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

第16章

“早安，下雪了，你快看窗外”

顧谂的鬧鐘剛響沒兩分鐘就收到了李越谌發來的消息。

他不受控制的拉開了窗簾，天還未亮透徹，整個天空灰蒙蒙的，那些飄在半空中的雪花，被小區樓下的燈光打亮，地上也亮晶晶的一片，像是下了一夜的大雪。

他将手按在窗戶上看了一小會兒，剛從被窩裏出來還有些溫度的手已經涼了，他動了動手指給李越谌回了個消息“嗯，看見了。”

消息很快就回了過來“你醒這麽早，周末怎麽不多睡會”

“天氣很冷，你在被窩裏嗎”

“你有沒有吃早飯”

連着三條，顧谂正要回，卻聽見客廳傳來聲響，那個保姆現在根本不可能會起那麽早給他做飯，他打開門，果然看見那年輕女孩正在把自己的鞋放進鞋櫃裏，俨然一副剛回來的樣子。

他看着她醉宿的面龐，頭發也有些淩亂，脖子上還有幾塊暧昧的紅印，不知道昨天是經歷一番怎樣精彩的生活。

女孩一擡頭看見了顧谂冷冷的看着她，她心裏一凜，很快又鎮定自若，甚至走過去笑着擡手想去揉揉顧谂的頭：“谂谂醒這麽早啊”顧谂極快地往後一躲，她的手落了一個空。

她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卻發現了顧谂眼裏的厭惡，她轉而擺上譏嘲的樣子：“幹什麽這麽看着我？瞧不起我？”

“你自己的都不知道是哪個小三小四的生的放在這沒人管沒人問的，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看不起我？！”

話音剛落，顧谂就直接抄起一個杯子擦着女孩的耳邊飛了過去，撞上牆壁發出“砰”地一聲滾落到地上，被摔得稀碎。

她被顧谂此舉吓得厲聲尖叫：“你瘋了吧！”

顧谂盯着她的眼神跟滲了毒的刀子似的，陰冷淩厲的如同實質可以劃破她的身軀，女孩渾身的汗毛都起來了。

她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有些害怕，眼前這個小啞巴再怎麽說一個男人，又比自己高大那麽多，真惹急了他，屋裏就他們倆誰能救的了自己？

而且招惹顧谂對自己根本沒好處，要是他一怒之下把這事捅給她的雇主，她萬一被辭退了怎麽辦。她跟顧谂彼此之間相安無事最好，畢竟這裏待遇這麽優越，去哪找這種還有大房子住酬勞那麽高不幹活還沒人管的工作，她覺得自己肯定是昨天酒喝多了，到現在都沒有緩過勁來才會去刺激顧谂。

他就算真的是個私生子，再不得寵，在自己雇主那裏也比自己的重要得多啊。

想到此處，她讪笑着：“哎，今天是姐姐喝多酒，随口亂說話了，你別往心裏去哈，哈哈哈。”她打着哈哈，一邊退回了自己房裏。

顧谂站在客廳好一會兒，眼底的波濤洶湧的情緒才收歸于平靜，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手機正在響。剛一接通裏面就傳來了李越谌昂揚的聲音：“你怎麽才接電話啊，我都給你打了好幾個了，我已經到了雲山小區了，你家哪個樓快給我發過來，給你買的飯都快涼了。”

什麽？顧谂愣然之後看向了飄着大雪的窗外，耳邊的電話還沒挂斷，還在一聲聲叫着：“顧谂，你在聽嗎，顧谂，顧谂。”

他按住了電話，站立起來想要罵上李越谌幾句，最後卻只發了四個字：“站那等着”

李越谌遠遠的看見顧谂打着傘走過來，嘴角一點一點勾起。

顧谂走近了才看見李越谌身上都沾着白白的一層雪，盡管打着傘卻也不能阻止迎風吹到身上的雪花，李越谌身上都泛着潮濕的冷氣，手裏提着豆漿，手都被凍的通紅，看見自己還在那傻笑。

顧谂那種想罵人的心情又回來了，他自己都毫無察覺自己的現在的狀态有些奇怪，沒發現自己在與李越谌有關的事情上情緒起伏外露的多麽厲害。

李越谌可能也是真的凍着了，腳都有些麻，他跺了跺腳，安靜地跟着顧谂往前走，他心裏有些激動，第一次能進到顧谂家裏，他甚至想着如果自己見到了顧谂的父母該怎麽打招呼留下一個好印象呢。

