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講了什麽
。
“現在靓仔路過都會自帶解說背景音了嘛,這麽專業的?”
“Hello?那位靓仔快給我回來!”
“那個……我剛剛好像看到木大笑了……請告訴我不是我的錯覺……”
“應該不是你的錯覺,因為我也看到了:)”
“你們不要污蔑我老公,他只是嘴巴抽筋了而已:)”
梁冬西顧不上去看彈幕的反應,徑自努力琢磨着還有什麽說辭能編一編,跟背後靈一樣徘徊在江牧身後。
眼看他還要繼續繞下去,江牧終于微不可聞地嘆了聲氣,一掀眼睫轉頭看住他:
“……過來。”
唉!
一有臺階下,梁冬西眼前一亮,立馬不計前嫌蹭了過去,生怕他反悔,動作利索地搬了條椅子坐在旁邊,兩只手規規矩矩放在自己膝蓋上,一副認真聽講的姿勢。
在他整個正面進入鏡頭範圍之前,江牧就關了攝像頭。
不僅如此,他還把麥閉了,順便把直播間屏幕也切了出去。
整個直播間的觀衆們看着一片黑漆漆的下播界面,毫無預兆之下愣了好幾秒,等到反應過來,想當然耳紛紛開始組團爆破。
“抗議!我原地三百六十度托馬斯回旋式抗議!”
“我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
Advertisement
“主播你不是人!你、你……(氣到失聲)”
“嗚嗚嗚還我小哥哥!明明是我們把他哄過來的(╯‵□′)╯︵┻━┻”
“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踏馬把攝像頭關了也就算了!連聲音都不給我們聽!?”
……
豐葉平臺裏的彈幕分好幾種,最常見的自然是免費彈幕,但凡進入直播間的觀衆都能發;其次是帶有簡單特效的特殊彈幕,需要觀衆達到一定等級才能獲得;再往上是不同級別的VIP彈幕,通過在平臺上充值累計相應數目後依次解鎖。
以及最後一種至高神彈幕,每為主播送一份豐葉裏價額最昂貴的禮物才可以發一條,彈幕內容自動在全平臺公頻高亮播放,還自帶直播間鏈接,相當于變相增加曝光,對直播間有着相當良好的廣告宣傳作用。
但由于這種“廣告”的代價過于高昂,向來都被觀衆戲稱為“豪言豪語”,所以一般情況下并不常見到,即使有也是零星一兩條。包括當紅的大主播,多半也只在生日之類的特殊日子,才會有死忠土豪粉絲組隊一起刷這種彈幕。
然而,今晚“木之将死”先生的直播間,從某個時間段開始,突然被輪番的至高神彈幕密密麻麻刷起了屏,幾乎快趕上黑粉水軍惡意炸房爆屏的架勢。
究其內容,沒一條是日常撒嬌賣萌告白示愛的,畫風出奇一致,全都在聲淚俱下地控訴主播狠心無良、冷酷無情雲雲,一時間在公頻上刷得轟轟烈烈,動靜鬧得把其他直播間的一些路人觀衆都引了過來。
“word天……歡迎來到本年度大型土豪集體發飙現場[目瞪狗呆.jpg]”
“路人求科普,這個主播到底怎麽犯衆怒了,至于公開處刑成這樣?”
“啧啧啧,有錢人就連生氣的姿勢都跟我們不太一樣呢……”
……
這廂鄭方看着一片慘不忍睹的直播間車禍現場,臉都木了。
看着前方某道毫無自覺的身影,習慣性默默背誦了幾遍莫生氣心經,他認命地長嘆一聲,開始善後。
“[房管]鄭叔:情況是這樣的,畢竟廣播劇的版權不在我們自己手上,在完成品發布之前的确得做好保護工作,沒有跟官方工作室那邊打過招呼,我們也不好随便洩露內容,請大家見諒哈……”
聽了他臨時現編的救場說辭,觀衆們顯然依舊餘忿難消。
“重點是臺詞內容嗎!?這篇小說本來就是我們選的,誰不知道內容?”
“誰踏馬想聽臺詞啊?我只是想聽他講話而已!”
“歸根到底他也是木大粉絲的一員,讓他講兩句話怎麽了?”
“跟防賊一樣防着我們,氣死了TAT我們又不是想欺負他TAT”
“媽蛋之前缺了次直播的事情到底還有沒有個交待了!?說好四個晚上的直播!活生生少了一次!”
