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洛書以為夢已經做完了,可結果卻又開始了。
本來就曉得自己留在宮中會成為陸琤的貴妃,最後落得被賜死的下場,洛書害怕這夢又‘預知’她出宮也是死路,心裏有些惶惶不安,可怎麽也逃不掉。甚至恨不得有人此刻能夠搖醒她,莫要将她推入深淵,如果真告訴出宮也會落得身死的下場,洛書真不知自己該何處何從,畢竟從一開始她就是奔着能出宮的目标而去。
又是被灌毒酒,穿腸刺骨的疼痛讓洛書的眉頭死死皺起,嘴裏止不住的喃喃,“不要……不要……”
洛書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的點,太後說她不幹淨,可她從未犯下過背叛陸琤之事,何來的不幹淨之說?
“我沒有,我沒有。”這毒致死的時間似乎要比洛書想象的要慢得多,她依舊還留着半口氣吊着,多的話說出來,只能強調着自己沒有。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太後一心想置她于死地,縱使她拼命解釋着依舊無用。
看着額頭不停冒冷汗,面色蒼白,胸口不停起伏洛書,陸琤吓了一跳,“你們幹什麽吃的!還不快請太醫過來!”
林福州感覺到陸琤身上濃重的郁氣,小心翼翼地将手裏的梨給放下,跑出去使喚着小安子和喜子同去将杜太醫請來,心想自除夕夜後,這近一個月來聖上與洛書之間的關系總不太明朗,明明都經過了那麽多事,偏生不能在一起。
自己則是奔到榻邊扳開她掐出血的手握着,不停地低聲喚着,“阿洛,阿洛?醒醒。那是夢,夢的都是假的。”
洛書雙眼緊閉,害怕得發抖,“為什麽,為什麽要對我……”
杜太醫是被喜子和小安子二人半擡半托進的崇明殿,想要行禮直接被陸琤拉起來到榻邊,見到洛書面無人色,杜太醫吓了一大跳,忙給洛書把脈。
陸琤為了不讓洛書傷害自己,将他的手臂塞在了她的掌心,不長的指甲陷進肉裏似要将肉扣下來般。
“洛姑姑這是夢魇了,被困住無法自拔,不能強行将她叫醒,不然會讓她心髒、頭腦各處皆會受到創傷。”杜太醫掏出銀針,在洛書的腕谷穴、神庭穴、印堂穴各處紮針。
眼見着他輕輕轉動銀針,洛書的呼吸平順下來,眉頭松動,眼皮子掀了掀,在所有人都注視下緩緩睜開,洛書掃視一番,艱難地開口:“我這是怎麽了?”
見人清醒,杜太醫一臉欣慰,對着陸琤道:“好了,醒過來就無事了。臣替洛姑姑開幾副溫和的藥,按時吃吃就好。”
陸琤擺了擺手,讓人趕緊去準備,自己則是抱着洛書不肯撒手,“阿洛方才遇到了什麽這麽害怕?”
林福州識趣的将人全都帶了下去,瞥了眼桌上兩只鮮嫩的梨,心想這可是聖上聽聞‘驚蟄吃了梨,一年都精神’這話特地親自挑的,看樣子今兒恐怕是吃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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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就對上喜子思索的眼神,毫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有的時候就是得裝聾作啞,不該想的就別去想。
“我、我……”洛書搖搖頭,雙眼緊閉,嘶啞着喉嚨,“我忘了。”她忍住想要将一切脫口而出的願望,不敢忘記眼前的人是男主。
陸琤抵在她的頭頂,“好,那咱們就不想了。”他總會想辦法将事情弄清楚。
杜太醫說的藥以最快的速度端到了洛書眼前,洛書看着黑乎乎的藥眉頭忍不住一皺,心裏泛起惡心,陸琤接過藥碗,細心地替她将藥吹冷些,“喝了藥就好了。”
洛書不想喝藥,準備能拖一時就拖一時,強忍着惡心的感覺,對着陸琤道:“我等會兒再喝,聖上不要處理政務嗎?”
