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講了什麽
“世人皆道某君倒貼成性,今日一見果不欺我也。”
“呵呵,要不是木大發他金水,我都想噴他爆狼惹。”
“上來發了個查殺轉眼又退水,這是什麽戲精操作?看不懂哦。”
“一哥內心os:莫挨老子!”
“游戲可以輸,戲精白蓮必須死。”
……
除去警下的十一號,接下來的十二、一、二號,三連狼沉底總結發言,可謂為狼隊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兼之先前的女巫發言也暗暗擡高了七號身份,于是,等到末置位三號預言家發出二號查殺時,他自己都已經沒了多少底氣,隐隐覺得回天乏力之下,在默默吐槽了一句“說實話我現在看你們誰都像狼”後,連警徽流都沒留就過了麥。
警徽毫無懸念地落在了七號手中,三號真預言家也毫無懸念地被投出了局。
梁冬西看着對方離場的蕭索背影,默默在心裏點了根蠟燭,準備開始自己第二夜的工作。
“天黑了,請所有玩家——”
梁冬西一句臺詞剛說到一半,直播間鏡頭還沒切到黑屏,突然被另一道聲音打斷了:“法官。”
“唉?”梁冬西下意識應了一聲,從提詞卡中擡起頭,循聲往前方看去,不偏不倚對上了某雙冷澈如冰雪的眼眸。
江牧淡淡看着他:“可以拍刀嗎?”
啥?
梁冬西傻眼地愣愣看着他,連帶着其他十名主播也一臉呆滞。
彈幕上瞬間刷起密密麻麻的三連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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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小姐姐上來悄悄為他普及了“拍刀”的意思,在狼刀領先的情況下,狼隊可以選擇直接拍刀——即一次性用完所有刀數,刀準則贏,刀歪即輸。
現在的情況是四狼在場,至少手握三刀,如果三刀都能砍中三張神牌,直接判定屠邊勝利。
可這樣的前提是——狼隊必須已經确保找準其餘三張神牌是哪三個玩家,因為只要砍歪一刀就輸了,沒有哪怕一絲的容錯率。
而現在才過去一個白天,這麽快找齊其餘三神,怎麽看也不太現實吧?
梁冬西十分糾結地看着對面的江牧,目前局勢明顯對狼隊有利,徐徐圖之大概率可以穩贏,何必這麽莽呢?
不過坐在這個位置,他沒有立場去幹涉對方的決定,只能給出權限內應有的回答:“……可以……狼隊請指刀。”
場地裏一陣尴尬的沉默。
七名好人玩家還沒從“自己認定的預言家轉眼突然亮出狼爪”的事實中回過神來,其他三匹小狼面對毫無預兆的指刀令,更是一臉懵逼。
只有對面某位任性妄為的狼先生,從始至終面不改色,不緊不慢地發話道:“三刀——八號獵人,六號白癡,十號女巫。”
“……”被點名的三位玩家面面相觑,十分無辜。
梁冬西眨巴眨巴眼,聲音聽起來有些恍惚:“……狼人陣營獲勝。”
直播間裏靜滞了一瞬,而後彈幕轟得爆炸開來。
“靠!!!我fo了!”
“哈哈哈哈哈十分鐘血崩!木大天秀啊!抿神身份抿得也太準了吧!光聽警上發言就找齊四神怎麽做到的???”
“居然被木之将死套路了[吐血]我還真以為他是預言家來着……”
“你們玩戰術的心都髒!(恨恨地捂住自己被打腫的臉)”
“所以……真預言家全票出局……?[無語]”
“全都被騙懵圈了我艹2333”
“棉花糖的鍋大了!他要是不退水,十二號還可以跟七號争一争的!但他那麽一退,相當于把七號預言家的身份坐實了_(:з」∠)_”
“票死預言家,手握警徽,輕描淡寫拍刀三神——還有比這更騷的操作嗎?都給我跪下喊666!”
“主要是真預言家自己發言也不好,身為銀水的白癡又直接叛敵,順便把女巫也拐跑了哈哈哈哈哈xswl”
作者有話要說:
游戲內容瞎寫的,ball ball你萌不要拆穿bug(可憐可憐一個爆肝雙更的作者吧!
