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蒼澤一席言罷，冥血深深吸氣，僅是一旁聽聽而已，那淤在胸中的滞悶之感都讓冥血無法承受。靜默良久，冥血擡眼掃過楊戬沉睡的面容，莫名說了句，“二爺您與我們都是一樣的呢。”
轉眸直視着蒼澤的眼，目光中再無刻意的恭敬，“主上，二爺于您到底算什麽？您交個底，屬下也好出個方子。”
蒼澤面色微沉，“何意？”
“若說只是承歡的男寵，這個樣子也無不好，生死由命，還少他受苦。”
“住口！你敢讓他死，他敢死！”咔嚓，玄鐵的椅背碎為粉末。
“主上，人之于世，無非是一口靈氣，一份生念。靈氣可為人左右，可這生念當如何掌控呢？二爺萬念已灰，生念了無，屬下就是傾盡藥石也只是續他一口靈氣罷了，若無生念他與死人何異？”
“不，你胡說，怎麽可能，楊戬，你給我醒過來！你不是恨我嘛，你起來殺我啊，你不是天神嘛，你怎麽可以這樣懦弱！”冷厲的咆哮，卻見眸中水光盈盈。
“主上，您越是這樣，二爺的情況就越是糟糕，您真想逼死他嘛？”厲聲喝止，冥血側身擋在榻前。
“不，我怎麽會呢，不是這樣的，”晃了晃身子，蒼澤擡手扶住桌案。戬兒，難到痛到生不如死的只有你嘛？
“你于我是什麽？你于我是心，是命，是天，是地。我愛你愛了千年，我為你堕了魔道，你為什麽不懂，你為什麽不接受，你寧願死，也不願留在我身邊為我生下這個孩子嘛?楊戬，你好樣的！”怆然控訴，強勢如蒼澤竟也有如斯孱弱的慘況。
冥血癡癡一愣，緩緩道，“主上，您對二爺表達過心意嘛？您問過他的願意嘛？”微微一頓，又道，“您，知道什麽是愛嘛？”
“什麽是愛？這一切難道不是愛嘛？”漆黑的眸子布滿了迷茫。
“雖然，雖然屬下也未必盡懂愛之真意，但絕對不是您這樣的，您若愛他自是讓他好，讓他開心，讓他想到您都是無盡的甜蜜，”說至這裏冥血竟是面色微紅，好在蒼澤心神恍惚絲豪不覺，冥血連忙低頭，繼續道，“可是您所做的一切只能讓二爺恨您，怨您，不是嘛？”
心魔一語點破，冥血的話無疑是驚雷一記，直貫蒼澤肺腑。愛不是這樣的！戬兒，我錯了。
戬兒，醒醒好嘛，我絕不會再強迫你不願作的事。
戬兒，只要你好起來，我送你回去不好不好。
戬兒，我是真心愛你，你不信嘛，起來啊，我剖給你看。
戬兒，你若此生不醒，我也陪你長眠。
戬兒……
情可動天，卻動不了那心死之人，無論蒼澤如何呼喚，楊戬都沉睡在一片迷蒙之中，他已徹底迷失在生死之間，無邊無際，無聲無息，無心無力，無欲無求，萬事萬物無關已身。終日裏蒼澤不離榻側，服藥飲粥，梳洗照料絕不假手于人，反讓身為神醫的冥血成了無所事事的閑人一個。
“小雪花，你說二爺他能醒來嘛？”抱着狗狗，冥血蹙着眉依在窗邊，“主上是真的愛着二爺吧？”自顧哀怨，卻不留神，手中的小團子，卯足了勁力，竄出窗外。
“啊……快回來！小雪花快回來。”一路追趕，狗狗左竄右跳，眼看竟是一溜煙沖入了侵殿。“不……”望着那小小的雪白身影沒入殿門，冥血瞠目欲裂。
殿內，蒼澤形容枯槁，狼狽以極，卻根本顧不及收整自個兒形象，而是慌亂的拍撫着楊戬，竭盡所能平複他的不适。前幾日，楊戬安靜的睡着，不會有太多瑣事，每日裏蒼澤都會親手将冥血調的藥汁和清粥渡入他口中，再配合特殊的穴位點按助他服下。可近日來楊戬的情況卻是越發讓人揪心，原以為他神志全消，無力自主，不會受那孕吐之苦，誰知道他的情況反是嚴重到極點，如今幾乎是什麽都喂不進去，但有東西入口就會嘔的一幹二淨。他不會動，若不小心就會被嘔出之物嗆的窒息，前後已發了好幾次，他到是一無所覺，蒼澤卻是吓到魂飛魄散。眼下蒼澤可是一刻都不敢懈怠，整日整夜守在他身邊，眼眸都不敢阖上一阖。
當那雪白的小小身影在眼前劃過，疲憊至極的蒼澤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待他細看清楚，竟是一只小小的狗狗，爬在楊戬身側，悲戚哀鳴。尚不及回神，更詭異的是一向沉穩內斂，張弛有度的冥血并不通就傳風一般沖了進來。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