最後停在了一個帶着庭院的複式洋樓處，李越谌站在門前的臺階下看着顧谂拉開了門走了進去去，他緊緊跟在後面。

他一進門就看見了客廳地下碎了一灘玻璃碎片：“你把杯子打碎了？不會是急着見我急的吧”他笑道。

顧谂似是不滿地斜了李越谌一眼，李越谌不在招惹他，抓緊時間把自己的外套解開：“哥今天可是特意扒拉出一件裏面帶口袋的衣服，怕給你帶過來再涼了，去給你買的樓記家的小籠包，那味道再配上他家的醬料，真是絕了。”一邊說一邊又從內口袋裏拿出了密封的一小包一小包的醬料：“還好沒灑出來。”他一邊嘟囔着一邊往桌子上放又側頭低聲問道：“叔叔阿姨還在睡覺？我買的挺多的，給他們放廚房先？”

顧谂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在說什麽，明白以後才對着李越谌搖了搖頭。

李越谌有些不解，還沒等再問就聽見一個房間裏傳來開門的聲音，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濕着頭發穿着睡衣正往這邊看，像是對他的出現十分驚奇。

“這是誰？你姐姐嗎？”李越谌又問道。

顧谂搖了搖頭，眼底湧現出十足的厭惡。

李越谌望着這空曠安靜的房子，手裏動作一僵：“這裏不會就你們兩個住吧？”

然而，顧谂點了點頭，李越谌心裏有些別扭，不是兄妹卻孤男寡女兩個人住在一起？盡管他覺得顧谂根本不是那樣的人，随着那女孩走過來脖子上的痕跡在明亮的燈光下一覽無餘，李越谌臉色越發的難看：“那她到底是誰？”

顧谂看着李越谌不可理喻的樣子，無奈的在手機上打出“保姆”然後舉給李越谌看。

李越谌的臉色立馬雨過天晴，他将豆漿的吸管插進去遞給顧谂：”摸着還是熱的，你嘗嘗行不行，要是涼就別喝了，我去廚房熱熱。“

她打量着李越谌看他相貌出衆，身材高挑，一身衣物也件件價值不菲，她心思一動站在桌邊笑着開口：”小帥哥，你是谂谂的很好的朋友嗎？這麽冷的天還來給他送飯啊。”

她動手撩了撩濕着的頭發，故作親昵地繼續說：“谂谂可從來沒帶過朋友來過家裏，你可是第一個呢”

不管怎麽看，這女孩也太不像個保姆了。

李越谌聽着女孩這麽叫顧谂不由眉頭一皺，而顧谂聽着她的話厭惡的表情就更加明顯了。

李越谌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看着顧谂難看的臉色，再看看地下碎的玻璃杯，不由聯想到顧谂被這壞保姆給欺負了。

他冷下面色：“地下玻璃碎片那麽攤着，你是保姆你不知道收拾一下？”

女孩不經李越谌提醒就要忘了自己在這個房子裏還有這個身份了。

女孩面色有一瞬的難堪，旋即故作淡然地說：“我剛才沒看到。”說完她拿了掃帚将地上的玻璃片掃了，沒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李越谌将小籠包蘸好醬夾給顧谂：“顧谂，你不能老是這樣。”他想着剛才那保姆親昵的叫顧谂，谂谂就不由得心裏煩躁，自己都沒這樣叫過他，又看那保姆在外人面都嚣張成這樣，自己不在的時候顧谂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負。

顧谂聽罷擡眼狀似詢問地看他，哪樣？

“逆來順受，麻木生活”李越谌頓了頓斟酌着詞句繼續說：“你應該學會拒絕，學會反抗自己不想要的”比如辭退那個保姆。

顧谂咬了一口小籠包，香味四溢，聽見李越谌這句話，他放下了咬了一口的小包子給顧谂發了一條消息：“所以我應該态度積極一點，拒絕你？”

“我不一樣”李越谌很快說道。

“你怎麽不一樣了”

李越谌憋紅了臉：“我、我怎麽不一樣，我昨天已經說過了。”

看着他如此窘态，顧谂才悠悠然拿起了包子繼續吃。

李越谌倒是不敢再說教了，小聲嘀咕着：“就天天對着我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