……
安撫效果甚微,鄭方一個頭兩個大,眼看全屏層層疊疊的“補直播”,他幾乎有點束手無策了。
就在這時,眼角餘光無意間掃過邊上角落裏的某樣東西。
——是前些天劉珊珊送來的那本書。
鄭方頓時靈光一閃。
“[房管]鄭叔:會補的會補的!已經定好一起玩另外一個游戲了!具體時間過幾天會通知的!”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慶幸劉珊珊同學的存在!
好歹得到了明确保證,整個直播間裏的情緒至此總算稍稍安定了些。
“這還差不多……”
“行⑧。直播的事情就暫時翻過。我們回到今天這茬:)”
“……”看到這條回複,鄭方只覺得心裏咯噔一聲。
果不其然,下一秒鐘,彈幕上的節奏再次被帶了起來。
“dei!今天的事情還沒完呢!”
“氣人主播把小哥哥還給我!”
“露臉or連麥。選一個吧。”
……
鄭方心累地捂了捂額頭。
露臉肯定是不能露臉的,梁冬西自己之前有明确表示過不想在直播間入鏡。
他思慮再三,只好做出讓步,答應等會兒讓梁冬西在邊上搭腔兩聲,這才勉強把一番動亂堪堪鎮壓住了。
——
另外一邊的兩人對直播間裏這些戰況渾然不知,雙雙都将注意力放在臺詞內容上。
江牧把他劃起來的部分大致翻了一遍,其間梁冬西怕打擾到他,一直沒出聲,等他看完了才說道:“講那些理論的東西我也不懂……要不我們兩個角色對換,你幹脆教我怎麽念吧?我體會一下回去自己琢磨琢磨,還有搞不定的地方明天再來問你。”
江牧對此不置可否,只是低低應了一聲,目光依舊駐留在劇本上,眉間無聲微微蹙起。
梁冬西權當他在醞釀感情,便安靜坐在邊上乖乖等着。
等了一會兒,江牧終于擡起眼,梁冬西連忙豎起耳朵巴巴看着他,認真專注的程度堪比考試前一天聽老師劃重點。
他的眼睛瞳仁部分比一般人都要大上一圈,顯得格外的黑亮有神,眼尾處微微上翹,每當專注看着人的時候,總不免帶點桃花眼特有的那種深情感,但由于眼神澄澈而直接,并不會顯得輕佻,反而讓人覺得被他全心依賴着一般。
江牧一言不發地定定與他對視了幾秒鐘,慣來冷澈涼薄的眉眼間有幾分莫測的嚴肅意味。最後他倏然轉回頭去,啪的把劇本一撂,言簡意赅:
“不教。”
“………………”
梁冬西傻眼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當即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不教?
——那你叫我過來幹嘛啊!?
——讨厭!!!
後面鄭方好不容易安撫好成千上萬炸毛觀衆的情緒,再一擡眼——
很好,這邊兩個小祖宗又杠上了。
他起身走過去,努力忍住猛搖江牧肩膀讓他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作妖的沖動。
“你就教教他呗,又不會少塊肉……”他拿起劇本翻了翻,“這種臺詞對你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嗎?本色出演就夠了吧?”
“哦?”
江牧擡起眼看着他,目光帶着點似笑非笑的涼意:“說得這麽簡單,不如換你來試試?”
“我來就我來!”鄭方不以為意,只想盡快把爛攤子收拾幹淨。
他說着拍了拍邊上一派氣鼓鼓的梁冬西:“吶,現在我是原朱,他是暗鴉——小梁你在邊上聽,旁觀者視角可能還更加直觀一點呢!”
原本生着悶氣的梁冬西聽他這麽說,又默默自覺放下別扭,點頭答應了。
鄭方清了清嗓子,信手将劇本翻到某一頁,正式開始了表演。
“暗鴉大人……我、我弟弟在哪裏?”
這一段是原朱在大師兄那兒聽說弟弟被扔下山崖,于是擅自闖到暗鴉面前質問确認,臺詞标注提示要驚、怒、懼交加的情感色彩。
而鄭方的演技不可謂不浮誇。
梁冬西用力咬着嘴角才忍住沒笑出聲,同時全神貫注地聽着江牧的聲音。
對于原朱的質問,暗鴉的回應是——
“下賤的狗奴才,誰允許你擡頭直視我的?還不跪下。”
“………………”
鄭方下一句臺詞被硬生生堵在喉嚨口。
江牧的表現十分到位,高高在上的鄙夷語氣、陰聲細氣的語調,某種程度上都可以說無可挑剔,然而——
這可怕的真實感是怎麽回事……突然覺得膝蓋好痛……
鄭方面無表情地看過去:“你這語氣絕對夾帶私貨了吧?”
