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到底誰,愛多一些
趙敬兼看着走出書房的人。
這幾天,他一直忙到深夜。
季雲硯因為才回來上班,他需要浪費很多的時間,處理手邊的工作。
兩個人,雖然都有時間交談,但是,趙敬兼,總是沒什麽話說,而有話說的人,面對這樣不想說什麽的人,他的話,也自自行埋藏在了心裏。
這一晚,還是和前幾日一樣,趙敬兼還在忙,因為公司出現了大漏洞,出現資金短缺的情況。
他此刻在想着,該向誰借錢?
他背靠着椅子,這想着想着,忽然間,就想到了關澤予。
晚上十點,他試着打了關澤予的手機號碼,并不是為了個人的感情之事,所以打過去并沒有猶疑什麽。
藍政庭接了電話,因為,關總裁已經去會周公。
“趙總,找他有事?”這不晚了吧!
“怎麽,藍總這是吃醋?”
趙敬兼很少開別人的玩笑,他幾乎不會開玩笑,這一次,突然就想這樣開藍政庭的玩笑,他說完後,啞然失笑。
季雲硯走進書房,趙敬兼說,“我還以為,會是他接電話,那還是算了吧。”
“你可以說說。”
藍政庭心裏當然有點計較,要打也可以,當然,需要看一下時間。
趙敬兼看一眼走到身後的季檢察官。
“我明天再找他談談。”
趙敬兼記得,關澤予說過,他還欠自己一個人情,那,現在就讓他還吧,兩不相欠了才算是兩清。
趙敬兼放下電話,季雲硯把自己的文件放進了抽屜。
“還不想睡嗎?”
季雲硯問了一句,他把書本放回書架,趙敬兼坐在那裏,他看了看整理桌面的人所做的事,收了零亂的文件,拿走了那幾本書,他把桌面都清空了,趙敬兼終于起身,他先走出書房。
季雲硯還站在辦公桌前,他臉上一片黯然。
實在不知道,這種相處模式,還需要多久才能解開。
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一起複習功課的時候,都是趙敬兼一個人整理課本,而季雲硯總是捧着厚厚的書,坐在那裏努力的背,那些刻苦的時光,兩個人,就那樣并肩走過來,至于中間,到底是因為什麽,喜歡上了對方,那種守護悄悄的就變了質。
因為,心裏在乎,因為,心裏只能裝載對方,也就這麽簡單而已,沒什麽可追究,這就是愛。
可是,兩個人這樣愛,繼續下去好嗎?
沒有過多的交談,一個人怕開口了,對方不滿意那些話,一個人始終沉默着,不表示任何的拒絕,現在的問題,到底是在哪裏?
季雲硯放好了手上的書,他重新拿出自己未完成的文件,他一個人,在深夜裏批閱自己的文件。
趙敬兼回了房間,他早早睡下,等季雲硯進來,時間已過淩晨兩點,季雲硯以為對方已經睡着,因此,放輕了動作。
季雲硯不知道,背對自己的人,他已經睜開眼睛。
彼此間沒有太多的話語,沒有任何的交流,這樣子下去,算不算,是兩個人的生活?
季雲硯不知道,他早上起來,一個人去上班,龍敬雲目送了季爸爸出門,他轉頭問,“趙爸爸,今早你不用上班嗎?”
小少爺穿戴整齊,他背上書包,趙敬兼穿上西裝,他說,“爸爸送你去學校。”
他為孩子辦理好入學的所有的手續,學校也是他親自選,季雲硯一直忙着工作,而他趙敬兼,抽空來送孩子上學。
這樣的日子,平平靜靜的過去,将近一個月。
這天,季雲硯去接孩子,小少爺突然說,“季爸爸,很快就到清明節了呢?”
季雲硯牽着孩子的手,往家裏走。
“敬雲,是不是想你爸爸媽媽了?”四歲的孩子,因為一場意外的事故,孩子從此失去雙親,季雲硯不想瞞着孩子,他的父母,已經永遠離開,每到清明節,孩子就記得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給自己的親生父母上柱香,拜他們一拜。
“嗯,季爸爸,你會陪敬雲去嗎?”
季雲硯低頭看着孩子。
“當然。”
每年,都是他帶着孩子去,今年,自然也是一樣。
灰蒙蒙的天,紛紛的雨絲綿綿密密的飄落,網羅住這個世界。
他們父子倆站在墓碑前。
小敬雲把懷中抱的一束花送上去,他鞠了三個躬。
季雲硯擡頭看着細密的雨,這樣的陰雨天,應了清明時節的景。
逝去的人,想珍惜卻再難以守護,而還在的人,其實再多的疙瘩,都可以放開。
季雲硯,想必是計較了,但是,他也沒什麽好說。
那天,看見趙敬兼和關澤予在咖啡館裏喝咖啡,他本來想過去,但,還是轉身走了。
耿耿于懷于過往,到底是好還是壞?
愛或不愛,不用說,又是那麽的明顯,這似乎明顯到,他們都無話可說。
小少爺擡頭看着自己的季爸爸,他把傘遞給季雲硯。
“季爸爸,雨越下越大了。”該打開傘了。
小少爺再看一眼自己的親生父母,三年前,季雲硯從醫院抱這孩子回家,他看着沉默不語的孩子,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
“季爸爸,你是不是想趙爸爸了?”
小少爺擡頭看着高高的爸爸問,季雲硯撐着傘,他低頭看孩子。
“敬雲怎麽知道?”
“因為昨天趙爸爸打電話來了。”可是季雲硯沒有得接。
小敬雲接了電話,當時,趙敬兼問,“小敬雲去了哪裏?”
季雲硯只跟趙敬兼說回這裏一趟,他沒有說回來做什麽?
