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十月天,風顯得涼爽,空氣不再沉悶,但是許多人的心情卻是相反,沉悶的不是周遭的氛圍,而是這裏明明很熱鬧,卻讓人無法融入其中。
江佳妮的笑容比劉若鈞記憶裏的還要璀璨,是因為翟振綱的關系吧,和喜歡的人聊天,讓她從頭到尾都挂着十分甜美的笑容。
「我要是早知道你就是姑姑要介紹給我的對象,我老早就飛回來了。」
據說,江春陵打算介紹江佳妮給瞿振綱,想讓親上加親,當然,這是江佳妮的說法,瞿振綱則是一點也沒聽說過,記憶裏,江春陵對他應該是有所忌憚的,怎可能會希望親上加親。
再說,他和江春陵并不是那種可以關切到他結婚對象的和樂關系。
「我更沒想到,若鈞竟然是你的秘書,我們真的是緣分不淺啊,看來,我們真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對吧?!」
命中注定?
當這名詞出現,瞿振綱的目光卻投注在劉若鈞臉上,他冷冽笑問:「是嗎?」
劉若鈞被他那個笑容給搞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在不高興,但她又沒招惹他,為何他要把氣撒在她身上,命中注定那話是江佳妮說的,他有異議,應該和江佳妮議論才對啊。
從頭到尾都是江佳妮在講話,瞿振綱只是嗯、嗯還是嗯,回答的字句簡單扼要,目光三不五時就會飄向劉若鈞。
劉若鈞則是悶着頭,不停的把好喝的雞尾酒往肚子裏灌,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不吃不喝在這裏還能幹麽?!
「雞尾酒也是會醉人的。」瞿振綱突然冒出一句。
他觀察劉若鈞一整晚了,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把自己的頭埋進沙堆裏的鴕鳥,對于他視而不見,對于問題更是表現得事不關己,他可一點也不喜歡她的反應。
難道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男人被搶走?
還是她壓根沒把他當成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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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哪一個答案,他都不會喜歡。
江佳妮的表現十分明顯,就是硬想和他湊成堆的意思,可他卻沒那種想法,對江佳妮除了感謝沒有其他的了。
當她的手攀過來要挽住他的手臂時,他巧妙的躲開了,拿了一杯白開水,自顧喝了起來。
「瞿大哥,說起來我們算是一家人了,那你一定要當我的向導,陪我好好重新看看臺灣的風光。」
「我很忙,你要是缺人陪你玩,我可以幫你找個人導游。」
「我才不要和陌生人一起旅行呢!」
「那就沒辦法了。」
江佳妮有些洩氣,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上劉若鈞,突然被點名的劉若鈞早就喝得有些茫,不管他們說了什麽,她都只是沖着他們傻笑。
「若鈞,你請假幾天陪我到處走走吧,我可不想成天待在家裏。」江佳妮個性即是如此,不管自己的提議會不會影響到別人的工作,只想着自己在家悶着會無聊。
「她不行,我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她去做,你找其他人吧。」
拒絕的人還是瞿振綱,他不喜歡劉若鈞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尤其是江佳妮身分特殊,他不太想讓劉若鈞和江家的人走得太近。
江佳妮嘟着嘴,不開心地說:「翟大哥,上次你明明答應我,若我回臺灣,你要陪我到處走走的,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對,那些話他确實說過,而且對一個救命恩人他确實不該這樣冷淡的,知恩圖報,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好,你日期再跟我說,我挑一天陪你到處走走。」
「就一天?」
「我真的很忙。」
沒魚蝦也好,能抛到一天也算不錯,至少有機會能和他獨處一整天。江佳妮是這樣想着的。
但現實不如預期,翟振綱還有話要說,「若鈞跟我們一起去。」
「蛤?」多了個電燈泡,江佳妮心情頓時變得沉悶不已。
劉若鈞還是在儍笑,她真的喝多了。
車子向前平穩行進着,瞿振綱偶爾會瞥一眼看看睡在他身旁的劉若鈞,她呢,是完全無感,醉死了。
因為不知道她租屋處是哪一層樓,他幹脆開着車繞着臺北街道,一圈又一圈。
後來,他就把車停靠在路旁,靜靜看着熟睡的她。
還是有很奇怪的感覺,劉若鈞的身影總讓他想起紐約那個暗夜的背影,但對江佳妮卻一點點當時心動的感覺都沒有。
「是我的錯覺嗎?」
他不想再繼續這樣困惑下去,打了通電話給紐約的朋友,「幫我查一個人,她叫江佳妮,查看看她有沒有學過武術。」
挂了電話,他的目光再度瞅住劉若鈞。
她睡着的模樣,就像個天使,一個五官端正,有着鵝蛋臉、濃翹睫毛的漂亮天使,一個即使睡着,唇角仍挂着微笑的天使。
那個暗夜裏,把他從地獄拉回到光明世界的人,是她嗎?他默默問着。
熟睡的劉若鈞突然翻了個身,把臉轉向他,并且輕哼了一聲,「嗯。」
因為這突然拉近的距離,讓他的心跳漏了好幾拍,目光更是移不開了。
看着看着,他情不自禁的把唇印上她的唇瓣,這個親密的碰觸竟驚醒了睡夢中的劉若鈞。
她睜開眼,楞楞地望着眼前的俊帥臉龐,以及唇瓣傳來的溫熱觸覺。
作夢了嗎?但感覺為何這樣真實?