江牧懶洋洋地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聞言勾了勾嘴角,毫無心虛感。
兩廂對峙着,突然聽到身邊一聲很輕微的笑。
四道目光齊齊投過去,正好看見了梁冬西一邊臉頰上還沒來得及藏住的笑渦。
梁冬西捂着嘴悶聲悶氣地道歉:“不好意思……”停了一會兒,他看向鄭方,目光帶着掩不住的期待感,“……還繼續嗎?”
被那雙圓滾滾烏溜溜的眼睛看着,莫名有種好像被家裏奶娃娃撒嬌一樣的感覺,鄭方止不住心軟了,硬着頭皮重新朝向江牧:“繼續!”
于是繼續。
三分鐘後——
鄭方把手裏的劇本放下,拍拍胸口給自己順了順氣:“……不行了,我快要被罵得自閉了。”
梁冬西一個人在邊上笑得東倒西歪。
江牧眸光淡淡地看着他,不知是否因為從剛剛的辱罵經紀人活動中獲得了娛樂,眼裏也帶着極淺的笑意。
鄭經紀人揉了把某個笑趴在桌上的小孩的頭毛,沒好氣地問:“別光顧着笑,有沒有找到一點感覺啊?”
梁冬西好不容易緩勻了氣,捂着肚子連連點頭:“有,有……”
再找不到感覺就要笑暈過去啦!
求藝成功的梁冬西這便拎着劇本站起身,樂颠颠地準備回去房間自己體會。畢竟江牧還得繼續直播,他就不呆這兒打擾人家了。
但他還沒跨出步就被鄭方拉了住,“等一等,這裏還有一點事沒完。”
“什麽事啊?”
鄭方将之前承諾答應給粉絲的事告訴他。
梁冬西聽得卻只覺得納悶:“幹嘛要聽我說話?”
“她們喜歡你呗。随便瞎聊兩句就行。”
“怎麽可能!”梁冬西想也不想斷聲否定,“喜歡我幹嘛給我挑這麽奇怪的角色?”
鄭方聳了聳肩膀:“誰知道呢,女人心海底針嘛……”
兩人說着的過程中,江牧已經重新切回屏幕,連上麥打開攝像頭。守在原地嗷嗷待哺的觀衆一見開播,刷彈幕的熱情瞬間更加高漲幾分。
有眼尖的粉絲很快瞄到了鏡頭角落的熟悉衣角。
“小哥哥就在邊上!木大快拉住他不許他走!”
江牧當然沒有伸手來拉他,倒是梁冬西自己湊了上去,不過他注意沒讓自己的臉暴露在鏡頭範圍裏。
費勁地勉強認了幾句彈幕內容,他還是覺得納悶:“你們要我說什麽呀?”這時看到一條“東西南北你敢不敢吱一聲”,他就配合地“吱”了一聲。
總算等到了心心念念的聲音,直播間裏轟轟轟炸成一片,各種求撒嬌求賣萌的都有。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撒嬌賣萌……梁冬西實在是說不出口,無視了這麽一大片,然後他看到了這樣一條:
“想聽小哥哥跟木大說土味情話!”
後面跟着的加一者甚衆。
土味情話?光是看着這四個字,梁冬西都要忍不住被逗笑了。據他所知,這種所謂的土味情話簡直過分沙雕。
還要跟江牧說?對了,她們以為自己是江牧的粉絲來着。
要站在粉絲的立場向愛豆表白……
梁冬西老老實實琢磨了一會兒,眼角餘光掃過屏幕邊上放着的一個積木裝飾,頓覺福至心靈。
他伸手把那個裝飾品拿過來,斟酌着指了指電腦:“這是屏幕,”再指指手上 “這是積木,”最後指向自己身邊,“這是我最喜歡的江牧……這樣算嗎?”
“……”
這道話音十分清晰地響在身邊耳側,仿佛花蕊被蝴蝶觸吻而過,江牧纖長的眼睫微微顫了顫,随即無聲垂落閉阖下去。
彈幕上一片死而無憾的老母親式嚎叫。
“嗷嗚——捂着胸口倒下!”
