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洛書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青葉喚了好幾聲,洛書才回過神來。
原來陸琤從一開始就沒看起過她,虧她還以為自己陪陸琤吃了幾年苦,兩人就能算得上較為親近的人了。
就連他說的要送新年禮物都只是他的一步棋。
洛書生氣了,她本不想接這筆錢,是陸琤硬是塞給她的,結果又說都不說一聲的要把錢從她這裏拿出去。
“讓喜子進去奉茶,我不伺候了。”
說着,洛書就将托盤一放,陸琤聽見茶盞相撞的清脆之聲,下意識地往屏風後望去,只看到洛書離去的背影。
陸琤薄唇微抿,微眯雙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幾人,單單認錯可不行,“怎麽?衆位大臣想好了嗎?如今昌砉一帶發生雪災,就全靠國庫撥錢?”
國庫要真的能夠拿出錢來,陸琤也不必出此下策。先帝在世時國庫就不充盈,留下個爛攤子讓陸琤收拾殘局。
衆位大臣扛着壓力,低垂着頭,自有思量。
宮婢哪有十萬兩銀子捐,肯定是聖上給的。別說十萬兩,就是有五萬,三萬,真要是私藏了這麽多銀子,頭一個看她不順眼的就會是聖上。
但是縱使他們明知這是聖上給的,他們也沒辦法說出來,畢竟人家是真真實實的幫着聖上做了十年事。
魏青朝着上首的陸琤磕了個頭,“臣願意出十萬兩赈災。”
剩下的幾人不由得對魏青側目而視,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難怪都說最早魏家因經商發了才,魏家祖先就買了個官做,後來魏家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一步步發展到了今天。
但是他們可不是如魏家家財萬貫啊!
他們只是看起來風光,根本湊不齊這麽多銀子,真是要逼得他們砸鍋賣鐵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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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琤就不會管他們這些銀子怎麽來,只要不幹傷天害理的事情,把銀子交齊了就沒事。真要幹害人的事,那正好自己主動遞上證據,給了陸琤由頭抄家。那時候可不是十萬兩銀子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但是陸琤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的人,真出不來這個銀子,現在人肯定就不會在崇明殿裏。這些人可都是陸琤精挑細選出來的有錢人,十萬兩銀子他們肯定能掏出來。
既然魏青已經表态了,其他人也不可能死守着不出,難不成真叫皇上說他們不愛民如子,再讓位賢人?
扒了幾人的皮,陸琤的心情明顯舒坦了許多。即使是青葉和喜子上茶的時間耽擱了些,他也沒發怒,反而笑着誇了幾句茶好,讓衆位大臣多嘗嘗。
坐下的七人心情可就沒陸琤的暢快了,他們這次來崇明殿攏共就喝了兩杯茶,這兩杯茶就值了十萬兩銀子,再好喝那也喝得心痛如絞。
何俞飛更是氣得手在發抖,好不容易被身上召見一次,他還以為聖上要與何家修好,結果竟然是想着讓他這個舅舅掏銀子,偏生這要銀子的方法還說的偉岸光明,是為了赈災去的。
其他幾家那都是有底蘊,有根基的人家,只有何家是新晉貴族,這還是因為何家是皇帝舅家,何太後母族。他想要湊齊這十萬兩還得找太後去借點才行。
魏家出點錢還是很容易,但是衆人皆是愁雲遍布,他不好做出一副輕松的樣子,只能學着他們的模樣,眉頭微蹙,但是還得帶着一點點高興。
畢竟他們捐錢,這是為國為民做了好事,不能讓皇帝覺得他們捐得心不甘情不願,雖然他們真的不太情願。
感覺到時間差不多了,陸琤還得和洛書說上一番話,果斷的趕人了,“想必衆位大臣還有要事在忙,朕就不久留了。”
聽到陸琤這麽說,也沒人會死皮賴臉的再留着,衆人一一起身準備告退,誰知陸琤又加了一句,“這天災人禍的,必須盡快籌齊資金,朕會派徐長玉與魏公一起來管此事。”
魏青這下子可真是傻了一下眼,要債的活可不是那麽好幹的,做的好了是本分,做的不好了就是能力不足。而且無論做不做的好,最後都是得罪人。
其他幾人現在反倒是有閑情逸致看魏青的笑話了,畢竟身上對她們還是仁慈的,至少沒挑了他們幹要債的活。
其實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等到魏青出來時,魏明已經在外等着魏青人。好在他們都要想辦法籌錢,沒心情寒暄,有徐長玉在這筆錢他們是逃不掉的。
何俞飛更是出了崇明殿,就往歲羽宮去了。他得想辦法讓他妹妹也出點銀子,這全是她好兒子搞出來的事情。
“兔崽子,你到底犯下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讓你爹爹在崇明殿不僅大出血,還攬下了一個‘極好’的差事!”魏青一路忍着怒火,直到到家關上房門才開始罵人。
魏明自覺的站在離魏青十步遠的地方,才跟魏青搭話,“爹,發生什麽事情了。”
魏青看着魏明故作不知,火氣更加盛了,恨不得抄起條子就往他身上揮。
“裝你還給我裝。”魏青顫抖着食指指着魏明,氣得胡子發抖,“肯定是你幹了什麽事才把你老子我卷進去的,要不然這明顯出錢的事能夠找的上我們魏家?”
