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虛僞
“魔方？”秀城笑着打量着這個普通的塑料玩具，上面的彩塊已有些斑駁，定是把玩了許久。
“孩子玩具，你這麽大了怎麽對它感興趣？”
對上秀城水汪汪的明眸，明子唇角勾起一絲得意，“恐怕大人也沒幾個可以将這個孩子玩具玩明白的。”
切，秀城撇撇嘴，不過他說的倒是實情。好多家長給孩子買了魔方，也不過由他們亂扭一氣或是拆掉。她不再作聲，兀自擺弄起來，天色漸漸昏暗，車窗外晰瀝下起雨來，雨滴砸在窗上很快彙成細流，在結了霧氣的玻璃上，如淚珠般滾滾而下。借着時暗時明的車燈，秀城一下下扭着魔方，先對齊了一面紅色，接着是黃色的......女孩認真的垂着頭，手指翻動不停，絲毫沒有注意身邊男生默然的注視。
她的睫毛很長還帶點卷翹，尤其從側面看的時候像把可愛的小毛刷。除了偶爾有流海滑下，把發絲撥到耳後，秀城所有的精力都放到手上，她旋的并不順利，重新來過三次，才終于對了路，這樣枯燥的重複，他沒有絲毫不耐，反而有種悲喜交加之感，他看了眼車外，還有幾站就到家了，往日雨天路不是很堵嗎，今天怎麽了。
明子對理科極感興趣，對文學恰恰相反，但他卻記得小時候看過的一個畫冊，叫歌劇魅影，有歌唱天賦的美麗女孩絲毫不清楚她被一個隐藏在暗處魔鬼樣的男人深深愛上了。
單純恬靜如她，絕不想到身邊的人每次與她單獨相處，都會産生恨不能将她擁在懷中吻到窒息的沖動吧。
“喏，”微仰着下颌，輕瞟男生一眼，秀城将整齊對上好的魔方擎在手心遞到他眼前，驚得正浸在沉思中的明子一愣，不過立刻反應過來，“哈，還行吧，太慢了，有這功夫我都對上一百遍了。”
“切，”秀城呲笑一聲，突然眼珠一轉，“哎喲，不知道你那位絕色歌姬怎麽樣，嗯，估計也能拼上......拆開拼上的，哈哈哈。”
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魔方，塞到口袋裏緊緊握住，魔方還帶着她的體溫，濕潤的汗意，明子咬牙道，“女人就會嚼舌根，早知道不給你看信了！”
秀城正要反駁，廣播響起，他們到站了，到這個地段，已接近終點，車內人很少，司機也急着趕點返回，不耐的将車開得飛快，秀城立起身向門邊走去，還沒等抓到欄杆，猛得一個急剎車，她本能向前撲去，尖叫着，眼見着就要磕到前方的欄杆上，腰被一個大力環住了，就勢她靠到一個懷中，冷冽的氣息頓時包圍了她。
她驚魂未定，可明子并沒有看她，也沒有松開她，單眼皮眼睛跟銅鈴似的瞪着前面的司機，司機黃燈時沒撞過去，正在懊惱，他自然聽到剛剛的尖叫了，可惜并沒有認錯的習慣，只回頭冷冷打量一眼他們算是表示歉意後就重新啓動車子，慢慢停到了站臺邊，期間明子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她。
秀城本想掙開，可她看到明子眼中的怒火，不斷翕動的鼻翼，真讓他松開，保不其他就沖司機過去了。
下車時，明子終于松開了她，這時兩人才感到一絲尴尬。
“呵呵，第幾次英雄救美了？”秀城打着哈哈，勉強咧嘴笑着。
卻被明子狠狠白了一眼。他有點恨秀城這點，好像是很熱乎，可有意無意一直在暗暗表明兩人兄弟般的情誼。本能的，他感覺到一絲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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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将女孩子送到家門口，他才下樓回到自己家。
“秀城，快過來吃碗馄饨再去作功課，”秀城媽媽将剛煮好的馄饨端上桌，臉上帶着一股喜氣。
家中只有兩個人長期生活，對方的一點情緒變化都能感覺出來，秀城一邊吹着湯汁，一邊笑着問，“是不是爸爸寄錢過來了？”
“比那還好呢，你爸新開的中餐館運行的不錯，別看地方窄，生意可火了。”