狗糧三十六式
懸念疊起(并沒有)的第一局過後,場地裏開始了長達十五分鐘的場間休息。
在此期間,直播間觀衆為各位主播點的餐飲點心也陸陸續續端了上來。
梁冬西面前堆得明顯比其他人都要滿,顧自埋頭吭哧吭哧,吃得歡快極了。
江牧在對面默默看了他一會兒,起身朝他走過來。
走到近處卻突然被場邊的工作人員叫了住,原來直播前有定下一條規定,每局游戲裏各位玩家的表現都會讓觀衆打分,其中得分第一的主播可以要求最後一名做一件事。
剛才那一局中,江牧當之無愧拿到了mvp,最後一名則衆望所歸落到了六號玩家冕君身上。
現在是兌換賭注的時間。不過這種主播之間開黑的游戲賭注都是玩笑居多,不會有人提多麽過分的要求。
江牧似乎也表現得興致缺缺,目光依舊無聲停駐在梁冬西鼓鼓囊囊的臉頰上,随口說了一句:
“那就讓他不準吃東西好了。”
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懲罰。
工作人員第一時間去轉告給了冕君,于是冕君同志眼前還沒放熱乎的晚飯轉眼又被撤了下去……
梁冬西聽到江牧的回答,咽下口中的食物,煞有介事地默默點了點頭,小聲嘀咕:“不錯……冬西是好的,不準吃他。”
江牧走到近處聽到他的嘟囔,眼裏淺淺滲入一絲笑意,低聲輕斥:
“笨蛋。”
“……”
梁冬西手上動作一頓,只覺得豈有此理,仰起頭瞪他:“你大老遠跑過來就為了罵我?”
江牧半垂着眼睫,眸光微沉地看着他,嗓音低悠悠的,恍惚間泛着某種意有所指的意味:“……我想吃東西。”
梁冬西聽得一臉莫名其妙,拿下巴朝自己面前那一堆點了點:“想吃你自己拿啊?”
江牧先生聞言略微勾了下嘴角,神情莫名變得有些惬意,伸手往哪堆東西裏挑選起來。
眼看他真的決定在自己這裏蹭吃蹭喝,梁冬西又開始後悔起上一秒的大方,不滿地吐槽道:“你自己沒有嗎?幹嘛非要過來拿我的?”
說着他就朝對面看去。
結果卻是出乎意料,只見正前方那個座位上,總共就擺了一個孤零零的水果拼盤……
滿滿美食在手的梁冬西整個人愣了下,不由幸災樂禍地失笑出聲,轉向一旁的鏡頭:“你們也給他點幾份嘛,他也還沒吃晚飯呢。”
“嘤嘤嘤語氣好甜我不行了_(:з」∠)_”
“才不給他點!反正點了也白點!”
“我們點了他不吃的,這個人壞得很。”
“每次都嫌棄說我們點的是豬食……想想就來氣。”
“喂♂飽♂木大這個艱巨任務還是交給小哥哥好了~(≧▽≦)/~”
從彈幕上收回目光,再看邊上還在挑三揀四的某位大少爺,深知對方口味之挑剔程度的梁冬西無語地搖了搖頭——甜的不要、辣的不要、油炸不要、口味太重不要……真尼瑪難伺候。
他看了一圈,最後扒拉出一份手握壽司:“這個要不要?”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用一副無聲挑剔的目光看着那層微泛有一兩點油星的包裝袋。
梁冬西翻了個白眼,幫他撕開包裝紙遞過去。
江牧微微撩起眼睫看了他一眼,卻沒伸手來接,只是順勢低頭過來,斯文地咬了一口。
“……”
梁冬西無語地瞪着這個無理取鬧的家夥:“你自己拿!”
面對他兇巴巴指責控訴的目光,江牧終于依言擡起手來,然後,慢悠悠地插進了口袋裏。
梁冬西:“……”
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全程就着自己的手吃完了一整個壽司,梁冬西努力忍住了把手上剩下的包裝紙糊他臉上去的沖動。
“多謝款待。”
——謝你個頭!
梁冬西氣呼呼地哼了一聲,重新轉回頭去吃自個兒的,暗暗決定再理他自己就是豬!
邊上的江牧先生罕有得心情好,甚至有閑心随手替他扒拉了幾頁直播間的彈幕。
彈幕上正滿滿一片慘無人道的控訴——
“hello?這位木之将死先生?你不是有潔癖的嗎???”