“嘤嘤嘤這樣的甜蜜是真實存在的嗎?”
“我要被東西南北牌小甜豆甜暈古去遼!”
作者有話要說:
江牧:不教。別問。問就是罵不出口。舍不得。
豈可修
之後的兩天時間,梁冬西都跟江牧一塊兒呆在家裏練習臺詞。
由于他一點經驗都沒有,發聲吐氣頓挫音量語調等等都需要請江牧提醒糾正,有時短短一句話要逐字重複好多遍,聽起來才能勉強像樣。
其實,《鴉青》廣播劇工作室那邊也知道他是業餘人士,在聯系群組裏說過會放寬要求,安慰他不用有壓力。不過梁冬西自己的性格不太喜歡給別人拖後腿,既然在這裏白吃白住,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盡可能做到位。
練到後來,為了避免他用嗓過度,除去吃飯睡覺的時間,江牧幾乎全程在他邊上看着,連帶着直播也鴿了兩天。
不過好在劇本篇幅短,臺詞量不多,兩天下來,梁冬西自認還是有明顯進步的。
錄音室那邊幾個旁配的戲份都已經完成,除去原朱跟暗鴉以外臺詞量最多的原青也錄了大半,只要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輪到他們了。
這天鄭方過去跑場做最後的确認工作,以防家裏兩只崽因為夥食問題再鬧別扭,臨近中午時間,他特地囑咐讓工作室那邊的劉珊珊助理送午飯過來。
但劉珊珊倒不止送來了午飯,還順便附帶一大堆禮物。
江牧這所住宅的地址沒有對外公開過,不過工作室地址不是什麽私密信息,所以粉絲想送他什麽小禮物都是先寄去工作室,再由那邊轉交過來。
江牧對此好像已經見怪不怪,冷靜自若地用着午餐,沒有表現出哪怕一絲絲受寵若驚的驚喜感。
反倒是梁冬西被驚到了。
——在那堆禮物裏,竟然有好幾個是署名送給他的!
劉珊珊特地把那幾個包裹分開到了另一小堆,幾個包裹表面都貼有類似的便簽:“這是給東西南北的!木大不許私吞哦!”
梁冬西躍躍欲試想要當場拆禮物,但被江牧攔下了:“先吃飯。沒人跟你搶。”
梁冬西一聽,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禮物沒人搶,飯可就不一樣了!于是抱着跟江牧搶飯的心态,他一頓風卷殘雲,很快把肚子給填飽了。
“……”
眼看他一臉美滋滋地拍着小肚子站起來,抱起那堆禮物,一副凱旋而歸的架勢,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開,江牧微微搖了搖頭,對着背影發話:
“吃完飯先別練,休息一會兒,等我過去。”
“知道啦!”梁冬西心情好好地應了聲,走到客廳一邊,在沙發上盤腿坐下。
自從完成快遞員工作以後,一直自覺窩在沙發裏有一搭沒一搭看着電視的劉珊珊同學,默默将兩人的相處模式全程看在眼裏,目光神情一派微妙難解的似笑非笑。
眼看梁冬西走過來坐下,再瞄了眼江牧跟這邊的距離,她幹脆一按遙控器把電視關了,興致勃勃地湊到他邊上來。
梁冬西挑了個最大的包裹正準備打開,突然被她湊到耳邊,一副神神秘秘的語氣:“小哥哥你這兩天……有沒有上豐葉吃瓜呀?”
“什麽瓜?”梁冬西拆禮物的動作頓了住。
“看來你還不知道……唉,不知道其實是好事……現在網上鍵盤俠成堆,有些東西看了反倒心情不好……”
拐彎抹角了老半天,她最後語重心長地建議:“你可千萬不要去看啊!”
“……”
梁冬西忍不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這話不是故意勾着我去看嗎?”
被拆穿意圖,劉珊珊絲毫不覺尴尬,笑嘻嘻地看着他。
梁冬西的确立場極不堅定地被勾起了好奇心,連手上拆到一半的禮物都先放下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回答他之前,劉珊珊又往江牧的方向偷瞄了一眼:“……我們小聲一點,不要被木大聽到了。”
雖然不明所以,但被好奇心驅使的梁冬西還是先答應了下來。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前天晚上你不是說臺詞念不好,去請教了木大嗎?直播還中止了十幾分鐘來着。”
梁冬西點點頭:“嗯,然後呢?”印象裏當時直播間的氣氛反應還挺好的。
“本來是沒什麽,粉絲們還覺得很有愛呢,只不過……有些居心叵測的人,揪着這個事開始帶節奏了。”
居心叵測的人……
梁冬西品味着這幾個字眼:“江牧的黑粉嗎?”
