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性向
傅壬章看着熟睡的朱珏,按捺住想抽打他的沖動,伸出食指點了點他額頭間的紅痣,真是個磨人精,這話自然也是跟着話本子學的,剛才拿的這堆東西也沒了用處,傅壬章看着鬧心,幹脆都揮腳踏上,他脫了衣裳躺朱珏旁邊,聞着美人的香氣,逐漸進入夢鄉。
傅壬章這幾天都沒個好覺,他一貫的失眠,又經常作息不規律,這般快速進入睡眠也是少有,只半夜的時候還是折騰醒了,朱珏睡姿不老實,一條腿已經跨到了他腰上,把他腿拿下去,一會兒手臂又搭他胸前,真是,想給他拿個繩子捆上,如此,到了早起。
朱珏頭疼的半睜眼睛,這一夜睡的極為不舒服,渾身都疼,撐着坐起身來,聽下邊涼涼的來一句,“你醒了?”
傅壬章忍了半夜,小紅豆再怎麽香甜,可他這睡姿太差,已經嚴重的影響到了他的睡眠,按着太陽穴,撂起眼皮睇他一眼,“醒了就快滾。”
朱珏氣的一哽,這他媽是誰的地盤,你跟誰說滾呢,下意識的擡頭看看四周,嗯?他怎麽在傅壬章的寝室裏,如此奢華,他可沒銀子布置。
“你是怎麽把我擄來的?”
邊整理衣袍邊眯着眼看他,心底裏陰森一片,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畢竟上輩子什麽都經歷過了,沒有一點的異樣,心裏還是堆積着火,所以直接質問他。
傅壬章忍着困意,見他離開床,眼裏冒出來亮光,也不回答,幹脆直接脫了靴子蓋好被,根本就不回他的話。
這頭鐘奶娘撇下唠叨的總管進來,一瞧屋子裏的樣子,心裏頭的大石放下,先問安,“小伯爺,醒酒了嗎?要不要來杯奶茶?”
呃?醒酒?是了,朱珏想起來了,他昨日在楊鎮府中喝酒來着,屬他喝的最多,然後呢,他怎麽回的府,為何又在傅壬章這兒,敲了敲腦袋,還是沒有頭緒,索性不想,轉身往外走,“不必。”
幾步回去,柴伯在門口等着着急,“爺啊,您怎麽一夜未歸呢,昨個兒回來非說要去找九皇子算賬,老奴攔不住,怎麽這會兒才回?”
朱珏覺得這臉一定丢大了,偏他還什麽都不記得,一點印象都沒有,喝酒誤事啊。
“沒事,柴伯,讓你擔心了。”
自從告禦狀以來,柴伯感覺天天都提心吊膽的,揮手讓後面跟着的小厮過來,“爺,您身邊一直沒人伺候,老奴特意挑了個,來,你擡頭讓主子爺瞧瞧…”
底下的一身灰衣的小厮直起腰,擡頭,恭敬的喊一聲伯爺。
朱珏看他長相還挺清秀,只個子不高,他自己就比同齡的矮上一截,這人該是不大,“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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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長青,今年剛十三。”
說話也算溜道,朱珏想洗澡,渾身一股酒味,“你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柴伯可算安排上個人,心裏頭舒坦不少,親自伺候着他換衣裳,嘴裏勸着,“爺啊,您出門就讓他跟着,否則堂堂一個豫恩伯,連個伺候的小厮都沒有,說出去,以為咱府裏窮的揭不開鍋了呢。”
柴伯就是能操心,朱珏沒管過府裏的銀錢,卻也知道不富裕,畢竟,他家沒多少佃農。
“好,知道了,是不是該準備年禮了?”
每年這時候各家都得送禮,需他親自寫好禮單,柴伯點點頭,“對,都已經準備好了,爺先用膳,然後再寫吧。”
那頭上來早膳,簡單的清粥和青菜,朱珏酒後胃疼,只稍微喝了幾口粥,就坐書案前動筆寫單子,一直忙到午後,才站起來伸伸腰,站廊下看落雪,昂着頭閉上眼,感受着雪花飄落下來的溫度。
楊鎮沒讓人提前通知,披着灰墨色的大氅進來,一眼就看見了他,隔着紛紛的雪花,男子的面容逐漸模糊,可楊鎮就是記得清楚,稍微一想,就能描繪出來他的模樣,手指擡起對着他的輪廓細細的比劃,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多麽幼稚。
“朱兄,你吃雪花解渴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朱珏一跳,拍了下胸脯,擡頭買埋怨他,“你是鬼啊,走路沒有聲音。”
楊鎮低頭笑了笑,深邃的眸子裏滿是笑意,“好,我錯了,你不請我進去?”
“請,您快請進。”
朱珏鎮定下來,半扶着他胳膊進屋,柴伯沏茶,楊鎮掃視一圈,看樣子在九皇子府中也不算難過,起碼一應俱全,“朱兄這字體,确實風流倜傥。”
書案上擺的亂糟糟,朱珏也不怕他看,直接坐椅子上奇怪的問他,“從進門就開始誇我,怎麽,有事?”