“你變了!曾經探班粉絲遞給你的蘋果可是被你重洗了三遍以上!”
“曾經粉絲通宵做的情人節手工巧克力還被你吐槽不衛生!”
“曾經鄭叔給你擰開的礦泉水都被你嫌棄不肯喝!”
“現在你居然直接就着別人的手吃壽司?”
……
面對粉絲的犀利指責,江牧表現得十分淡定:“此一時彼一時,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彈幕也緊跟着随機應變:“那我們今年白色情人節再給你寄巧克力你會吃嗎?”
江牧回答得很幹脆:“不會。”
“果然又被拒絕了我的內心毫無波動。”
“氣人主播從不會在'氣人'這一點上讓人失望√”
……
梁冬西本來正悶悶憋着氣,但看他這麽跟粉絲互怼,莫名又看樂了。照這樣下去,要是再不阻止他,整個直播間的觀衆都得被他氣跑不可。
他咽下嘴裏的東西想了想,出言建議道:“其實是因為他不喜歡吃甜的吧?你們別送巧克力,換其他的試試?”
就像對面座位上那唯一的一盤蜜瓜拼盤,也還是滿滿當當一塊都沒少。
為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梁冬西叉起一起蜜瓜朝身邊遞過去:“你們看,我現在遞塊蜜瓜,他也不會吃的。”
——話音剛落,耳邊就聽到咔嚓的清脆一聲。
梁冬西的手指頓時僵了下,他默默轉頭看去,便見那塊蜜瓜上被小小咬了一塊的缺口。
江牧吞下口中的那一小塊水果,神色坦然地面對着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壽司吃多了,剛好有點渴。”
“……”
——想替他挽尊都挽不起來!這個家夥一天不氣幾次自己的粉絲會死嗎?
梁冬西已經不忍心去看彈幕的反應了,一把将叉子塞他手上:“把剩下的也吃了吧,省得浪費。”
江牧看着手裏那塊蜜瓜微微皺起眉頭,頗有些嫌棄的樣子,但終歸還是沒有擱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咬,慢吞吞地吃完了。
“氣人主播在線雙标_(:з」∠)_”
“上一秒剛被氣死,下一秒又被甜活了……我真的fo了這兩個人_(:з」∠)_”
“我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又不是木之将死的粉絲……為什麽從剛才開始一直滿臉傻笑到現在_(:з」∠)_”
“沒什麽不對勁的,跳坑就完事兒了嗷_(:з」∠)_”
“直播間人均血糖超标警告_(:з」∠)_”
……
大致把肚子填了個七八分飽,眼看江牧還在挑挑揀揀,梁冬西幹脆把東西都推到了他面前去:“別搗亂了,我還要複盤呢。”
江牧聞言,果然沒再搗亂,挑食的動作也頓了住,乖乖倚在邊上洗耳恭聽。
“我來給第一局游戲簡單複個盤啊。”
梁冬西拿着自己之前做的筆記,朝向鏡頭,認認真真地念道:“第一局的板子是預女獵白,狼人陣營分別是一號、二號、七號、十二號,四張神牌分別是三號、六號、八號、十號,其中三號是預言家,六號是白癡牌,八號玩家——”
說到一半,突然被身邊一道聲音插入打斷:“稍等一下,小白兔荷官。”
啧!
無視那個惡意的稱號,梁冬西兇巴巴地瞪了過去:“又怎麽了?”
江牧神情淡定,絲毫不見心虛:“我只是想提醒你,剛剛有地方說錯了。”
梁冬西一驚,頓時顧不上生氣了:“哪裏錯了?”
“我記得六號玩家不是白癡。”
“啊?”梁冬西連忙看向筆記內容,仔細檢查了一番,可并沒有發現自己有記錯的地方,“……他是白癡啊,沒有錯。”
說着他擡頭看向對面的六號玩家,求證道:“你是白癡吧?”
