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肉末茄子
“小心。”廚房中傳來葉臻的聲音。
“行了姐，你不用擔心啊，我還能切着手不成？”葉喬此時正站在菜板前，面對着一只剛洗幹淨的茄子，從姐姐手中接過了菜刀，另一只手按在茄子上，準備去皮。
葉臻在旁邊看着，雙手抱肩，若有深意道：“我知道你刀用的好，劃不傷你。”
偷偷拿刀上學害怕姐姐知道的葉喬&手臂上刀傷剛好的葉喬：......
不過在葉臻的看護下，他還是成功地完成了把茄子去皮切塊的過程，很有成就感地把茄子放進了水中。
“為什麽要放進水裏啊？”
“防止氧化。”葉臻道：“理科生同學。”
再次被嘲諷的葉小弟學會了乖乖閉上嘴巴不說話，接着按照葉臻的提示，在碗中放入醬油、鹽、白糖、雞精，然後将瘦肉末用醬油面粉和料酒混合均勻，這功夫，旁邊的葉臻已經幫他熱好了油，小心加入肉末，翻炒後出鍋。這時再加入茄子，放入清水後加入事先調好的調料，最後放入蒜，蓋上鍋蓋。
葉小弟眼巴巴地看着葉臻。
葉臻盯着他看了半晌，吐出一句，“一會兒你負責全部吃掉。”
葉喬心裏頓時産生了不好的預感，而這種預感在茄子上桌後得到了驗證。
他的這邊，守着一道看着不怎麽樣，味道也有點沖的肉末茄子。而葉臻那邊，則是香噴噴的椒鹽雞軟骨......
葉喬的食欲頓時被勾走了。
“姐......”
“吃吧。”葉臻在小弟伸手要吃雞軟骨的時候補了一句，“不吃怎麽知道多難吃？”
于是，葉喬苦逼了。
他在這裏嚼着鹹得要命的茄子，眼珠子卻落在姐姐葉臻身上。
啊，吃了吃了！葉臻夾起了一塊雞軟骨放入了口中......只咬了一半！
葉喬幾乎能夠感覺到那種外酥內脆的口感，香而不膩，再加上椒鹽簡單的調味，輕輕咬上一口，簡直是，簡直是......
“咕咚。”葉喬咽了口唾沫。
葉臻面不改色地把雞軟骨咽了下去，淡定吃飯。
葉喬覺得這也太沒人性了，把筷子一扔，賭氣不吃了。本以為姐姐能說兩句，結果等了半晌，居然沒動靜！
安靜的房間裏，似乎能夠聽到葉臻的牙齒輕輕咬開酥香的外皮，然後在口中咀嚼着脆生生的軟骨的聲音，香氣随之四溢開來，彌漫到葉喬的鼻尖，帶着濃郁的味道，還有那想象中的，咯吱咯吱的口感......
葉喬狠狠咽了口唾沫，忽然道：“那個啥，姐啊，我最近打算補課。”
話一說完，立刻覺得不好。
葉臻如他所想很快領會到了精神，眼皮一撩，“考砸了？”
葉喬抓了抓頭，“也沒有，還那樣。”
“補什麽？”
咯吱咯吱。
咕咚。
“數學。”
葉臻十分通情達理，“行，”想了想，又道：“你自己找老師補吧。”
咯吱咯吱。
咕咚。
“啊。”葉喬的眼珠子終于長在了葉臻的嘴上，看了一會兒，忽然就蹿了起來，拿手抓了一把雞軟骨就跑！
葉臻筷子伸到一半，看着盤子裏零星散落的幾塊，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放下了已經空了的飯碗，離開了飯桌。
葉小弟成功地把雞軟骨吃到了肚子裏。
想象中一樣的味道，瞬間沖進了鼻腔，又順着喉嚨滑下，送進胃中，那股香氣卻持久地停留在口腔，回味綿長。
他偷偷開門，看到姐姐不在了，趕緊溜出去把剩下的雞軟骨全部報銷！
葉臻并沒有出來阻止。說實話，葉喬第一頓飯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好了。她只是在旁邊指點，卻始終沒有告訴他鹽醬油之類的具體數量，全憑他自己摸索，好歹沒有整出黑暗料理，這一點她還是很欣慰的。
但是這一點欣慰在第二天立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臻回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玄關處多出的一雙鞋子，目測男性，身高一米八，家境一般。
然後她腦中自動彈出了一個頭像，而這頭像最終随着她腳步的移動而最終與房間中的一個人重合。
她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葉喬早就聽到門口的腳步聲，一看姐姐過來了，趕緊就站了起來，有點心虛地笑，“姐，你回來啦。”
葉臻點了點頭，看向旁邊的男人，“補課老師？”
“啊。”葉喬聲音略低，很快又拔高上來，似乎在給自己打氣，“姐，我都說了他高中學習可好了！真的，不信你看他做的這題，我都不會，他就......”
“邊兒去。”葉臻眉頭一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葉喬頓時萎了，往旁邊站了站，聲音跟蚊子似的，“姐......”
葉臻置若罔聞，只看着家中多出的男人，半晌，忽然笑了，敲着桌子道：“不知道孟先生學歷如何？”
孟出雲的目光也始終保持着與葉臻對視的狀态，難得的沒有炸毛，只是沉默片刻，“高中畢業。”
“一個高中畢業的人來輔導一個高三的學生？”葉臻想笑，也确實笑了出來，“你不覺得荒謬嗎？”
“姐，學歷算個啥，老大他有這本事......”
“出去。”
葉喬還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來，氣沖沖地越過葉臻就往外走，甩手就把門摔上了。
彭的一聲。
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
原本還算放松的孟出雲全身都繃緊起來。
葉臻收斂了臉上虛僞的笑意，道：“我知道你家境貧困，也很體諒，但是這不代表我就願意做這個冤大頭。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十分無理取鬧，但是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一個辍學兩年的高中畢業生就能夠輔導一個高三的好學生？就憑你和他那哥們兒義氣？”
孟出雲的目光有些躲閃。他當然知道，當然知道自己一個學歷只有高中的人怎麽說都不可能去幫一個高三的學生補課，可是在葉喬提出的時候，他還是動搖了。
他缺錢。
他也知道，葉喬這個提議多少是顧忌到了兄弟情面，不然，想邀請一個怎樣的家教不可以，偏偏找上他這個自己都辍學了的人？
可是他沒有拒絕，他覺得自己可以做好這份工作，他可以幫助葉喬提高成績，他可以......所以他還是來了。
然而，就在葉臻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有些不确定了，一種類似自卑的情緒湧了上來，他開始懷疑自己，懷疑那些曾經深深烙刻在腦中的知識是否還依舊存在。
只是，自尊令他難以說出“不行”的話。
于是只能沉默。
葉臻始終都在看着他，注意着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許久，嘴角一勾，帶着幾分殘忍的笑了，“怎麽，還不走，等着我付錢嗎？”
孟出雲緊抿着嘴，原本低垂的頭顱猛然擡起，那惡狠狠的目光好像随時都可能上前一步把葉臻撕碎一般。
只需要一步！
他忽然邁上一步！
然後一把抓起椅子上搭着的外套，甩上肩膀，就從葉臻身邊擦過。
他有什麽資格生氣？
她本沒有錯！該死的沒有錯！
葉臻微轉了身，眼看他已經開了門，就要邁出這個房間，忽然出聲，“站住。”
孟出雲竟然真就站住了。
像是想到什麽，葉臻模仿着那天形勢與政策上孟出雲的句式，慢悠悠地說：“有種，你就明天來。”
孟出雲愣了愣，卻依舊頭也不回地邁出了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