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将軍醒酒
裏衣脖頸處濕了一圈, 亵衣倒沒有影響,無需換下。季遷遙取來幹淨的裏衣,披在炭火爐旁, 打算洗漱過後,讓夏清舒換上。
手臂光溜溜的,夏清舒覺得有些冷,雙手抱在胸前,腳尖朝着炭火爐移了移, 身子微微弓着。
季遷遙擰來幹淨的布巾,遞到她面前, 溫聲道:“擦個臉, 再擦擦脖子上的酒漬,擦完就可以穿衣服了。”
夏清舒沒有伸手接, 抱着雙臂側身看着季遷遙手上的布巾,搖了搖頭:“我不會擦。”
又是這般無辜且無助的語氣,醉酒之後, 這人就變得傻乎乎的, 連一些基本的自理能力都喪失了。季遷遙重重一嘆息,将布巾攤在手掌上, 無奈道:“頭擡高一些。”
夏清舒聽話地擡頭, 配合地閉上了眼睛,季遷遙将布巾蒙在她的臉上, 細細地擦拭了一圈, 擦完臉後又将布巾翻轉一面, 擦着濕漉漉的脖頸。
夏清舒舒服得眯起眼來。
裏衣架在炭火爐旁,被烤的暖融融的,季遷遙取過,将衣衫攤開:“來,穿衣服。”她知道此時的夏清舒定然也不會穿衣服,故而省去了問話的步驟,直接上手。
“把右手擡起。”季遷遙耐心地指揮着“什麽都不會”的夏将軍。
“再把左手擡起。”
“好了,把手放下吧。”
季遷遙整了整夏清舒的衣領,雙手從背後繞到前頭,替她扣好裏衣上的扣子。纖細白皙的手指自衣領上慢慢往下撥弄扣子,每一粒都扣得整整齊齊。
夏清舒低頭看着季遷遙認真的模樣,一聲不吭,唇鼻間的呼吸被慢慢地放輕。
心随意動,她彎腰親了親季遷遙的發頂。
季遷遙扣着扣子的手一頓,被夏清舒親過的地方傳來一陣麻意,她的呼吸驟然止住。
最後的兩粒扣子,扣得有些急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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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遷遙甫一擡頭,夏清舒的吻就壓了下來。與以往不同,這次的吻的要濃烈許多。
夏清舒扣着季遷遙的後腦,同她緊密貼合,吻得很深,一下子便将季遷遙心中的那把火點了起來。
纏綿交融的唇齒之間混雜着醉人的酒香,在夏清舒攻城略地般的熱吻中,季遷遙身子軟得不像話,雙手交叉在夏清舒的脖頸後,呼吸急促不已。
熱烈的吻向唇邊移去,季遷遙微張的雙眸中帶着迷離。她一偏頭,夏清舒的吻便滑到了耳後。
細密酥麻的吻讓季遷遙瑟縮了一下,攀在夏清舒頸上的手也縮緊,她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迎接下一波攻勢的準備。
誰知,夏清舒的吻移至耳邊便頓住了,接着傳來了一個長長的哈欠聲。哈欠打完,夏清舒在季遷遙的頸窩蹭了蹭,喃喃道:“我好困了,我們去歇息吧。”
季遷遙心中的那團火被活生生地澆熄,騰騰地冒着熱氣,堵在心口處。她的臉由紅轉青。
“好困。”夏清舒伸手揉了揉眼睛,牽着季遷遙往床沿走去。
季遷遙一言不發,上齒咬着下唇,面對這個傻人,心中怒氣無法發洩,只好自我消化了。
夏清舒是真的困了,眼睛冒着紅血絲,眼皮不斷打着架,強撐着精神給季遷遙蓋好被子。
眼睛不時閉上,又驟然打開,腦袋時而前傾,時而後仰,模樣滑稽的很。分明困到了極致,還在理着軟枕和被褥讓自己躺得舒服一些。季遷遙噗嗤笑了一聲,心中的郁氣消了大半。
二人躺下,夏清舒将手穿過季遷遙的頸下,把她抱在懷中,半夢半醒道:“抱着睡,夜裏就不會冷了。”
季遷遙撫着她的腦後的秀發,仰頭親了親她的眼睛,柔聲道:“睡吧。”
夏清舒安心地閉上眼,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季遷遙的手指緩緩撫過夏清舒的眉間,再到鼻梁,最後滑過臉頰,落在右臉的疤上。
她的手便覆在那處,身子往內貼了貼,阖上了眼。
***
四更雞鳴,睡在外頭的夏清舒動了動眼皮,昏沉的腦袋逐漸了意識,她知道自己被擾醒了。正想扭扭身子,手臂卻被一重物壓着,翻身不得。
夏清舒皺眉,心中不悅,她在自己床上睡得好好的,怎會有重物壓着她?想必是流煙怕她夜裏着涼,往床上添了許多被子,她這手是被厚重的被褥壓着了。
夏清舒睜眼,剛想伸手扒拉開壓手之物,卻發現壓着那處的不是“厚被褥”,而是一個人,确切來說,是自己的心上人——長公主殿下。
她的動作僵住了,連呼吸也僵住了,雙眼瞪得很大,面上盡是吃驚之色。
長公主殿下怎會在她懷中?
