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作話小劇場裏江牧已經用過了
西渾身僵硬,沒有回頭去看自家男友聽完剛才的話後露出了什麽表情——光從梁戚零滿臉的得意洋洋,就可以想見被他視為眼中釘的江牧,此時此刻必定不會很愉快。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有股陰森森的涼氣從身後蔓延過來。
一時間,整方空間裏的氣氛顯得怪異又緊張。
作為在場唯二兩個與事件糾紛無瓜的圍觀群衆,不同于劉珊珊只敢原地裝啞巴,傅大少爺就要果斷得多,将身旁某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始作俑者攔腰一把抱起來,腳下一轉便識趣退場:
“你還是回去睡覺比較好。”
毫無預兆之下突然雙腳離地,梁戚零整個人愣了愣,立馬開始掙紮踢腿:“我不要!我才剛醒!睡什麽睡?”想到什麽他頓了一下,而後用彼此才能聽到的音量咬牙切齒,“……你是不是又想做了?你那玩意兒是無底洞嗎!?”
傅子均手掌一扣,清脆一聲拍在他屁股上:“乖一點,不做。”
“不做不做!每次都說不做!再信你我就是豬!jgahdkbjlkfo……”
麻煩の源頭罵罵咧咧地被抱回了房間,梁冬西心下舒了口氣,連忙一個勁兒朝劉珊珊使眼色——快把人帶走!
再這麽下去,什麽黑歷史都要被抖出來了!
一直來到玄關拐角,森司一瞬不瞬地定定看着他,仿佛想要最後記住什麽,輕聲道:“West,最後再和我說句話吧,除了一路順風……只是和我說的話。”
“……”
剛剛得知自己誤會記仇了這麽多年,再看他現在這麽低聲下氣,梁冬西打心底裏覺得過意不去,不再敷衍地認真想了想:“……當年你為什麽要取名叫S?”
明明性格和抖S完全不搭邊,江牧叫這個還能理解一些。
森司看着他笑起來,好像只是聽他問這樣一句話就覺得滿足開心了,語氣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因為沒有了West,我wet不起來,就只剩下S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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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冬西一噎,徹底無言以對,前一秒中抱歉過意不去的心情也瞬間蕩然無存。
——能夠這麽一本正經地開黃腔,不愧是你。
隐隐覺得後背被某兩道目光盯得發燙,他撇撇嘴小聲嘟囔道:“我由衷奉勸一句,保險起見你還是快走吧……”
總覺得再這麽撩撥下去,江牧同志就要忍不住爆發了。
劉珊珊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打着哈哈把教授君從玄關前拉走。
大門終于被再次關了上。
梁冬西渾身一松,長長籲了口氣——舒到一半,江牧從後面走了過來,一言不發地伸手就要去開門。
梁冬西下意識拉住他:“幹什麽?”
江牧同志一臉面無表情,人狠話不多:“打架。”
“……”
梁冬西語重心長地嘆了聲氣:“江牧先生,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動口不動手這種道理應該不需要別人教你。”
江牧轉眸盯着他,往常總是冷淡冰涼的眼底神色,此時被肉眼可見的沉郁煩悶占滿——那種專有所屬物被人觊觎的暴躁戾氣。
盯了一會兒,他突然逼近一步,将人抵在身後的門上,低頭就要親吻下來。
梁冬西一驚:“突然這是幹什麽?”
“消毒。”
“……”
——他是被戚零附身了嗎?好的不學就學壞的?
“你夠了,那都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而且這些人是怎麽回事,一個兩個都動不動就要“消毒”——到底是少女心泛濫還是中二期沒過啊?
“那個根本不算數的……”
眼看男友瀕臨在暴走的邊緣,梁冬西心下一軟,迎上去在那削薄的唇角蜻蜓點水地輕輕啄了口。
他努力忍着害羞,臉上微微發紅:“這樣才算是接吻吧?”
