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我最愛的情婦吧
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單經理?她自然知道炬城的經理姓單,雖然她裝作不知道。
他們帶她來,恐怕是擔心萬一出了纰漏,可以多個墊背的,甚至,他們不會是發現了她和許佳明的關系,如果把她壓在這兒,就算被告發,有她在場,許佳明也不會真的把他怎麽樣。秀城胡亂的猜想着。
“炬城不會玩什麽花樣吧?”楊逸問李靜茹,他最心儀的跑車可就看這一把的了。
“不會的,昨天我們還通電話,肯定是堵車了。”李靜茹看了眼秀城,遲疑的回答。
楊逸怎麽會毫無顧忌的當她的面提起炬城?
秀城心中不安越來越濃,事情正向她預想的方向發展。她不再說話,作出毫不在意的樣子邊品茶邊打量着房間,她尋思着找個借口離開這裏,越快越好。
來不及了,有敲門聲傳來,楊逸看了眼腕表,滿意的笑了,“只差一分鐘,還好。”
他一臉喜氣,站起來去開門。
門開了,下一刻,笑容從他肥胖的臉上一點點消退,化成如見鬼似的驚恐,李靜茹跟在他身後,也是一抖。
秀城還沒來得及從沙發上站起來,但也看到了門口的一衆人,除了警察,站在最前的人,正是許佳明。
“你們三人涉嫌洩漏商業機密,請跟我回局裏接受調查。”一名警員走到前面,亮出警徽和一張拘捕令。
楊逸猛得回頭狠狠瞪了眼李靜茹,那眼神再也沒有平日裏大哥哥般的溫暖,滿是惡毒。
李靜茹腿一軟白眼一翻暈在沙發上。
秀城不知所措的看向許佳明,他表情淡然并沒有看她,她意識到不妙,立刻開口為自己辯解,“此事與我無關,我只是被上司叫來作現場翻譯的。”
“那也要接受調查,如果你是無辜的,調查完成就會放你出來。”警察面無表情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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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一次看向許佳明,他終于看了她一眼,目光隐隐顯出複雜的意味,但依舊沒有說話。
從楊逸的公文包中搜出此次競标的全部檔案,而這些商業文件是嚴禁帶出公司的。
警察局內,楊逸知道大勢已去,将知道的都倒了出來,他痛恨李靜茹,都怪她還有秀城,管它呢,我不好,誰也別想好,他乘機咬住秀城,說她也是知情的。
涉及的人越來越多,吳平毫無意外的被牽扯進來。炬城因主動舉報,智爵放棄對他的起訴,幾個吃裏扒外的公司元老,終于走到了末路。
七天後,秀城因證據不足被放了出來。
在被警察帶走之前,她已留了兩月的頭發,這回出來,頭發已垂到頸間。看守所裏自然沒有機會養護焗油,新的發根冒了出來。
一輛限量版的新款勞斯萊斯等在門口,映在鉛灰色的看守所大門,高高低低的雜草的背景中,突兀無比。
秀城揉了揉眼睛,呆在小空間裏,陽光都見不着多少,夏天竟這麽快到了,陽光普照大地散發炙熱,她聞到自己身上透出一股黴味。
她換上了來時的衣服,本來很有型的女西裝套裝,因為沒有熨過變得皺巴巴的。不過好歹穿上不再是嫌疑人了。
男人下了車,不遠處的女人呆滞的站着,仰頭不知在想什麽。陽光下,蓬亂的發被微風卷起,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銀絲閃過。
他走到她身邊,她轉過身,微仰着頭與他對視,略空曠荒蕪的背景中,她的臉籠在一圈金色光暈中,眉目如畫的臉,透出股奇異的蒼涼美感。他多少還是有些動容,這是第一次,她因他受了罪,而曾經他連讓她洗碗都舍不得。
“我和你記憶中的馮秀城還是一個人嗎?”對于看到他出現,她并不驚訝,她只是輕笑着問,眼睛明亮清澈。
他緊抿着唇,眼中有說不清的情緒滾過,他伸出手,攏住她削薄的雙肩,眼中浮出一絲難過,“對不起,”
“你有白發了。”他近距離看到一根銀發,
“早就這樣了。”她無謂的撇下嘴,好像沒什麽遺憾的。
“你要清理的人都清幹淨了?”她問。
“嗯,”他點頭,“我不想連累你的,吳平調查了我們的過去。雖然他只查出我們不過是多年鄰居加同學關系,但對他足夠說明你我關系不一般,所以他刻意......”
“他刻意裝作不知道,并提醒過楊逸,關鍵時候帶上我,萬一真是圈套,暴露了,因為我或許能讓你手軟放過他一馬?”
許佳明默然。
“而你比他想象的心狠,你知道我同楊逸一起出去,但你不想浪費這個機會。”
他抓在秀城肩上的手收緊了些,“.......對不起,秀城”
“你做得對,這個機會不能浪費,小不忍則亂大謀,是我也會這樣。”秀城冷靜的分析,語氣看得出她很認真,絕不是在出言反諷。
他扶住她臉,讓她看向他,第一次問出了長久想問的話,“你恨我嗎?”
