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皇上只在宴會上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等進入正宴之後,底下的人逐漸松懈下來,才有了些歡宴的氣氛,周遭的聲音也漸大。
樂陽公主方才被自己的大宮女叫回去,沒想到自己才走便被林婳遇上了姜桓,心情本就不大好,再加上周遭還常有一些貴女前來同她說話,她也就沒有什麽心情用膳,只顧着往林婳那邊看了。
因的今日的賞花宴來得人多,想來不愛湊熱鬧的朝華也在,她正在樂陽的上首,見她拿碗筷撒氣,便出聲問道:“方才為何要引她去涼亭裏?”
樂陽沒有想到自己這個一向面如神佛心似仙的二姐姐竟然知曉自己今日做了什麽,一時間有些驚訝,自己本就不痛快,聽見朝華提到這一茬,她也沒認真道:“我瞧她不順眼,又見她逛個禦花園也大驚小怪,便想着帶她轉轉,讓她漲漲見識。”
“結果正好帶到了晉王身旁?”
樂陽心中不痛快,又沒有想到自己這個二姐姐今日說話怎麽這般咄咄逼人,當即心下有些煩惱,便皺着眉擡眼看她,只見朝華公主臉上哪還有半分平日裏的和善,她沒有刻意冷臉,但只這樣的表情就足以震懾樂陽公主了。
“我前一日同母後抱怨過林婳總得姜大郎君青眼,從前在學堂上倒還好,今日可是賞花宴,他們眼中已沒有師徒的禁锢,萬一瞧對眼了怎麽辦?我前一日特地去母親那兒打聽過姜大郎君來時的位置,這才想着拉着她避開的。”樂陽老老實實地将事情說了。
朝華也沒有多露出什麽表情,只是往林婳那邊看了一眼:“你今日這一來,她與霍四再無可能了。”
“為什麽?”樂陽的思緒還停留在,分明那幾人方才是一同前來的,林婳向來與霍四交好,他們兩人的關系誰都看在眼裏,“方才父皇不是還誇贊了林婳?這又同霍四有什麽關系?”
朝華淡淡瞥了樂陽一眼,便轉身離開了喧鬧的宴會,沒有同她解釋的意思。
樂陽公主最讨厭看到的就是朝華公主這副誰都不愛理的模樣,好像整個宮裏就她一人最清高一樣,若是往日,樂陽定然當初便叫住朝華公主了,但是此時她氣悶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叫。
實在是方才朝華公主的臉色讓她有些害怕,她還沒見過二姐姐有這樣的時候,莫非自己方才将林婳帶到禦花園中,真是惹了什麽禍患?
樂陽公主不解,只能問自己身後的大宮女:“父皇方才來那一遭是何意思?怎麽她這樣快就變了臉?再說人家霍四和林家的親事,幹她什麽事情?我瞧着二姐姐對她那個已去驸馬情深得很,總不能是想着再嫁?”
大宮女眼見着樂陽公主越說越過分,只得朝她搖頭。
樂陽公主沒法在朝華公主在的時候發洩脾氣,這會兒她人走了,自己也不敢多說,她實在氣悶,也在這花園中坐不下去了,只能氣呼呼地離開了。
而另一邊,林婳自皇上離開之後心情便沉了下來,宴會過程中有其他貴女聽出皇上與皇後的意思,想要提前結交林婳,都被她的侍女拒絕了,林婳本就不愛同人做虛假的往來,更遑論現在,她連自己都無法周全,更不可能理會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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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桓瞧着她的臉色不好,在起身打算離開宴會之時,沉吟片刻,仍是對着身旁的侍從低頭說了幾句,侍女見不遠處是姜桓的仆人,猶豫着看向林婳。
林婳本欲将他與其他人一樣拒之門外,卻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忙叫侍女将那人姜桓的仆人帶到跟前,自己要親自問話。
向白走到林婳跟前,将姜桓方才的話告知林婳,提醒她若是在此處坐着吹風頭疼的話可以早些告退。
林婳聞言眼中的光黯了黯,是她奢望了,別說是這一世的姜桓僅僅同她有那麽一點兒師生情誼,便是上一世的姜桓,對她也一直是不冷不熱的。
那人是皇上,林婳又如何指望其他人能幫自己呢。
同樣的事情,上一世是自己對姜桓做的,這一世卻成了自己被迫體驗這種受制于人的痛苦,林婳将上一世姜桓的心酸滋味嘗了個遍,越發對自己上一世借着家裏勢力逼迫他娶自己的事情覺得愧疚。
林婳心下一片惘然,同簡竹說了一聲先回家裏,便再不做他想了,她記起昨日母親提醒自己的話,現下事情還未定下,或許他們有法子可以避免。
林婳這般想着,便要離開,正在要走的時候,被人叫住了。
林婳轉身,看到的卻是向來不大熟悉的霍世子,林婳疑惑地看向他。
這位霍世子今日進宮穿着格外隆重,他們霍家人愛穿黑色的習慣大約是祖傳的,霍世子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繡錦雲衣裳,生得魁梧高大,面上籠罩着尋常勳貴之人少有的肅殺之氣。
并非兩人生分,幼時林婳常與霍四玩鬧的時候還曾遇見過這位霍世子,因年齡大上他們幾歲,所以林婳對這位世子的印象一直便是成熟穩重。
到了後來,霍世子常年同霍侯爺駐守邊塞,林婳幾乎幾年都見不到他,加上他年齡大了,也懂得避嫌,兩人自然便沒有說過幾次話。
是以此時他将自己叫住,定然是有要緊的事情。
霍世子開口也是低沉的聲音:“我是為我四弟的事情叫住姑娘的。”
林婳想也是的。
“霍林兩家的事情京城人大多都知曉,聖上更是不可能沒有聽到風聲,方才在聖上面前,姑娘也聽到聖上的意思了,他沒有打算讓霍家和林家聯姻的意思。”
林婳不想這位霍世子講話如此直白,但大約是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說出來的話縱然冷了些,卻不覺得他傷人,只覺得一字一句全是實話。
“敢問霍大哥今日叫住我是為何?”林婳大着膽子直接問道。
霍世子低頭瞥了林婳一眼:“前幾日我四弟弟被爹爹叫回家了,為的便是這件事情,爹爹本欲要他前往邊關,好使他避禍,可是他不願,硬生生跪了兩日祠堂,最後還是母親心軟,才叫他回去了。”
林婳聽着霍世子的話,才知道霍以又在騙自己,這樣要緊的事情他竟然不同自己說。原來那日他問自己是否願意同他前往邊關是因為這個,林婳心中一酸。
霍世子點到為止,也不同林婳多說,轉身便離開了。
林婳聽了霍世子的話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林婳才進林府的門,便被底下人叫到了正廳那邊議事,原來在府中的母親早得了今日宴會上的消息,林婳匆匆跟着下人往母親那邊去了。
母親已然立在正廳裏頭候着自己,見林婳回來,心知這個女兒的性子,于是開口問她:“你待如何?”