肯定是作夢了!要不,就是她喝多了,産生了幻覺。
「執行長……」
「嗯。」
「你怎麽連在夢裏都這麽妖孽啊……」
妖孽?那是啥形容詞?!瞿振綱皺起眉頭,懲罰性的加重了這個吻。反正都被說是妖孽了,索性就做個徹底的妖孽好了。
劉若鈞被吻得恍恍惚惚,加上喝醉了,情緒起伏過度,整個胃莫名翻騰,結果就突然想吐了。
她下意識推開翟振綱,頭一偏,就吐出來了。
聞到車內那四溢的酸味,瞿振綱眉頭皺起,露出一抹苦笑,該慶幸的不是嗎?
至少不是吐在他的身上,那才真叫悲催。
不過,吐得他滿車穢物的罪魁禍首劉若鈞,卻在嘔吐之後倒頭大睡,讓人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此刻車內的氣味,實在不怎麽好聞,「明天你就負責替我洗車了。」
管她是不是他喜歡的女人,誰叫她是始作俑者,各人造業各人擔,而且,在不傷大雅的情況下,偶爾奴役她一下,其實也是一種樂趣。
車內肯定是不能繼續待着,空氣太令人作惡了,所以他把車開回到劉若鈞住處樓下,可劉若鈞依然睡得很香,他根本不得其門而入。
「劉若鈞,你再不醒來,我只好把你帶回家了。」
「嗯……」劉若鈞無意識的低吟。
叫了有反應,卻醉得不省人事,這狀況還真叫人哭笑不得啊!
莫可奈何,他只好真的把劉若鈞給帶回家了。
清晨的微曦透過窗戶照射進屋,床太舒服了,所以劉若鈞翻了個身,又繼續賴在床上不想動。
這棉被感覺比以前更軟、更輕,就像羽毛被那麽輕盈。
下一秒,劉若鈞猛地驚醒,她的棉被都蓋了好幾年了,雖然不至于太硬,但是也還不到可以用輕盈來形容。
張開眼的瞬間,她被房間的景致給吓呆了。
這……是哪裏啊?!她為何會在這裏?!
她的眼珠子轉啊轉的,打量了兩圈後,她開始覺得這個房間有點眼熟,尤其是牆上那幅水彩畫,讓她靈光乍現。
瞿振綱的家!
沒錯,這裏就是瞿振綱家的客房,上回她來,吃飽飯後有拜托瞿振綱帶她參觀了一下屋子,所以對房間有些印象,尤其是牆壁上那一幅水彩畫,她更是記憶猶新。
天哪!她怎會在瞿振綱家睡覺?!
下一秒,她瞥向自己身上,發現自己衣着整齊,松了口氣,但接下來的記憶回籠,她就有點想撞牆了。
昨天參加江佳妮的接風派對,她因為覺得很悶,所以多喝了幾杯雞尾酒,那個雞尾酒喝起來像果汁,但後來卻讓她整個頭昏昏的。
她隐約記得自己被翟振綱架離了會場,然後上了他的車子,接下來有段記憶是空白的,不過……她好像作夢了,她竟然夢見瞿振綱吻她!
「讓我死了吧!」她拿頭撞棉被,不斷嘟囔。
要是被翟振綱知道她作/那棟夢,他會怎麽想?肯定會覺得她是個欲求不滿的女人!還可能因此被看輕,一想,她就好拽氣。
「讓我死了吧!」她再次用力拿頭撞棉被。
瞿振綱推開門,看到的就是她拿頭撞棉被的一幕。他猜想她可能會宿醉頭痛,所以事先替她泡好一杯清茶,「誰讓你把雞尾酒當果汁喝,頭痛了吧?!先喝杯熱茶醒醒腦。」
接過熱茶,劉若鈞低頭輕啜着,因為羞赧,所以她看都不敢多看瞿振綱一眼。
「昨晚……沒發生什麽事情吧?」她吶吶的問着。
「昨晚發生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翟振綱走近,捱着床邊坐下,藉此拉近他們的距離。
劉若鈞雖然低着頭,但仍可以感覺來自他的如炬注視。
面對再強悍的匪徒都不害怕,她現在卻覺得翟振綱的目光有點令人畏懼,她的臉肯定紅透了,因為她感覺很熱很熱,她的心真的就像小鹿亂撞,毫無秩序可言。
愛情原來會讓人變得膽小如鼠啊!
