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爺，二爺，輕點，不要拍，他會痛的。”從驚赫中回神，冥血快步上前，一邊顫着激動的嗓音輕聲勸慰，一邊探手止住楊戬動作。還不忘回頭沖着殿門外大叫，“來人，快去請主上，二爺醒了，快！”
“嗯，讓他不要動，好煩。”似乎根本未曾認清眼前之人，楊戬蹙着秀氣的眉，神情困頓的像個不谙世事的孩子。多日來肢體的靜止和心志的迷失讓他疲弱到極點，小小幾個動作，簡單幾句話語，都讓他無以繼力，搖搖欲墜的身子順着迎上來的支撐，軟軟歪進了一道強勁有力的臂彎。
“戬兒……”一聲輕喚情意之濃不吝于剖出心肺，卻足足在楊戬腦海劃過一記驚雷。眸色瞬間清澄如鏡，墨黑的眼瞳染盡凄絕。想起來了，肉體的淩虐，精神的屈辱，一切一切都想起來了。
擡頭，對上蒼澤雙目，“為什麽，這樣，對我？”氣若游絲，語如殘劍，哀涼之意足以讓人窒息。
“戬兒，我……”蒼澤面上也是冷凝到極點。
“為什麽，這樣對我？為什麽，這樣對我？”竟如夢呓般反複低吟。
“因為我愛你，我愛你！我愛到入心入肺，我愛到心神俱滅。戬兒，你是傲然萬世的神，我只有折了你的傲骨才能讓你為我駐足。你傷到刻骨，我又何嘗不是痛到銘心。戬兒，請你相信我，原諒我，我蒼澤傾此一生愛你護你，此情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淺淺阖上眸子，唇邊一絲笑意淡如薄霧，“晚了，你說的那個楊戬早就死了。我，不過是個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妖孽罷了。”
“不要這麽說，”扶起楊戬軟垂的身子，手指勾上他讓人心痛的尖削下颚，蒼澤将楊戬的視線迫向榻前。“看看這裏，對着他們，将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邊。”
床榻前，嘯天端端正正跪着，雙手高舉過頂，擎着兩尊牌位，左側：先考楊公天佑，右側：先妣楊氏瑤姬。
“不，不要，父親，母親，楊戬不孝，辱沒楊家門楣，讓你們九泉之下蒙羞了……”淚如珠玉，潸然滑落。
“戬兒，你怎還是如此執迷。你母不懼天規，不畏世俗，下嫁你父，更為保你楊家血脈自甘領受天遣，而你卻如此不知自愛，不珍惜你腹中骨血，你對得起她嘛，如若就此了卻餘生，黃泉路上又如何與你父母交代！”
眼前，雙親的靈位，耳邊，蒼澤的勸導，夢中，支離的記憶，一切的一切湮沒了楊戬的心。“不要說了，求你別說了。蒼澤，你還想讓我怎樣，我什麽都沒有了，我好累，真的好累。”臉頰深深埋入雙臂，此時的楊戬恍如一縷晨暮，仿佛只要清風帶過就能讓他瞬時消散。
“乖，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錯，睡吧……”在他額頭印下溫柔的吻，無關□□，是只屬于親人之間的相依相守，蒼澤掌心緩緩撫上楊戬後背，輕柔的拍撫着，間或的渡入些綿柔靈力。不多時，心神俱已透支的楊戬回歸到他熟識的黑暗。
一個眼神，冥血靠前兩步，搭上楊戬腕脈，細細探診片刻，原來緊繃的臉色漸行施然，“沒事了，主上。二爺只是累了讓他睡會，屬下去調個方子。”言罷，甩給嘯天一個眼神，示意他一并退出去。那知嘯天卻是一臉不憤，撇回一道目光，分明在說:不走，二爺是我家二爺，憑什麽我走！
老規矩，冥血一手擰上嘯天豐厚的耳垂，輕聲啐道，“傻狗！”就這樣把呲牙咧嘴的嘯天拎了出去。
側轉身子，蒼澤想讓楊戬舒适的躺下，卻不想，睡夢中楊戬手指纂緊他的袍袖，在他動作之時還輕輕颦了眉頭，雖是未醒卻是柔柔夢呓，“不要留下我，好怕。”
心，豁然劃出鴻溝，血，汩汩而出，痛到蒼澤一手捂了左胸。我竟讓他心傷至此，連夢中都是這般不安。一滴淚蜿蜒而落，墜在楊戬面上，剔透如至純水晶。“戬兒，我蒼澤此生欠你的，用命來還。”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