秀明挑了挑細長的眉，不再作聲，爸爸的涉獵範圍真廣，想是原來的貿易公司黃了，又折騰起小餐館了，一年不如一年了，媽媽這些年也變得認命，過去家大業大的輝煌，到今天的溫飽，她倒蠻能适應的。
“還有，你爸打算讓你報考他那兒的大學，到時媽媽也可以跟你一塊過去。”
女孩聞言目光頓了一下，“......好。”突然覺得以前最愛吃的馄饨有些難以下咽，秀城吃到一半就放下碗回到房間。
媽媽看着女兒合上房門，輕嘆口氣，心似明鏡。
高三的日子流淌的很快，作為班級的數學課代表，明子有時會幫老師發模拟卷子，取習題冊一類的工作，最近他有幾次在教務樓看到秀城從教務處拿出各式表格一類的紙張匆匆離開，有時還有老師在門口指點着她什麽。
他突然有絲不好的預感。
這一天晚自習結束，外頭還帶着幾分寒氣，明子将熱氣騰騰的烤土豆遞給她，“還好，今天我們放得早，搶到最後一個，烤得皮可脆了。”校門口的烤土豆算是秀城的最愛，聞到味就挪不動步了，下晚自習這麽多學生，能搶到一個已經是功臣了，正好有點餓了，秀城不客氣的接過來，然後掰了一半遞回去，明子唇角一彎接了過來，兩人并肩向街對面的公車站走去。
“涼飕飕的，都快夏天了，幸虧土豆熱乎點，要不又冷又餓太悲劇了。”秀城一邊嚼着一邊嘟着小嘴抱怨着，唇角沾着幾顆土豆泥，夜風将流海柔軟的發絲卷了起來在空氣中時揚時靜，路燈下，秀城向遠處張望的美麗側臉瑩潤如玉。
許佳明默立在她身後，心中說我不冷。他心中有種小男孩的羞澀，雖然他很想将校服脫下來為她披上。他卻怕驚到她，他小心的維護着兩人作為同學的距離。他不想讓她感覺到一絲他渴望又在掩飾的感覺。此時秀城卻打了個寒戰，一旁煎熬着的許佳明再也忍不住，手抓住校服拉鏈。
“虛僞，”秀城吐出兩個字，眼睛卻瞪着前面，同時将最後一口烤土豆塞入口中。許佳明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對面一對熟悉的高中生，校服又肥又長，兩人借着一大群人上公車的片刻，手拉在了一起，車門合上了。
“無恥，高一時在校會上簽了拒絕早戀代言書不就是這一男一女嗎？還聲情并茂的講了一大篇理想嗎？”秀城義憤填膺，這兩位學生會幹部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許佳明看着聖女秀城，放棄了為她披衣服的打算。
“咦，你怎麽不吃呀？”
未等許佳明回過神。
“我看你就是不餓，給我。”秀城大概被剛剛的“狗男女”氣到了，搶過許佳明手中的半塊土豆，惡狠狠的幾口都吃光了。
“我吃過幾口了，”許佳明看她的目光暗了暗，半認真的問，“你不嫌我？”他的印象中秀城有幾分潔癖的。
“咱們誰跟誰呀！”實在太餓了，晚飯忙着作題秀城只吃了一塊餅幹，其實剛剛撕給許佳明的半塊土豆真是出于禮儀而不是真心。
不過秀城被許佳明的眼神有些驚到了，不知怎麽感覺身上更冷了，“喲，半塊土豆至于嘛，小氣鬼。”秀城避開與他對視笑道。
她沒聽錯，許佳明輕哼一聲扭過頭去。
“秀城，你打算報哪所大學？”回家的末班車上，許佳明問道。
“和你說過啦，看考的怎麽樣，分數出來就挑好的選嘛。”秀城微蹙着眉回答他，可緊繃的嘴唇暴露一絲焦躁。
至于瞞着他麽，明子感到濃濃的失望，教務處指點她的老師恰好是他家的遠房親戚，又不是什麽機密，見他問，就把她申請國外幾所大學的事告訴了他。
那幾個遙遠卻響亮的名校名字一直在他耳邊回響，都在一個城市，波士頓。
刺耳的蟬鳴伴奏下，三天高考結束了，這一天，兩人難得沒有一同回家，因為明子的爸爸和繼母和其他父母一樣等在校門外，三個人高高興興的一起走的。
接過媽媽遞過的水壺喝了口，秀城看着那邊漸漸走遠的三個身影。最近明子對她冷了許多，不明白為什麽。還有幾個女同學故意擠眉弄眼的在她面前講，絕色歌伎有一次在圖書館故意等着他，好像這位學霸竟真的赴約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