“……”冕君臉都綠了。
一時間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最後他只默默舉起了座位上那張還沒被收走的上一局的卡牌。
鏡頭随之配合地拉過去,牌面顯示的确是“白癡”兩個字。
信口開河的江牧先生見狀,面不改色地挑了下眉梢:“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不好意思。”
“……”
全場微微靜了一瞬,一衆主播憋笑憋得發抖。
彈幕上則毫不含蓄地爆笑成一片——
“我艹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嘎嘎嘎嘎嘎木之将死可太尼瑪缺德了[笑cry]”
“哈哈哈我笑到打鳴哈哈哈哈哈我媽差點以為家裏進了雞哈哈哈哈哈……”
“棉棉棉花糖那個臉色!哈哈哈哈哈表情包預定!”
……
梁冬西默默低着頭深呼吸,努力咬着嘴角才沒笑場。
邊上的始作俑者卻不為所動,只是懶洋洋地撐着下巴看他:“小白兔荷官,不繼續往下複盤麽,六號玩家是白癡,然後呢?”
梁冬西忍着笑意,隐晦地瞪了他一眼,繼續把剩下的複盤流程走了一遍。
等到這一陣爆笑狂潮過去,觀衆裏有人開始問起剛剛那一局的情況,其中絕大部分關注點都在于江牧是怎麽做到裸點三神這個問題上。
梁冬西同樣覺得很好奇。
他翻着彈幕念道:“有人問,你是怎麽在警上就看出六號玩家不是真預言家,而是炸身份的白癡?”
江牧面色冷淡無波,聞言只是微微勾了下嘴角,一派理所當然地反問道:“他是白癡這一點很難看出來嗎?”
“……”
彈幕上微微停頓了下,緊跟着又是一大片哈哈黨的歡樂海洋。
與此同時,他的這句話仿佛像是打開了某個無形的開關,梁冬西本來就還沒完全壓下去的笑意瞬間再次湧上來,整個人終于忍不住笑趴在了桌上。
鏡頭裏那兩只長長的兔耳朵小幅度地發着顫,聲音和臉一同被悶悶地捂在手裏——
“抱歉……”
——與此同時,在鏡頭以外的地方,他忍無可忍朝身邊某個戲精狠狠踩了一腳。
作者有話要說:
梁冬西:你好煩啊!戲精!(指↓)
江牧:好玩嗎?開不開心?(摸↑)(終于把人哄笑了成就感max)
#我想吃冬西。
#冬西是好的,不準吃他。
小白兔vs大灰狼
眼看梁冬西才剛吃完飯不久,省得到時候笑得太厲害消化不良鬧肚子,江牧在被踩了一腳之後,總算沒再多作妖加戲,老老實實回答起了由他轉述的觀衆問題。
“那你是怎麽知道八號是獵人的?”
江牧一邊好不容易從各種酸酸甜甜的果汁飲料中給自己挑出瓶維他命水,一邊把一杯奶茶插好吸管遞給他。
“八號玩家的發言攻擊性很強,說明他潛意識裏不怕在白天被扛推,要麽是翻牌免死的白癡,要麽是可以翻槍帶人的獵人——基于他的發言傾向是攻擊全場,而六號的意圖是急于往後置位炸身份,所以我判定八號是獵人,六號則是那個白癡。”
他順便把前一個問題也回答了。
梁冬西咬着吸管,默默思索了一番他的話:“……那女巫呢?十號發言總沒有什麽問題吧,我覺得她的女巫身份應該很隐蔽才對。”
他自己要不是站在上帝視角,壓根就看不出十號是女巫。
江牧聞言卻搖了搖頭:“恰恰相反,在四張神牌中,十號女巫是最明顯的。”他微微停頓了下,“因為,她相信我是真預言家。”
“什麽意思?”梁冬西聽得納悶地皺起了眉頭,“……不懂。”
江牧示意地點了點他面前的筆記:“你還記得我第一晚砍的是誰。”
這個不用翻筆記,梁冬西也回想得起來:“你砍的六號啊,然後女巫用了解藥,所以第一晚是平安夜。”
“沒錯,第一晚是平安夜。而這個消息,你是什麽時候公布的?”江牧耐心引導着問他。
梁冬西不假思索地回答:“在你拿到警徽之後——”他說到一半頓住,若有所思,“你是想說……場上除了四個狼人以外,只有女巫知道,第一晚被砍的是六號?”
“對。”江牧點點頭,“也就是說,其他好人都可能會分不清楚,六號的身份是好還是壞,但女巫卻可以确定,六號一定是好人。”
梁冬西聽到這裏,突然想到什麽,第一時間反駁了他的結論:“他也可能是自刀騙藥的狼啊?”