嘴角還殘留着棉花糖一般柔軟溫甜的觸感,江牧滿心壓抑的躁動像是突然被針紮了個小孔,有甘洌的山泉水無聲無息地注入。
他低低嘆息了聲,朝着對方一觸即分的唇瓣,食髓知味地追逐過去:
“不對。這樣才算——”
作者有話要說:
#出場第二次就被OUT,你可曾見過戲份這麽少的炮灰受
#我宣布傅二同志不是最慘的了,他至少已經出場三次了
見家長
作為整個江家上下當代無可争議的門面之花,江可卿本年正值五十六歲,但因保養良好,兼之久居上位的氣質沉澱,外人第一次見到她本人,幾乎都會以為她不過四十出頭。
“這個月可真是……被七七八八的研讨座談輪番轟炸個沒完,都沒空追過直播——”說到最後,她難掩怨氣地碎碎念,“土豪榜一估計是沒戲了!”
鄭方聽得了然。
難怪最近一直沒有動靜,原來是還不知道那邊的情況。
這廂譚恭言難得周末休假在家,偷得半日閑,一邊喝茶一邊翻看着早間晨報,聽到身旁妻子的怨念發言,只是頭也不擡地冷哼:“不務正業,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喲呵,你可得了吧!”
江可卿毫不留情面地大肆反擊嘲笑:“前幾天因為老年人手速沒搶到專輯,聽說氣得在辦公室摔茶杯的人不知道是哪一位?”
習以為常地圍觀這老兩口拌嘴,鄭方趁着間隙,非常熟練地插話道:“沒看到直播,沒搶到專輯,的确都十分可惜……那麽,如果知道江牧再過幾天就會回到研究所,對你們而言會不會算是一種安慰?”
“……”
兩人間有一搭沒一搭的互怼戛然而止,下一秒雙雙向他看過來。
鄭方盡職盡責地将江牧退役的消息始末告知給他們。
“這麽突然……”
江可卿微微坐直身子,眉間皺起:“小牧最近的工作生活有什麽不順利嗎?”
“這倒沒有,都挺好的……”鄭方嚴肅着表情,頓了頓,“還談了戀愛。”
“……!”
譚恭言那雙拿慣了手術刀,哪怕親自操刀超過十個小時的大手術,也能全程保持精準平穩的手,這會兒端着茶杯卻突兀地顫抖了下——杯身铛的一聲磕在碟沿,冒着熱氣的茶水晃蕩着灑在手指上,他本人卻似乎渾然不覺。
面對四道blingbling炯炯有神求知若渴的目光,鄭方努力忍笑正色,繼續補充:
“……是個男孩子。”
譚恭言當即臉色一沉,直斥出聲:“胡鬧!”
江可卿剛從最初的驚訝中反應過來,朝他犯了個白眼:“哎喲喂!這是哪個棺材裏面爬出來的老古董啊?什麽年代了,連這種事都接受不了?”
她揚了揚下巴示意,滿臉的興致勃勃:“別理他。小朋友怎麽樣,漂亮嗎?小牧的眼光我還是信得過的。”
與其說是漂亮——
鄭方忍不住笑了笑,自覺換了個詞:“很可愛。”
——
次日聽到鄭方帶來的消息,梁冬西幾乎當場驚呆了,結結巴巴地說不通一句完整的話:“這、這麽快……就要見家長了?”
距離正式交往才幾天啊!
相比于他的手足無措,一旁聽到內容的梁戚零卻仿佛收到了戰書,雄赳赳氣昂昂:“見就見!有啥不敢見的!我家小孩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梁冬西總覺得他貌似拿錯了劇本,“你不要鬧!”
傅大少爺也跟着嘆了聲氣:“跟你弟弟學着點,什麽時候才肯答應跟我回家?”
“呸!”
梁戚零小小啐了一口,冷笑道:“想都不要想!真那麽想見我的面,就讓你老子自己過來見我,憑什麽要我大老遠跑過去見他?我沒空!”
傅子均聽得微微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沉默下去。
以為他終于被自家作死技能值點滿的兄長大人惹毛了,梁冬西正捏了把汗,忽然見面前的江牧一臉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轉而朝鄭方道:
“讓他們自己過來。”
鄭方:“……”
目光默默在同樣滿臉理不直氣也壯的自家男友與兄長之間來回跳轉,梁冬西忍不住開始感到腦闊痛:
“老實說,其實你們倆才是親兄弟吧……”
明明這幾天來一直針鋒相對,結果難得第一回達成共識沆瀣一氣——居然就是在這種事情上?
——
如果說江爸江媽即将攜手登門的消息,已經讓梁冬西一個頭兩個大,那麽在同日更早一些時候,看着傅子均為自己遠道而來的父親開了門,他覺得自己腦門上的青筋都開始一突一突地跳。
——情況怎麽就發展成這麽憨批的樣子了?
