟然還好好的留在蛋糕上，不由有些驚訝。

奚南笑了一下，伸手拿走蛋糕上唯一一顆櫻桃，然後側頭對向晚光招招手，示意他靠過來。

向晚光不知道奚南又想做什麽，只是光看奚南這副動作，他就被撩得不行。原因無他，實在是沖擊性太大。

奚南本就長得好，此時臉上沾了些奶油，為他添了幾分妖豔，引得向晚光心跳加速。可偏偏奚南像不知道他魅力一般，還笑得十分招搖，更讓他像妖精一樣。

仿佛再靠近他一點，就會被他勾了命去。

只是盡管如此，向晚光卻甘之如饴。他沒多猶豫，順着奚南手的動作，慢慢朝他靠過去。

但奚南做的事，卻再一次讓向晚光傻眼。

在向晚光湊過來後，奚南将櫻桃放在向晚光唇上，然後在向晚光反應過來前，他跟着湊上去。

隔着櫻桃和奶油，和向晚光接了一個吻。

向晚光眼神一黯，正想加深這個吻，可奚南卻突然後退，結束了親吻。向晚光疑惑，剛想問為什麽，就看奚南轉身走到門邊，将行李箱放在地上，然後拉開行李箱拉鏈，從一堆東西裏翻出個東西來。

向晚光視力好，沒什麽障礙的就看清了奚南手裏拿着的東西。

那是一個雙喜字。

奚南拿着他在酒店剪了好幾天，才總算剪出滿意的雙喜字，耐着羞澀又走回向晚光身邊。

“年前我跟你一起剪窗花時我什麽都不會，那時你說你媽媽剪得很好，讓我以後有機會跟她學學。”奚南說，“年後我去你家拜年，剛好遇上了阿姨，我就跟她請教了怎麽剪窗花

。”

“現在我會剪窗花了，今年過年我可以跟你一塊剪了。”

奚南臉有些紅，完全不敢擡頭去看向晚光，“但是在這過程裏，我還跟阿姨學了點其他東西。”

“這是我新學的，”他把手裏拿着的東西往前遞，耳朵紅得快能滴出血來。可盡管如此，奚南還沒有就此停下，還在繼續往下說，“也是我自己剪的。”

“今天我剛考完，現在又正好有紅雙喜字，”奚南擡眸去看向晚光，忍着羞澀，一字一句道，“所以要不要把洞房花燭夜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