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氣
沈夕一見他，雙拳握的格格響，兩眼通紅，直欲噴出火來。王天寶問道：“怎麽啦？”沈夕道：“他…他…”
那帶頭的灰衣人喝道：“喂，你們兩個有沒有看到我家長老。”随行之人道：“他們可不知咱家長老是誰…”帶頭人一鞭子抽過去，怒罵道：“什麽意思，你敢取笑老子？”第二鞭剛要甩下來，那人慌忙閃開，賠笑道：“豈敢豈敢。”帶頭人哼了一聲，翻下馬背，說道：“聽好了，我家長老可是…嘿，這不是聖火宮逃走的小家夥嘛！”
沈夕驚恨交迸，他從見面起便認出了眼前人，正是攻上聖火宮的水熊。
水熊道：“你家公主呢，怎沒和你在一起？”沈夕不答。水熊一鞭子抽過來，沈夕躲也不躲，臉上被抽了道血痕。水熊道：“上次沒能取你們性命，害長老好一頓罵，把你腦袋削下來，他就不會怪罪我了吧。”扔掉馬鞭，從背後抽出砍刀，呼的一聲劈到。驀地裏青光一閃，那刀不知怎地拐了個彎，把一旁的随從齊腰砍成兩截，鮮血濺了他一臉。水熊微微一驚，再看時，沈夕已被那老者抓到一邊。
剛才那刀勢沉力大，地尊們都無法躲避，這老頭怎麽打偏方向的，水熊又驚又疑，問道：“老家夥，報上名來！”
王天寶也不瞧他，對沈夕道：“人家都說砍你腦袋了，你還傻站着幹嘛？”沈夕道：“他…他可是…”王天寶道：“什麽他不他的，老夫一把年紀還要拼命救你，再來第二刀，你可真要死翹翹了！”
水熊一聽，原來剛才是僥幸，這人沒多大本事，手臂一探，直抓過去。但見青光又閃，這一抓也抓了空，沈夕兩人早已避到右側。他心中惱怒，呼呼兩刀過去，只聽當的一聲，砍刀直飛到天上。但見那老者一手抓着沈夕，另一手撚了根發絲，莫非剛才格擋他砍刀的就是這根頭發？臉色一變，沉聲道：“你究竟是誰！”
王天寶道：“老夫名號嘛，哎，不記得了。”水熊道：“好！”好字剛出口，揮拳擊到。王天寶忙道：“等等！”水熊止身笑道：“怎麽，怕了？”王天寶道：“你找誰麻煩來着，不是我吧，這娃娃才是你對手。”把沈夕推到他跟前，縱身跳開。
水熊不悅道：“你敢瞧不起老子？”王天寶道：“瞧得起，瞧得起，你這身功夫也就能和小孩過招，沈夕，打他肩井穴。”沈夕縱身撲上，伸指戳了過去。水熊舉掌相迎，不知怎地，手臂竟未擡起，被沈夕拂中穴道。所幸沈夕力小，倒未定住他。水熊大怒，起腳上踢。王天寶又道：“神藏穴。”話音剛落，水熊擡起的腳又落了下去，沈夕依言出指，在他胸口點了一記。王天寶道：“太乙穴。”沈夕又點中了對方。
一旁跟來的随從全都看呆了，水熊的實力有目共睹，放眼整個奉天門，除了五位長老和孤星貪狼，誰也難敵其手，卻被眼前小孩耍的團團轉，如何不驚。
水熊也是有苦說不出，明面上是沈夕在打他，其實自己每出一招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止住，知道是那老頭暗中作梗，大喝一聲，不顧沈夕攻勢，直朝王天寶奔來。
王天寶道：“背部魂門穴。”沈夕追上來，一指戳中。同時水熊也出拳打中了王天寶，哈哈大笑。王天寶側目看向他，道：“你笑什麽。”
水熊呆了一呆，搖搖頭道：“不…不可能！”他這一拳少說也有千斤之力，尋常人哪經受得住，偏偏這老頭毫發無傷，退了幾步道：“你…你是鶴山的白沙！”
王天寶道：“你說老沙啊，他的渾天功确實不錯，可惜重防不重攻，不平衡，不平衡，及不上老夫的。”水熊道：“那你是…”王天寶道：“小夕，給他最後一擊，命門！”
水熊叫道：“就算你指點，他也點不透老子穴道！”剛要轉身，後背陡然一麻，那命門穴被點，再也站不住身子，仰天後倒。
沈夕繞到他前面，說道：“你們打傷我爹爹，又打了若卿，我要替他們報仇！”說完揮掌朝他胸口拍來。王天寶道：“等等。”抓住沈夕胳膊，道：“這家夥作惡多端，我來收拾他。”把沈夕推到一旁，捏了捏拳頭道：“你和小夕為難，就是和老夫為難，該怎麽教訓你呢？”
水熊雙目瞪圓，怒道：“要殺就殺，不必啰嗦！”王天寶哎喲一聲道：“壞蛋也有硬漢子啊，不錯不錯，看在你這份骨氣上，給你吃個東西，來，張嘴！”水熊死死閉住嘴巴。王天寶厲聲道：“張開！”那水熊一怔，不知怎地，嘴巴不由自主張大了。
王天寶笑道：“乖孩子。”從腰中捏出一粒紅色丹藥，說道：“這是老夫煉制多年的紅丸，嗯…人稱百步難回，你嘗嘗吧。”把藥丸塞進他嘴巴裏，一擡他下颌，水熊便吞下去了。
王天寶起身對沈夕道：“走吧，他以後不會再為難你了。”沈夕道：“可是…”王天寶道：“老夫改了主意，突然想去岳山了，你去不去？”