太久沒有接觸到她的肌膚,他的手指忍不住輕輕在她耳邊撫過,和過去一樣細滑,似帶着細密的吸盤,他的手撫上去就不想離開。
“......不了。”她看着他搖搖頭,目光蒼茫,“你只是長大了,再不是我熟悉的樣子。”而她一直被留在原地,一點點被世間塵埃淹滅,再也追不上他了。
“就像我再也不是你初見時的馮秀城。”
他莫名緊張起來,她從未以這樣漠然的目光看過他,仿佛他只是個陌生人。
他掩住不安,勾了下唇,溫聲說,“秀城,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來着?現在你說吧,我要聽你的解釋!”
他們重逢以來,他從未用這樣的态度和她說過話,一恍神間,她仿佛又看到了往日的許佳明,那個永遠對她柔聲細語的溫雅少年,那時的許佳明略帶羞澀的眸光只追随着她,別人無法企及的似水溫柔只對她展示。
她垂下眼,并不再看他,淡漠的問,“什麽解釋?”
“五年前.......”
“你說得對,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了,”秀城無奈的回答他,又嘆了口氣,“瞧,現在我也吃了苦頭了,咱們兩清了吧。”
“許佳明,”她稱呼他的全名,“感謝你曾給我帶來的美好,讓我在艱難的歲月裏不至于絕望。”
淚意上湧,漸漸模糊了視線,她噙淚看向他,并沒有掩飾哭泣帶來的狼狽樣子,似乎想借機好好将他的影像印在心底。
終于她狠狠閉下眼,讓眼淚痛快的墜下來,眼前又清亮起來。
從他肯狠下心讓警察将她和其他人一同帶走,她就明白,自己不要報着幻想了。
“再見!”她又貪婪的看了他一眼,細長的單眼皮,筆直的鼻梁,白膩的膚色,氣質安靜純良,眼前的男人一點點幻化成記憶中十四歲的少年,襯衫雪白,他回首略帶羞澀朝她咧嘴一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
“秀城!”中氣十足的一聲平地吼。不遠處Linda終于開着她的MINI趕到了,正站在車門後用力向她擺着手,“秀城我來了!”
這女人就不能早起半小時嗎?秀城狠狠的瞪她一眼,掙開男人緊抓着她的手,快步走開。
許佳明的手僵在半空,他目送着秀城坐上Linda的車,這就是她的死黨吧。
她背對他離開的身形那樣瘦,銀絲微閃的半長發披散着,她什麽時候成了這個樣子?他一下子明白她之前留短發的緣故了。
他抛下她的五年,她經歷了什麽?
她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兩清了?是啊,他多麽想和她兩清,再也沒有來往,她不知道他七天來寝食難安吧,要遞交大量證據,要和律師團連夜開會,這邊競标會已進入白熱階段,心裏還要懸着她,擔心她會不會受欺負,吃得好不好,睡得着嗎?會不會,恨他......
他有理由恨她,但他卻開始擔心,如果因為這場風波她恨上他了呢?
他從未主動讓她受過委屈,既使五年前抛下她,那也是她的背叛實在超過他的承受能力,他能作的只是不再理她。
但這次不同,他報警之前猶豫過的,警察一到,秀城必受牽連。
他還是報了警,因為他告訴自己,她早不配擁有他的在乎,他的證據都指向公司的元老,對于她,只要解釋清楚了,自然很快會被放出來。
今日一見,再次堅定了他的判斷,他的努力又失敗了。
他強迫自己刻意的狠絕,借以切斷彼此殘餘的那絲幻想,如今看來,她真的被傷到了,而他并沒有抑壓住自從與她重逢後愈發蓬勃的渴念。
以他今時今日,他早就不缺女人。
抛棄秀城後,他和格林的合夥公司發展很好,很快就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之後他有過一段自暴自棄的時光,漂亮的歌劇女演員,清高的女鋼琴師......都曾是他的女友,他把這些女人當成秀城的某種變身,他在豪華的酒店大床上将酒澆在她們身上,拼命幹着她們,并如願撕掉她們的矜持僞裝,他痛快發洩着最原始的欲望,卻在夜半醒來,對着眼前白光光散發糜爛氣息的肉體厭惡的要吐。
她們哪一個都不是她,哪一個僞裝的能力都不是秀城的對手。能将他賣給別的女人,可以一邊和他□□,回頭就上了另一個男人的床,接受有錢人饋贈的房産,還一臉懵懂無辜。
最後連他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都覺得惡心,一切才告結束,他收回心思,投入工作。
可笑的是,剛剛他的手觸到她的皮膚,心中竟漾起陣陣顫粟,似懼怕似喜悅,這是只有見到她才會出現的心理反應。
有些東西從來都沒有變,多年的怨恨詛咒都隔絕不了他對她的渴望,即使他一萬次提醒自己,她是個賤人、蕩,婦、騙子......可她就是有本事,牽扯着他的視線和神經,折磨她的同時,他也飽受煎熬。
孽緣吧。
他有些頹喪的回到車內,望着揚長而去的Mini。
可秀城,我們之間還沒有兩清呢,唇角浮起一絲淺笑,早不是未經人`事的單純男生,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麽,更不會逃避自己真實的欲求。
人生寂寞如雪,長夜漫漫中,只要能給他些實際的慰藉,她的虛情假意他完全可以視而不見。
“作我最愛的情婦吧,秀城。”許佳明對着空氣說。
男人啓動車子,方才壓抑的心情和天空一樣晴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