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殘酷的地牢
"美瑤,你為什...是你嗎?"樂逸朗終于開口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沖口而出地問。
聽到樂逸朗的說話後,美瑤空洞的眼神閃出一絲好奇,她問樂逸朗說:"我的名字是美瑤嗎?你認識我?"
樂逸朗心想,美瑤必定是因為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才變得神智不清,失去記憶。他強忍住心中的痛楚和悲傷,裝出若無其事地走向美瑤,讓她可以看清自己,或許這樣可以剌激美瑤,讓她恢複對自己的記憶。
看到樂逸朗接近,美瑤并沒有後退,只是站在原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樂逸朗來到美瑤跟前說:"無錯,你是美瑤,我叫樂逸朗,我..我們是最近才認識的朋友。"樂逸朗不知道應該怎樣向美瑤介紹自己,畢竟回想起自己和美瑤也只是相識了極短的時間,只好說自己是她剛認識的朋友。
美瑤就象小孩子遇到什麽新鮮好玩的事情一樣,木納的臉孔變得興奮起來說:"美瑤,之前也有人這樣稱呼我,我一定長得和那個叫美瑤的人非常相似!"
聽到美瑤的說話後,樂逸朗心裏更不是味道。他說:"你一個人在這裏嗎?馬田呢?"
美瑤突然低下頭,沒有理會樂逸朗的提問,象思索着什麽。
為什麽監視着自己的人要将美瑤帶到這牢房,他們到底想怎樣?想到這裏,樂逸朗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做,只好呆站着。
"你在這裏多長時間了?"夏臣向美瑤發問,打破了牢房內沉默而又尴尬的氣氛。
美瑤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只是在這裏已太長時間了。
"夏臣又問:"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裏嗎?"
美瑤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或許,還有一個人在這裏!"
夏臣和樂逸朗都不明白美瑤為什麽會這樣說。樂逸朗急不及待地向美瑤問:"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在那裏?〞
美瑤詭異地笑了一下,眼神中略過一絲興奮的神情,雖然美瑤這個表情只是極短暫地在她的臉上一閃而過,甚至可能連她也沒有察覺到自己所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但在樂逸朗和夏臣眼裏卻是實實在在地看到了。
美瑤在這裏受盡催殘和折磨,承受着殘酷的、非人的遭遇,除非她的精神已失常,思維已錯亂,否則很難想象可以在她臉上看到這種興奮的神情。她轉身,拉開身後的那道鐵門,一條昏暗的走道在鐵門後,美瑤剛才就是從這條走道過來的,現在她又走回到了這條走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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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瑤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看着樂逸朗和夏臣,示意他們跟着自己走。樂逸朗和夏臣一直呆在原地,直到美瑤回頭示意,才象觸電般回過神來,他們互相望了一眼,才先後地跟着美瑤進了這條昏暗的走道。
三人沉默無語地踏在向下延伸的梯級上,只有回蕩着的腳步聲。走道雖然比較狹窄,但還是足夠一個正常的成年人通過的,同樣也是用巨石鋪設堆砌而成。和牢房不同的是,走道內的照明是一種會發藍光的石頭,這種石頭被切割成巴掌大小的方形,排列整齊地鑲嵌在走道的石壁上,設計十分環保。
出了這條狹窄的臺階走道後,又是一條環形的石廊,這條石廊正好就在石牢外那條石廊的下方。兩條石廊的大小基本相同,只是這條石廊沒有了那些一道道的鐵門,而是一個又一個的通道口。通道口又連接着一條條的梯級走道,而這些走道又可以通向上層對應的牢房。
這個設計真怪異,一個環形的建築,上層是一條環形的走廊,兩旁分布着牢房,然後在這走廊的下方又建一條環形走廊,并在這條位于下層的走廊上建造出一條條可以通向上層對應牢房的通道。這樣在下層的走廊裏就可以到達上層的任一間牢房中,這樣的設計到底又有何作用?
走過這條石廊時,樂逸朗又留意到,在每個通道口旁的石壁上,都鑲嵌有一塊三四十厘米大小的方形水晶石。而且只有樂逸朗他們剛走出的那條臺階通道旁的石壁上,那塊方形水晶石透着亮光,其它的都只是一片灰暗。顯然這些在通道口旁的水晶石是為了指示而設的,向在這條石廊裏的人提示着,應該選擇那條通道。因為透着亮光的水晶石代表着這條通道,所能通往的牢房裏面有人。
其實這也是個相當環保的設計,如果有人被關到石牢裏,牢內就會亮起燈光,燈光再通過折射投入到這塊鑲嵌在通道旁的水晶石上使其發亮,每塊水晶石又對應着一間牢房,有人、沒人清晰明了。
樂逸朗越想越覺得怪異,這建築絕不是一座普通的牢獄,居然還有這樣一條能指示牢房內是否有人,并能到達任一間牢房的走廊,就象是為了達到某種功能而專門設計的,但一時間又想不到為什麽要這樣設計。
樂逸朗和夏臣跟着美瑤在這石廊裏走着,就在前方左邊的一個通道口旁,有一塊透出亮光的水晶石。美瑤轉進了這條通道,樂逸朗和夏臣當然也跟着轉了進去。看着美瑤纖薄的背影游走在幽暗的藍光中,白色的衣衫也被照得透着幽藍,仿佛就是一個藍色幽靈一樣。
順着梯級向上行,來到了那道能進入牢房裏的鐵門前,美瑤熟練地打開了這道鐵門,推門而進,牢房內燈光明亮。那道裝有獅頭銅鎖的鐵門,也就是石牢的正門同樣被三條鋼闩牢牢地鎖着。
進入牢房後,美瑤向一旁的角落走去,角落裏躺着一個全身*的男人。這個男人血肉模糊,卷縮着身體,背向着逐漸走近的美瑤、樂逸朗和夏臣。
男人的手、腳都有着明顯的傷痕,有的傷口皮膚被剝掉,血水混和着米白色的透明粘液;有的傷口肌肉也被割下了一塊,甚至連骨頭也隐約可見;最慘烈的是右腳,足踝以下的位置骨肉碎裂、絞纏模糊,就象被絞肉機處理過一樣!
