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森鷗外意味深長的笑着, 拖長的聲音中暗藏着深意,但即便他不說,相澤也猜得到是什麽。
在氣氛緊張到扔一根火柴就會點爆整個西餐廳時,織田放下手中的圓勺,擡眸注視着前上司。
“森醫生。”
男人微笑的轉過頭, “哎呀,你的表情很可怕啊一枝, 放心放心, 我是不會對他做什麽的, 所以你也不必這麽看我。”
“……哦。”
她的表情可怕嗎?
織田一枝摸摸臉頰, 并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同。
森鷗外看到她這個疑惑的動作又道。
“畢竟我真要做什麽肯定會悄悄的,在你發現不了的時候做的, 哈哈哈怎麽可能當着你的面做呢……開玩笑的,你生氣了嗎?”
“……沒有。”織田凝視着他,搖頭, “森醫生既然說了不會動手,我就沒有生氣的理由。”
“那就好,我也不想看你生氣。”男人虛與委蛇的笑着。
織田盯了他一會, 沒有說話, 挪開視線繼續吃咖喱。
“這個時候就該生氣哦。”太宰治托着下巴看着織田,笑眯眯的落井下石,“不過如果一枝生氣的話也是在勉強自己。”
織田擡了下眼皮,短暫且意味不明的‘唔’了一聲。
她生沒生氣暫且不知道,真要形容一下剛才的心情, 應該就像森鷗外第一次漫不經心的問她‘你收、養、孩子了’時的感覺差不多。
織田看向正若無其事的喝着酒的森鷗外,因為他說完後沒有一個人喝酒,這位港口異能人才輸出中心的首領正在一杯接一杯的往胃裏灌酒。
在她沉默的注視着森鷗外時,太宰治打破了僵硬的氣氛,含笑繼續道:“輪到我了。”
相澤微微擡眸,已經做好被奚落的準備了。
然而黑發青年只是稀疏平常的對森鷗外說:“氣量真小啊,首領,酒場可差點變戰場。”
語畢,他舉了舉手中的杯子,意思是他說完了。
大家即給了太宰治面子,又選擇了欺負森鷗外,一個不拉的都喝了酒。
相澤也跟着衆人把一杯酒倒進肚,同時他也在思考着這個家夥果然是深藏不露又獨善其身的類型,溫和清爽的笑容下面藏着一肚子壞水。
說實話,他都做好被威脅的準備了,但太宰治就這麽輕飄飄的一帶而過,潇灑的要命。
他能感覺出來太宰治讨厭他,讨厭到想把他摁在酒桶裏淹死,但太宰治卻沒有這麽做。
太宰治組織了這個酒局,把所有人都當槍用的同時,臨到最後一刻他既當了老好人,又喝了最少的酒,簡直狡猾的不能再狡猾。
相澤捏着酒杯,一邊思考着自己到底喝醉沒,一邊在心裏對太宰評論了一句狡詐,接着他擡起頭,說了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句話。
“場面話我不會說,總之,各位想表達的我都知道了。”
相澤說完,掃了在座的人一圈,預想中的場景發生了。
很好,除了他女朋友沒有一個喝酒。
七杯伏特加,這是在要他命。
果然,這冰冷的世間,也就只有他女朋友的懷抱能給他帶來溫暖。
他盯着太宰治殷勤的推到他面前的酒瓶,面無表情的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然後他開始依照游戲規則開始喝酒。
從第一杯到第四杯的時候,他還勉強能分辨出太宰治的鼻子和眼在哪,到第五杯,太宰治在他眼中已經糊成一團。
等喝到第六杯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在做什麽。
待到第七杯順着食道落入胃中,他感覺自己和喝進胃裏的酒一樣墜入了深海,四肢死沉擡都擡不動,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朦胧模糊,似乎是織田在喊他。
但他一番奮力掙紮後,沒能聽清她在說什麽,約摸過了十幾秒的樣子,睡意像是乘上火箭一樣飛速的趕超了所有,最終他放棄了掙紮,還是沉入了漆黑的海底。
意識遠去,五感封閉。
睡意侵占大腦。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織田在書房裏鋪好的被褥中。
相澤盯着有點模糊的天花板,眨了眨幹澀的眼,下意識的去摸眼藥水。
本來不該出現在枕頭邊的眼藥水安靜的躺在那,不必多想就是織田放過來的。
而且織田為了保證他休息,将書房頂部的白熾燈關上了,只在書桌前開了一盞暖黃色的小燈,散發着溫馨柔和的光。
可她卻不知所蹤,不在書桌前,不在他身邊躺着……但相澤至少可以通過桌上攤開的書和亮着的臺燈确定,早些時候她還是坐在書桌前看書。
他擡手擰開眼藥水的蓋子,往每個眼睛裏各滴了一滴,閉眼躺了會後他就撐不住了。
渾身都是酒味,熏得他有點難受,胃裏也總感覺在不停的翻滾。
相澤撐着身下的被子坐起來,坐正的一瞬間他産生一種天地颠倒身體騰空的感覺。
他撐着頭緩了好一會後,盡管還是暈,但比剛才好多了。
唯一不太好的是他的胃。
