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千絲煩惱
“嗯，拿來本公公看看，這東西聖上每天都要服用的，你們可要仔細些！不然就小心你們的腦袋！”
那小太監連忙将名貴的琉璃盒子遞給了那管事公公，步青霜也好奇那裏面究竟是什麽，也瞧瞧的摸了過去。
琉璃盒子一打開，只見滿滿當當的翠綠色的珠子在泛着幽光。
這不是妖精們的內丹嗎！
步青霜心上大震，獵妖司抓捕了那麽多的妖怪卻是只進不出的。獵妖司的監牢裏面是關不了那麽多妖怪的。
那麽，那些妖怪去了哪裏呢？
這裏這麽的內丹……妖怪們全部都是被殺了取出內丹送給了武則天服用？
她一個人，還是人間君王，服用妖怪的內丹做什麽？元乾的話從她腦中響起。
想要長一點的壽命就成為妖族的一員吧，妖怪的壽命固然也是有限的，但終究是比人長很多……
武則天吃食妖怪內丹，是為了長生？
步青霜呆愣着理着腦中的頭緒，武則天抓捕妖怪，不是因為它們擾亂長安的秩序，而是為了她自己的私心！
那麽妖怪們往長安湧來，是因為她做了手腳？
“都給本公公手腳麻利點！”
尖細的聲音響起，步青霜擡頭看了看已經漸漸黑下來的天色。
她得要回去了，剛才在路上耽誤了太多的時間。
她最後看了一眼那琉璃盒子一眼，黑乎乎的影子原路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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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身體裏，步青霜一睜眼就看到柳氏正拿着帕子給她擦着額頭上細密的汗水。
“紫如，你怎麽了？做惡夢了？怎麽出這麽多的汗呢？”
“是啊，”步青霜聲音有些虛弱的道：“做惡夢了。”
“沒事了，沒事了。”柳氏摟着她道：“醒來了就好了，惡夢就讓它過去吧。”
步青霜閉上眼，她越發看不懂武則天，看不懂這長安城裏的人了。她有種預感，她會被這些人這些事拖得更深。
“來，紫如，我們該過去了。”
“好。”
步青霜一出門正是金烏西沉之時，不過一會兒就會出月亮，她的掌心都有些濕滑的汗意了。
她得找個機會同武則天說話，以自己身子不舒服為理由回去。可就在她要說的時候，突然來了獵妖司的人，說是城中出現了命案，死的還是朝廷命官，讓宮中的貴人們先不要出宮，以防不測。
女眷們都慌亂了，武則天面上毫無波瀾，只是淡淡的道：“讓獵妖司的人去辦吧，等宴會結束，他們也該忙活完了。”
獵妖司很得女皇信任是有原因的，他們可不是吃閑飯的，能力是能讓武則天相信的。女眷們聽的武則天這樣說，也稍稍放下心來了。
眼前月亮快出來了，步青霜的手腕之上都開始出現脫皮了，她再也坐不住了，還是勉強撐着同自己阿娘道：“阿娘，兒離開一會兒。”
“去哪兒啊紫如？”
步青霜随意編造了個借口匆匆的帶着丫鬟走了，她必須要甩掉兩個丫鬟，于是人影分離，将丫鬟們打暈了扔在了花園隐秘之處。
這時候月亮已經冒了個頭了！
月圓之夜的美麗月色就是步青霜的催命符，是她的刑罰！
步青霜額頭上，雙頰之上開始出現脫落，宛若紅蓮業火一般的顏色開始出現在她的肌膚之下。
來了來了……
又要開始了。
“你們去那邊，你們幾個跟我來，宮外出了事情，咱們禁軍也要打起精神來！”
“是！”
步青霜聽得腳步聲傳來，已經來不及躲避了，煩惱絲從手腕上飛出将幾人纏住，霎時變得血紅，在百鬼哀哭之前她收回來纏繞在手腕之上。
她藏在假山石之間，已經連走路都沒力氣了，身子所靠着地方的假山開始化為粉末。她連忙起身下一刻卻跌坐在了地上。
後背的衣裳已經被灼燒了一大塊，露出了一些尚且完好的肌膚和幾塊花瓣大小皮膚脫落的地方。
步青霜頭上豆大的汗珠落下，煩惱絲在手腕上發出很小的哭泣聲，像是知道她這個主人很難受一般，它試探着探出一點頭來，觸碰了一下步青霜的面頰。
“沒事，我沒事……”
她說着冷汗直冒，連聲音也變了。
煩惱絲圍着她轉了轉，最後居然将她整個人給纏繞了起來。煩惱絲冒着滋滋的青煙。
“回去！快回去！”
步青霜被煩惱絲包裹得像是蟬蛹一般，現在人動着像是一只蟲一般。
“回去，煩惱絲……”
她口中命令着，煩惱絲卻也不動。
她如今也收不得煩惱絲，這種痛苦足以讓她整個人腦子都炸裂掉。
說了是能适應，都習慣了。可她才是真正承受這種痛苦的人，每個月圓之夜，別人是在賞月，是有家人陪伴，是溫情脈脈。而對于她來說，就是受刑的日子。
她不能失敗，她不能放棄殺武則天。是為了步紫如，也是為了她自己。她承受了這種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不能前功盡棄。
步青霜啊，你要忍住啊。
要是被發現了，你就前功盡棄了，你還會連累步家上上下下……你要，忍住啊。
月亮已經露出了大半的臉了，步青霜也越來越難受，她蜷縮着發出一聲極其壓抑的痛苦叫聲。
“什麽人？”
巡視的人聽到叫聲，兩人對視一眼，抽出了腰間的刀慢慢走向了假山。
“啊！”
一人沒忍住發出了一聲驚叫，自己的面前居然有一個面目全非，或者說是血肉模糊的人！
煩惱絲像是食人花一般的将他吞沒，另一個的腿早就軟了，都有些失禁了，看到步青霜只想跪地求饒，握刀的手早已顫抖不已，刀掉落在地上。
步青霜竭力控制着自己殺人的欲望。
“你看到了什麽？”
她艱難的問出這句話，喉嚨裏灼痛得厲害，煩惱絲有些焦躁，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吸食眼前這人的鮮血。
“沒……沒有……什麽都沒看到……”
“那……”
忽然，步青霜的手不受控制的往前一送，煩惱絲突然像是暴起的野獸一般就要将那人吞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