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上門
天氣晴好,一輪紅日漸漸從地平面上升起,挂在東邊的天空之上,在這冬日裏溫暖着大地。
厚雪融化,一陣陣寒意漸漸浸襲。
确實,化雪天寒意更甚。
裹着一身紅底葫蘆花紋的夾棉襖裙,做了一夜夢、消化了白日裏與這一夜記憶畫面的胡香珊,自卯時便起身。她站在院中,感受着那幹爽清朗的氣息,能夠使有些昏沉疲憊的她,頭腦更加清楚一些。
昨夜歸家之後,胡家大娘仍舊處于無措失魂狀态,好在大兄胡征看似還算沉着冷靜,只是細細查看,還是能從那雙眼睛裏看出焦急與擔憂。經胡香珊與阿弟兩人詳細述說之後,素來好脾性的大兄是真的憤怒了。
這股子憤怒不同于胡成的随時沖動而怒意外露,胡征平靜的面容下,她能感受到他心底裏,那猶如海底洶湧的暗流交錯、撞擊似的久久無法平靜。
注定對于胡家人來說是個不眠夜,胡家老爹在鎮子上沒睡好,胡家大娘與胡家大哥、特別是胡成,也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如此比較下來,反而唯獨胡香珊精神頭最好。
“阿娘!”看到胡家大娘出了屋子,眼底兩個深深的青眼圈及略微浮腫的眼睛,胡香珊感到一絲難過,但她卻不會屈服,對于這個阿娘她是有了孺慕之情,而且她着實不贊同廢皇後那一世對待這事的處理方式,什麽叫賢什麽叫惠!?
勸着阿娘接受那個女子,便是女子溫婉賢淑之表率嗎?就會将男人的心給拉回來嗎!?她從來都不信,更不會重複着之前的方式。于是她上前拉住胡家大娘道:“一切都會好的,您有大兄、阿弟,還有我!”
“娘就是擔憂你大兄!”今早,差一點長子胡征便要不去私塾了,胡家大娘沙啞且疲憊道:“開了春之後便是三場應考,娘怕……”
“不會!”胡香珊仍舊溫言溫語,但卻是果斷。她出言打斷,道:“大兄他定然不會。瞧大兄今日不是将阿弟也一并拉到私塾了嗎?”
即使胡家老爹有了這個荒唐之事,大兄胡成在她與阿娘的勸解下,很快就振作起來。可見他并不是那種遇事頹喪之人……
随着胡香珊腦海裏記憶片斷臨了詳細的蹦出,她心中的疑惑有的解了、有的卻是更多,但不管如何,這總是給了她更多的警示給予預防與改變。
廢皇後那一世,阿弟胡成成了一個走狗溜鳥、胡作非為之人,而大兄胡征哪還有她現在所認知的積極上進、與好學之态,整個兒一無用廢人罷了。這解釋了為何廢皇後曾經那樣厭惡她的家人。可卻讓這一世的胡香珊不明白,為何歡樂融洽的一家人,會走到那樣一個糟糕至極、并使得她在後宮幾乎成了笑柄的地步……這之中定然還有其它的變故!
到底是什麽變故加劇惡化了現狀、以致于有那種極端的結果!?胡香珊長籲了口濁氣,覺得無論怎麽樣,先從自家老爹這個變故開始改變。無論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這一世對她還不錯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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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響動,廚娘通常都是在巳時來到家裏做飯食,故爾這個時候來家且還要叩門,那便是昨日應下她所求的李公子了。
世子與江義、程昭三人為了”演戲”更逼真,他們相當入戲。尤其是江義和程昭,盡心盡責的扮演好事先世子交待的戲份。于是這三個人,個個都是面無表情,一臉不善。江義本就黑壯,黑臉包公鐵疙瘩似的模樣,往那一站更是讓本就心态不好的胡家大娘更憂心了。
而往一旁看那程昭,素來小白臉溫文爾雅、書生氣息濃郁的他,也是板着一張臉,看向胡家大娘時一點溫度也沒有,這與胡家大娘之前對他總是笑臉相迎的印象大相徑庭。
唯有世子的表情還能看,其實細究起來,關鍵是世子一直都是無波無瀾,之前與現在都是面無表情,胡家大娘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這才感覺好了一些。
“李公子來了。”胡家大娘只曉得胡家老爹的那點子破事,但對自家閨女與人家相約作戲的事是一點兒也不知情,她有些詫異,嘴裏喃喃的道:“那麽早就來用飯了?這才辰時,還未到午時時分呢!?”
“大娘客氣了。”江義對着胡家大娘拱手,道:“今日我等上門着實有事要商議。”
說着便上前一步,同時順勢也将門給帶開了,胡家大娘本能的退後一步,手撫着胸口,明顯是被他吓着了。
胡香珊在後面看着自家娘受驚的樣子,又是愧疚又是生出了對世子一行人的不滿,她杏眼睜大瞪了過來,剛要說話以緩和一些緊張駭人的氣氛,一旁的世子雖然表情依舊淡然,可卻是溫言溫語了些,帶着一種安慰人的作用似的,開口道:“我們可否進門一敘?”
“自是應當!自是應當!”胡家大娘回過神來,忙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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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好水的候着,那并不大的正屋堂外,程昭将他們的來意說完之後,三人便就這樣安安穩穩的坐着。
胡家大娘如坐針氈,她考慮的更多的便是那已經被胡家老爹拿出去花銷了的銀錢缺口,悄悄的拉着胡香珊到一旁,輕聲且焦急的道:“二丫,那銀錢……你放心,租賃林子的錢你莫要急,阿娘這兒還存了些救命錢,裏長那也去尋了縣太爺,想是不會影響到。”
說到這兒,也不等胡香珊有何反應,她又蹙眉且堅定道:“至于你阿爹那兒……我恐那先頭的一百兩也所剩餘無已了……不管如何,便是将人迎進門來,也要将那鎮子上的宅子給發賣了,将錢抵回來,不能給你添麻煩。”
胡香珊靜靜的望着胡家大娘,這樣為自家女子思量考慮的親娘,那廢皇後為何在記憶裏也是一樣不喜呢!?
怪只怪她重生穿越以來,只有大致事件發生的脈絡,詳細記憶非要等到事情臨了才能出現。弄得她防患于未然無法做的十分到位,更讓她臨了精神上頗為折磨。
輕輕敲了敲再次發漲的腦袋,她笑了笑安慰胡家大娘道:“娘!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也莫要擔憂太多。無論如何爹是一家之主,這等事便該由他了出來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