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二十三夜
“拜托你,請說一聲‘我喜歡你’吧。”
奇怪的請求,讓亞連愣住了。
在短暫的微愣後,他重新展露了笑容,說道:“有大家在的教團,我很喜歡。林亞小姐也是,我很喜歡林亞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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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進度又推進了。
誠然,亞連口中的喜歡,似乎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不過告白可不只這一種,友情的告白也算告白嘛。
她松了一口氣,對亞連說:“謝謝。”
亞連頗為耐心地說道:“林亞小姐并不需要這些虛言來肯定自己。”
她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收拾起鋪開在地上的書本,和亞連告別。
看着她并無過多眷念的神色,亞連低聲說話了。
“林亞小姐,不覺得忘記做了什麽嗎?”他依舊對欠缺的吻耿耿于懷。
“真是個調皮的小朋友啊。”她如此說道,語氣頗為困擾。
坐在草地上的少年明明流露着十分溫暖的笑意,可她能察覺到一種輕微的不滿,像是被豢養已久的小獸,因為投喂不足而低低地委屈嗚咽着。
她彎下腰,在亞連的面頰上飛快地親了一下。
這是一個頗為輕快愉悅的吻,她的雙眼裏毫無奇怪的情愫。對于亞連來說,這個親吻沒有了從前的暧昧旖旎,就仿佛只是一個單純的,大人對孩子之間的,表示喜愛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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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亞小姐的身上,有什麽東西悄悄地改變了。
到底是什麽樣的東西,才可以融化她身上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寒冰呢?
亞連的眉宇裏有着困惑。
他像往常那樣微紅了面頰,低垂的銀色羽睫輕輕顫動。而下一秒,他卻猛然站了起來,主動地攀過她的肩膀,極為渴望地吻上了她的唇瓣。
如同一個得不到喜愛玩具的孩子,以別扭而直接的方式發洩着自己的不滿。
蓮沼手中捧着的書墜了一地。
——這家夥……
無比青澀的吻,輾轉流連始終不得其法。
“我喜歡林亞小姐。”
“我喜歡林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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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等……”她幹脆松開了手,把書灑了一地,從亞連的懷抱裏掙了出來。驟然失去了擁抱着的人,亞連低下頭,緩緩放下了手。
蓮沼有些詫異地看着亞連——這個向來溫柔體貼的孩子,可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展現過強勢的一面。雖然他偶爾會黑化一下變身成小惡魔,但是那也是在對着神田的時候。
好像撩了不得了的人。
亞連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自己做了什麽,他滿是歉意地擡起頭,連連道歉道:“抱歉,我……剛才不知道怎麽了……”
“……沒事。”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明明還是個孩子,接吻卻很厲害嘛。”
“!!!”這下,亞連的面孔是真的紅透了。
“只是個愉快的小意外而已。”她彎腰撿起了自己的書,朝亞連揮了揮手:“再見,驅魔師。”
“……下次見。”亞連點點頭。
他有些煩惱地蹲下了身,望着平靜的河岸。水流很平緩,但是他胸腔裏卻難以平靜。一想到剛才的自己做了什麽,他就想要把自己的腦袋揉亂。在度過了一段混亂僵持的時間後,亞連的面色平緩了下來。
“……林亞小姐。”他喃喃地念了一聲。
向來令人感到溫暖的面容,此刻卻只剩下難以掩蓋的冷意。
眼簾下的雙眸,悄然轉為流溢的暗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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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沼夾着自己的書,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沒想到重複的告白竟然也能算數,那她幹脆再去收割一遍路人甲們的好感度吧。
這樣想着,她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如果完成了任務,那就是要離開優的時候吧。
她頓住了腳步,望向了身旁的窗戶,玻璃上倒影出她無甚表情的面孔來。
她定定地看了一會兒自己的身影,忽而覺得有幾分可笑。
竟然為了一個不同世界的人感到猶豫,這可不像是她的作風。
“明音。”會這樣喊她的,全教團只有一個人。
披散着如瀑長發的優板着臉走到了她的身前。
“唔,優。”她轉過頭,朝他打了一聲招呼:“一直在找我嗎?”
