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結局
何曜與禦前大太監雖說不上交情多好多鐵,但好歹也是熟人,至少比周禺夫熟。離宮前,何曜招招手,将禦前太監喚到了僻靜處。他早就有準備,手上的這一方金鑲玉小奔馬買兩座大宅,置辦大幾處的田莊絕不在話下。
何曜一身鐵甲未卸,“若是有什麽關于內人的不實流言傳進主上的耳中還請公公幫忙澄清一二。”何曜一如既往的肅面,即便此時正拿錢請人辦事也是,也是剛直不阿的言語風格。也不知這算不算是正大光明的行賄。
禦前太監笑得如春風拂了面,“呵呵小将軍放心便是,奴婢是知道您的為人的,但凡有人惡意造謠,不說旁人奴婢是第一個不答應。”
薊陽城的大小茶館裏又熱鬧了,“聽說了沒有哇?寶家的傻姑娘被賜婚了!”
“誰不知道啊。她早先進了崇陽侯府做妾,欸有意思,居然一道聖旨下來賜給了将軍府做正頭夫人。一女嫁二夫,這下有戲看了。寶五該哭還是該笑?”
“哎呀,要我說呀寶家可是撿着大便宜了,将軍府的正頭夫人!”
“啧啧,難說。保不齊崇陽侯府得和将軍府打起來。”
.....
且不說崇陽侯府和将軍府會不會打起來,就說這皇宮裏面的長公主可是頭一個跳起來不同意的人。自從她被侍衛帶回宮,她被皇帝兄長訓斥一頓之後,禁了仨月足。這段日子以來,可謂足不出戶,好不容易聽到何曜回來的消息喜悅了一下,轉眼功夫居然各自被賜婚。
那周禺夫玩兒家一個,隆德損歸損,但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哪能瞧得上他?她要的是那種頂天立地的男人,斷不可能嫁給一個整日游戲花叢,整日風花雪月,臉比她還白的纨绔子弟。
“那傻女好不要臉!有男人了還到處勾三搭四,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欺騙到我皇兄的頭上來。白圭随本殿去見皇兄!”
無奈,皇帝給她的禁足期未到,那班內廷護衛忠心的很,硬是半步不叫她出去。她拔了刀要往刀口上撞,護衛無法,只能各退一步,替她傳個話給皇帝。
齊光皇帝聽了護衛帶來的話,驚得一口茶水噴在了禦案上,鎮紙被他拍得震天響,“豈有此理!”嫁人了?他的愛将借自己的手橫刀奪愛?他這個皇帝長得像是背黑鍋的嗎?
皇帝一生被尊崇,聞此言很是不悅,歪在龍椅上掀着眼皮子問禦前太監,“福高你可聽聞此事?”
做太監的說話都是滴水不漏,還要叫主上聽着喜歡。天子永遠聖明,九五之尊怎麽可能辦錯事呢?太監弓着身子,手臂上還搭一根拂塵,聲音拖的微長,沒有男人的陽剛氣,十分陰柔,“回禀主上,這事兒奴婢不曾聽說。倒是知道另一樁事。”
“什麽事,說說。”
“何将軍離京剿匪前有一個小情兒留在,”太監瞧了瞧皇帝,接着道,“正是您賜婚的那位。”
其實這人,皇帝隐約知道,曾經還打過兩回照面,“接着說。”
“是。這位叫做寶塔,何将軍出征以後她爹要把她嫁給崇陽侯世子做妾。”他見皇帝皺了眉頭,立馬跟上話頭,“但這姑娘是個癡心人,一個小姑娘家愣是連夜出逃,直奔春江尋何将軍去了。聽小威大人說,這姑娘不幸落入賊寇手中,寧死不屈,堅決不做人質。縱火燒了春山寨子,要與賊人同歸于盡....”
皇帝聽不得他說一段停一段的毛病,“然後呢?”
“然後大火燒了整整一夜,匪賊老巢沒了,石勇剛沒了後退之路,被一網打盡,等于是間接立了大功。何将軍也在救她的時候受了重傷。您知道這事。那傷多嚴重吶,動都動不了,可寶塔姑娘失蹤,為了找她小将軍帶着傷四處奔波....”編的他自己都流眼淚了,不過八九不離十,也不算欺君。
皇帝擰着眉思索一二,繼而瞥他,“你怎知道的這麽清楚?就像你看見了似的。”
福高一時被問住,蘭花指翹了翹,“那..奴婢沒看見,都是聽小威大人說的。”小威大人就是威霆。
皇帝看一眼下面的傳話護衛,話音未起,外面便有小太監進來傳話,“啓禀主上,崇陽侯世子求見。”
又來一個,皇帝擰巴着眉頭,心說自己的感情還是一鍋糊塗粥呢,怎的淨給別人打起婚嫁官司來,“人呢?”
“宮外候着呢。”
皇帝眼睛一睜,“就說我睡了,不見。”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豈有收回的道理。做皇帝的自己打自己臉,以後還怎麽樹立威信,怎麽發號施令,怎麽治理天下?
皇帝繼續不悅。
小太監起身出去回話。
皇帝,“那你說這個賜婚賜得對不對啊?”
哪能不對呀?不對也得對,對更得對。福高倆眼兒一笑,“如此兩情相悅的一對,誰都樂見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能得主上賜婚那自然是祖上積德啊。謠言就是謠言,那寶家姑娘與何将軍情深,就算是真嫁人做妾了,想必也是不願意的。要不她能跑去春江嗎?倘若是真,皇上這道賜婚旨意,真是救民于水火了。”
齊光不得不承認,馬屁精有時候還是有必要存在的,他滿意的點點頭,“隆德的婚事,怪就怪寡人太倉促。”
這話福高就不敢點頭了。
既然聖旨以下,何曜就沒有必要再把寶塔藏着掖着。離宮後便帶着寶塔往家走。
寶塔攥着他的大掌,仰頭問,“曜哥哥我們真的能成親嗎?”