沈夕一聽岳山，哪還管水熊生死，當即拍手叫好。臨走前，王天寶對那水熊道：“怎麽樣，味道不錯吧，這藥丸毒性甚烈，千萬別走出百步哦！”攜着沈夕一笑離開。
水熊躺在地上，費了兩個時辰才沖開穴道，坐起身子。一旁的随從道：“要不要追？”水熊怒道：“追什麽，想讓老子死嗎，快牽馬來！”
王天寶帶沈夕過了榮京府，在路旁一家客棧歇了。王天寶問起聖火宮被侵之事，沈夕一五一十的說了，問到被侵緣由，沈夕搖了搖頭道：“他們好像在找一本叫黑水章的經書。”王天寶微微一驚，道：“黑水章？難怪…難怪…能讓奉天門五個老不死的一齊出動，也只有這本上古經書了。”
沈夕撲通跪到他面前，道：“王道長，我知道你功夫厲害，你帶我回聖火宮救救爹爹他們吧，我們逃出來好多天，也不知爹爹地尊們怎樣了，你一定能對付那些壞蛋。”
王天寶道：“不去岳山了？”沈夕猶豫了下，說道：“先救爹爹再去岳山。”王天寶哈哈一笑，道：“孩子，你先起來。”扶起沈夕，又道：“不是老夫不想救，是壓根不用救。聖火宮何等地方，那是你們家桓教主之地，桓煙的本事，連老夫都畏懼三分，區區奉天門她怎會放在眼裏。”沈夕道：“可是教主在閉關啊！”王天寶道：“就算閉關，也絕不會眼睜睜看着聖火宮被人毀掉，就別擔這份心了。”話音一頓，又道：“小夕我問你，如果老夫不在你身邊，遇到水熊，你該怎麽辦？”
沈夕道：“和他打。”王天寶道：“要打不過呢？”沈夕道：“打不過…打不過…”王天寶笑道：“打不過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你想救你爹爹，須得練身好功夫，你坐下，我教你幾句口訣。”讓沈夕坐到床上，兩手抱于腹前，說道：“天下武學，都要講究對應二字，真氣分****玄道四種，練對了，功夫能突飛猛進，若練錯了，那就是趕道走進死胡同，非但不進，還會廢掉以前所有功夫。伸出手掌來。”沈夕把掌伸到胸前。王天寶也伸出一掌和他相對，一運真氣，沈夕頓覺一股渾厚深沉的力量傳到自己掌心，不由自主收回掌來。
王天寶道：“原來是道功，不錯，道功開始難練，到了後期卻能壓制其他三功。鬼谷天尊練的是玄功，你怎麽是道功？”也不深究，續道：“道家真氣講究天人合一，這正是和其他三氣不同的地方。你閉上眼睛，全身放松，什麽都不要想，試試看有什麽感覺。”
沈夕依言照做，過了一會，搖了搖頭。王天寶伸指點中他額頭印堂，問道：“現在呢？”沈夕只覺渾身滾燙，如被扔進炭火之中，再難以忍受，啊的一叫睜開眼來。
王天寶道：“修真之人之所以能凝聚真氣，一半是自己體內所存，另一半取于體外。我剛才送你一些道氣，而你身體也不知因何原因打開了十二經脈，體內體外真氣不均，才至這般焦熱難耐。以後只需依口訣細練，真氣必會越積越厚。接下來是四字真訣，穩、靜、斂、收，穩便是身穩，靜便是心靜，斂是內斂，收是外收，這四字決你要牢記，一經練起絕不可心生雜念！”
沈夕不懂其意，王天寶也不多加解釋，只讓他靜坐。這般坐了半日，沈夕隐隐覺得肚腹有股暖流回蕩，熱乎乎的好不舒服。又練了個把時辰，覺得似有所成，又驚又喜，睜開眼道：“王道長，你看看我現在…王道長？”
屋子裏一片空蕩，王天寶不知去了何處。沈夕想起他說的不可心生雜念，坐起又練。到了傍晚，忽然聞到一股肉香，剛要睜眼，王天寶道：“心靜，心靜！”
沈夕嗯了一聲，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只聽吧嗒吧嗒的咀嚼聲，王天寶似在吃東西，過了一會，又聽他打起飽嗝。沈夕道：“道長，我靜不下來。”王天寶道：“靜不下來也要靜，不想學功夫了？”沈夕道：“想！”盤手靜坐。可那王天寶又是打嗝又是剔牙，怎能忍住，起身怒道：“道長！”
王天寶道：“修真之人要排除外界一切幹擾，這點動靜都受不了嗎？”沈夕低頭道：“不是，我餓了…”王天寶嘆了口氣，搖了搖手中啃完的骨頭，說道：“我都吃完了，沒你的份。”
沈夕心裏有氣，卻也不能對王天寶發怒，壓下餓意，又坐回床上。那口訣一經練起，時間過得極快，不知不覺已到深夜。練到後來，餓意也漸漸消了，汲取真氣本就是強身健體，他又一直不動，怎會消耗體力。這般練到早上，只聽王天寶道：“夠啦夠啦，咱們該去外邊轉轉啦！”沈夕跳下床，問道：“去哪裏？”王天寶微微一笑，并不答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