自覺把客廳位置讓給他們三個,梁冬西在樓上偷瞄了幾眼情況——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使然,雖然聽不到談話內容,但能感到氣氛不尋常的緊張。
而在那種緊張的對峙感中,只見樓下身為始作俑者的梁戚零,頂着頭嚣張熱辣的殺馬特紅毛,翹着二郎腿拽得二五八萬,手裏還拿了個蘋果,呱唧呱唧啃得停不下來。
#我的哥哥怎麽可能這麽欠揍?#
“……”梁冬西忍住滿滿的糟心感,不忍直視緩緩告退。把自己代入他的位置,他簡直覺得自己的小腿肚子都開始隐隐發酸起來。
與此同時,他心裏更有些微妙的不服氣。
——這些麻煩明明是他們三個合夥惹下來的,為什麽臨到頭感到尴尬緊張的卻只有自己?
他就這麽抱着以上種種哲學思考,糾結了将近半個小時,直到聽見身旁江牧的手機震動起來。
看了眼簡訊,江牧擡腳準備往樓下走:“快到了。”
但剛走出一步,卻很快頓住,順着那股微小的力道轉頭垂下視線,便見衣袖被對方用拇指跟食指輕輕揪住了一小片衣料。
靜靜注視着那段隐隐泛白的指尖,江牧眼底那層封隔的寒冰,似乎在不知不覺間,無聲無息化成了水。
“……不怕,”他出口的語氣也溫柔得不像話,“有我在。”
梁冬西別扭地低着頭沒看他,小小聲地嘀咕:“你爸媽……會不會不喜歡我啊?”
無論怎麽看,他總覺得這個發展進程太快了,換作誰家父母都會難以接受的吧?
“不會。”
回答得過于果斷幹脆,梁冬西不由懷疑地瞄向他:“你怎麽能确定?”
江牧手下一翻,将那只手牢牢牽住攏在掌心,話語透着不容置疑的強勢與霸道:
“我喜歡的,容不得他們不喜歡。”
——
幾乎像是約好的一樣,就在門鈴響起的同時,傅家父子就雙雙站起了身。
梁冬西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傅爸爸好像是要走了——時間點卡得過于精準,甚至讓他忍不住懷疑,他們三個該不會一句話沒說,就這麽生生默坐了半個多小時吧?
江牧拉着他打開門,但出乎意料的是,門外并不是事先通知的江家父母兩人,而只有江可卿一個。
“這不是江院士麽?”
正好走到門口打了個照面,傅老爺子不着痕跡地将她身周打量了一圈,神情莫名露出些微的嘲弄,“譚院長人呢,怎麽沒見一起來?啊……也是,正所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再小的醫院,雜事總歸還是不少的。”
秉承着那點酸腐文人的堅持,多年不問外事只顧埋頭經營自己的私人醫院,譚恭言向來被視作江家上下最大的話柄弱點。
聽着這番夾針帶刺的話語,江可卿只是笑得溫和:“本來是要一起的,但在出發前轉念一想,我們倆要是一塊兒來了,到時候襯得傅老先生在邊上一個人孤零零,實在有嗲可憐的亞子……我也是拿他沒辦法,醫生這一行嘛,幹久了就是會有這種毛病,太過宅心仁厚。”
“……”
聞言,外表并沒有多老的“傅老先生”,面上那股子與生俱來般的高高在上忽然僵滞住,下颌無聲緊繃了起來。
世人皆知,傅家夫婦伉俪情深,怎奈可嘆情深不壽,傅夫人在幾年前因病早逝,引得外界不勝唏噓。
一頓diss出口,賠了夫人又折兵,連本錢都沒能撈回來,還被揭了舊傷疤,傅老爺臉色顯而易見的難看,口角微動正要在說什麽——
“父親,”傅子均走上前來,眉眼冷峻得近乎不近人情,“請慢走。”
——
圍觀了一場大佬之間的隐性撕逼,梁冬西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這種怪異感在傅爸爸離開後變得更強烈了一些。
傅子均朝着門外的身影恭謹颔首,垂眸致意:“遠道而來,勞煩您了。”
“……”
納悶了好一會兒,梁冬西終于琢磨出那種怪異的來源——這句話好像應該由江牧來說才對吧?
