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愛他,說出不難
小少爺出院那天,親自接他回來的是趙媽媽。
她在家做好了飯菜,就等兩位忙于工作的兒子回來吃晚飯。
趙敬兼回來的時候,家裏很熱鬧,紹荷芳說請了一位阿姨做鐘點工,反正他們兩個男人也做不了那些家務,這樣也是為了找個人接送孩子上學。
趙敬兼看了看身邊的檢察官,他沉默的給孩子夾菜。
“這樣也好。”這是他的答案,也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那雲硯,你看,這樣安排行不行?”
“嗯。”
季檢察官觀察趙總的臉色行事,雖然,他心裏不喜歡這個家裏再有其他人出現,不過,生活柴米油鹽醬醋茶,少了一樣都難以維持生活的樣子。
紹荷芳看了一眼兩個孩子,都那麽大的人,怎麽就是不見他們像小時候那般和睦相處,和樂融融的高談闊論呢?這是兩個喜歡對方想要在一起的兩個人的生活嗎?
小敬雲坐在趙奶奶的旁邊,他扒着奶奶夾給的飯菜,嘴巴咬着飯碗,眼睛瞧着兩位英俊的爸爸。
“奶奶,為什麽趙爸爸就是不對季爸爸笑呢?”
紹荷芳一愣,“我也不知道。”
紹荷芳在晚餐結束後,她整理了飯桌,在回去時,季雲硯親自送媽媽回去。
紹荷芳忍不住問,“雲硯,你們是不是鬧了什麽別扭?”怎麽氣氛那麽奇怪?
季雲硯心裏一提,他笑,“我們其實沒什麽。”他覺得,自己和趙敬兼确實沒什麽矛盾,主要可能是那天,趙總見到季檢察官和揚威同志的恩愛作風。
季雲硯把媽媽安全送到家後,他回來的路上,盤算好了怎麽緩和和家裏人的關系。和樂融融才是一個家,所以,季檢察官這晚很早的進屋守着趙總,可誰知,趙總當晚一直在書房忙工作的事。
季雲硯下樓來找人,趙敬兼擡頭看着站在書桌對面的男人。
“這麽晚了,還不睡?”
“我還有工作要忙。”要睡你自己先睡。
趙敬兼說完,把一份資料歸類後,又拿出另一份文件。
公司裏出了嚴重的問題,趙敬輝根本就不會管理,他以為做為總裁就可以為所欲為,很多人告了他的狀,而且一下子捅出了一個很大的簍子。
趙敬輝找趙敬兼幫忙,他說公司的事,也是你的事吧。
趙敬兼沒什麽搭理對方,他只說一句,“不會就說不會。”
趙敬輝冷笑,“怎麽,找到個男人在一起了,你變了那麽多?”
趙敬輝的話裏,充滿了譏諷。
趙敬兼合上處理完的文本,他走到趙二公子的面前,他把他拉起來,就是一拳。
“趙敬輝,不要拿他來當話題,我和趙家的事是我們之間的事,與他無關。”
趙敬兼下手毫不留情,真的揮出去了,他才有點清醒。
趙敬輝有點錯愕,趙敬兼以前很能忍,沒想到,現在有了季雲硯,他什麽事,都是做得絕決,完全不再顧什麽情面,更別說是家裏老爺子的警告。
“你瘋了,我不過說一句話。”
趙敬輝被打了,擡手擦了一下唇角,他才發現,自己都流血了,“既然和他在一起,你還怕和別人說什麽?”
“我說過,最好不要把他牽扯進來。”
趙敬兼不想解釋太多,他不想再來一次,就因為趙家長輩的冷嘲熱諷,他們就這麽逼着他去做不願做的事,比如,離開現在的生活,孤獨一個人。
他想做些什麽,想要好好的維持現狀,可是,他有沒有這個能力,一次又一次的打擊,讓他不再相信自己的能力,他用很多年去争取,結果什麽也沒有得到,最後要不是破罐子破摔,他都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找回自己。
趙敬輝擦去嘴角邊的血,趙敬衡從外邊走進來,他打電話給趙敬兼好幾次,但是每次,趙敬兼都挂了。
他恨趙敬衡和趙敬輝,他們兩兄弟,不知道是不是非得把他趙敬兼去趕出趙家了才甘心。
趙敬兼一直以為,趙敬衡和趙敬輝一樣,向着他們的媽媽,都在努力的拿住趙家的最大權。
“你們又怎麽了?”
趙敬衡看一眼自己的親弟弟,再看三弟,這兩人,沒少動手,不過,一般都是背地裏,爺爺面前,他們不敢,這次,卻是動了真格。
趙敬輝把那份合同丢出來,“拿去吧。”
出事情他來解決,解決完了,他們來收賬,這就是他們的作為。
“敬兼?”