「記得……」說着,又覺得不對,忽然猛搖頭說:「不記得……」她的記憶斷斷續續的,根本分不清楚是真實還是夢境,就像現在,她也感覺自己在作夢。
他們的距離這麽近,近到讓人想逃,但根本做不到,身體就像中了定身術,完全動彈不了。
「到底是記得還是不記得?」
她開始努力回想,但絞盡了腦汁還是不清楚那些似夢似真的記憶,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最後只好選擇搖頭了。
瞿振綱點頭,又靠近了一些,他就知道會是這樣,但他可不打算讓劉若鈞繼續閃躲,「你是不是應該為昨晚在派對上的态度做個解釋?」
「态度?解釋什麽?」她完全不了解他的意思是什麽。
「為何不跟江佳妮說你和我的關系?」
「我能說什麽?」他們的關系……不就是上司與屬下嗎……
瞿振綱生氣地說:「說我是你的男人,叫她不要觊觎朋友的情人!」
這男人真霸道,「我以為執行長是開玩笑的……而且我們也沒談過戀愛……執行長更沒對我告白過……」
不該挑釁的,結果就是,她的唇被封住了。
翟振綱吻住她,比昨晚的吻更令人感到銷魂,就是這種感覺,暖暖的、熱熱的,從他的唇瓣傳遞過來的熱度。
「咋晚……」偷得片刻空隙,她發出驚呼。
「沒錯,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昨晚做過的事情,記起來了吧?若不記得,我會讓你全部都想起來。」
他在懲罰她,誰教她一直在當鴕鳥。
偌大的客房裏,雙人床上,瞿振綱抱着劉若鈞,她背靠着他寬大的胸膛,除了接吻,他們沒有做什麽,接吻之後,他們就這樣靜靜地彼此依靠着。
其實劉若鈞還處在十分震撼的情緒之中無法自拔,她總覺得瞿振綱和她距離挺遙遠的,但他就這樣走進她的生命裏,不容她回避退卻。
「為什麽會選擇我?」
瞿振綱輕輕劃着她的背,笑說:「因為你有個讓我迷戀的背影。」
這麽說并沒有錯,一開始,他先注意到的就是劉若鈞的背影,因為追逐着她的背影,進而喜歡上她,而且近乎迷戀的。
「有件事我想問你。」
「什麽事?」
「我們以前在臺灣以外的地方見過面嗎?」
瞿振綱的問題讓劉若鈞想起江佳妮說過的話,江佳妮事先拜托過她,所以她不能說出實情。
再想到江佳妮也喜歡瞿振綱,她的心情不禁沉重起來。
朋友之間,最尴尬的事情,莫過于同時喜歡上一個人。
雖然現在可以确定瞿振綱和她是情投意合,但這樣一來就會傷害到江佳妮,她看起來也是很認真的,還特地從美國追到臺灣來,她該怎麽面對江佳妮才好?!