林婳聞言當即跪在了母親面前:“女兒想要去衢州。”
林母驚訝地看着她,眼中滿是擔心與愁緒,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嚴厲:“你可知道你這一跪,求的是什麽?”
“女兒知道。”林婳堅定道。
如今朝中局勢不明,皇上對霍家的心思更是不明,雖未處置,今日一見,卻是明了了許多,莫說是什麽光明前途,只怕今後還有的是苦頭。
林母嘆了一口氣:“你也知道,那衢州靠近邊關,地方苦寒,定然比不得在京城自在,霍四這一去,可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了。”
“母親?”林婳不解地擡頭,她見母親依舊是那副愁容,自己卻看不出母親的層層愁緒之下,到底在思索着什麽,她所知世事尚淺,哪怕重生一世,經歷過最大的不痛快不過是家世傾頹和心上人不在意自己。
“方才你爹爹在此提起這件事情,我已經将你的心思猜了個八成,此時不在。”林母最後幽幽道,“既你已經做此選擇,那霍四又是如何說的?你們二人要待……”
“他自會照顧女兒。”林婳果斷道。
“胡鬧!”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勃然大怒的林相也不知道方才在外頭聽了多久,林婳也知曉自己現在是在胡鬧,可她實在想不出來什麽法子能夠幫霍家,便只能陪着他一起。
“你可知道陪他這一去是多久,興許便是一輩子!”林相怒道。
“女兒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要同他一起前去,那日剛知曉此事的時候,霍以尚且還敢抱着試一試的态度來問她,到了今日,卻只有他的大哥前來勸她放棄。
“我與你母親是不會答應的。”林相本是一個文雅之人,在此時卻險些掀了桌子。
“婳兒,你也知曉,你陪他去也是無用,還不如好好在此處等着他回來。”林母見兩人都是正當脾氣,便只能柔聲勸導。
林婳卻在這個時候将目光轉向了林相,眼眶都紅,只道:“還求父親母親準許。”
林相氣得手掌高高擡起,林母從未見他動過如此大怒,當即慌了神,連忙上前去攔:“主君千萬莫要動怒,這可是你疼了十幾年的姑娘。”
林相只是失望地看了林婳一眼,未叫她起身,轉身離開了。林母示意一旁的人扶起林婳,自己則跟在林相身後,生怕他接着動怒。
林婳也覺得自己這個決定荒悖,可她實在想不出來什麽法子,只得在原地跪着,以求爹娘原諒。
林婳并不知曉自己所做的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她只知道這便是她當下的想法,她從未見過父親動如此大的怒火,上一世她非要喜歡姜桓的時候,父親也只是驚詫了一瞬,很快便應允了。
未曾想到,這一世她做了自己認為對的選擇,這條路竟然還是一樣的難走。
皇上提到了她與晉王的事情,林婳便怕極聖上賜婚下來,到那個時候,将兩家人都壓在了上面,林婳便真不知道該如何了,所以她現下只能提前将這些事情都打消。
林婳此時所跪着的地方是林家正廳,來往的下人不少,卻沒人敢往她這邊走,也沒有人敢多看。
往日府中最無法無天的姑娘竟然同時惹惱了主君和主母,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敢摻和進來。是以在察覺到有人走進來的時候,林婳唯一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兄長。
卻不想,看見了一襲白衣的姜桓。
林婳記得他也才從宮宴回來不久,不想自己能在這個時候在林府見到他,他的面色一如往常的冷淡,目光中還有一絲悲憫,是對自己嗎?
林婳不解,但許是跪得久了,昏了頭腦,在看到他那張恍若隔世的熟悉的面容的時候,林婳不自覺開口:“幫幫我。”
作者有話說:
感謝小天使們一路追更,明天就入v啦,入v當天三更,評論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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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衣怒馬少将軍×豔殺四方壞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