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梅菲斯特在五年級教學樓下遇見的塔露拉,蹦蹦跳跳過去問了個好,卻從對方冷着的臉上嗅到了大事不妙的氣息。“夜不歸宿,違反校規。”語氣不溫不火,但也足夠讓梅菲斯特一身冷汗。“我、我不想吵醒您,畢竟那麽晚了!請放心,我在浮士德那小子的空房過夜的。”
塔露拉挑眉,“你們是不是進展太快了?”
“塔露拉學姐我對您可是一心一意的!等等您為什麽覺得我會接受他的告白啊?!”
“哦,他昨天還告白了?”
梅菲斯特絕望的拽着頭發,完蛋個球,越描越黑,好在這時候浮士德也來了,他趕緊把沒睡醒的蛇蛇男孩拎過來。梅菲斯特動作很粗暴,扯疼他了,但看着這只緊緊捏着他的手,也就沒什麽了,甚至還有點壓不住的笑意。“你!趕緊跟塔露拉學姐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浮士德揉揉被掐疼的胳膊,說實話昨晚跟梅睡在一個屋子,他身都不敢翻,興奮又緊張,舍不得睡着。他私心讓梅菲斯特睡窗戶下面的床,那裏有月光灑進來,他就偷偷看着沉睡的梅菲斯特,像塊運到翡冷翠的大理石,用一整夜的月光打磨成一個天使,在太陽升起的時候飛走了——看心上人看了個通宵的可憐蛇蛇睡了二十分鐘回籠覺,揉着劇痛的腦袋來上學。
“解釋一下昨晚我們幹了什麽!”梅菲斯特朝他吼道。回憶起自己的手機錄下了什麽鬼東西,自己的告白,自己盯着人家看了一晚上,浮士德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捏着劉海,尾巴一下一下拍打着地面,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話。
操。梅菲斯特在心裏罵了一句,他這什麽鬼反應,沒事也被他弄心虛了。
這時候人群裏看熱鬧的弑君者走過來,拍了浮士德的肩膀:“兄弟,了不起。”才意識到被誤會的浮士德慌忙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們還沒有…”
“還~沒~有~?”企圖炒熱氣氛的W用調笑的語氣抓住了重點,“也就是說早晚會有的咯~承認了!他們是真的!”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尤其以紫舍(王八羔子終于被制裁了)和藍舍(社會我浮哥,給藍舍長臉了)為多。
塔露拉不讨厭浮士德,或者說,這麽乖的孩子,還會做草莓餅幹,誰不喜歡呢?有他纏着梅菲斯特,清淨多了,不如順水推舟送個人情,真就讓浮士德收了這個妖精算了。
人群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整齊,從來只欺負別人的小惡魔惱了,尤其是看見浮士德滿臉通紅低着頭、別人還把浮士德往自己這邊推,他一氣之下朝塔露拉走過去,大聲喊到:“都他l媽給我閉嘴!我喜歡的是塔露拉學姐!請您和我交往!!” 當然知道這是梅菲斯特不想丢面子的逞強,塔露拉冷冷地拒絕了,餘光瞟見面色鐵青的浮士德耷拉着腦袋,嘆了口氣。上課鈴結束了這場鬧劇。
梅菲斯特氣的腦殼疼,這種被輿論推着走的暴怒讓他想翹課出去打群架撒撒火,但還是要先冷靜下來,跟塔露拉解釋夜不歸宿的原因。
【塔露拉學姐~?】消息在三分鐘之後變成了已讀,不回。
【昨天休息的很好,您可愛的梅菲斯特已經沒事了哦~】
看到這裏塔露拉嘆口氣,确實,不用考慮學校的面子,梅菲斯特早就跟那幫灌酒的油膩老男人罵起來了,就回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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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沒把你怎麽樣吧?】
【除了偷拍什麽也沒做,他只敢盯着我看,我們是清白的!!!!】
太甜了。浮士德這孩子太甜了。塔露拉捂着臉咳嗽了一聲,接着打字:
【你讨厭他嗎?】
【不算讨厭。畢竟知道那些莫名其妙的挑釁其實是誤會,他沒有羞辱我的想法。】
塔露拉哦了一聲,【已經開始替他說話了。】
梅菲斯特氣的差點捏斷手機,哪怕在上課也發出惱怒的嗚咽,那個殺媽的表情讓老師都不敢管他。
從那以後的第一天,梅菲斯特過的安靜惬意,第二天變得沉默多疑,第三天像更年期一樣暴躁。阿米娅問他怎麽了,是不是身體還不舒服,梅菲斯特坐在椅子上晃着腳,不太情願地小聲跟阿米娅學姐說,浮士德不見了。阿米娅耳朵立刻豎直,出什麽事了?