江牧挑了挑眉,神情中忽而透出點似有若無的微諷哂意 ,眸光若有所指般的幽深冰涼,話音沉沉地壓低下去:
“你覺得,他有可能會自刀嗎?”
梁冬西與他四目相對了兩秒鐘,微怔過後,突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冕君那貨一門心思想要上位走紅,今天這場直播在他眼裏,最重要的就是盡可能多地争取鏡頭份額。要是上鏡曝光量少,即便贏了游戲,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
言則,就算他真的拿到了狼身份,自刀這種高風險的玩法也不可能在他的考慮範圍內——萬一女巫選擇不用解藥,那他第一晚就得淘汰出局——他怎麽甘心?
所以,對于江牧反問的這個問題——
梁冬西朝他湊過去一些,跟說悄悄話一樣,用了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
“……不可能。”
說完他莫名覺得自己在背後說了人家壞話一樣,調皮地朝江牧吐了吐舌頭,小小做了個鬼臉。
由于他傾身過來,那兩只長長的兔耳朵似有若無地從江牧手上拂過。
江牧指尖微動,終歸沒有伸手去挽留那種觸感,只是勾了勾嘴角,同樣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音量,輕聲誇道:
“真聰明。”
梁冬西忍不住被逗笑了。
直播間百萬觀衆看着屏幕上這番啞劇,紛紛不堪受辱,一腳踢翻了這碗狗糧。
“exm???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你們倆在那裏說什麽悄悄話啊???”
“舉報了,複盤複到一半突然毫無預兆開始虐狗_(:з」∠)_”
“為什麽最近吃的東西都是狗糧味?”
……
于是兩人停止交頭接耳,繼續老老實實複盤。
“可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麽女巫知道六號是好人,然後就相信你是預言家了……難道就因為你給他發了金水?”
“是。就因為我給他發了金水。”江牧看他滿臉問號,繼續解釋,“你可以換個角度想。如果六號是預言家,被他查殺的我一定是狼。而我在被預言家發到查殺的情況下繼續悍跳,給真預言家發金水,這個操作對狼隊毫無收益可言,邏輯上是不合理的。”
梁冬西終于琢磨出點味道來了:“所以……你當時給六號發金水,其實不是為了騙六號白癡,而是為了騙女巫?”
“準确說,是為了把女巫引出來。只有從女巫的視角,才可以牽引出我上面說的這條邏輯線;也只有相信我是真的預言家,女巫才能把這條邏輯圓回去。”
梁冬西默默點了點頭,算是基本認可了他的說法,但一轉眼,又很快想到一個問題:“可我記得,她那時候說相信你是預言家的理由是——”
江牧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那個理由大概率只是她臨時編的。”
……唉?
梁冬西頓時驚得睜圓了眼睛,看向十號玩家的位置:“好厲害啊……當時彈幕上可都被你臨時編的那個理由說服了!”
“謝謝……”十號小姐姐性格似乎有些內向,聞言微微紅着臉小聲道謝。
“其實是因為我不想太早暴露銀水信息,才編了那個理由,但沒想到因此掉進了木大的反邏輯陷阱,反而自己把女巫身份暴露了……”
她抿了抿嘴角,看向江牧的眼中不掩欽佩:“輸得心服口服。”
江牧沒再說什麽,朝她淡淡點了點頭。
“優秀!”
感覺在看神仙打架一樣,梁冬西忍不住在邊上啪啪啪拍起了肚皮(x)鼓起了掌。
他轉回頭來看着江牧,目光亮閃閃的:“前腳剛接到查殺,後腳就想好怎麽騙女巫了,腦子怎麽轉得這麽快啊?我什麽時候也能變得跟你一樣優秀?”
江牧先生被這一通彩虹屁吹得心情值up,聽到最後,慣來淡涼若冷潭冰雪的眸光神色中,更添了絲清淺的笑谑。
“少躲在被窩裏吃糖就可以。”
梁冬西聽得面上神情一僵,整個人呆滞了兩秒鐘,臉上迅速漲紅起來。
——喂!這種事情怎麽可以拿到大庭廣衆之下講啊!
……
果然,直播間的觀衆迅速被八卦氣息吸引了注意力。
“糖?是我們送的糖嗎!?(突然興奮)”
“嗚嗚嗚躲在被窩裏吃糖的小可愛……我抱回家了!誰都不許跟我搶!”
