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5
陸宏把攀舒送到銀河灣,看着攀舒進了小區大門,沒有調轉車頭離開,而是掏出手機給姜淳淵打電話。
打通了,沒人接。
陸宏捶了捶方向盤,踢掉鞋,把腳搭到駕駛臺上,座椅放平,繼續打。
約十五分鐘才接通。
“剛才在病房裏,賀美娜的父親來探病,應酬了幾句,我跟他明确表示無意娶賀美娜,他很不忿,扯皮了幾句。”姜淳淵解釋。
不錯,沒有拖泥帶水。
陸宏暗贊,簡單介紹了攀舒這邊發生的事,說:“攀舒不知道會不會惹上麻煩。”
“你懷疑那對老夫婦出事了,有人要嫁禍給小舒?”姜淳淵嗓子微微發顫。
“有這個可能性,不過又不大可能,攀舒不跟人來往,性子漠淡且內斂,知道她買這房子的只有我和鄭谷雨兩個人。”
不知攀舒是房東,也就不可能存在弄死租客嫁禍攀舒的可能性。
陸宏不會害攀舒,鄭谷雨呢?
姜淳淵沉吟。
陸宏伸了個懶腰,不疾不徐說:“攀舒對人有一種野獸一般的直覺,很謹慎,我覺得,咱們就算不相信自己的判斷,也應該相信她。”
“所以,鄭谷雨也不會害攀舒,你剛才的那些擔心的話是一通廢話了。”姜淳淵略略放心。
其實是關心則亂,明知可能性不大,還是免不了焦躁。
陸宏并不比他鎮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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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鑰匙說由我來裝修了,你拘着攀舒,不要給她過去住。”
這才是他打電話的目的,不是要找他分擔責任,而是一起保護攀舒。
姜淳淵低聲說:“攀舒能認識你,真幸運,多謝!”
“不謝,等你掌握了中恒的大權給我漲工資就行。”陸宏嘻笑,挂了電話。
關門閉窗,車裏也有些悶,陸宏降下車窗,側頭間忽然看到攀舒從小區裏面走出來。
衣服換了,寬松的白色雪紡衫,黑色九分休閑褲,手裏提着保溫壺,靜靜走來。
風清,雲淡,草青,人如玉。
周圍的鬧嚷一齊消失。
陸宏掏出煙盒,抽了一根出來又塞了回去,下車,喊道:“上來,我送你。”
“你怎麽還在?”攀舒訝異。
“我會算,知道你要跑醫院送飯。”陸宏樂呵呵笑,吸了吸鼻子,眯眼,贊道:“好香。”
攀舒抿唇,淺淺笑了一下。
“也不說給我吃不送飯了,白疼你了。”陸宏埋怨。
“時間趕,簡單做了清淡容易消化的,不合你胃口。”攀舒小聲說。
“開玩笑而已,你以為我真跟病人搶吃的啊。”陸宏聳聳肩膀,轉鑰匙發動引擎。
跟賀美娜的父親表明态度後,姜淳淵懶得跟他再廢話,出了病房。
無處可去,左右看了看,走到走廊盡頭,倚着窗戶,掏出香煙。
香煙的味道,苦辣甘,寂寥孤獨。
一只手夾着煙,一只手來回颠着打火機,風吹起他的頭發,微有淩亂,蕭索清冷。
攀舒踏出電梯,兩人視線對上,均是怔了怔。
“怎麽來了。”姜淳淵飛快地掐了煙,扔進垃圾桶,迎了過來。
“送飯,不歡迎?”攀舒淡淡道,舉起手裏保溫壺。
“他……不值得你為他送飯。”姜淳淵艱難道。
“不是沒定罪只是嫌疑人麽?”攀舒反問,往病房方向走。
懷疑擱在心中,兩人從沒挑開說,姜淳淵不提防她掀開來,一時間說不出話。
如果只是找人強-奸她,未遂,這怨也許能揭過,怕只怕,不只這件事,攀舒父母的失蹤跟他父親也有幹系。
姜淳淵垂在身側的手緊攥起拳頭。
病房裏有粗重的吵嚷聲。
姜守恒剛動過手術,是誰這時候還跟他吵架!
攀舒皺眉,聽得一兩句,抓住門把欲推的手霎地收回,朝姜淳淵打手勢示意他過來。
“讓淳淵娶美娜,是如芯的遺願,不是你我能否定的。”男人的聲音,不是姜守恒。
姜淳淵一愣,臉色微變。
攀舒看他,勾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劃拉寫字。
“這人是誰?”
姜淳淵深吸氣,勉強鎮定下來,寫道:“賀美娜的父親賀建。”
如芯不用說是他母親了。
賀建為什麽叫他母親的名字叫得那麽親熱?
咚一聲響,不知什麽砸落地上,地板顫了顫。
許久,姜守恒虛弱無力的說話聲傳出:“淳淵不願意,我不想勉強他。”
他說得斷斷續續,停了停,又道:“你也看到了,我無法強迫淳淵聽我的話。”
“你是強迫不了還是根本不想強迫?為了洩私憤,你連如芯的遺願也不管不顧了麽?”賀建嗤笑。
有什麽呼之欲出。
“我沒什麽私憤,當年如芯愛上你,我甚至成全你們幫如芯在淳淵面前掩飾,是你勾引她又負了她……”姜守恒的聲音拔高,又霎地低下,破笛之音.