昨夜的記憶停留在她獨自抱着酒壇飲酒之時,那時她分明是在自己別苑的房中啊!可這裏是......
夏清舒轉着眼珠,打量着床榻四周的裝飾,她無比确定,這裏是長公主殿下的房間。
那她又是如何從自己的別苑裏跑到長公主殿下的床上呢?昨夜發生了什麽?
夏清舒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在腦海之中反複搜索了幾次,最終找到的只是一大段空白的記憶。
這一大段空白的記憶給了她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夏清舒皺巴着臉,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她将手收進被褥,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衫。
壞了!
這裏衣并非昨日她所穿的,裏衣被人換過了!
在長公主殿下的別苑裏換衣衫......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她們昨夜......
夏清舒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滿臉懊悔之色。自己是醉酒之後來到此地,稀裏糊塗地行了魚水之歡,待到天明殿下醒來後問起,自己又該如何解釋呢?
她可什麽都不記得啊!
呆愣了半晌,夏清舒屏息聽了聽季遷遙的呼吸聲,平穩而富有節奏,并未被自己的動作擾醒。
夏清舒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季遷遙枕在頸下的手臂,顧不上麻意,輕手輕腳地掀開被角,坐在了床沿上。
一彎腰,提起鞋襪,蹑手蹑腳往密道的暗門處走去。
鑽進密道,夏清舒暫時松了一口氣,她的背後早已汗濕一片。
這次醉酒給她惹了這麽大的麻煩,日後可得吸取教訓,切勿多飲!
***
天色漸明,側躺着的季遷遙翻了個身,眼睛半睜着,她伸手摸了摸身側,觸及到一片冰涼。
人呢?
季遷遙睜眼,發現夏清舒早已不見蹤跡。她定定地思索了一會兒,唇邊忽然勾起一抹冷笑,這人約莫是被吓走的吧。
晨間醒來,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興許還要敲破腦袋想想,自己昨夜究竟有沒有做不該做的事......
如若是自己比她先醒,那真真是有好戲看了。
季遷遙淡淡一笑,接着掀開被褥,披上厚衣,往門外走去。
侍候在外的婢子聽見了裏頭動靜,一人上前,輕聲問道:“殿下起身了?”
“起了。”季遷遙拉開房門,婢女門魚貫而入。
外頭下了大雪,門外皆是白茫茫的雪景,氣溫也降了許多。
季遷遙瞥了一眼地上堆積的髒衣,眉間似有不悅,這人跑得急,竟是連衣衫都不曾穿好。
伺候多年的婢子們自然認得哪些是長公主殿下的衣物,哪些是夏将軍的衣物。她們輕車熟路地将二人的衣服分好,攏在手上,退出房間往浣衣房走去。
季遷遙接過婢子遞來的熱水,輕輕地吹着,小口小口地飲下。一名婢子神色着急,抱着夏清舒的裏衣回到房內,在季遷遙面前低身一禮。
“殿下,夏将軍的這件裏衣破損得厲害,您看看,是否要丢棄換新?”在別苑內侍奉多年,婢女們也知道,關于夏将軍在此處的衣食住行,不論大小,都要問過長公主殿下的意思。
故而就算是一件單薄的裏衣,婢女們也不敢擅做主張。
季遷遙淡淡瞥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杯盞道:“這件裏衣她常穿,看來是喜歡得緊,還是留着吧。至于破損處......”季遷遙一頓,接着朝着捧着裏衣的婢女招了招手:“你将那衣服拿與我看看。”
“是。”婢子雙手捧着裏衣遞上。
季遷遙看罷,道:“這件裏衣先留在我這,夜裏你們再來取。”
“是。”浣衣房的婢女退下,素錦走了進來,抱拳道:“殿下,趙閣老的罪證已抵京。”
季遷遙盈盈一笑,幽幽道:“倒是比預計的早了兩天呢。”
“趙閣老內外不一,表面上高風亮節,克己奉公,實則利欲熏心,作惡多端,興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想讓他早些受到懲戒。”
“早了二日,趙閣老也不用費盡心思通過後宮來替自己尋門路了,尋到了也是枉費心機。我們将這些罪證遞到禦前,他絕無翻身之地。”
素錦:“至于戶部尚書周大人貪墨的罪證,怕是要晚些才能抵京。”
季遷遙:“他倒不急,且讓他高興這一陣吧。趙家倒臺後,有的是時間對付他。”
季遷遙站起身來,在房內走了兩步,背對素錦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素錦,今日你便将歐陽世駿帶來見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