劉珊珊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他,搖頭低聲道:“被黑的不是木大……是你。”
“我——!?”
過于驚訝之下,梁冬西下意識音量驟升,但立刻被對方捂了住。
想起剛才的提醒,他眨眨眼表示了解,被松開後就自覺放輕聲音:“誰黑我啊,為什麽?”
劉珊珊摸出手機敲了幾下屏幕,指給他:“喏,就這個家夥。”
梁冬西定睛一看,屏幕顯示的是一個id叫“棉棉棉花糖”的用戶主頁,id邊上有個紅V樣标識。
豐葉的vip觀衆用戶是黃V,而紅V——
梁冬西挑了挑眉毛:“是個主播?”
“準确說,這個紅V是這兩天剛加上的。直播是他的副業,本職是聲優,”劉珊珊學着他的樣子挑起眉毛,“還是在這次《鴉青》廣播劇裏有合作的熟人——就那個配原青的冕君。”
梁冬西:“……”
英吹絲汀。
他努力回憶了一下,那個聯系群組裏好像的确有個叫“棉花糖”的……可印象裏根本沒有搭過話,更別說有得罪的地方了,幹嘛要黑他呢?
看他完全摸不着頭腦,劉珊珊笑了笑:“給你看看他是怎麽帶節奏的。”
她往屏幕上劃拉幾下,翻到了某條動态。
梁冬西一看發布時間,是前天晚上深夜,當時江牧已經下播了。
@棉棉棉花糖:幹我們這一行,最怕碰到這樣的情況——做不到齊頭共進。一項統一完整的作品,大家都拼盡全力,到頭來卻只因為一個人掉了鏈子,結果使得其他所有人的努力都沒能得到應有的回報……好可惜呀[沮喪][委屈]
“……”
梁冬西默默把這條動态來回讀了三遍,重新擡起眼時滿心迷茫:“這怎麽黑我了?”
“這都看不懂?他的意思就是怪你拉低整個廣播劇的水準啊。”
梁冬西倒不是傻白甜到看不出這個意思,只是并不覺得是在“黑”自己:“……這不是實話嗎?”
劉珊珊默默無語地看了他的幾秒鐘,最後嘆其不争地連連搖頭:“你怎麽這麽死心眼兒啊?凡事講究先來後到,這個廣播劇在是他的工作成果之前,它先是木大的粉絲福利活動——而你是被選中的那個粉絲——說白了就是你怎麽開心怎麽來,哪怕你真的配得一團糟,也沒人有資格指責你——廣播劇官方沒資格,其他粉絲沒資格,就連木大也沒資格。”
“……”
梁冬西聽得微微怔住。
他大概get到她的意思了。
在此之前,這個邏輯的确沒有出現在他的考慮範圍內過。
因為歸根到底,這是粉絲的邏輯。只有站在粉絲的立場,才可以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地這樣想——
而他從來都不是江牧的粉絲。
他突然有些沒來由的心虛感,輕聲道:“……抱歉。”
劉珊珊原本板着一張臉,這會兒瞬間被逗笑了:“你做錯了什麽呀,幹嘛道歉?”
梁冬西抿抿嘴角,忍不住也笑了開:“沒什麽。”
笑完之後,劉珊珊重新看回到屏幕上那條動态,冷哼了一聲:“而這個家夥就更沒資格了。是因為我們挑了《鴉青》,才有這個廣播劇項目的啓動,不然還不知道會壓箱底到何年何月呢!某種程度上說,他可是沾了你的光才拿到這個飯碗,不感激就算了還倒打一耙,簡直壞到骨子裏了!”
看她怒火中燒的樣子,梁冬西只好出言安慰:“其實也沒那麽誇張啦……至少他沒有指名道姓,話裏也帶上什麽髒字嘛……睜只眼閉只眼算了,跟這種人沒什麽好較真的。”
“小哥哥你可太天真了……”
劉珊珊一臉too young,朝手機屏幕揚了揚下巴:“你再點開評論看看。”
……意思是這還不是全部?