陸琤哪裏還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恨不得時刻陪在洛書身邊,如果今兒個不是驚蟄,他心血來潮想起和洛書一起吃梨,根本就不會發現原來她一直被夢魇給束縛着。陸琤眸色漸暗,胸腔裏升起對自己無盡的惱怒。
“乖,看着你把藥喝了,朕就去處理政務。”陸琤固執地看着洛書,就怕她趁着他不再不好好喝藥,
洛書将信将疑地看了陸琤一眼,如果太後曉得陸琤為了她連政務都放下了,肯定更加恨她,現在不至于到恨之入骨的地方,不能再讓太後和她的關系惡化了,最後洛書閉眼,一咬牙還是将藥一飲而盡,“我要睡了。”閉上眼睛,胃裏一陣翻騰,不想和陸琤虛與委蛇。
見洛書喝了藥,乖乖躺在床上,陸琤替她捏了捏被角,“最近茶水間的事情就別管了,你只要安心養好身子比什麽都強。”沒有等到任何反應,陸琤眼角垂了垂,心中有些洩氣。
聽到房間內沒有聲音,洛書忙掀開錦被,推開窗戶扣着自己的喉嚨,将喝下去的藥盡數嘔吐出來,眼睛酸澀得疼,淚珠子都被逼出來,直到胃酸都要被她吐出來了這才罷手,靠在窗柩邊不知所措。
她對凝神靜氣的藥徹底産生陰影了,就怕喝了藥會加劇做噩夢的情況,畢竟就是喝從餘瑤芳那裏拿回來的安神藥,她的夢就開始越發的清晰。
只是這些事不能對外人說道,只能她自己一人扛着。洛書鼻頭一酸,真怕自己扛不住。日子好起來了,反倒人卻是越發的不争氣了。
陸琤經過這事對洛書越發上緊了,有時洛書已經入睡了他都不放心的要來看看,原本洛書的配房就離書房近,他若是想來見她只需幾步的距離,好在洛書每回都是趁着他不再的時候讓人煎藥,再偷偷将藥倒掉。
她這是心病,平常藥治不好。
一連‘喝了’三天的藥,洛書表示自己身子已經全好了,陸琤硬是不放心,讓杜太醫給洛書把脈,青葉卷起細簾讓杜太醫進來。
杜太醫是陸琤的專用禦醫,雖說如今被派來給洛書看病醫治,但是洛書顯然在聖上的心裏地位不一般,他也沒多少不平衡的,反正聖上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看着杜太醫眉頭緊鎖,洛書抿了抿唇,怕他拆臺,畢竟她都沒有喝藥,“杜太醫,怎麽了?”
“無事,洛姑姑這段日子氣色比先前好多了。”杜太醫寬慰洛書,心病還需心藥醫,做大夫的只能醫身體的病,可瞧着人身體健康得很,杜太醫也不敢問洛書到底因何緣故如此,就怕刺激到洛書。
聞言,洛書悄然松了口氣,看起來就是不應該喝藥才得。
杜太醫出了洛書配房後,就被林福州帶到書房向陸琤禀告,“洛姑姑的身體已無大礙,但仍需靜養。”做太醫的皆是如此,九分把握只說七分,話從不說滿,就怕其中出現三差五錯屆時一頂鍋落在頭上。
“行了,退下吧。”陸琤大致心裏有底,揮手讓杜太醫行禮告退,聽到洛書不好,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轉而對着林福州吩咐,“洛書那邊你仔細着些,只要她想要的就都給她拿去。”
林福州躬身答是,這些聖上不用說,他林福州也會做了去。畢竟洛書是崇明殿的小祖宗,這崇明殿人人都曉得。但麻煩的是洛書她什麽都不要,這些日子連她配房都沒怎麽出。林福州擡眼看了眼陸琤,聖上這幾日也是消瘦了不少,在林福州看來這二人就是在互相折騰,總歸有一日要弄得兩敗俱傷。
崇明殿一而再的将杜太醫請去,終于還是被太後給知曉了,杜太醫在出宮的半路上就被太後宮中的小太監攔住了,說太後鳳體不适,請他去看看。
杜太醫心裏一咯噔,太後也有專用禦醫,他是聖上的人,除非聖上發話,不然身子不适怎麽也到不了他頭上,但是現在人已經将他攔住了,不去一頂辦事不利,故意拖延診治時間,謀害鳳體的罪名就要落在他頭上了。
一路上杜太醫都在絞盡腦汁的想如何應對太後,聖上早已囑咐了,不論誰問起,都不能将給洛書看病的事定然不能說出來,當時他還思忖誰會問這事兒,原來指的就是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