頭暈在一系列宿醉反應中還不是最讓他難受的,酒後他最讨厭的一個反應就是胃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樣,讓他産生一種胃裏有五百個麥克在蹦迪的嘔吐感。
總之這個時候,先去吐一吐吧。
事不宜遲,相澤掙紮着爬起來,扶着牆壁摸去廁所吐了個精光後,感覺舒服多了。
他委頓的拖着疲倦的身體在洗手臺前漱了漱口,接着洗了把臉,等他擡頭看着鏡子裏滄桑的自己,相澤覺得以前是自己誤會山田陽射了。
和山田陽射在一起他覺得自己能老五歲,和太宰治在一起他覺得他能老十歲。
這還是給一枝面子,少說了幾年。
相澤撐着洗手臺清醒了一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又去廁所吐了一次,然後回到洗手臺,重複漱口洗臉這個動作。
等他拖着沉重的軀體回到書房後,一推門就看到他女朋友垂着眸站在桌前思考着什麽,他感覺醉酒後的一系列反應都被安靜沉思的女朋友治愈了。
而且看着織田一枝安靜柔和的容顏時,他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沖動。
其實在此之前他就有這種想法,但他覺得太快了,會吓到織田。
可今天見到她身後那群可怕的追求者後,他覺得還是早點告訴她好了。
相澤走上前慢吞吞的攬住她的腰,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還泛着濕的頭發堆在她的頸間,癢癢的刮着她的鎖骨。
織田回過神輕笑了下,擡手揉了揉他的黑發,“你身上全是酒味。”
“你不也是。”
他聲音沙啞的說着,擡手将織田的左手拉下來,粗糙的手指擠進她的手指中,捏着無名指比劃了一圈。
“你還記得多少?”織田問他。
相澤仔細的想了想:“與謝也小姐說話的時候?還是福澤先生開口後?”
雖然他們說了什麽他基本忘得差不多了,但他奇妙的記得他們都看他不爽,話裏話外的威脅過他,以及太宰治心太髒。
想到這,他問。
“他們早就回去了?”
“嗯,走了挺久了,太宰說有時間找你喝酒。”織田用手指摩挲了下他的嘴唇答道。
“……哦。”
還是算了吧,他近期是不想碰酒和見太宰治這個人了。
相澤盡管不記得太宰治說了什麽,但他覺得自己對太宰治這個人的抵觸是刻在身體裏了。
他擡起頭,對上織田被燈光染得泛着暖黃的眸,轉移話題。
“你剛才在想什麽?”
“福澤先生告訴我,如果敦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個性的話就加入偵探社。”織田轉過身注視着他黑沉的眼睛,“所以我在想,這是下下策吧。”
“中島敦啊。”
他握着織田的腰想,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相比,看起來是省心的那一個,實際上他們兩個半斤八兩,哪個都不省心。
“但你倒是沒有想讓他加入偵探社的意思。”
相澤篤定的說。
織田的嘴角往上牽了微小的弧度,“嗯,太宰去給他們加了一層保障,所以我覺得沒問題了。”
“他們?芥川和中島?”
“嗯。”織田點頭。
相澤若有所思。
太宰治親自找他們倆的話,那麽應該沒有大問題了。
想到這,相澤又産生了那種奇妙的感覺。
他是在喝酒的過程中失去意識了,但他卻覺得自己的身體記住了太宰治這個人。
他的身體告訴他。
太宰治這個人是屬于別人剛邁出一步,他就已經把十步以後或者結局都已經預測在內了。總之只要碰上他,所有人都會像他預設的棋子一樣,一步一步的按照他的計劃來。
讓其他人來警告他,以及把他灌醉,都在太宰治的計劃內。
所以解決中島敦不能控制個性的問題應該指日可待。
相澤的神色有些古怪。
他雖然覺得用身體記住太宰治的這個方法挺吓人的,但這也讓他進一步的開始考慮,太宰治在日後會不會越看他越覺得不爽,搞些幺蛾子讓他和織田分手。
不過不管太宰治會不會這麽想,相澤覺得與其給他留點念想,還不如早點給他個痛快。
更确切的說是給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個人個痛快。
他抱着女朋友認真的思考。
所以,結婚戒指買哪種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誰能想到,酒局過後失去記憶的相澤老師用身體記住了噠宰。
誰能想到,酒局過後失去記憶的相澤老師做出了早點結婚的決定hhhh
其實在我腦內IF線裏,如果相澤沒出現,噠宰沒搞事,織田小姐沒去池袋,夏目老師不出面,贏面最大的是森醫生。
但真要這樣,假定兩人在一起,森醫生告白是不可能告白的,結婚更沒可能,并且織田小姐還會坐實情婦的名號,反正只要森醫生不去接近孩子們,織田小姐就不會生氣,也會由着森醫生胡來。
算了,這麽一想我還是選擇相澤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