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醒來後,他在床邊
早上七點半,鈴聲準時響起,他伸手摸索,終于在磕磕絆絆中,找到放置在床邊的手機。
他看了看時間,七點半,他沒在意身邊還有沒有人,陪了他一晚上的男孩,已經悄悄離開。
他揉了揉眉心,正打算再睡一會兒,尋歡一夜的代價往往是上班遲到,他趙敬兼究竟頹廢到了什麽地步?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自嘲之意,浮在唇角,當捏住眉心轉動的手指忽然停住,他猛然擡頭,終于發現,房間裏,居然出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男人。
趙敬兼想都不敢想,季雲硯會出現在這裏!
“敬兼。”
季!雲!硯!
“你怎麽會在這裏?”像是從一場噩夢中驚醒,他坐起來,而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他轉過身。
陽光光化的身影,有種似夢似幻的感覺。
趙敬兼搖了搖頭,他确定沒看錯,确實是季雲硯,那個男人,他真的在這裏,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當确認了那個人的存在,他的态度變本加厲,絕無任何友好的情意可言,語氣不和善,話裏的厭惡感,那麽的明顯,他原來,不希望他出現!
季雲硯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上身赤果的人,并無明顯的痕跡,至于那些淺淡的吻痕,也不知為什麽那麽的刺眼。
趙敬兼拿過床頭的眼鏡戴上。
季雲硯沉默了一會兒,他解釋,“我就住在這家酒店裏。”因為無意中看到你在這家酒店,所以,忍不住,就進來看看,他其實想确認,那個人是不是趙敬兼。
趙敬兼整理了鼻梁上的眼鏡,他嘴角輕扯的樣子,明顯在表示,他對他的解釋,不以為然。
季雲硯站在那裏,雙手插在褲袋裏,他西裝上,胸前別的徽章,代表檢察官的身份,趙敬兼戴上眼鏡,看了那個徽章一眼,季雲硯,不是本城的檢察官。
他出現在這裏,他還住在酒店裏,他趙敬兼不知道他在這裏,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來這裏開房,他很确定!
季雲硯看得見趙敬兼嘴角的那抹若有若無的冷嘲,他不再相信他,自從那次後,趙敬兼就不再相信季雲硯,其實不只是不信那麽簡單,他根本就死在了趙敬兼的心裏,那些過往,年少一起走過一段漫長的時光,之後長大了,難以維持兒時的形影不離的關系,這并不是因為長大的兩個男人,不能維持較好的關系,而是他季雲硯,做了對不起趙敬兼的事,所以,他恨他,恨之入骨。
趙敬兼坐在床上,無畏的看向那個人,季雲硯垂眉斂目的悲傷表情,真是讓坐着的人看着覺得可笑。
季雲硯不知要說什麽,他以為自己有很多話,要對他講,哪想,再怎麽想說的話,都在對方滿臉滿眼的不屑裏,化為烏有。
他高俊的身影,一米八四的身高,以身材斷定,要是,他和床上剛從夢中醒來的人較量一下,顯然身高占據那麽一點點優勢的季雲硯,他是主導方,而還坐在床上的人,他屬于被動方,可現在,在趙敬兼的心中,季雲硯完全被折成了小人的模樣。
“哼~”
趙敬兼再也沉默不下去,他翻開棉被,寸縷不着的身子,修長的雙腿,健美的身材,他胸口上,殘留的未洗去或未進行任何遮掩的吻痕,那麽清晰的顯現出來,他拿過浴衣套上。
季雲硯在那一際,轉開了視線,他朝窗戶望去,他看不見在床上正穿衣的人的表情。
趙敬兼穿了浴衣,他起身去衛生間,昨晚做累了,就睡了,身上那種黏膩的感覺,讓他感覺不好受,他走進衛生間,打開了花灑,嘩啦啦的雨水沖下來,他得到了片刻的清醒。
季雲硯看着那人走進去,他本想說,我自己叫我進來,敬兼。
昨晚,回到酒店,遠遠看見熟悉人影,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他,他見他摟着一個男孩的肩膀,開房。
早上,起來,他經過那扇門,站了好一會兒,當看見那男孩從裏面出來,他走過去,說了一聲,我認識裏面的人,男孩走了,他自主走進去。
當輕輕關上門,看見睡在床上的人,心,仍是無可預計的被狠狠刺痛一陣,本以為放開了,沒想到,到了今天,還殘留貪戀之情。
他走進的腳步很輕,英挺的背影,當僵直站住,他站在床邊,看了睡着的人好久,當睡着的人轉身動了動,他自覺走到窗戶邊站着,嘴角,苦澀的樣子,跟随心下沉,他站在這裏的理由和必要,似乎都舉無輕重。
趙敬兼進去衛生間後,又出來,站在原地的人,他的目光追随那走去走來的人。
本來,季雲硯想去趙敬兼那裏住兩晚,但是,看眼下的情況,不用問,也知道,他不希望他出現在面前。
趙敬兼出來,放下了眼鏡,他沒有多看那個人一眼,這轉身看過來的季雲硯,他的面部背着光,黯然的神色,眉目豐俊,即使是背着光的人,他還是有很強的吸引力,然而,他的魅力,對于他趙敬兼來說,他的反應,只有厭惡之情。
“怎麽,來看完了,還不走?”
趙敬兼說完了這句話,轉身再往衛生間,他進去後,随手,把衛生間的門關上關緊,之後,季雲硯又聽到衛生間裏面傳來哇啦啦的水聲。
季雲硯看了那扇門很久,而後,他先行離開。
他與他,從那件事開始,似乎隔絕彼此的已經不再是一扇門那麽簡單。
季雲硯沒什麽哀怨,他只是有點想不通,曾經口口聲聲說碰男人惡心的人,他今天也會做那樣的事,叫來男人,做得很随意。
這人的心情,究竟由什麽主導?喜歡嗎,是不是只要不喜歡,心情就不會為之困擾煩躁?
季雲硯走出了那個房間,他直接離開酒店。
趙敬兼站在花灑下面,他剛才走向浴室時,身後男人的目光,就算不回頭,也知道,對方是怎樣一種目光?除了憐憫的神色,他季雲硯如今站在趙敬兼的面前,他還能有什麽樣的神色?渴望嗎?
呵,渴望,當然,同類對上同類,入眼的肯定有感覺,有沖動,至于,對于季雲硯來說,他的感覺沖動,從那次以後,都化成了他自己眼裏的悲哀。
他應該悲哀,他應該覺得諷刺,不是嗎!
趙敬兼洗完澡,拉開門出來,房間裏,人去無影。
趙敬兼站在衛生間門口,站了很久,他再次疲累的倒在床上,而後在渾渾噩噩裏,恍恍惚惚的,就夢見了那些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