江可卿卻沒對他的話表示疑議:“本來正好也準備要來的,只是順便。”
傅子均點點頭,看向屋內:“小戚,過來。”
梁戚零走到門邊,卻沒再像先前面對傅爸爸時那麽鼻孔朝天目中無人,反而顯得罕見的文氣又拘謹:“江阿姨。”
目光無聲在他身上轉了轉,江可卿眼裏露出一絲笑,溫聲道:“我知道,你是戚零。”
……
看他們幾人的互動看得一頭霧水,直到打完招呼後傅子均帶梁戚零上了樓,梁冬西杵在原地,還是頂着滿腦門的問號。
看他被繞得頭暈百思不得其解,江牧在旁邊低聲提醒了一句:“傅家的權柄,快要換人了。”
梁冬西聽得一愣,脫口而出:“傅子均?”
江牧點頭認可,毫無疑問。
“……”
這個信息乍一聽十分突兀,似乎跟今天的事全然無關,但在仔細思索一番過後,梁冬西卻從中察覺出點意味深長的味道——有一個猜想從他心裏隐隐冒出頭來。
如果,傅子均不日便即将執掌傅家,家族內部能否接納梁戚零的意見,對他而言根本無關緊要,唯一可能造成麻煩的只有外界的聲音——意即除傅家以外的上層圈。
而要想讓那個圈子的人都閉上嘴,他自己終歸資歷尚淺,效果最為穩準狠的辦法只能是借勢,借一道公認聲望影響足夠強大的人脈,作為他的切入口。
所以,他今天真正想帶梁戚零見的,其實根本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江可卿。傅老爺子充其量只是被叫來走個過場——或者說,當個見證人。
現在回過頭去,細想剛才那短短幾分鐘的交鋒,梁冬西忍不住替梁戚零覺得心驚肉跳。
察覺到他手心微微滲出的冷汗,江牧牽着他手的力道重了幾分:“不用替你哥擔心……既然已經做出這個決定,傅子均就一定有足夠的把握能保護好他。”
梁冬西轉眼與他對視。
那雙目光總是冷靜沉涼,看着人時似乎有某種感染力,每每能讓他也跟着心安下來。
正要點頭,眼角餘光無意間掃過什麽,梁冬西心裏咯噔一聲,突然回神想起眼下的情況,刷的轉頭看向已經被自己無視晾了老半天的江女士。
“……”
江可卿倒絲毫沒有表現出久經無視的不愉快。她的視線饒有興趣地徘徊在兩人親密緊扣的雙手上,對他們的相處模式全程圍觀得津津有味,現在見他終于看向自己,滿臉笑眯眯地道:“哎呀,你一定就是小冬西啦!”
——小冬西……聽起來還挺別致的?
梁冬西忍着發囧,連忙乖巧問好:“江阿姨好。”
江牧一邊讓人進屋,一邊問道:“怎麽只有您自己來,爸有事走不開?”
江可卿對此無奈攤手:“家門都已經出來了,半路又被一個急診電話叫了回去……本來考慮着要不要改天再來,可我轉念一想,要是錯過今天這個日子,實在是可惜,就決定幹脆自己一個人過來吧。”
今天這個日子?
梁冬西聽得不解,小心翼翼地搭話:“今天是什麽特殊日子嗎?”
“對,”江可卿煞有介事地重重點頭,“我出門前特意翻了黃歷,今天是黃道吉日——宜嫁娶!”
“……啥?”
梁冬西當場傻眼,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
進屋不到十分鐘後,梁冬西對這位太太狂炫酷霸拽的初始印象就慘遭幻滅。
一坐下開啓聊天模式,她跟先前與傅老爺子唇槍舌戰時那副高深莫測的大佬姿态仿佛完全換了個人,言談間就差沒把他生平巨細都問了個遍,熱情得讓人難以招架……
這麽說好像不太禮貌,但梁冬西心裏不由産生了一種即視感——這八卦力簡直跟飯圈女孩有得一拼!
一開始他還盡力配合有問必答,到後來實在吃不消,大部分問題就都由江牧代為回答了。
半晌過後,話題來到他的飲食愛好取向上,江可卿拿出小本本,時刻準備做筆記。
不過對于這個問題,江牧只給出了個十分籠統的回答:“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甜的……跟小孩子一樣。”
梁冬西在邊上聽了,頓時不滿抗議:“這是什麽邏輯?大人難道就不配喜歡吃甜的嗎!”