緩緩離開翟振綱的懷抱,她下了床,一句話都不說。
「你上哪去?」
「回家。」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們在什麽地方見過面吧?」看她閃避問題,瞿振綱越發覺得其中有古怪,也越發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我能瞞你什麽事,就只是覺得該回家而已。」
「劉若鈞,站住!」
被他一吼,劉若鈞不得不停下腳步,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知道他動怒了,她也不想這樣對他,但想到江佳妮,她不知如何是好,「佳妮也喜歡你……」
「那是她的事,難不成因為她救過我一命,我就該以身相許嗎?還是你覺得因為她喜歡我,所以我也應該喜歡她?」瞿振綱跳下床走向她,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轉了向面對他,「算了,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喜歡,但是……」她不想欺騙他。
「沒有但是,感情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和她既沒有過去,沒有現在,更不會有未來,所以你大可把你的愧疚感給收拾掉。」
她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感情事絲毫不能勉強,要說誰有錯,錯的是他們相遇的時間點不對。
「讓我好好跟佳妮說清楚,好嗎?」她相信友誼是禁得起考驗的。
「你們是好朋友,你說得出口嗎?」見她垂頭沉思,翟振綱繼續說:「還是我來說吧。」
「不,還是我自己說吧。」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她不能閃躲逃避,越是朋友就越應該說清楚講明白,并獲得對方諒解,這樣以後心裏才不會留下疙瘩。
今天劉若鈞的母親請瞿振綱吃家常飯,所以劉若鈞和瞿振綱一起離開他的住處,然後搭着他的車回家。
兩人下車并肩走進家門的一幕,不巧被特地帶禮物來送劉若鈞的江佳妮給瞧見了。
當下她氣得想要沖上去賞劉若鈞那個虛僞的女人一巴掌,但她隐忍了下來。
她萬萬沒想到劉若鈞竟然會是那種表裏不一的女人,明明就和瞿振綱在一起了,竟然不跟她說明白,存心看她笑話,而她還傻得被劉若鈞耍得團團轉。
這口氣,她吞不下去!原本打算上前理論的想法改變了,她決定繼續糾纏瞿振綱,并且要想盡辦法把瞿振綱搶到手,她就要看看到時候劉若鈞會是怎樣的表情。
氣憤難平的她,把手上的禮物氣得直接丢進垃圾桶,「劉若鈞,枉費我不計較身分和你當好姊妹,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回應我的友誼的!我恨你!」
感情的執拗讓江佳妮迷了心智,此刻她對劉若鈞再無友誼,只有深深的怨慰。
完全沒發現到江佳妮的兩人,一路說笑走進家門。
劉家人一如上回,對上門的貴客客客氣氣的,倒是劉家兩個小霸王,完全不怕生,一看到瞿振綱就一直纏着他陪他們玩大富翁。
「別吵,瞿叔叔是來作客的。」劉若鈞的嫂嫂許秀芳嚴厲制止小孩吵鬧。
瞿振綱笑笑說:「沒關系,就陪他們玩玩無妨。」
「要不我們也一起玩吧。」劉順國說着,就把大富翁往茶桌上擺開,還對衆人招招手說:「誰要玩都坐下來。」
「爺爺,您怎麽跟小孩瞎起哄啊!」劉若濱感覺很無言。
劉順國看起來就像個老頑童,平常也常陪小孩一起玩,其實是個很懂得放松自在過生活的老人家。
「有什麽關系,煮飯我們也幫不上忙,就陪孩子玩一會兒,動動腦總比讓他們一直看電視好,對不對?」劉順國笑着問瞿振綱。
翟振綱點頭,也加入了戰局。
玩這大富翁嘛,他覺得比進出股市或者管理公司來得困難,進出股市和管理公司靠的是智慧,可是這大富翁靠的是手上的骰子,那玩意,可不是人人控制得了。
你要它六,它偏出個二,你想它三,它偏來個五,往往出來的數字會叫人從希望到無力。
它靠的是運氣。
再一次破産時,瞿振綱只能傻笑着說:「看來今天我運氣不太好。」
「那就讓你女朋友上啊。」劉順國低頭笑着說道。
衆人聞言,有些吃驚,劉大威忙說:「爸,您不要亂開玩笑啦,人家是若鈞的上司,不是若鈞的男朋友啦!」
「不是嗎?可我怎覺得應該是。」劉順國擡頭看着瞿振綱,認真的說:「你應該不是那種随便會到女部屬家裏吃便飯的人吧?」
「嗯,我今天來,就是想請爺爺和伯父、伯母同意讓我和若鈞交往的,我保證會和若鈞好好相處,會疼惜她,不會欺負她。」
衆人一聽,更吃驚了。
劉若鈞看了很是尴尬,她知道家人都被吓到了,唯獨爺爺,似乎一點也不吃驚,反而很淡定的繼續攻城掠地。
「哈!我又贏了!」今天,他老人家是最大的贏家。
雖然在大富翁的版圖上輸得凄凄慘慘,但是瞿振綱卻感覺自己才是最大的贏家,因為他贏得了一家人的感情,還有劉若鈞的芳心。
傍晚,翟振綱被叫回瞿宅,他以為爺爺有事情要交代,結果竟然是被叫回來陪江佳妮吃飯,當下,他就有股想轉頭離開的沖動。
但江佳妮一臉可憐地說:「今晚這一餐是我親自下廚煮的,瞿大哥可不能不給我一點面子啊。」
恩人兩個字在前,他只好勉為其難的坐下來端起飯碗。
「我們佳妮平常可是不下廚的,為了你,她今天說什麽都要親自下廚煮這頓飯,你的魅力可比我這姑姑強大。」江春陵話中有話。
「姑姑,您就別取笑人家了啦!我這怎是只為了煮給瞿大哥吃,也是要給爺爺和姑姑吃啊,爺爺,您嘗嘗這塊糖醋排骨,姑姑您也吃。」江佳妮忙替每個人的碗都夾上菜,最後才輪到瞿振綱。
瞿振綱點了點頭,悶着頭開始吃飯。
這氣氛很奇怪,這對姑侄女分明就是有事情要說,要不何必搞這場鴻門宴。
沈家的事情大致解決,一切都交給律師去處理了,原以為可以清心點,現下又來事,怕又要不得閑了。
江春陵笑着說:「我聽說你和佳妮相遇的故事了,她說她是為了追愛回臺灣的,可我怎也沒想到,她追的人竟然會是你。」
翟振綱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觀察着江春陵這個人。她太沉穩,讓人想不透她內心真正的想法。他很想知道她那張挂着笑容的臉究竟是真的在笑着,還是笑容是她用來掩蓋真正面目的一個面具?