梁冬西默默做了番心理準備,猶豫着點開了那條動态的評論。
然後,就在看到首贊評論的那一刻,他就覺得剛剛說完“沒指名道姓沒帶髒字”的自己,轉眼間臉被打得啪啪響。
——
“沒有必要說得這麽委婉,這種人犯得着給他蓋遮羞布嗎?說的就是你!@東西南北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東西南北滾出《鴉青》廣播劇#”
“剛剛點進木之将死直播間去看了一分鐘,結果被某人那股白蓮氣息給活活熏了出來,太做作了!虧那些觀衆還閉眼吹可愛,可愛個鬼啊!”
“說真的,那些觀衆簡直跟邪教一樣,一口一個小哥哥……我實名嘔吐。”
“不是冕君粉絲,純路人表示被吓到了,忍不住懷疑那些是不是活人……”
“加一。真的像水軍,怕不是一屋子的機器人吧?”
“是不是水軍等這次活動結束以後就知道了,指不定到時搖身一變,吸完粉成功上位出道了呢略略略~”
“哇!那也太好(e)玩(chou)了吧!”
……
悻悻地翻了幾條戾氣沖天的評論,梁冬西忍不住小聲嘀咕道:“……不得不說,這些路人想象力還挺豐富的。”
“路人?”劉珊珊嗤之以鼻,“我認識的路人,但凡看過前幾天直播的,沒有一個不被你們倆cp圈死的,這些gdx算哪門子的路人?”
梁冬西下意識指着屏幕回答:“可他們自己說——”
“她們說自己是路人,你就信了?”劉珊珊沒等他說完就徑直打斷,“你不知道有種路人叫做飯圈式路人嗎?”
對博大精深的飯圈文化知之甚少的梁冬西:“……”
——請恕他孤陋寡聞。
面對他滿眼的求知若渴,劉珊珊賣了個關子沒有立刻回答,轉而在屏幕上劃了下手指:“你看看他下一條動态就懂了。”
下一條動态的發布時間,跟前面一條相差将近半小時。
@棉棉棉花糖:大家千萬不要誤會,我沒有想影射什麽的意思[捂臉]只是突然有感而發……其實想太多也沒用,我只用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夠了呀!大家晚安啦[筆芯]
這次不用提醒,梁冬西自覺點開了評論。
“棉棉你就是太善良了!受了委屈就要大聲說出來啊!”
“好心疼你TAT就不能讓木大為你主持公道嗎?”
“提起那個大豬蹄子就來火!他跟那個小賤人打情罵俏的,看得我差點氣炸!”
“@木之将死 出來挨打!”
……
梁冬西看得一頭霧水。
怎麽連江牧也罵上了?
劉珊珊在邊上小小給了個提示:“你看看這些評論的id。”
id怎麽了?
梁冬西一個個看過去——木棉花開緩緩歸、是木棉不是林帛呀、今天木棉出櫃了嗎……
等一下。
梁冬西腦中突然跳過了什麽。
木棉?
木、棉?
木之将死?
棉棉棉花糖?
至此他終于恍然大悟:“……她們是江牧跟冕君的cp粉?”
“錯。”劉珊珊朝他搖了搖手指,“是披着cp粉外皮的本質腐唯粉。”
梁冬西:“……”
又學到了一個新名詞,他一臉費解地聽着對方侃侃而談:“像我們真正的cp粉,兩邊一起誇,一起護,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邊都罵不得。哪像這種小學雞,一邊一口一個大豬蹄子,一邊又拉瓜拉得飛起,打着飯cp的名號,幹的都是拉踩的事,只是惡臭腐唯粉罷遼!”
盡管聽得一知半解,梁冬西還是裝模作樣地深沉狀點了點頭:“嗯……原來如此。”
花了這麽老久,終于把這個瓜分享完畢,劉珊珊長長籲出一口氣,先前始終潇灑幹脆的神情,這會兒突然糾結複雜起來,好像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下去。
梁冬西見她神色有異,不由問道:“怎麽了?還發生了什麽其他事?”
“不是……”劉珊珊斟酌再三,終于下定決心開口,“小哥哥,我今天跟你提這個事吧,其實是想說,我們其他粉絲的意思是……最好就、暫時不要鬧到木大面前去了……”
梁冬西沒能立刻領會她的意思:“什麽?”