江可卿聞言連連點頭,立場明确地公然撐腰:“喜歡吃甜的好哇!科學研究表明,喜歡吃甜的孩子運氣不會太差!”
……認真的嗎?
江牧微微挑眉:“人類遲早會因為吃太多甜食腐蝕腦回路從而退化成草履蟲——這句話難道不正是出自曾經您的口中?”
“……???”
梁冬西頓時一臉震撼大受打擊,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口味愛好莫非真有這麽十惡不赦。
被兒子親口拆臺,江可卿依舊面不改色,優雅自若地開始甩鍋:“你肯定記錯了,八成是你爸說的,像他那種老古板,沒有品味是這個樣子的。”
說着又朝向梁冬西,她語氣溫柔地安撫道:“不要聽他瞎說,媽——阿姨最喜歡吃甜的了,奶茶糖果冰淇淋,果凍蛋糕甜甜圈,這些都是我的最愛!”
“真的!”
難得碰到了忘年交知己,梁冬西驚喜的兩只眼睛亮晶晶,心思也跟着活絡起來,一臉躍躍欲試狀:“正好我這幾天剛好學會了煮奶茶,您想要嘗嘗嗎?”
“……”江夫人神情僵了一瞬,短暫到根本無法察覺,很快恢複自然,随即語氣斬釘截鐵地斷聲道,“當然要!我拭目以待!請給我加越多的糖越好!”
江牧擡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隐隐有絲憐憫,沒再多說什麽。
——
看着梁冬西的身影消失在廚房門後,江可卿滿臉慈祥老母親的笑意頓收,轉而眉頭一皺,看向面前的兒子:
“你怎麽回事?我大老遠跑過來容易嘛?辛辛苦苦在兒媳婦面前努力表現攢印象分,不奢望你能幫忙,幹嘛還拖我後腿!”
對于自家母親這一派過分高昂積極的鬥志,江牧無奈嘆氣:“您還是安生點吧,不用做多餘無謂的事情了。”
江可卿口中啧了一聲,怒其不争:“嗨呀!你這孩子怎麽就不開竅呢?心上人是要靠哄的!還沒娶到手一切都有變數!哪天把人氣跑了有你哭的!”
江牧聞言神色不變,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我們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星期。”
“什麽意思……你還想先跟他跑個十年戀愛長跑,再來考慮要不要結婚的事?”江可卿友情提醒自家兒子,“你今年二十八歲,不是十八歲。”
“……我只是怕吓到他。”
纖長的眼睫無聲垂落,掩住其後那些過分壓抑深重的情感,江牧緩聲道:“我自己,當然是,想要越快越好。”
話音剛落,忽然響起“咣”的一聲,聽起來好像是杯碗之類的瓷器摔碎了。
母子倆循聲望向廚房。
“……好害羞哦!”江可卿忍着笑壓低聲音,“在哪撿到的寶貝?這也太純了!”
江牧也不禁勾起嘴角:“我過去看看。”
——
江牧走進廚房的時候,梁冬西正拿着掃帚埋頭打掃地上的茶杯碎渣。
接過掃帚利索收拾好殘局,江牧上前捧起他的臉頰,果然見他滿臉通紅。
掌下的肌膚帶着熱燙的溫度,他忍不住低頭在那團紅暈上親了一口,悶聲低笑:“……臉皮怎麽這麽薄?”
梁冬西兩只眼睛羞得水汪汪的,沒好氣地瞪他:“你才是!怎麽這麽不要臉!”
——說悄悄話就不能說輕點嘛?
江牧但笑不語,抱着他一下一下親個不停。
眼看這麽下去又要沒完沒了,梁冬西趕緊掙開他的手,轉身繼續專注自己的煮奶茶大業。江牧也不回客廳,就懶洋洋地靠在邊上看着他。
這麽好一會兒後,梁冬西突然想到什麽,有些猶豫地轉頭過來:“話說,你媽媽……是不是其實不愛吃甜的啊?”