攀舒和姜淳淵一起動手,推門而去。
床前地板上,百合花灑了一地,清水淋淋漓漓。
姜守恒胸膛急促起伏,臉龐漲得通紅。
攀舒沖到床前,給他撫胸順氣。
姜淳淵拳頭朝賀建擊去。
賀建趔趄幾步。
酒色掏空了身體,空長了一副好皮囊,全然沒有風流姿态。
姜淳淵擰起他的衣領,冷冷道:“滾!”
姜守恒心率過快,失常,醫生過來做急救,許久才恢複正常。
當年的恩怨,姜淳淵不想聽,姜守恒卻想說。
憋在心中太久了。
左如芯是那種很單純的人,認識姜守恒之前沒談過戀愛,嫁給姜守恒之後,姜守恒忙着打拼賺錢,對她關心不夠,多有疏忽。
丈夫沒什麽生活情趣,婚姻生活枯燥乏味,遇上風流倜傥的賀建後,左如芯一頭栽了進去。
她愛得激烈狂熱,不顧一切追逐。
姜守恒發現,挽不回妻子的心,無奈成全。
姜淳淵十五歲那年,他把兒子送去貴族寄宿學校後,跟妻子辦了離婚手續,因為怕兒子傷心,兩人約定,在她嫁給賀建之前,不告訴兒子父母已經離婚的真相。
賀建風流萬花叢中,左如芯只是他衆多女人中的一個,用自己已有家室為借口,拖着吊着她,并沒有實現娶她的山盟海誓。
左如芯身亡,臨終前,對賀建仍癡心不改,留下遺言,希望兒子娶賀建的女兒。
“我大學時,你跟我說讓我娶你一個朋友的女兒,說的也是賀美娜?你一直想讓我娶的人都是賀美娜?”姜淳淵瞠目。
姜守恒羞恥地點頭,小聲說:“你媽的遺言,我不能不聽。”
這是怎樣的一種偉大情操!
攀舒覺得,姜守恒頭上的綠雲綠得發亮,閃瞎人眼。
如果不是受害者是姜淳淵,她都想當回長舌婦,大聲宣揚出去。
“你為了讓我娶賀建那個人渣的女兒,居然派人堵截我的職業路,把我逼得畢業半年找不到工作?”姜淳淵也快暈倒了。
他想高舉牌子劃清界線,表明自己和姜守恒這個超級大sb不是父子。
“我沒做過這樣的事,兒子和外人孰輕孰重,我還分得清。”姜守恒怒道,支着身體要往上坐。
手上還插着輸液管,攀舒反應快,急忙按住他。
怨恨最深的一件事冤枉他了,堵他求職路的,也許真不是他爸。
賀建也能幹出這種事。
若不是父子積怨深,當面質問,就沒這誤會了。
“是我媽對不起你,你怎麽不跟我說?”姜淳淵問。
“你要不是碰巧聽到我跟賀建的對話,而是由我告訴你的,你會信嗎?”姜守恒苦笑。
不會信。
只會認為他為開脫罪孽,往他母親頭上潑髒水。
姜淳淵默然。
攀舒明白過來。
難怪鄭谷雨說,姜守恒看起來并沒有偏向賀美娜。
既然并不是很情願要姜淳淵娶賀美娜,自己那次被綁架扔山林中,不一定是他所為了。
姜淳淵跟攀舒想到一塊去了。
他沒直接問,迂回曲折,“我那輛寶馬車你親自挑的?”
“托賀美娜幫忙買的,爸怕自己年紀大眼光不行,買的不合你年輕人的愛好。”姜守恒有些赧然。
果然如此,攀舒張嘴,姜淳淵一把捉住她的手,輕撓了一下。
攀舒領會,不再開口。
姜守恒剛做完手術,別刺激他。
“給老鄧打個電話,讓他收回賀美娜手上的工作,把賀美娜弄出中恒。”姜淳淵掏出手機遞給姜守恒,“那個女人在公司裏散布謠言,說小舒把你氣病倒了,趕緊弄走。”
姜守恒接過手機,對老鄧下命令。
遞回手機,他的目光落在攀舒臉上,定住不動。
“賀美娜沒有散布謠言,我就是被她氣倒的。”他告狀,才剛動過手術,氣息虛弱,聲音不大,說得斷斷續續。
倒沒有添油加醋,說的跟攀舒講的半點不差。
“這麽兩句話就把你氣倒了,爸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姜淳淵失笑。
“我不是怕你被她玩兒麽,她比你小那麽多歲,長得又那麽漂亮。”姜守恒撅嘴。
攀舒移開視線,不好意思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近乎撒嬌的表情。
姜淳淵挑眉,微微笑,心結解開,渾身輕松,把保溫壺打開,端出食物。
清淡的魚片粥,細膩滑潤,沒有誘人的顏色,米聞起來卻很香,火候把握得剛剛好。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爸年紀大了,別讓爸等太久。”姜守恒沒有糾纏不休要兒子給他主持公道,看着食物,咽口水。
姜淳淵看攀舒。
“只送你們倆的飯,我還沒吃先走了。”攀舒她不想接他們的話題,站了起來往外走。
房門就在面前,伸手一拉,就離開了。
攀舒閉上眼,輕喘口氣,抓住門把手。
姜淳淵的大手攔住了她。
“小舒,咱們談談好不好?”
“我要回去吃飯。”她說,拔他的手。
纖細白皙的小手,力道卻不小。
掰開他的手,緊接着拉開房門。
她不僅是逃避,還有抗拒。
時機恰好,此時不解開心結,不知要等到何時。
姜淳淵扳住攀舒肩膀,往後一帶,猛一下踢上門。
“幹什麽?”攀舒聲音發顫,視線瞥向病床。
外面人來人往更不方便,姜淳淵左右看了看,把攀舒拽進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