“把我的發帶還給我。”他幹脆地說:“還有,跟我過來。”
“喂,不要啊。”她還在解開發帶,就被優拽着向某個方向走去。
“你在說什麽啊。”對方毫不給予商量的餘地。
蓮沼的內心有些後悔。
自從為優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後,他好像就朝着糟糕的方向發展而去,一發不可收拾了。
從哈根回來後就被按着做了一晚上不說,之後也變本加厲。
明明從前是往死裏撩都不會有反應,無論如何都要板着面孔假作禁欲正經的類型,現在卻一下子抛棄了所有束縛,幹脆地退化成了原始動物。
昨天不小心在優的床上睡着了,今天幹脆就報複似的拿走了他的發帶。為了閃避優,她特意躲到了河邊,沒想到又被河邊的另外一個小Boss吓了回來。
“雖然二驅的身體不會受傷,韌性也很好,但是你也不能這樣玩……”
“是誰先開始的?”
頗為冷酷強勢的指責,讓蓮沼登時沒話說。
從前她确實撩優撩得起勁,但是沒想到這家夥這麽有能耐。
優拿回了自己的發帶,卻根本沒有系上的意思,反而随手丢在了桌上——找回發帶只是個借口罷了。已經頗為熟練的手開始解開她的制服外套。蓮沼還想要說些什麽,那披散着長發的少年卻在她耳旁低聲說道:“這可是你告訴我的。”
“什麽?”
“我們都不會活得太久,因此,更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再多的控訴,都無法說出口了。
在一切開始之前,她也只能踮起腳尖,半是埋怨地說道:“那也不要總是射在裏面啊。……清理起來會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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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二驅的身體有別于普通人,也頂不住這樣疲憊反複地使用。
一向來不會感到累的蓮沼,竟然在白天有了幾分困倦之色。
李娜莉很是心疼,很想催她去好好休息。但是兩個人一旦靠近到一步範圍以內,就會被光速分開——考姆伊把妹妹拽出兩米以外,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蓮沼則被優抱了起來。
“這家夥會對女生下手。”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雖然一個是帶着冷酷與輕蔑的聲音,另一個是老媽媽一般痛心地擔憂,但是語速出奇地一致。
“那個,神田,林亞小姐她……”李娜莉朝前伸手。
“應該不用你擔心。”考姆伊推了推眼鏡:“沒看出來嗎,神田對她很關心。”
“話雖如此……”李娜莉悄悄皺起了眉,頗有幾分不甘地說:“我也很關心林亞小姐啊!”
#滿朝驅魔師愛上我?Action#
優看着懷中少女有些懶散的面容,不由開始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太過分了。
蓮沼毫無自覺地開始玩着他扣子上垂下的墜鏈,一只手不安分地在他胸前動來動去。
優的面色一冷,在暗地咬牙切齒。
這家夥真是一點都看不懂氛圍——明明自己有意讓她休息,她卻偏偏要做這樣的事情。
“優也要注意點身體。”她說:“每天都那麽賣力的話,我怕你會被惡魔打趴下。”
“……少啰嗦。”他故作刻板地回複:“不可能。”
優将她放下,問道:“一直想問,你所看見過的幻象,是什麽樣的東西。”
兩人站在高大的羅馬柱旁,四下空無一人。
蓮沼說:“很擔心我也會有定下約定的前世戀人嗎?”