「爸,您覺得振綱和佳妮怎樣?」
來了,果然是鴻門宴啊。他不動聲色,靜觀這出戲她們打算如何唱下去。
「佳妮說她喜歡振綱,您覺得佳妮當您孫媳婦如何?」江春陵沒停嘴,繼續問着。
瞿海濤看了一眼江佳妮,只是平淡的說:「孩子的婚姻大事由孩子自己做主,我不會幹涉。」
和江家當親戚,一次就夠了,江春陵貌似溫柔賢良,但其實內心的陰沉算計不比沈家父子少,當年她哭着說,要是他挺振綱,硬要讓振綱留下來,那麽她就要帶着振堂去跳海,逼得他不得不把振綱送走。
現在,她哪是真心要撮合兩個年輕人,不過就是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想法罷了。
至于江佳妮,她的公主病在美國華人圈裏是出了名的,愛炫耀、刁蠻任性,這樣的女孩子他自然是不會希望孫子娶進門的。
以前,他替兒子決定了親事,結果造就了一對怨偶,而這媳婦更是深沉得令人摸不着邊際,所以他不會再替孫子決定任何事情,尤其是感情事。
加上,他也從王強那裏聽說了,瞿振綱自從遇到劉若鈞之後,變得比以前開朗,他年紀大了,自然希望孫子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那您是不反對的意思啰?」江春陵故意曲解瞿海濤的意思,笑着對江佳妮說:「佳妮,還不快點謝謝爺爺成全。」
江佳妮還來不及說話,瞿振綱就突然站起來說:「我吃飽了。」
「翟大哥,你都還沒吃到菜呢。」江佳妮臉色很是難看。
「抱歉,那些菜色都不是我喜歡的,我只能謝謝你的好意了。」
「等等。」江春陵沒打算讓他逃開,搶先詢問:「你還沒說呢,要不要和佳妮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呢?」
「不願意。」瞿振綱回答得斬釘截鐵。
「瞿大哥!」一次就被打趴,江佳妮幾乎要哭出來了。
但就算她哭,也無法激發出他的憐憫之心,反而覺得厭惡,他讨厭人家用這種手段逼他就範。
「很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迅雷不及掩耳地丢出震撼彈,非常時期運用非常手段,他一開口就要讓江佳妮徹底死了那條心。
江佳妮本來想先發制人,造成既定的事實來逼退劉若鈞,但沒想到,她反而被瞿振綱給反制了。
這會兒她真的哭了,淚水成串成串的掉下來。
「振綱,其實你也不必馬上決定啊,可以好好考慮評估一下誰更适合你,免得以後後悔也來不及。」江春陵開口打圓場。
「你現在的意思是要我劈腿嗎?」瞿振綱冷不防丢出一句。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佳妮各方面條件都應該會比你說的那個女孩子好,門戶相當,價值觀也會比較一樣……」
可笑至極!「別忘了,我是個私生子,所以我的身分地位也不怎樣,因此這門戶相當……怕是我配不上江小姐,真的感謝你們的厚愛,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他不想再繼續待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轉頭對瞿海濤說:「爺爺,您慢用,我還有事情,先離開了。」
瞿海濤點點頭,沒阻攔他,「去吧。」
翟振綱一離開,瞿海濤也跟着起身,以前他不想講話,但這次他忍不下去,「他已經長大了,不要妄想再左右他的人生,隔離他十五年,該夠了,放手吧。」
夠了?不,對江春陵而言,不夠的!她的家毀了,她愛的人都離她而去了,瞿鳳銮一家奪去她兒子的命,瞿振綱的母親奪走她最愛的男人,這些帳,她都要瞿家入一一償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