“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問題是……小哥哥躲在被窩裏吃糖這種事……木大為什麽會知道啊……???”
“嘶……好像無意間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呢(陷入沉思)”
“半、半夜掀了小哥哥被窩石錘?”
“啧啧啧!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采花賊木!”
“也不一定是掀被窩吧,可能是同床共——(被捂嘴滅口)”
“快收起你們成年人肮髒的思想,人家明明只是蓋着被子純聊天罷遼!”
……
這廂梁冬西壓根顧不上去看彈幕的反應,只忙着為自己挽尊,強撐着最後一分理直氣壯:“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其實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躲在被窩裏吃糖!”
聽他這麽義正言辭,江牧信服地點了點頭,慢條斯理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居然相信了。”
“……”
——這個人怎麽這麽讨厭啊?
梁冬西把那一堆吃的扒拉回來,用兩只手牢牢護住:“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上去!不準再過來了!”
——
接下來兩局游戲的時間,江牧果然都乖乖待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再過來。
不同于第一局的速戰速決,後兩局的單場時間都超過了一個小時。
而這麽三場玩下來,漸漸地,場上的明眼人都已經大致看出,江牧對六號玩家的那種堪稱毫不掩飾的針對感。
第一局的首刀就不說了;第二局裏江牧拿到“禁言長老”的身份牌,禁言對象也是毫不猶豫定為六號——狼人殺本質是個發言游戲,一旦被禁言,幾乎與直接跳過回合無異;到了第三局,江牧和冕君互為狼隊友,結果在第一個白天,他就一通旋風倒鈎,把自己的六號狼同伴給活活踩出了局……
整一個晚上裏,細數六號玩家的單人鏡頭份量,簡直少得令人發指。
順帶一提,由于江牧成功拿到了三場MVP,因此歷時将近四個小時的直播下來,冕君同志愣是連水都沒能喝上一滴。
直播間彈幕紛紛唏噓不已。
“木之将死這戰鬥力是怎麽回事?本菜雞被吓到惹[撲通一聲跪下.jpg]”
“說好直播一小時蹦不出一句話的啞巴少女呢……?”
“棉花糖哪裏得罪過一哥嗎?求科普[吃瓜]”
“撕得好!撕得妙!撕得再響點!”
“這已經不算撕逼了吧?應該叫單方面網絡暴力才對……”
第三局游戲結束已經臨近十點,差不多是江牧平時準備要下播的時間,跟邊上的工作人員反應過後,其他玩家也都沒有提出異議,同意不再開始第四場游戲。
主持人小姐姐上來說了番場面話,随後便請主播們向觀衆粉絲聊幾句本次直播的感想體驗——畢竟歸根到底,這次直播的目的就是為了試驗場地。
從八號玩家開始,十名路人主播的發言內容總體差不多,大致都是感謝能有這次機會跟大主播一起開黑、自己會繼續努力雲雲。
鏡頭終于到了六號座位上。
冕君的面色顯然不是很好看:“今天好像總共沒有在鏡頭前露過幾次臉……讓等了一整天的粉絲失望了,我很抱歉……”
他說着神情難過地低下頭去,數秒鐘後才深吸一口氣,重新擡起眼直視鏡頭,嘴角邊強自揚起笑容:“其實也是我自己做得不夠好,一開始就怪不到其他人身上,以後繼續努力吧……謝謝大家的支持。”
這一番話下來,場上其餘主播耳觀鼻鼻觀心,沒有在臉上露出多餘的表情。
大家都聽得出來,這是在暗暗向粉絲賣慘的意思,可其中有些字眼的指代卻略顯模糊——“一開始就怪不到其他人身上”,這所謂“其他人”指的是誰呢?總覺得不太像在說木之将死啊……
不同于他們聽得一知半解,法官位上的梁冬西心裏跟明鏡似的——事實上就在冕君那席話後,直播間裏已經出現了若幹“東西南北你個xxxx”的彈幕,只不過很快就被房管給封了。
雖然看不出那些x的具體內容,但既然能被系統消音屏蔽,想來也不會是什麽好話。
——有完沒完啊?真煩人!一次兩次的真當他好欺負呢?