對方低頭避開他的目光,似乎這樣子才能繼續堅定說下去:“木大這兩天都沒直播,應該還不知道這個情況,影響範圍僅限于粉絲內部,我們也希望能繼續瞞着他……新專輯發布在即,要是跟這種人撕破臉把事情鬧大,到時候造成不好的影響,實在得不償失。”
終于把這段話一股腦地擠出口,她這才重新擡眼看他,一副堅定保證的語氣:“我發誓!只要等專輯發出來,我就立馬給鄭叔打小報告,求他把冕君永久拉入合作黑名單,從此讓木大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面對這一派言聲鑿鑿,梁冬西一臉懵逼,猶疑着不确定該給什麽反應才好:
“……那不是挺好的嗎?是該這樣啊。”
——就這麽點事情,幹嘛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難道還有什麽難言之隐?
劉珊珊咬着嘴角,眼中難掩愧疚與歉意:“我們就是、就是……怕你覺得委屈。”
——畢竟在這股風波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現在卻要他忍氣吞聲……
梁冬西聽得一愣,等到反應過來,頓時失笑:“我還以為什麽呢……”他自認沒那麽玻璃心,“沒什麽好委屈的。放心,我不會跟江牧說的。”
劉珊珊安靜看了他一會兒,最後伸手過來,很輕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小哥哥最乖啦。”
——
在兩個粉絲進行完一番py交易後,江牧先生終于慢條斯理地用餐完畢了。
他起身向客廳走過來。
梁冬西默默低着頭不看他。他一向不太擅長撒謊,以免說多錯多,幹脆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減少交流好了。
從那道身影進入視野範圍開始,江牧的目光便始終淡淡無聲地落在他身上,但随着漸行漸近,原本冷澈無波的眼中卻浮起一抹隐谙的深色。
他隐約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腳步頓住,微微眯了眯眼:“……怎麽了。”
說着他便皺起眉頭,敏銳地轉眸盯向一旁的劉珊珊,眼中透着絲警告:“你又瞎說了什麽?”
劉珊珊一臉無辜:“誰瞎說了?我只是跟小哥哥聊了一些飯圈八卦而已。”
江牧沒有被輕易糊弄過去:“什麽八卦。”
劉珊珊卻表示不想再繼續說下去,擺了擺手:“這是我們粉絲的事情,跟你無關!”緊接着岔開話題,興沖沖地繼續湊到梁冬西邊上,“小哥哥我們拆禮物吧!”
……對哦。
他還能拆禮物呢!
終于為自己找到事情做,從一二三木頭人的狀态中脫離,梁冬西松了一口氣,拿過拆到一半的禮物包裹,嘩啦啦繼續。
拆完第一個包裹,梁冬西瞬間兩眼發光。
是零食大禮包!
準确說是甜食大禮包,各種各樣的糖果甜點,包裝很精美。其中格外吸引他注意的是一盒巧克力豆,因為上面貼了一張便簽紙——
#東西南北牌小甜豆#
下方畫了個Q版小人像,睜着一雙淚汪汪的眼睛,旁邊引出一個對話圈:
不要吃我QAQ
——小哥哥世最可![愛心][愛心][愛心]
畫像跟字體都很俏皮,梁冬西忍不住一邊看一邊笑。
江牧抱着手臂靠在邊上,眼看這一盒一盒的,有些嫌棄地皺起眉頭,半晌吐出一句:“吃太多甜的容易胖。”
“……”
聽了這句話,梁冬西下意識捂了捂自己的臉。
他從小到大臉蛋都有些“飽滿”,沒有到嬰兒肥那麽誇張的程度,但兩邊腮肉軟乎乎的,笑起來時會明顯鼓起,顯得十分孩子氣。
再一轉眼,瞅見江牧那副線條淩厲分明的五官,梁冬西沒好氣地撇了撇嘴,活學活用:“粉絲的事情輪不到你發言!”
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踩中雷區的江牧:“……”
劉珊珊同學在邊上捂嘴偷笑。
以免再被掃興,梁冬西幹脆把剩下的禮物抱回到自己房間去拆。
江牧看他蹬着腳步上樓,微嘆了聲氣:“……拆完要麽睡午覺,要麽下樓來,不要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裏練臺詞。”
“知道了!”梁冬西頭也不回地置氣悶聲應道。
劉珊珊目送他上樓,最後收回目光,忍着笑調侃:“不是我說你啊老大,直說一句'吃太多甜的對身體不好'有這麽難嗎?幹嘛非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