優的眉心一跳,他冷硬地說:“怎麽可能。”
“并沒有‘前世的戀人’這樣的東西。”她低聲說:“我總是看到一個僧人,他的法名應叫‘蓮入’或者‘蓮悟’,不太記得了。他的身旁總會出現一個自稱‘殿’的女子,形貌妖異。”
“?!”優為她奇怪的描述所詫。
“糟糕的是。”她捂着腦袋,說:“我到現在都無法理解,我的前世到底是幻象裏的那個漂亮女人,還是那個光頭和尚。啊如果我前世是個大和尚,我……我……”
“那只是前世的事情而已。”優說:“放開吧。”
“優都不能完全放開啊。”她恢複了冷靜:“不過,我也并不太在意。我比較在意優最近是不是時常覺得身體空虛,活動不便,有如人到中年……”
“你要不要試試看?!”優登時黑了面孔:“試試看我是不是活動不便?”
“蛤?來啊!”她撩人小天後什麽時候服輸過了?她在床上還沒有遇到過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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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自受。
她真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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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任務暫且地分開了兩個人。
世界各地都出現了大量的惡魔,這對戰鬥力本就缺失的教團來說是個巨大的考驗。所有的驅魔師都被派遣了任務,前往世界的各個角落。不幸又幸運的是,蓮沼和優分別去了兩個地方。
她在考姆伊的竭力反對下,和李娜莉一起執行任務。
她執行過的任務并不多,出現的敵人也只是lv1等級,一刀便碎的類型。這一次,她卻要同時面對鋪天蓋地、源源不斷的惡魔。在平原的開闊地帶,惡魔們沒有藏身之處,卻都不計後果地朝着驅魔師們沖來。
這種毫無理智的攻擊,給驅魔師們造成了很大壓力。
蓮沼倒是覺得自己力量充沛,可以繼續戰鬥,只是在內心擔憂優會不會體力不支。
畢竟那家夥最近在另一個方面很是勤奮啊。
一個疏忽,惡魔的子彈擦過了她的手臂。她的面頰上,登時浮現了幾枚象征惡魔病毒的黑五芒星。
“林亞小姐!”李娜莉頗為焦急地大喊道。
“沒事的。”她甩了甩手臂,用匕首反手将惡魔切裂。
她面頰上的黑色五芒星漸漸淡去,手臂上的傷口也逐漸愈合。
一直在留心她的李娜莉,不由瞳孔一縮。
——不受惡魔病毒影響的身體,可以快速愈合的傷口。
林亞小姐的身體,和神田一樣……
蓮沼呼了一口氣,落在了地上,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驅魔師可真是一個可怕的工作。
就當她剛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的前胸口驀地突出了一只手臂。
突兀又突然的,出現了一只手。
這可真是詭谲的一幕——毫無痛感與觸感,她的胸前憑空多出了屬于別人的肢體。
她的耳畔,響起了一道慵懶而微帶性感的低沉嗓音:“晚上好啊,驅魔師小姐。”
站在她對面的李娜莉,已然有了驚懼之色。
她顫抖着嘴唇,強自冷靜地說道:“諾亞……一族?”
那只在蓮沼胸口的手微微一縮,緩緩向後退去,最後消失在胸腔裏。
不過,蓮沼可不認為這只手已經徹底退出了她的身體。
“随便把手放在女士的胸口,相當的沒有禮貌啊。”她冷冷地說。
“也對,确實不像是紳士所為。”那道嗓音頗為愉快地說着。
“我的能力是……‘選擇’,我可以選擇我要接觸到的東西。比如,你的心髒。”他俯在蓮沼的耳邊,語氣頗為親昵,就好像是在對溫柔的情人說話:“我将你的心髒握在了手裏。”
不是用來說情話的暗喻,他似乎确确實實地,将少女的心髒握在了手中。
這是關乎性命的威脅。
蓮沼看不見那個握住她心髒的人的面貌,但是她可以判斷出這個人絕非易與之輩。
諾亞一族可以淩駕于惡魔之上,成為驅魔師們的噩夢,必然有着其強悍之處。
“我有一個問題。”她問。
“我也有一個問題。”那位握着她心髒的諾亞族人說。
“你是誰?”她問。
“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為……‘快樂’。”
“?!”什麽狗比名字。
“那現在,換我問你了,美麗的驅魔師小姐。你知道阿爾瑪?卡爾瑪嗎?”