“咱家有錢,出些錢也不礙事,這回不出,指不定下一回還得出更大的價錢才行。”魏家的錢一大半是魏明暗地裏賺來的,魏青這麽問魏明,魏明當然是無所謂,反正他只管賺錢,至于管家管錢有多難,他一點都不插手。
“孽障,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你到底幹了什麽?”
“就是、就是上回看見崇明殿洛姑姑後,然後兒子在有幾次喝酒的時候提起過幾句洛姑姑。”那幾個蠢貨真的回家跟家人講了洛書如何如何好,娶了洛書如何如何有利,結果捅到了聖上那裏,這事兒也不能怪他呀,都是他們自己動了歪心思。
魏青放下了手中的戒尺往桌子上一扔,“難怪了……”他看着去的幾位大臣就總覺得奇怪了,原來他們都或多或少透漏過自己兒子要娶親的念頭,敢情他們和他一樣,都覺得洛書不錯。
當然,何俞飛例外。聖上本來就不怎麽待見何家,一有倒黴的事,何家總有份。
魏明見魏青陷入到自己的思緒中,立馬腳底抹油的跑了。別以為他不知道他爹怎麽想的,就是覺得他如今二十多了還沒娶媳婦,想替他找個媳婦。
恰好看中的人是洛書,甚至覺得聖上沒冊封洛書,就是有意在朝中替洛書挑選青年才俊做夫婿,他這下子總該讓他爹看清楚了,聖上到底為什麽留着洛書,遲遲不納入後宮了吧。
“混賬,老子還沒叫你走呢!”敢這麽算計他老子,真是膽子越來越肥了,也不曉得收斂點,別哪天把魏家給玩崩了。
魏明聽到魏青的怒吼,腳底的速度更加快了,傻子才會站着任由人訓斥。而魏家的下人看着魏明如風般往府外跑,則都是搖搖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大郎君變成三天挨一小罵,五天挨一大罵的人了,每每想起當年的大郎君,他們總是會忍不住感慨一番。
“林福州,洛書呢?”等人走光了,陸琤也開始要人。自他看見洛書走後,就再沒有見洛書人來正殿。
“奴才這就……”林福州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似乎帶着些怒氣,這讓林福州捏了把冷汗。
“不必勞煩林總管了,奴婢已經來了。”
言罷,洛書将木盒放到了禦案上。
還是陸琤給她的那個精致的镂空雕面的木盒,她沒有動過裏面的銀票,只不過畢竟數額巨大,還是被她藏得有些深,拿出來有些難罷了。
陸琤看了眼镂空雕面的木盒,又看了眼洛書。
洛書覺察到他的視線,沖着他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陸琤,特地将木盒往陸琤身邊推了推,“聖上是問奴婢要銀子嗎?奴婢已經給您取來了,奴婢于赈災一事可是積極得很。”
千萬不要怨她放任百姓與不顧,那她可不就成了天底下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