何曜走在她身畔,人高馬大的,他笑笑,“回家就知道了。不是嚷着要成親嗎?怎麽這會兒害怕了?”
她嗫嚅,“才不害怕。”她垂着眼睛看腳面兒。
兩個人走的很慢,何曜不說話,寶塔的手纖長,與何曜相比顯得又小又軟。那只又小又軟的手抓着他的大掌,實際上只握住了大拇指。
她抓着人,一路上晃晃悠悠。何曜故意不去牽她,他很享受被傻寶塔拉着手的感覺。被人重視的感覺。
也不知道她有什麽心事,起先還搖頭晃腦踩兩人的影子玩。這會兒就低着頭,不知道想些什麽。
何曜忽然停住腳步,寶塔慣性使然被拽了一下,“咦?”
“曜哥哥走呀。”
何曜苦笑着把她拉回來,“說吧,有什麽難事。”
她反倒閉着嘴不說話。
何曜損她,“你覺得你的腦袋瓜能想明白什麽事?”
寶塔肩膀松垮下來,“曜哥哥,爹爹會不會很生氣?”
“為什麽生氣?因為你不肯給周禺夫做妾?”
她晃晃腦袋,小良心覺得對不起爹爹,“寶塔總是不聽話....”
何曜就怕她這樣的想法,她一根筋,萬一真鑽了牛角尖,覺得對不起她爹,指不定就老老實實回去繼續給周禺夫做妾了。
“過來。”
何曜抱着她,嘴唇貼在她耳邊,“寶塔是好女孩,不喜歡讓爹爹生氣是不是?”
她點點頭,眼睛還紅了。
“曜哥哥也是。”
她要仰脖子來看他,被何曜一把壓住了,“寶塔有沒有想過,說不定爹爹現在已經不生氣了,甚至還在準備咱們成親的事呢。如果不是的話,我們可以道歉讓你爹爹不生氣。”
“那..那寶塔現在可以回家看爹爹嗎?”
“嗯...咱們得先買些禮品去。”
“...那快走呀,曜哥哥拿錢。”
何曜苦笑不得,“為什麽我拿錢?”
她拍拍兩袖,張着空空的兩手道,“寶塔沒錢。”
兩個人手拉手往前走,談話越來越遠,何曜說,“曜哥哥有錢,以後都給寶塔管好不好?”
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晃着腦袋說,“不。”
“為什麽不?”
“寶塔還不會打算盤,錢會丢的。”
“這樣啊...那寶塔要趕緊學啊。曜哥哥的錢很多,一直沒人管。你再不管,可能真會丢。”
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等寶塔學會了就幫你管!”
“嗯,以後都給你管。”
....
在寶家門前,何曜遇見了面如千年寒冰的周禺夫。
何曜揚眉一笑,意料之中。
夏天暴雨前的天是怎樣的電神雷鳴,此時周禺夫的臉色就是什麽樣的,他嘲諷的看向何曜,嗤笑一聲。繼而轉向寶塔,眼神涼薄,抓人心跳。對寶塔伸出手去,“寶塔過來。”
寶塔有些怕,不敢看他,無意識的揪着何曜的拇指。
何曜拍拍她,低聲說,“你先回家。”
她不依,“....不要。”
“乖,曜哥哥過會兒去找你。”
周禺夫眼睜睜看着寶塔繞過他,一溜煙兒小跑回家。
那天何曜和周禺夫一道去了落雁湖。
何曜的拳頭捏的噶噶響,他說,“何某向來瞧不起那些為争風吃醋大打出手的男人,窩囊。但是今日我要揍你!不為別的,就為你欺負我沒過門的妻子。”
周禺夫撸了袖子,“正好,我也要揍你。就為你奪□□!”
........
有很多人看到,崇陽侯府的世子和将軍府的小将軍在落雁湖邊,桃花樹下,大打出手。小将軍先離開,桃花樹下躺着幾乎不能動彈的世子爺。
向來低調的何家,娶親那日辦的特別盛大,賓客雲集,能請的動的文武官員全部都到場了。就連皇帝都在當日親臨,飲一杯喜酒。
新郎君在那日尤其玉樹臨風,紅光滿面。
入夜,何曜總算能從酒桌上脫身。娶寶塔,算是一樁夙願,如今夙願達成,竟覺不像真的了。他深一腳淺一腳的推開新房的門,親眼看到他的妻子坐在喜床上等他。
滿室紅燭光,何曜試探着挑開她的蓋頭...
蓋頭一寸寸上行,顯出下面的人臉來。最終一個明豔動人的姑娘出現在他面前,何曜擦擦眼睛,“....真的是你?”
寶塔嘻嘻一笑,脆生生的叫他,“曜哥哥!”
是了,這就是他的寶塔,是他的妻子。
喜被上撒了蓮子花生,躺上去有些咯人。何曜顧不得那麽些,他撐在寶塔上方,臉色發紅,幾乎按捺不住自己,“曜哥哥這就教寶塔生娃娃好不好....”
寶塔,“好...唔.....”
他那樣子真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了。
等下回寶塔再與繡春說話兒,她一定不會再傻傻的問人家怎麽生娃娃了。因為,何曜會不厭其煩的教她......
這一世想必會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