久別未見的名字,忽而出現在耳畔。蓮沼的心底泛開幾圈波瀾,但是她的面孔上卻全無表現。她只是淡淡地回答道:“那是誰,不知道。”
“說謊可就不好了。”那男人低沉一笑。
下一瞬間,她的胸口一痛。切實而劇烈的痛苦襲來,将所有的意識摧折殆盡。
麻痹的,那只手竟然在她的胸口攪來攪去,他以為是在攪拌雞蛋嗎?!真是S級主廚啊!
痛苦太過劇烈,她選擇直接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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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出現的,是她許久之前生活在第六研究所時的記憶。
吵吵嚷嚷的孩子,寒冷凍人的地下;令人昏昏欲睡的歷史課,鑲着聖潔的匕首;蕾妮小姐軟和的笑容,被塞到口袋裏的糖果;阿爾瑪偷偷翻閱的《如何與女孩做朋友》,飛來飛去的格雷姆。
“你好呀你好呀!”
“聽說你今天剛剛才醒來呢?我們是同伴噢。從前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好朋友了,唯一的好朋友喲!不過,蕾妮小姐說你是女孩子,我不可以随便和你相處。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女孩子相處呢……聽說你叫做‘貝露丹迪’,是嗎?沒有記錯吧?因為還沒醒來的大家名字都不一樣,我要花好久才可以記下來呢……”
有着一頭微翹深藍色短發的健氣男孩趴在病床上,朝着她展開稚嫩的雙臂,抱住了六歲的她。
“貝露丹迪……”
為什麽會夢到這樣的東西呢……
蓮沼有些困惑又努力地睜開了眼睛。
不是夢。
她正被一個人摟在懷中。
微微翹起的深藍色短發在她面前蹭來蹭去,盤踞有紅色紋身的手臂橫在她的肩上。
從身體特征來看,這個抱着她的家夥應該是個惡魔,還是等級頗高、擁有人類特征的惡魔。
什麽情況?
她不小心攻略了一只惡魔?
“貝露丹迪……”
蓮沼一愣,快速地掙脫了他的懷抱,将他的臉掰正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怔怔地望着這個應當屬于十九歲少年的面孔,和他那雙凝聚着天空之色的眼眸。
“阿爾……瑪……”她喃喃地念了出來。
“美麗的驅魔師小姐,你果然在說謊啊。”一道輕快愉悅的嗓音響了起來。
“‘快樂’?”她扭過了頭。
站在她身旁的青年挂着漫不經心的笑意,那是一種慵懶從容,又令人感到害怕的笑意。他的眼眸是明晃的金色,猶如流動的陽光。黑色的十字聖紋橫踞在他的額頂,像是神明在他身上打下的神聖刻印。
如果他是人類,那麽他必然是可以為女士們帶來“快樂”的男性——透着男性的性感魅力,讓異性忍不住為之沉迷的那種。
只可惜,他來自于諾亞一族。
“雖然不承認自己的記憶,但是你并沒有忘掉這個可憐的孩子。”“快樂”這麽說着,略帶輕佻地眨了眨那雙迷人的眼睛。
他的嗓音溫柔緩和,仿佛他正在同一位可人的淑女約會:“無法真正被破壞的第二驅魔師,在被凍結的九年中,被黑色教團用于各種實驗,最後被植入了惡魔之卵的碎片——”
“謝謝解釋。”她很幹脆地說:“現在你可以閉嘴了。”
被毫不留情地勒令閉嘴,“快樂”先生露出了頗為困擾的神情,摸了摸自己的面頰。
“貝露丹迪。”面前的阿爾瑪終于說話了:“你還……活着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新的內容就是真·修羅場了。
一個你喜歡我嗎我喜歡你嗎我靠原來你喜歡他什麽你前世喜歡他那你前世喜不喜歡我的故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