趙敬衡把那份合同拿起來看了看,他問,“你真的想獨立出去?”
“是。”
“你不認為這樣,很過分嗎?”
“我過分?”
趙敬兼不知道自己怎麽過分了,依賴他們,就要他們牽制,不依賴他們,他們說他忘恩負義,他想問,他忘了什麽恩,負了什麽義?他為公司付出的還少嗎?
“你現在需要冷靜,這份合同敬輝不會簽。”
“是嗎,這是你們的事。”
趙敬兼拿了自己的外套,走出辦公室。
趙敬衡沒想到這人就這麽走了,他都忘了自己來找他談談,“敬兼,你站住。”
趙敬兼沒有停下,他出門,剛好等到電梯,趙敬衡還沒抓住人,電梯的門就這麽關上了。
他說,“我可以失去所有,但是,我也可以擁有一切。”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不要拿季雲硯的事來當籌碼。
他說,“要狠,誰都會。”而且人一旦發起狠來,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趙敬兼當時的腦海裏一片混沌,他其實不知道,自己要真是狠起來,會怎樣?
其實,有些事,幹幹脆脆,明明白白的攤開了來擺,來解決,未必不是好事。
季雲硯從樓上拿來一件衣服,他給正在忙着整理文件的人披上。
趙敬兼停下手中的筆。
“怎麽了?”
季雲硯問看着自己的人。
趙敬兼想了想,還是決定問,“調查老頭子的事,那些事,嚴重嗎?”
不管怎麽說,都是親人,老頭子嚴格是嚴格了,但是趙敬兼不否認正因為有老人家的嚴格才有自己的果決。
凡事都是相對成立,趙敬兼不否認,他恨自己的爺爺。
然而,再怎麽恨,那也只是一時的情緒,并不會持續太久。
“他當年做的一件事,找人代替了有罪的人坐牢,你知道這件事嗎?”
季雲硯想,那樣的事,其實也嚴重,因為涉及太廣,當然內部,又有幾個人從頭到尾的清正廉潔。
“上面要徹查,我只是行事,我承認,我還擔心他會說,讓我們分開。”擁有權力确實了不起,可是到最後呢,還不是一樣被抽走。
趙敬兼其實更關心自己的爸爸,在政界裏工作的父親,他最近,好像改變了很多,他經常回家陪家中的妻子,趙敬兼難以理解這一個大變化。
當自己想要放開所有,他才發現,一直以來,他努力要維持保持的平穩局面,卻因為自己的決定放開,而迅速扭轉了一百八十度。
“放心吧,爸爸不會受到影響,好歹爺爺也有一定的根基,只是這一次掃風,他剛好退休了而已。”
季雲硯坐下,趙德民,也是聽說了自己兒子和季雲硯在一起的消息,估計,趙家的所有人,都該聽說了。
趙徳民當時沉默了很久,他擡頭看自己的妻子問,“這事,是真的嗎?”
紹荷芳跟自己的丈夫說了大概,“這是他們的選擇,我們做父母的也不能阻止什麽。”
“但是,雲硯,你知道,你是在法院工作,那些法律,你再清楚不過。”
趙徳民其實希望他們能想清楚,生活裏有很多困難,困難面前,喜歡有時候微不足道,尤其是兩個人男人之間的事。
季雲硯想了想,他也是擔心,是,國家沒有支持同性的律法,可他也沒有結婚,并不違法,如果真的要用地位換取和趙敬兼在一起的機會,他想,他毅然決然要那樣選擇。
“我,愛他。”
他想,承認這份感情,并不難,困難的是他們要走的路。
但是,兩個人就這樣過下去,也沒什麽不好,兩個人,就這樣,也就一輩子,過了。
紹荷芳目送季雲硯離開,她和趙徳民一起出來散步,這是近段時間開始的旅程,她不在乎還能走多久,她想,她該關心的是,自己看開了多少。
有些事,有些人,我們用力的抓住握緊,說是因為在乎。
然而,放開又何嘗不是在乎。
“你什麽時候去休息?”
季雲硯對于談到這些問題,每次都感覺無力。
趙敬兼放下筆,他看一眼抱住自己的人,這些日子過來,都是季雲硯在索取着兩個人之間該有的溫存,他趙敬兼并未有任何回應,他自己,應該嘗試着從那幾年的習慣裏走出來,愛一個人,不是疏離對方,不是推開對方,不是習慣性的任由他表達對自己的在乎,而自己,什麽都做不出來。
季雲硯放開了對方,他說,“我去看看敬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