江牧眉梢微挑,淡聲道:“不用管她,你自己想放多少糖就放多少。”
……
看着梁冬西将煮好的奶茶放在自己面前,江女士在那雙期待滿滿的目光下默默深吸一口氣,懷着多年摸爬滾打鍛造練就而成、壯士斷腕般的鐵血意志決心——
端起來喝了一口。
下一秒,那雙如臨大敵般的緊繃眉眼間,忽然浮現出些許難掩的驚訝神色。
雖然沒敢細嘗就匆匆咽下,但口腔中還确然殘留着茶葉與純奶交織的馥郁醇香,除此以外——并沒有絲毫意想之中的甜素對味蕾的刺激感。
再抿下一口,确認味道沒有差錯,她擡起眼,看向面前的人。
梁冬西微抿着嘴角,有些腼腆地朝她笑了下:“因為您說也喜歡吃甜的,我就按自己的習慣放了糖量……這樣有夠甜了嗎?”
看着他一邊臉頰上露出的圓圓的笑渦,江可卿眨了眨眼:“嗯……甜得我心都要化了。”
鄭方先前所言果然非虛——
的确是又甜,又可愛。
——
回到傅家宅邸,同行的管家為主人打開車門,落後一步跟随在身後。
望着前方那道已然現出伛偻老态的身影,管家在心裏悄悄嘆息了聲。
這些年裏,他看着先生沉浸在喪妻之痛中難以自拔,身居這個位子,意志消沉無異于自曝弱點,引得內外無數雙眼睛虎視眈眈。現在大少爺挑起大梁,挽救了主系的傾頹之勢,家族聲望也毫不意外一邊倒地壓向了那邊。
……傅家的權柄,的确是時候該換人拿了。
心裏想着這些難與人道的念頭,管家面上還是全然不動聲色,看到前方樓梯口出現的身影,他兢兢業業地低聲提醒道:“是小少爺。”
傅子升朝這邊走過來,擦肩而過時随口問候了一句:“您回來了。”
“嗯。”看到自己這個小兒子,傅老爺子忽然想到什麽,叫住他,“沈局家的千金,前些日子留學回來,過幾天有時間,兩家打算約到一起吃頓飯。”
“……”
傅子升的背影僵了一瞬,沒有回應什麽,顧自繼續朝前行去。
看他走的方向,八成又是要去那個亂七八糟四不像的收藏室。
傅老爺子不滿地皺眉訓斥:“你也是快三十歲的人了,什麽時候才能學學你哥,讓我省點心?”
傅子升腳步不停,只是夾雜着冷笑的微嘲話語傳過來:“您确定,要我學我哥那樣?”
“……”
那句話傳到耳中,留在原地的人瞳孔驟縮,剩下的話語頓時滞在嘴邊。
……
前幾天說好要置辦新的儲藏櫃,臨了卻被告知取消,小女仆心下納悶但也不敢多問:“那這幾個櫃子——”
“燒了。”
“……啊?”少女驚呼出聲,神情中無措與惋惜參半。
反複尋求他有沒有回心轉意的想法,她猶豫着依言去開啓櫃門——直到手指觸及櫃面前一秒,她才終于被制止了。
“等等。”
傅子升渾身僵硬着沉默了良久,最後低聲:“就放在那吧。”少女剛舒了口氣,又聽他接着道,“把房間門鎖了,以後不要再打開。”
“……可是少爺,裏面需要每天打掃呀,不然很快會有灰塵的。”
這裏的每一卷帶子都是由他親手刻錄視若珍寶,從小到大,她從沒看到過自家小少爺像這樣寶貝過其他任何東西——怎麽舍得放任它們在這裏積灰呢?
傅子升面色微沉,語氣加重,不容置疑地重複強調:“不準再打開。”
言畢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江媽媽:小盆友怎麽樣?
鄭方:很可愛。
梁冬西:exm???很什麽?給你三秒鐘時間重新組織你的言辭!
鄭方:很——
作者(搶話筒):可可愛愛!沒毛病!wuli冬西就是可愛本愛!
******
又out了一個!輕松加愉快!
歸隊
在休息了三個星期後,銀川戰隊的新一輪集訓即将開始,這将是明年初新賽季前的最後一輪集訓,梁冬西作為新晉教練組成員,也會跟隊培訓。
由于集訓期間默認全隊合宿,出發前夕,江牧就開始為他收拾整理東西。
天氣已經一天比一天冷,除了要備足冬天的衣服,手套帽子圍巾耳罩、暖手袋、熱貼、禦寒口罩、保溫水瓶……各式物品都得齊全。
梁冬西趴在床上看他進進出出地忙活,耳邊聽着各種關于出門在外的零碎注意事項,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你怎麽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呢?”
