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最可口19
杜諾然不放心, 正要繼續打第二次, 手機頁面上突然跳出來一通電話。
來自——宋歌。
杜諾然立刻接起來，“喂, 宋歌。”
她的語氣有點急，直接問他：“你怎麽了？”
此時此刻正穿着軍裝站在一個角落裏的宋歌聽到她這樣問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回道：“沒事。”
“我沒事。”他重複了一遍。
杜諾然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清月跟我說你好幾天沒有去甜品店了，剛才我朋友又告訴我她這幾天一直想和你預定一下時間去你店裏吃頓飯, 但你都沒有開門, 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宋歌微抿着的唇稍稍扯了一下, 他煩悶了好幾天的心，就這樣被她幾句話給撫平了。
“沒有，”他的聲音很低，有點澀啞，但十分溫和, 對她說：“我沒有事, 挺好的。”
“朋友有點事, 所以這幾天沒在沈城。”
杜諾然的話語明朗不少, “那就好。”
“唉……這會兒國內都晚上十一點多了，你怎麽還沒睡啊？”杜諾然問道。
宋歌“嗯”了聲，“還在外面。”
本來杜諾然沒有注意到，但宋歌這樣一說，她也感覺到他那邊有些嘈雜，好像人很多。
杜諾然滑下床, 穿上拖鞋，又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那你不要太晚休息，早點回去。”
宋歌應下，“好。”
“我要收拾收拾出門了，有空聊啊。”
“嗯。”宋歌回道。
就在杜諾然說了再見要挂電話的前一秒，宋歌突然又喊了她：“杜諾然。”
杜諾然的手微頓，又将手機放在了耳邊，她有點疑惑，問：“怎麽了？”
宋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叫住她，剛才那聲“杜諾然”
喊出聲，連他自己都愣了。
他其實不想就這樣把電話挂掉，哪怕她不在身邊，他見不到她，就只透過電波聽到她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端傳過來，他的心情也會好一些。
但她有事要出門的。
宋歌的大腦飛快運轉，最後說了一句看起來非常合理的話：“你什麽時候回國？”
杜諾然拖着長音“嗯”了會兒，沉吟道：“我還沒确定，不清楚到底什麽時候回去。”
“不過應該也快了，這裏沒什麽事。”
“好。”宋歌應聲，對她說：“你去忙吧。”
挂了電話後宋歌一轉身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的李浩誠。
李浩誠見他打完了電話，問：“做甜品的那姑娘？”
宋歌點點頭，“嗯。”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後來李浩誠拿出了香煙來，遞給宋歌一根，但宋歌沒有接，他對李浩誠說：“我不抽了，正在戒煙。”
李浩誠聽他這樣也沒強求，就把煙叼在了自己嘴裏，但也沒有點燃。
片刻，李浩誠嘆了口氣，說：“真沒想到，咱們再見面，會在這種場合。”
宋歌擰着眉，擡起手來用手掐了掐眉心，他的眼眶通紅，但硬是沒有掉淚。
前幾天宋歌收到消息說沈嘉犧牲了，所以就立刻趕來了江川參加他的追悼會。
沈嘉是跟他還有李浩誠一個小隊裏的武警戰士，在他們隊裏的職位是爆破手。
宋歌前段時間因傷退伍的時候他們小分隊裏的幾個大老爺們挨個和他擁抱分別，當時沈嘉對他說以後他們幾個人一定要聚聚。
宋歌還笑着答應說到時候他給他們做飯吃，可他怎麽都沒有料到，那一次，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最後一次說話。
宋歌微揚起頭，看向黑沉的夜空。
過了會兒，他問李浩誠：“誠子你再過兩個月是不是也要退伍了？”
李浩誠比宋歌年齡稍大一點，今年已經是十二年士官，十一月底就可以退伍了。
李浩誠“嗯”了聲，“打算退了。”
随後又扯了個笑，無奈道：“這麽多年，我媳婦兒跟着我也不容易，我在部隊，家裏所有的事全都是她一個人扛着，一家老小都得她照顧，她太累了。我的青春給了部隊和國家，剩下的時間，我想留給她們母女倆還有我爸媽。”
“宋歌，不瞞你說，”李浩誠呼了口氣，道：“我也怕，怕我有個三長兩短，我那一家妻女父母，要怎麽辦。”
隔天下午宋歌回了沈城。
傍晚夕陽西落，天際灑滿了橙紅的餘輝。
他一個人坐在店裏，手裏把玩着杜諾然送給他的那盒口香糖的空盒子，嘴裏嚼着最後兩粒，正在發呆。
門被人輕輕地推開，走神的宋歌沒有察覺。