那天,趙敬兼中午下班回去,他打開門,家裏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他本來以為星期六,所有人都在,誰知,人去樓空。
趙敬兼環顧着空蕩蕩的房間,心裏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他不想過問季雲硯的事,季雲硯眼見了也是當看不見。
其實,那天,坐在咖啡館裏,陪關澤予喝咖啡聊天,他們談妥了交易,趙敬兼只是轉眼,就見到季雲硯和那位揚威同志,兩個人從一家賓館裏走出來,其外還有其他辦案人員,他們只是去查一些事情。
趙敬兼不知道季雲硯看見了自己沒有,但是他确定自己是看見了對方。
關澤予說,“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趙敬兼點了點頭,他獨自一個人坐在那裏喝咖啡。
他想起了過去的事,那是最完整也是最真實的經過。
那時,他看到關澤予的第一眼,那一眼,看到穿着西裝的男人,他鶴立雞群的風采,俨然的樣子,像極了另一個人。
季雲硯不喜歡參加各種聚會,他不習慣融入人群裏,他認為,在一個人的舞臺上,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那樣有利于他能随時随地的轉換自己的思維,以便更好作出更清晰的辯解。
趙敬兼沒有跟季雲硯說,其實,當初,那樣看着關澤予出神,是因為在關澤予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趙敬兼,獨自一人想像着季雲硯面對別人這般風度翩翩的模樣,他就這樣出了神,他也許,發現一邊的季雲硯看了自己好久。
那樣久久的凝視,久到趙敬兼看到季雲硯斂下的眉目裏,淌了一地的落寞。
那晚,趙敬兼一杯接一杯,他已經努力的克制,克制着去關心季雲硯的任何事,他怕,他們兩個人一旦撞到一起,會連累身邊的人。
他的父母,他的媽媽,他們的未來,他們無量的前途。
趙敬兼以為自己能忍,可終究忍不住。
那晚喝醉,離開了聚會,季雲硯把喝得一塌糊塗的人送回房間裏,說來,那時,他們都是剛畢業出來工作不久,因為背後有家世作支撐,他們很快就獨立一方。
季雲硯把喝醉的人放到床上,他只是一個不小心,就失去了支撐,他壓到喝得酩酊大醉的人身上。
趙敬兼的手不安分,他的手擡起,就拉開了季雲硯的領帶。
那些灼熱的氣息,帶着酒氣,香噴噴的酒氣。
季雲硯已經很努力的把那只手拿下去,他盡力的安撫醉後形象盡毀的人。
趙敬兼一個猛力的動作,他拉下正在照顧自己的人,他的氣息噴在季雲硯的臉上。
暖熱的吻,撲面的火熱氣息,整個房間裏,都是喘息聲。
季雲硯說,“敬兼……”
趙敬兼迎合着那個吻,他們互相索取,索取那些暖熱如火的溫度,互相索取,索取心裏所向往的感覺。
當衣服一件件被解開滑下床去,當兩個人的氣息交融在一起,身體交纏在一起,甚至是結合。
趙敬兼感覺到了痛,清醒的痛,即使季雲硯極力的克制和溫柔的安撫,承受的人還是覺得痛,但是沒有推拒。
推不開或者是醉意,他們生生忍受,然後狠狠的咬住對自己施加壓力的人的脖頸。
用盡全力的吸允,那樣的用力,只要有心注意的人都會察覺,那不是一個人在做,而是兩個人在纏綿。
那真的不是酒的作用,而是兩個人的心力作用。
趙敬兼那天早上醒來後,他第一句其實是說,季雲硯,你!
季雲硯依然是那個表情,沉沉的穩穩的似乎任何事對他來說,都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事,而且他說,他會負責,趙敬兼感覺心好像被人捅了一刀,他不知道,季雲硯所說的負責,是不是小時候的負責,他一定會保護好鄰居的弟弟,那時聽長輩說,這也是一種負責。
很小很小,季雲硯就是大人眼中懂事的孩子,因為爸爸不在了,很多事,他需要學會小大人的樣子,沉着的面對處事。
趙敬兼想,季雲硯對自己的保護,也許是從小的習慣,他,可能不愛。
趙敬兼不滿足于那樣的醒悟,他不要,所以,油然而生的火,演變成怒不可遏,他問他,他卻不知怎麽說。
趙敬兼以為,可能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是他自己一個人在扭曲那些感情,他覺得可笑,所以叫他滾,可季雲硯卻寸步不離的守着,他真的很負責任的跟随在趙敬兼的左右,季雲硯不知道,趙敬兼那一刻,在想什麽?負責?
他趙敬兼要的是負責還是兩個人兩廂情悅?
他用生命去賭,然後堵得了季雲硯眉目裏悲傷。
那次跳水,成為了他們的轉折點,他們尴尬的局面的轉折點。
季雲硯竟然真的放開了,并且走得遠遠的,像是獲得了大赦一般,他走得那麽倉促,以致讓想要退步的人心涼了個透徹。
趙敬兼不知道季雲硯離開的原因,他來不及問,家裏的老頭子就給出了警告。
他說,“你和季雲硯的事,別以為別人不知道,要知道,你們都是男人。”
他說,“他既然離開了,你最好也好好做你的事。”
這是老頭子的警告。
趙敬兼如受晴天霹靂,他難以想象,自己的心事,爺爺居然知道。
他在那一刻,心灰和恐慌,而季雲硯不懂這些事。
就像現在,趙敬兼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家,季雲硯不知道趙敬兼會是什麽心情?
他們父子倆,不知為什麽原因出去了,也不給一個确切的答案,趙敬兼感覺,在這個家裏,自己成了外人,他感覺心裏越來越冰,然後心口悶得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