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現在關鍵裏的問題是,瑾生他知道多少。
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沒人知道她闖進去過,瑾生沒察覺,更不知道那天晚上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這樣最好不過了,她什麽都不用做,靜觀其變。
最壞的消息是他知道有人,知道那個人是她。不可能,若是知道,她現在怎麽可能還好端端的坐在這兒,只能是他知道有人,卻不清楚是誰,需要查找一番才能将她揪出來。
院子很靜,遠處紮堆的湘竹僅有幾片枯薄的葉子,天成四方的景象壓抑下來,整個院子如一座沉默的圍城,慕青攥緊了手指,掐出掌心一片的血印,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鎮定,越是不能服命。
敵人在暗她在明,形勢上來說她是有利的。他若是真想将人查出來,肯定是秘密進行的,打草驚蛇的事他不會幹。慕青突然想起那個和她相撞的年輕的副官來,越是此時越是要細密,一絲的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慕青順着白石路往出走,一路的想,若是他發現了她,她該怎麽做。
可她不是瑾生,所以她一點都不了解瑾生的為人,他将這件事鬧的盛大,周家上下雞犬不寧。卻是先發制人,通告上下家仆,周家裏出了內賊,偷了他房內頂重要的一件東西,瑾生端的是聰敏陰狠,他自是先下手為強,若是她現在去告發他們的奸/情,肯定先會被冠上一個內賊的名頭,一個無名丫頭,一個周家大少爺,衆人會相信誰呢。鬧到底不過是個兩敗俱傷,而且元霜畏周瑾生,最後受累的也只有慕青和那個還沒露過面的五姨太。
瑾生行的是兇狠的路子,慕青卻不敢與他硬碰硬。
張良聽從了瑾生的吩咐,先從五姨太幼蓉身邊的人查起,去了五姨太的院子,那原本是個大院子,老爺周元的一衆小姨太太都住在一起,可如今死的死,逃的逃,獨留下這麽一位最小的姨太太,将前面的姨太太們都抹去了,被稱了個五太太,風光而又寂寞的活在這空闊的院子裏。
但凡能留在周家,都是有些本事的。張副官不敢怠慢,敲了幼蓉卧房的門,一個小丫頭啓開,發現是位官爺,便細嫩嫩的發問道:“什麽事?”
“請禀一下五姨太,大少爺屋子裏招賊了,丢了件挺重要的東西。”
小丫頭脆生生的應了,過了會才啓開了門将張良迎了進去。幼蓉在內屋一處小炕上坐着,手裏握着一只描金鳳的小暖爐,穿了件素絨繡的花襖,罩了件梅花紋紗袍,緞地繡花百合厚裙,年輕又鮮活,如一朵冬日裏盛放的海棠。
張良躬身對幼蓉将之前的話又重複了遍,五姨太蹙着眉問:“丢了什麽?”
“這是軍事機密,不能外洩,希望五姨太體諒。我這次來只是想盤問一些您院子裏的仆從們,希望五姨太不要怪罪。”
“自然不會的,張副官盡管問就是了。”
元霜聽完戲回來,才知道家裏招了賊,她大踏步的進了廳堂,将主院裏所有的仆從們召集到前廳院子裏,自己坐在一張梨花木的大椅裏,臉上一抹涼涼的冷笑:“你們說說,我周家人待你們怎樣,主子的東西也敢偷,先掂量掂量你們的腦袋重幾兩。勸告的話省了,誰拿的自個站起來,別惹的滿屋子人跟着受累。”可沒一個人站出來,元霜冷笑着對張副官說:“你盡管搜就是了,我到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趕偷我周家的東西,逮到人直接拉出去槍斃,一句廢話都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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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裏一條白色石階路,濕潤的泥土摸着有股冷意,院子裏極靜,四方的天空壓下來,似是壓彎了衆人的脊背。衆多丫環仆從們靜默的跪在元霜腳下,慕青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神情看起來頗沉重。張良得了元霜的倚重,行事更是大手大腳不做收斂,尋了件空房直接當成了審訊室,将一個個的帶進去盤問。
女仆們聚成一堆,慕青站在漆紅的柱子後面露出半個身子,卻被張良銳利的審視着,他不清楚慕青的身份,可看她衣着簡樸面龐青澀,便喊道:“你站那幹什麽,還不過去。”
所有人都朝慕青看,元霜也轉過了頭,心思千回百轉間便笑起來對她說:“阿姨是知道你的為人的,你絕不可能是偷東西的賊,可現在大家都挨個要問,就委屈你啦。”
慕青此刻不想看元霜的臉,自己也笑不出來,只是低聲的答:“阿姨說的是。”便走進人群裏,聽張良說:“那就你先來好了。”他指的是慕青,衆人散開劈出一條路來,讓慕青經過,她穿過人群進了屋子,門口的管事将門随即關上。
屋子裏的窗簾是拉起來的,暗的呼吸都有些沉重,無光的暗房裏慕青只看到張良的一張臉,坐在一張八仙椅上,一雙眼如箭一般銳利的盯着她問道:“昨天晚上你在哪裏?”
“我和二少爺三少爺去參加酒會去了。”
他側了頭仔細的打量着慕青,繼續問:“有誰證明?”慕青說了好幾個丫環的名字,張良看着慕青的臉,顯得若有所思,讓她走近,問道:“你可見過這個東西?”
她擡起頭來,見他手裏捏着一只玳瑁彩色的蝴蝶夾子,手指捏着兩只蝶翼,離她只有三步遠的距離供她仔細的辨認。
“沒有。”慕青說。
張良看着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一些變化,可慕青一臉的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于是招了招手放她出門,慕青出來後便直接回到自己的卧房裏,關了門,順手抓了個包袱皮展平在床上,将自己的衣物及用品全都放了進去,又将僅有的點點銀幣緊緊藏在身上,收拾了東西,出門叫住一個平常遇到的管事師傅說:“告訴大太太一聲,我家裏忽然出了事,我着急要回去一趟,她現在正忙着,你待會知會她。”那人答應了聲她才趁主院裏紛亂嘈雜下從偏門出來主宅,一路奔向南院的瑞生院子裏。
守院子的是和慕青關系較熟悉的金玉,見她急匆匆的趕過來便迎上去說:“慕青姑娘這是怎麽了,我們少爺昨個醉酒回來的晚,今個還沒起來呢。”
“我不找你們少爺,金玉,等你少爺醒來你給我傳個話,說我出趟遠門。”
“慕青姑娘這急匆匆的是要走呀,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
慕青沒有答,只是說:“他醒來就對他說我出去一趟,蛋糕店暫時先關着,我事情緊急。”
金玉見她匆匆的背影,想或許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情,要着急的趕回去一趟。她走的是那晚南院子裏的小後門,此時有好幾個家丁守着,見是慕青又得知她要去蛋糕店裏走一趟,便輕松的開了門。
慕青出了門便頭也不回的奔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夜跑路過一家繪畫輔導班,突然想去報名學畫畫了呀(*@ο@*) ,可晚上學畫畫就不能寫文了,兩者選其一,果然是個很悲催的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