“奇怪什麽?”
“我加入銀川教練組的事啊,別人都吓了一跳!”
當初在外界引起軒然大波的消息,江牧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多問一句,好像在一開始毫不意外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哪怕現在聽了他的質問,面上也依舊一如既往的冷靜。
“我早就知道了。你什麽時候改專業,哪一天畢業,向哪裏投簡歷,面試日程,收到offer……我都知道。”
梁冬西撐着下巴,聽得匪夷所思:“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嗯,”江牧一臉理所當然,對此供認不諱,“關于你的事,我确實是什麽都知道。”
“……這位先生,”梁冬西表情嚴肅地告誡道,“私生飯不可取——望你知!”
江牧聞言毫不心虛,反而挑了挑眉,直起身子朝他看來:“不可娶,但可嫁——肯嫁嗎?”
“……”
梁冬西臉上一紅,揪起枕頭就朝他扔過去:“有完沒完啊……”
自從上次江媽媽來過之後,這個人腦子裏好像就有某根筋被扯錯位了,日常裏抓盡一切機會,見縫插針就要冒出一句這種話……梁冬西簡直快被他煩死了。
第一千零一次求婚失敗,江牧坦然表示不棄不餒,繼續手邊的事情。
默默琢磨了一會兒,梁冬西心裏突然産生一個猜測:“所以……一開始那個留言抽樓的木の約活動,你該不會也早就知道是我,暗箱操作才選到我的?”
“不是,”江牧給出的卻是否定的答案,“那天聽到聲音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是你。”
……也是。
東西南北那個號是他當天進了豐葉平臺後才新注冊的,就算消息再靈通,也不至于能實時到這個程度。
自己會在那個貼子裏留言,其實完全是出于偶然意外,梁冬西不由有些好奇:“萬一當初選到的不是我呢?”
——不對……這不叫萬一,應該叫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吧?
“不是你,”江牧手下不停,語氣輕描淡寫得好像在說什麽完全不值一提的事,“趕走一個陌生人也沒什麽難的。”
他這麽一說,梁冬西也回想起來——那天去跟他和鄭方碰面的時候,的确聽到他在反對這個活動來着。
後面得以順利進行下來,他還一直将其歸功于鄭方的勸說成果,結果到頭來,其實居然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可盡管如此,梁冬西還是覺得匪夷所思:“這也忒巧了……”
關于冥冥之中的巧合與否,江牧并不予置評,只是從容自若地将收拾完的行李箱拉上了拉鏈,語氣頗為惬意:“正所謂物歸原主。命中注定,你就該是我的。”
“……”
梁冬西聽得直翻白眼,把手邊的另一個枕頭也扔了出去:“物你個頭,主你個大頭鬼!”
——
很快,到了第二天,江牧同志的心情就惬意不起來了 。尤其看到鄭方的車停在門口,等着送梁冬西去往機場,他的情緒也随之惡化到了頂點。
看人臉黑堪比包公炭,梁冬西忍着好笑,調皮地故意逗他:“哎呀……這次集訓要到年關才結束,有整整一個月不能見面了唉!”
“……”
由于即将回去研究所,最近開始就有斷斷續續的文件資料那邊送過來交給他處理,江牧埋頭在案前,仿佛絲毫沒有擡頭看他最後一眼的打算:“趁我現在騰不出空,你最好快點走。”
——哇……吓唬誰呢?
梁冬西乖巧點頭:“哦,那我偏要再多呆會兒。”
說完他就開始在邊上哼着小調轉來轉去,這個摸摸,那個看看。
十秒鐘後,江牧先生率先按耐不住,一把拉過他,按坐在自己腿上。
“……”梁冬西吭哧吭哧笑趴在了他肩上。
——這個人怎麽這麽容易逗啊?
江牧盯着他的眸光黯沉,透出肉眼可見的煩躁意味,原本扶着掌下腰背的手指輕撫上移,無聲摩挲在後頸溫軟的皮膚上。
日行一撩達成,梁冬西笑眯眯地去扒拉他的手:“松手松手,我真的要走啦。”
江牧一臉的悶悶不樂,卻并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