眼看對方瞎帶了把節奏,轉眼又恢複成了安靜無害小綿羊,梁冬西忍不住煩躁地撇了撇嘴,幹脆啪嗒把眼睛閉了上,不再去看那個煩人精的臉。
另一廂的江牧被主持人小聲提醒了一句,這才收回默不作聲停駐在對面的目光,看向自己面前的鏡頭。
他神情冷淡得始終看不出別餘的情緒,安靜了兩三秒後,他轉頭看向自己左邊的六號座:“其實,你用不着跟粉絲道歉。”
冕君雙眼微微睜大看着他,表情有些難掩的緊張。
江牧朝他挑了下眉頭:“據我所知,你在她們眼裏可是一門心思想藏在家裏不讓別人多看一眼的'寶藏男孩',你在鏡頭前分量越少,她們應該越高興才對。”
“……”冕君聽得臉上一陣紅白交加,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話來。
江牧重新看向鏡頭,話音慢條斯理的:“今天他的鏡頭量夠少了嗎?有沒有正中你們下懷?滿意麽?”
說到這裏,削薄無情的唇角突然微微勾了起來,那一絲笑意襯着冷如冰刃的眸光,讓人背後直泛森涼。
“不用懷疑,這一切都是托我的福——不用謝。”
“……”
“……”
“……”
在場其餘主播無不聽得頭皮發麻,目光發直反應無能地看着他。
——居然明着撕破臉了……這得是什麽仇什麽怨啊……
梁冬西閉着的眼睫抖了抖,也忍不住無語地睜開,朝對面看過去。
彈幕上正式開始了炸屏式狂歡。
“哈哈哈哈哈沒毛病!寶藏男孩不藏得好一點那還叫寶藏男孩嗎?”
“我們木大習慣做好事不留名,棉花糖家粉絲不用謝啦~(≧▽≦)/~”
“終于到了我最喜歡的木式打臉環節!依然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嘻嘻嘻高貴聖潔的寶藏男孩我們哪高攀得起喲?動不動yy跪鍵盤,也不問問我們木大的老寒腿受不受得了^_^”
……
邊上的主持人小姐姐看着脫控的場面一臉尴尬,一時間只想讓導播把鏡頭切回來。
然而江牧先生表示自己還沒說完:“今天三場游戲裏,很不湊巧,六號玩家都是最後一名,按照規定,我還可以要求他做第三件事,對吧?”
主持人心裏莫名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動作僵硬地點了點頭。
江牧重新看向左邊的冕君,語氣神情突然透出一種柔和安撫般的錯覺:“其實前兩個要求只是玩笑話,不要當真。”
——第二場結束後,他也是讓人繼續不準吃東西。
冕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強顏歡笑:“當然不會,我——”
江牧卻沒有耐心繼續聽下去,徑直打斷他的話:“不過這最後一個要求,就不是玩笑了,請務必要當真。”
“……”
在場其餘人衆紛紛抱着某種的緊張感,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的第三個要求是,從即日起,冕君滾出《鴉青》廣播劇制作團隊。”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音落盡,整個直播間頓時為之一靜。
“……”梁冬西瞬時瞪大了眼睛,反應不過來地呆呆看着他。
江牧面上的神色從始至終冷靜無波:“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由我一個人說了算。今天下午,我已經跟官方工作室談過,并且達成共識:至今為止,你配好的所有戲份全部被視為無效。私下抹黑團隊夥伴、幹擾配音工作正常進行,相關責任他們會進一步向你追究——好自為之。”
說到最後,他朝其餘十名主播示意地點了點頭:“今天的直播到此結束,大家都辛苦了。”
——
江牧替梁冬西摘下了那個兔耳朵半頭套,順手撩開他額上微微汗濕的頭發:“我去跟鄭方交代一聲,這邊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給他處理,你先回車裏等我。”
說着把車鑰匙遞給他。
從剛才起,梁冬西整個人就愣愣回不過神,這時接過鑰匙就依言乖乖往外走。
然而,等江牧跟自家經紀人交待完工作後續,還沒出豐葉總部大門走到停車場,卻在大廳門口就看到了梁冬西的身影。
梁冬西正等得無聊,低着頭有一下沒一下用腳跟蹭着地板,直到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小白兔荷官,站在這裏發什麽呆,不是讓你到車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