梅菲斯特面容扭曲地嘟囔到,以前浮士德總是每天好幾次出現在他的視野裏,早中晚至少在食堂偶遇一次并坐在他身邊。自從那件事之後就蒸發了一樣,再也見不到了。前幾天還覺得清閑,現在越來越煩躁。有天他專門在宿舍去學校的路上等着,浮士德幹脆提前一棟教學樓繞着他走。
“可能他終于知道怕我了,哼。”梅菲斯特獰笑着下了這個自欺欺人的結論,在椅子上抱成一團埋着臉。
阿米娅憋着笑,臉上還是溫柔善良的表情,循循善誘道:“見不到浮士德的話,具體是什麽心情呢?” 梅菲斯特惡狠狠剜阿米娅一眼,故作潇灑回答道,廚房裏每天都有蟑螂,有一天突然沒有了的那種又開心又緊張的感覺罷了。
隔天看到梅菲斯特焦躁到拿國際象棋棋子打水漂的時候,誰能想到這人昨天還把浮士德比作廚房蟑螂,阿米娅露出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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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浮士德放棄追求梅菲斯特的第七天,沒人纏着的梅菲斯特又開始找麻煩的一周,整個學校都膽戰心驚。他比以前更暴躁更莫名其妙,簡直就要把過去安生的一個月連本帶息還回來,在今天這個爽朗的星期五,一件更加爽朗的事發生了——梅菲斯特缺席一天。
“塔露拉,後門有個四年級的找你!”“來了。”黑色卷發的男孩站在那兒,有些不安,眼神躲閃但又熱烈。
“浮士德同學找我有什麽事嗎?”
“貴安。能冒昧的問一下,梅菲斯特學長為什麽沒來嗎?”
不對啊,他倆又不是一個年級,浮士德怎麽知道小兔崽子請假的?
“誰跟你說他沒來的?”
“我路過他們班的時候,看了一眼,沒見到他。”
塔露拉又不傻,你一個四年級的,跟五年級根本不在一棟樓。路過?我看你是專門跑過去看的吧?而且這才第二節課你就發現了,恐怕每天都來看,來的還挺早噢。
我真應該在塞納河上給你倆買把同心鎖,鑰匙扔河裏。塔露拉這麽想到,但發言還是要端莊:“結婚去了。”
浮士德明顯給吓到了,瞳孔顫抖着,尾巴啪一聲打在牆上,聽着就疼那種力度,張張嘴半天沒說出話,眉頭緊縮,手向前伸又縮回來,看樣子是想抓着塔露拉質問又不敢。
“沒辦法,貴族結婚從來不看時間方不方便的。” 她只是省略了一些細節而已,并沒有說謊。塔露拉欣賞着這個沉默寡言的孩子心底狂風暴雨以至于臉上都不知道擺什麽表情的樣子。
“有錢真好呢,能在 百 花 教 堂 那種大地方辦婚禮。”塔露拉故作不經意地講,眯着眼睛去解讀浮士德不斷攥緊的拳頭、飄忽的眼神。他在氣憤,在嫉妒,在猶豫。
“……謝謝您。要上課了,就先告辭。”目送着這個指甲都掐進肉裏的小可憐離開,塔露拉滿意地輕笑,回到座位上眺望窗外,期待着。
上課鈴響起的同時,一個黑色卷發的四年級生沖出保安包圍網,越過灌木,一拉一跳一着地,翻過三米高、洛可可風格的學校大門。
事情變得有趣了,她滿意地笑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