直到一個包裝精美的甜品被放在他眼前，宋歌猛然回神，瞳孔微縮，他瞬間擡起頭，看向眼前的人。
杜諾然眉眼含笑地站在他面前。
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背帶長裙，搭配着一件白色的線衣，襯的她更顯腰細腿長。
她在他對面坐下來，笑着說：“據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甜品會讓心情變好。”
昨天和他通電話的時候杜諾然其實就隐隐約約地察覺到了情緒不太好，雖然他并沒有怎麽表現出來，但一個人心情好壞，從說話的語氣上就能聽出來。
反正家裏也沒什麽事情，所以她就臨時決定提前回來了。
現在看到他，杜諾然更加确定，他就是心情不好。
平常的宋歌這會兒都已經在廚房忙碌為晚上的晚餐做準備了，哪裏有時間坐在這兒發愣。
宋歌驚訝過後嘴角牽出一絲笑，問她：“你怎麽不聲不響地就回來了？”
杜諾然單手托着下巴，濕漉漉的眸子直直地瞅着他看，半開玩笑道：“想你……”
宋歌的心頭驀然一跳，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緊接着又聽到杜諾然笑嘻嘻地繼續道：“……做的飯菜了。”
他暗自吐出一口濁氣，松下心來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失落。
宋歌微微蹙眉，但也只是片刻，他就重新舒展眉心，對她溫和道：“那一會兒就給你做。”
“晚飯在這裏吃吧。”
杜諾然詫異，“晚上沒有客人嗎？”
宋歌淡笑，說：“你啊。”
然後又解釋：“我今天才回來，還沒有開店接受預定。”
杜諾然恍然大悟，“這樣啊。”
她轉了轉眼珠，期待地問：“那我能自己點菜嗎？”
宋歌點頭，“可以。我一會兒去旁邊的商場去買食材。”
“那我要吃紅酒牛腩，好久都沒有吃了。還有……”她想了下，“麻婆豆腐，上次你說要做但是沒有做。”
“嗯……再加一道，紅燒肉吧，我現在超想吃肉。”杜諾然咬了咬嘴巴，嘆氣：“唔，想想就快要流口水了，我今天一定要吃肉。”
宋歌注視着她，眼尾上揚，眉眼間全是笑意，“好，給你做。”
杜諾然滿足地笑起來，“那我就坐在這兒等着啦！”
“嗯，好。”宋歌說着就要起身，“我這就去商場買菜……”
“不着急，先吃甜品吧。”
就在宋歌拆包裝盒的時候杜諾然眨巴着眼睛對他說：“這可是我又新研究出來的一款甜品，誰都沒有吃過，你是第一個。”
他拆包裝盒的動作停頓了下，掀起眼皮來看向她，眸子裏閃過一絲訝異，杜諾然也正看着宋歌，她沒等他說又繼續道：“唉，宋歌，以後我每做一款新甜品，在上架前全都給你先嘗一遍怎麽樣？”
宋歌立刻就回道：“我的榮幸。”
然後又像是被委以重任一樣，語氣格外認真地對她保證：“我一定會好好品嘗的。”
杜諾然看到他這麽嚴肅的樣子，強忍着笑撇開頭，她清咳了聲，将自己想要笑的欲望給壓下去，這才重新轉回頭看向正在低頭吃甜品的他。
這次她做的甜品是個杯狀的，下面是酥軟的蛋糕，蛋糕邊緣用新鮮的草莓切片圍了一層，中心是用動物奶油勾勒成的花朵形狀。
宋歌第一口吃的是中間的奶油，他本來以為奶油肯定會甜甜膩膩的，但意外的是并沒有，他吃進嘴裏的奶油不甜也不膩，就是有一種奶香味。
“你用的是動物奶油？”宋歌問杜諾然。
杜諾然笑起來，點點頭，“對。”
“你會不會吃不習慣？”
宋歌搖頭，“沒有，我覺得挺好吃的。”
杜諾然舒了口氣，“那就好。”
宋歌慢慢地品嘗着杜諾然做的甜品，很快就把小蛋糕給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好吃。”宋歌輕舔嘴角，問她：“這款甜品叫什麽名字？”
杜諾然一愣，然後笑起來，“我還沒給它起名字。”
她想了想片刻，也想不出什麽有創意的名字，随口說：“不然就叫【草莓甜心】好了。”
宋歌贊同地點頭：“好。聽起來就很想吃。”
杜諾然撲哧一聲就笑了，“你真的很捧場啊。”
他用手指撓了撓額頭，站起來對她說：“我要去買菜了，你在這裏坐着休息會兒吧。”
在要走的時候又垂頭看着她道：“不是捧場，我說的話都是很認真的。”
杜諾然看着男人邁着大步走出去的身影，不禁莞爾。
宋歌買了很多食材回來，杜諾然跟着他進了後廚，想要幫他打打下手洗洗菜什麽的，但是宋歌不準她做，杜諾然無奈之下只得站在旁邊看他忙活。
因為牛腩要用水浸泡後還要腌制，用的時間比較長，所以宋歌先處理了這個才去做其他的。
杜諾然看着他熟練地切着菜，把姜切成片，蔥用斜刀切，然後盛到碗裏一會兒用。
杜諾然正在廚房裏看他切菜，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出了後廚去接電話。
“喂，哥，”杜諾然喚了杜鈞酌一聲，“嗯，好我知道了，不要再囑咐啦。”杜諾然無奈。