樂逸朗雖然已沒有了痛楚的感覺,但看到眼前的恐怖景象,仍然感同身受、頭皮發麻!他強忍着那種直沖腦門的惡心感,走近這男人并在他身旁蹲下。剛想把手探到那男人的鼻孔前,确認一下他的生命跡象,夏臣的手卻在樂逸朗的肩膀上輕按了一下。
樂逸朗擡頭望向夏臣,夏臣卻使着眼色示意他望向美瑤。美瑤就站在距離那個*男人約三、四米開外的地方,正入迷地看着那男人。蒼白纖薄的身影顯得那樣的憐弱,雙手交疊于胸前,整齊潔白的牙齒輕輕地咬着下唇角,眼神中卻流露出因征服而帶來的滿足感。是一個創造者面對着自己極其滿意的作品時;是一個捕獵者面對着奄奄一息的獵物時,才會流露出的,如此滿足的神情。
看到美瑤的神态,樂逸朗忽然感覺到自己就象是一個參觀者,美瑤帶自己和夏臣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展示。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一件"藝術品",美瑤正在向樂逸朗和夏臣展示這個讓她感到極其滿意的藝術創作。
但樂逸朗知道,美瑤絕不可能是這件"藝術品"的創作者,只是,她臉上這種毫不掩飾的得意、興奮和滿足又說明了什麽?她到底怎麽了?
“唔..唔..呀..!“*男人發出了痛苦的低呤聲,正處于困惑和迷惘中的樂逸朗小心翼翼地将男人反過來,使其臉容向上,這樣樂逸朗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這男人的臉容。
男人雙眼反白,鼻息極微,已陷入昏迷休克的狀态。當樂逸朗看到這個即将在死亡中得到解脫的男人的臉容時,他的腦門頓時就象被炮彈擊中了一樣,轟鳴劇動,耳內嗡嗡作響,強烈的沖擊、震憾、驚訝和意外就象爆炸所産生的劇烈反應一樣,在樂逸朗心裏不斷地擴散。
因為任憑樂逸朗怎樣想象也不可能想到,美瑤和她的父親,霍華特将軍竟會在這個石牢裏,如斯境地內重聚!他曾幻想過美瑤和她的父親重遇時會是一幅多麽溫馨的畫面,但現在,出現在樂逸朗面前的卻是一幅如此極其殘酷的畫面!這個受盡折磨奄奄一息的男人竟然就是美瑤的父親,霍華特将軍!樂逸朗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能接受這幅殘酷無比的畫面。
霍華特籲出最後一口氣,終于擺脫了這痛苦的軀體。樂逸朗默默無語地望着美瑤,美瑤沒有表現出絲毫悲傷,只是有些失落,就象一個頑童将自己心愛的玩具拆散後,無法還原的失落。
面對父親的痛苦離逝,她竟是如斯的冷漠,美瑤望着樂逸朗詭異地一笑,然後說:"現在這裏只剩下我們三人了!"
夏臣并不認識霍華特,他不會明白和體會到樂逸朗的感受和心情,但從樂逸朗的反應也大概可以體會到他內心的傷痛和迷惘。同時,美瑤的冷酷和漠視也令到夏臣相當反感,他用質問的語氣對美瑤說:"這個男人身上的傷痕是誰造成的?你知道嗎?"
美瑤發呆地想了一會,然後淡淡地說:"我累了,我想休息!"話音過後,她就往鐵門後的通道走回去。
夏臣顯然非常不滿意她的回答,他對着美瑤的背影大聲地說:"這個男人已經死去了,你知道嗎?"
"夠了!"樂逸朗大聲地叫喊着,然後用帶點抖震的聲音對夏臣說:"剛死去的這個男人,是她的父親!...或許.."最後兩個字在他的喉內輕輕地說出。
美瑤就象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自顧自地繼續向鐵門後的通道走去。聽到樂逸朗的說話後,夏臣才頓時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和迷惘,感受到美瑤內心所承載的黑暗。
一個人可以承受到的,身體上創傷的極限無非就是死亡,但心靈上可以承載的傷害卻是無窮盡的;死亡只是簡單的終結,心靈上的枷鎖卻是一種超越的升華;死亡是一種懦弱的逃避,黑暗的心靈卻是一種自我封閉的宣洩,永遠活在自我世界內,一種旁人無法理解和體會,卻能夠感受到的生不如死!
二人再次沉默無語地跟在美瑤身後。走過通道再次回到那條石廊。石廊的盡頭是一條向上延伸的旋形梯級。漫長的梯級仿似沒有盡頭,三人的腳步聲互相交錯重疊,在這沉悶的旋梯內回蕩着。樂逸朗腦內又再次湧現出無數的問號,但這些問題還雖答案嗎?似乎所有的答案己變得不再重要,看着美瑤那踏着梯級,輕盈閑逸的腳步,他似乎明白到些什麽,他只想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讓樂逸朗感到無比厭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