怪不得祭酒說豫恩伯有副玲珑心,果然,一語破的。
楊鎮也是被三妹妹給催的,她那個粘人的勁頭拿出來,他可不敢不從,這不,母親也讓她給說動了,讓他來提前探個消息,只是,這話該從何說起呢…
“嗯,确實有一件。”
楊鎮坐他旁邊,手中端着茶盞,用餘光看他的反應,“不知,朱兄可有意中人,或是即将提親的人家?”
朱珏收斂了笑意,他沒想到,楊鎮會來問這件事,上輩子從來沒有人來問過他,傅壬章就那麽霸道的把他的性向公布出去,那麽現在呢,他要怎麽,才能回絕掉?
楊鎮見他的表情,心底一沉,許久才聽他澀然的回答,“沒有。”
沒有為何是這副表情,楊鎮不解的放下茶杯,神色和緩,“你不必緊張,是我家嫡親的妹妹,自那日見過你,就神不守舍,若是沒有,不若我們兩家結了親家,以後也好…”
朱珏臉色慘白着搖搖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楊大哥,我,暫時沒有結親的意向,而且春闱在即,分不出多餘的精力。”
話語比較婉轉,但楊鎮還是聽出來拒絕的意味,怎麽,難不成嫌棄他家?
“那也好,春季過了才是花開的時候,改日我請你去寺廟上吃素齋,你肯定喜歡。”
朱珏心神松下,卻有些不是滋味,想想又回去那個話題,“楊大哥,你的嫡親妹妹,必定是各方面都好,不如找個比我好的,你看我沒有父母,家裏孤寂,還是個空爵位,你,去看看別人,行不行?”
楊鎮覺得這個話題展開的不好,或許是,跟他差不多的感覺,兩個人都不認識,然後就要共度一生,多像個笑話,以己度人,他能明白他的感受,“我這次來只是問問你的意見,并不是要就此定下,你也沒個像樣的長輩,否則就不用咱倆這麽面對面的,太尴尬了。”
朱珏終于把繃着的小臉露出來點笑意,吐口氣,繼續說,“而且,你看我這副身體,也不是個能長命的…”
可不嗎,上輩子都沒活過三十,正吐槽呢,聽楊鎮突然嚴肅起來,語調抑揚頓挫,“不許胡說,快呸兩口,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朱珏拄着手臂指指自己,杏眼眨啊眨的,“大哥,我都十五了,還童言呢,別騙老天爺了。”
對于他,楊鎮實在是沒法子,還是默默的嘟囔兩句,起身要走,“行了,這件事你考慮考慮,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我先回,府裏還等着呢。”
朱珏送他到大門口,回身的時候才想起來,他今日還得回去拜拜祖宗,看看豫恩伯府讓那幫人給弄成副什麽模樣,喊了長青,坐着馬車過巷子口。
下着雪的路面濕滑,往豫恩伯府走的那條路沒人清理,還沒到呢,朱珏就得被迫下來走過去,長青在後頭跟着,兩人一步深一步淺的進了伯府。
裏頭已經被拆的稀巴爛,朱珏低頭看了看濕了半截的褲腿,把帽子拉了拉擋住額頭,回身讓長青在這等着,他自己一個人進去。
工部的人不敢拆祠堂,而且還特意新罩的棚頂,朱珏進去了才感覺有點暖和氣,捧着暖爐呵口白氣,對着日頭光看看自己的家,這是他從小長到大的家,他父親是個文人,在他的印象裏,非常儒雅樸素,常常給母親描眉畫唇,會舉着他騎到脖頸上,馱着他四處的走,快了,快了,他就要去看他們了,別人家的年味都是歡慶喜樂的,可他不是,他在大年初一的時候,聽見了父母戰死沙場的噩耗,自此以後,他最讨厭的就是過年,但最喜歡的也是過年,因為,他固執的認為,他父親母親會在過年的這一天陪着他,酸澀的擦了把眼淚,回身鞠躬上香。
傅壬章這幾天都在宮裏,因為快過年,皇帝想念幾個孫兒,特令大皇子帶着兩個孩子單獨觐見,其中那個小的出言不諱,拽着皇帝的龍袍問,“皇爺爺,為何,我們要管九皇叔叫元王千歲,而剩下的幾位皇叔卻沒有呢?”
景歷帝慈愛的撫摸着他頭頂,心裏頭明鏡,估計又是娴妃嚼的舌根子,拿這麽點的孩子當槍使,真是沒個心計,手裏從瓷盤裏抓了一大把糖塊塞他兜裏,悄悄指着那邊規規矩矩的老大說,“乖孫兒,這些都是皇爺爺偷偷給你的,不給你大哥,記着,只能自己吃,誰也不能給。”
小不點似犯了難,疑惑的眨着大眼睛,“誰都不能給?那皇爺爺呢,也不能給?”
景歷帝抱着他親了下腦門,擠了擠眼睛,“不給,都是你的。”
傅壬章在旁邊看着,手裏把藥着兩個玉核桃,唇角勾起個邪性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朱珏:你笑啥?
傅壬章垂眸不屑:老頭子喜歡挑撥的天性一直沒變,怎麽就那麽喜歡挑事兒呢?
朱珏:也許,是因為太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