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肉肉
從殺豬到做成殺豬菜，前後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借來的桌椅板凳碗筷什麽的都已經就位，也沒人坐在桌邊等，都是捧着一個空碗圍在竈臺邊上，直徑半米的大鐵鍋裏，煮着豬骨頭豬肉酸菜粉條豬血等等。
完全是一鍋大雜燴，除了蔥姜蒜鹽之外并沒有加什麽特殊材料，但是那肉香味輕而易舉的把所有人的饞蟲都勾出來了，喉嚨上下滾動不停的咽着口水等開飯。
在大家望眼欲穿的眼神中，陳淑雲一手拿着大鐵勺一手掀開了竹編的鍋蓋，一股白色的熱氣攜帶着肉香沖向雲霄，順着空氣彌漫開來，擴散到了大院之外，讓伸着腦袋在籬笆外面探頭探腦卻沒資格進來的村民，魂都快被勾沒了，饞的險些落下淚來。
“殺豬菜做好了，誰先第一個來？”
陳淑雲操着大嗓門意氣風發的吼了一句，瞬間一個個空碗空盆擠到她的面前，差點碰到她下巴，一張張焦急渴望的臉，個個挂着讨好的笑容。
“我我我，先給我打一碗！我可是你親兒子呀！”王二腆着臉擠在最前面，對着老媽擠眉弄眼。
“你滾後邊去，讓別人先來。”陳淑雲一巴掌拍到王二的腦門上，把他推了一個倒仰，還沖着他翻了個白眼，嫌棄的不得了，“真是沒眼力勁兒，白長那麽大個。”
王二委屈的不行不行的，黑臉膛大個子拿着個空碗傻乎乎的站在那裏，被旁邊的人左擠一下右擠一下，一下子就擠到了最後面，等回過神來，委屈的都快哭出來了。
這這這，好不容易才排到第一的位置，一下子又打回了原型，這真的是親媽嗎？其實我是撿來的！
“你這傻小子，殺豬宴是專門招呼客人的，當然要讓客人先吃啊，你別急嘛，其實越到後面肉才越多，老媽手上最有準頭了，絕對有你吃的。”王一拍了拍傻弟弟的肩膀，安慰了一下他受傷的小心靈。
“這樣大鍋煮出來的殺豬菜，味道其實挺一般，等宴請完了客人，我再給家裏人單獨做一桌好的，想吃多少肉就有多少肉，吃到你撐了為止。”王桂花也走過來安慰沮喪的二哥。
“還是大哥小妹最好了，我果然是親生的。”王二心裏終于好受了一點，眼睛往旁邊一掃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三弟呢？”
王二一轉頭，發現王三已經抱着一個大碗呼哧呼哧的吃了起來，那晶瑩的粉條香噴噴的豬肉，用筷子熱氣騰騰的送進了他的大嘴裏，吃的不知道多得勁！
王二三步兩步的跑過去，死死地盯着王三，雙手捏拳憤怒的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不公平！為什麽你可以吃我不能吃？！”
王三咽下嘴裏的肉，用手背抹抹油嘴，鄙視的小眼神上下掃了一下傻裏傻氣的二哥，搖搖頭嘆息一聲。
“真不想承認你是我親哥，難道說你的智商都被我繼承了？自己不能去就讓別人幫你打一碗嘛，難道你人緣特別差？”
王二飽受打擊的倒退了兩步，真的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出了什麽差錯，不然，為什麽他都想到了我卻沒有想到呢？
王三看哥哥都快石化了的可憐樣子，把手裏吃了一半的碗塞到他的手裏，一臉憐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雖然人醜不能怪社會，但是智商低就真的只能怪自己了，看在你智商這麽低的份上，我就把飯碗讓給你，讓你保留最後一點做哥哥的尊嚴。”
王二捧着碗筷本來還有一點感動，聽到這話恨不得把碗扣到王三那顆可惡的大腦袋上，這是什麽鬼弟弟，又尖又滑嘴又毒，和他做兄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現在申請換弟弟還來得及嗎？！
王三噴完毒液，沒再理會氣呼呼的二哥，又去找之前的小夥伴幫他打第二碗殺豬菜，陳淑雲雖然發現了三兒子的小動作，但是這種做法比王二聰明多了，并沒有說他什麽，反而手一抖多往碗裏打了幾塊肉。
于是，王三吃了一碗又一碗，吃得嘴巴流油，特別特別的爽歪歪，而王二只能可憐兮兮的抱着王三吃剩的半碗，碗裏面只有幾塊碎肉，大都是骨頭和粉條，稀裏糊塗的吃下肚子，肚子雖然熱了，心卻是哇涼哇涼的，止不住的懷疑人生懷疑自己。
陳淑雲把客人招呼得差不多了，大家或坐或站都低着頭在那裏呼哧呼哧的往嘴裏塞肉，她從鍋底打了幾碗肉最多的，轉身拿進了左手邊的房間裏。
房間裏的大炕上，王桂花的幾個孫子孫女都在上面，炕桌和碗筷已經擺好，孩子們都眼巴巴的等着，一看見曾外婆進來，小的幾個已經忍不住笑着拍起了巴掌。
“呀呀呀，好多肉！”
“快饞死我了！我要吃肉！吃肉！”
“哦哦，吃肉肉！”才兩歲的孫蘭蘭跟着口齒不清的歡呼。
“小雨快幫我接一下，”陳淑雲一口氣拿過來好幾個碗，個個都呼呼冒着熱氣。
“曾外婆你小心一點，我來我來。”12歲的小雨是六個孩子之中最大的，連忙從炕上跳下來，幫陳淑雲接過幾個大碗。
肉碗剛擺好，幾個孩子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動筷子，将炖的十分爛糊的肉塊一口氣塞進小嘴裏。
“哇，真好吃！”
“好香呀，我舌頭都要香掉了！”
幾個孩子大的大小的小，大的能夠自己吃飯，最小的孫蘭蘭還需要大人來喂。
“我來喂她，你先自己吃。”陳素雲攔住了孫小雨伸出的手，自己把小蘭蘭抱了起來，用一個小碗盛了一點湯，一點一點喂給蘭蘭喝。
“姐你快點吃，這個肉可好吃可香了！”向東一邊往嘴裏塞滿了肉，一邊用湯勺給小雨盛了幾塊。
“是啊，豬肉實在是太好吃了，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豬肉那該多好啊！”
孫小妹美美的喝一口湯吃一口肉，眯着眼睛一臉享受，覺得這日子實在是太幸福了。
“我也想每天吃肉肉！”才六歲的文謙也舉起手發表自己的看法，胖乎乎的臉頰一動一動的，像一只小倉鼠。
幾個孩子都吃得開開心心的，只有孫翠翠似乎有什麽心事一般，吃的很慢也不說話，只是時不時打量身邊已經改名為孫小妹的孫紅紅。
看着孩子們吃得這麽開心，陳淑雲心裏也感到十分的滿足，本來還有點心疼那些豬肉，只是礙于閨女的面子沒有說什麽，現在也覺得讓孩子好好吃一回肉，哪怕殺一整頭豬也挺值得的。
況且這次殺豬宴，陳淑雲大多用的是剔下來的帶肉的骨頭、豬頭肉和一些心肝雜碎，那些好肉除了讓宋珊帶回去做的那塊五花肉，其他的都沒有動。
這些好肉就這麽吃了實在是太浪費了，還是等下次趕集的時候，讓王桂花拿去集市上賣，說不定還能賣幾個錢，貼補一下今天的損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