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早上就吃了點粥,還沒到中午唐無嘯就餓了,纏着水風要吃的,活像個小尾巴一樣跟着他到了廚房。
為了不讓人家說唐無嘯傻了就虧待他,唐玮讓人送來的都是好肉好菜,還有幾尾活魚放在小水缸裏。
水風摸了摸這些菜肉,心想着怪不得這傻子這麽高,若是打小吃這些,誰都能長得高些了,不像他,過了十三四歲以後就不怎麽長了。
“要吃魚。”唐無嘯用手去戳池塘裏的肥鲫魚,被甩了一臉的水,氣得他差點和魚打起來。
水風嗯了聲,撸起了袖子,讓他站遠點,他得把這魚殺了才能做。他嫌唐無嘯礙事,就讓他去淘米,傻子哪會淘米,自顧自的在盤裏攪來攪去,他一擡手米就黏在了手上,怎麽摘都弄不幹淨。
做魚是水風的拿手,他們小時候沒飯吃,都是去河裏撈魚,這些不要錢的東西來得最快,只是野生的魚沒這麽肥,要吃好幾條才能填飽肚子。
熱乎乎的米飯,放了油鹽的菜,水風吃得很滿足,也不知道蘇風出了城有沒有地方吃飯,他這個弟弟傻乎乎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回去,早知道這樣,不如給他租個小房住在鎮裏,省的風餐露宿。
水風端着碗想的出神,唐無嘯自己扒魚卻不會挑刺,被卡了嗓子,咳得天昏地暗。水風簡直要被他氣死,讓他多吃兩口米飯把刺順下去。在他後背上錘了兩下,差點把大少爺拍到桌子下面去。
等他順了這口氣,水風罵罵咧咧的給他剝了一塊魚肉,道:“你天天吃這麽好的東西,還跟個餓死鬼一樣,慢慢吃,再卡着我可不理你。”
唐無嘯已經好些天沒有正經吃過飯了,一頓吃了兩大碗米飯,水風怕他不知道饑飽再撐死,把剩下的米飯藏了起來,預備着晚上再吃。
剛吃完飯,鳳雲送來了藥,這藥據說能治唐無嘯的傻病,一天兩碗,可惜唐無嘯特別讨厭吃藥,每次都要鬧得昏天黑地,一口也不肯喝。
水風正忙着收拾桌子,便讓她放在桌上,一會再喂給大少爺吃。鳳雲有些為難的道:“可二爺說,得看着少爺喝下去才行。”
唐無嘯一看到藥就躲到柱子後頭去了,水風看了小丫頭一眼,冷冷的道:“不給他喝難道我自己喝嗎?他要是不放心讓他自己來看着。”
他一這麽說,小丫頭害怕起來,不敢再說什麽,抱着托盤跑了出去。水風收拾利索了桌子,端起了藥預備給那傻子灌下去,聞了聞卻突然發現了不對。
這藥聞起來有一股很特殊的氣味,旁人可能不知道是什麽,他卻知道。這是他們雲南特有的一種毒草,若是煮熟了就是這個氣味的,平日裏可做染料,他平日裏也常用,可染出紫紅的顏色。人要是誤服了,輕則癡癡傻傻,重則一命嗚呼。
明明是治傻病的藥,為什麽裏面卻放了能讓人癡傻甚至死掉的毒草?水風有些想不通,又好像有些明白了。
人家都說,唐家的大少爺是晚上起夜不慎摔倒才傻的,卻沒人知道他下午喝了一碗丫頭送來的安神藥。若是水風認得字,便能看懂唐無嘯上午在地上寫的全是藥字。
水風不懂這些,只知道這藥不好,他把藥偷偷地倒進了屋裏的大花瓶裏,唐無嘯眼見着他倒了藥,這才放心了,溜溜達達的走出來,去拽水風的手,反被打了一巴掌在手上。水風道:“別随便碰我,小心我抽你。”
唐無嘯嘟囔道:“人家的媳婦都讓碰。”水風道那你就去碰人家的媳婦,別碰我,再碰剁掉你的狗爪子,就跟剁魚頭一樣。
想起了被水風一刀拍死的那條可憐的魚,唐無嘯害怕了,又躲回了柱子後面。水風最見不得他這樣,這人就算不傻,想來也是個窩囊廢。若是不窩囊,怎麽會被人下毒害了還不知道,活該。
不過他要是好了,自己是不是就能走了?他傻才需要人照顧呢。水風想到這個可能,眼睛一亮,這草有毒性不假,但可解,只是需要些時日,他跟一個巫醫學過些醫術,認得解藥草的模樣,不過那藥一般長在山上,這鎮子中恐怕沒有。
得抽空去一趟山上,水風正想着,突然感覺身後有窸窸窣窣的動靜,一回頭果然看到自家的傻漢子站在自己後頭了,他想也沒想,擡手就給了傻子一耳光,道:“幹嘛鬼鬼祟祟的?下次從我看得見的地方走過來。”
他沒怎麽用力,打得聲音大,倒是沒前幾次疼,傻子看得出他沒真煩,膽子大了一些,喊他道:“媳婦。”
水風道:“幹嘛,有事就說。”
唐無嘯扭扭捏捏的道:“你要是打我,能不打臉嗎。”
漢人講究打人不打臉,水風可不懂,他就是覺得耳光打不壞人,再說這傻子太高了,要踹肚子也不好踹。他想了想,道:“你要是不惹我生氣,我就不打你。”
傻子不懂怎麽才算不惹他生氣,不過他直覺自己要是再問,媳婦肯定生氣。他的腦子不清醒,想不了這麽多事情,幹脆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