“唉，我一個成年人，做事都有分寸的，”她一臉笑意，扭頭望了望後廚的方向，嘴上道：“別擔心，你妹妹又不會亂來，最多也就給你找個妹夫回家嘛。”
……
中間杜鈞酌三番兩次的對杜諾然叮咛囑咐，讓她不要招惹樓下那男人，杜鈞酌對杜諾然說越是看起來無害的人越不能惹，杜諾然只是敷衍應下來，心想怎麽可能，宋歌這麽可愛這麽乖，才不會像自家哥哥說的那樣呢。
後來事實證明，杜鈞酌說的一點都沒錯。
就跟女人最了解女人一樣，最了解男人的，還是男人。
和杜鈞酌聊了好半天，然後杜諾然聽了自家哥哥的話，專門給父母打了電話報平安，結果又被父母拉着唠叨了好一會兒才挂掉電話。
杜諾然放下手機去廚房，發現宋歌已經開始做菜了。
男人的身上戴着一件特別簡單素淨的圍裙，正在用花椒和生姜片炝鍋，旁邊還放着他剛才炒好的肉末。
很快，一陣香味就溢了出來，随即他又倒入豆瓣醬直到炒出紅油，加入彩椒粒翻炒均勻，這才不緊不慢地将之前切好的豆腐塊倒進鍋裏。
“廚房油煙大，你出去等着。”宋歌翻炒着菜對杜諾然說。
杜諾然見自己确實也沒有什麽可以幫的上忙的，便應了聲好就從廚房退了出來。
她坐在座位上玩了會手機，等飯的過程總是很漫長，杜諾然無聊地把手機放下，靠在卡座裏，沒多久竟就這樣睡了過去。
意識模糊之前她還強撐着想要睜着眼睛，但奈何自己确實很累，完全控制不住打架的上下眼皮，最後直接屈服地閉上了眼睛。
宋歌把菜端出來放在桌上後才注意到她已經睡着了，他盯着她，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從旁邊拿過自己的外套，給她蓋在身上。
睡着的杜諾然的腦袋無意識地歪了腦袋，眼看就要往旁邊倒去磕到頭，宋歌飛快地伸出手，護住了她的腦袋。
他小心翼翼地在她的旁邊坐下來，生怕驚醒了她。
捧着她腦袋的手就這樣繃着，一點都不敢動。
可這樣着實有點困難，宋歌堅持了會兒後，開始試着慢慢地護着她的頭讓她坐正。
然而沒幾秒，她的身體就向自己這邊歪了過來，女孩子的頭一下子就靠在了他的肩膀處。
宋歌瞬間坐端正，腰杆挺直，不再動一下。
杜諾然在這一刻其實是有一瞬間清醒的，她也知道自己正在靠着他，但巨大的困意包裹着她，杜諾然完全抵抗不住。
“讓我靠會兒。”她在心裏對宋歌這樣說，然後就又睡着了。
宋歌任杜諾然靠着自己，他就這樣保持着坐正的姿勢不動，偶爾稍微地偏一下頭，趁她睡着偷偷地打量着她。
不是沒見過她睡覺的模樣，那次在醫院裏她就見過，但生不生病還是有很大差別的，上次的她臉色蒼白，十分病态，但現在靠在自己懷裏正在睡的她和那時的她完全不一樣。
女孩子的肌膚白皙光滑，臉蛋兒有點粉撲撲的，合着的眼睛使她那雙又長又翹的睫毛形成一扇緊閉的門，眼角還能看出她畫的眼線來，鼻梁挺直，嘴巴偏薄，很小巧，像個小櫻桃，唇型在她塗抹的口紅的映襯下更加好看。
可真漂亮。
宋歌在心裏這樣默默地想着，喉結無意識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直到杜諾然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鈴聲，被吵到的她有點煩的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想繼續睡。
而被他當成靠枕的男人此時此刻已經全身緊繃身體僵硬，腦子裏繃着的那根弦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掉。
就在宋歌整個人都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杜諾然的手機又傳進來幾條消息，手機叮咚叮咚地響着，剛剛平息的她又在他的懷裏煩躁地動了下，閉着眼睛地她眉頭緊蹙，手伸出去想要摸手機。
宋歌看出她被打擾到後的不開心來，想幫她把手機給調成靜音，然而，他的手剛伸出去，就被女孩子給抓扯住了手指。
随後宋歌就感覺到靠在自己懷裏的女孩子身體頓了下。
杜諾然皺着眉睜開眼，眸光不甚清明地仰頭看着他。
宋歌微側頭，也正垂眸盯着她看。
剛睡醒的她像個小迷糊，眼睫不斷地眨動，好像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兩個人的距離非常的近，宋歌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呼吸。
再往前湊一點，差不多就能親上了。
宋歌的眼簾低斂，凝視着還在迷糊的杜諾然，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把他自己都給吓到了的念頭。
想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