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風筒的聲音呼呼地響在舒晚耳邊,男人的手指穿過舒晚柔順的頭發,舒晚有些漫不經心和昏昏欲睡。
舒晚跟韓君澤要了手機上了微信,給林星妮發了信息說今晚先不回去。林星妮問了很多事情,舒晚只能回複,一切等我回去再說。
舒晚的頭發長,韓君澤怕風太熱,一直來回換着風,斷斷續續吹了好一會才停了下來,韓君澤感受着手中的頭發質感,感嘆道:“你的頭發很漂亮。”
像綢緞一般,黑色沉如墨。
舒晚嘿嘿笑了一聲,完全忘了剛才兩人還針鋒相對的情況,“我媽懷我的時候經常吃芝麻核桃,所以我長出來的頭發很漂亮。”
韓君澤嗯了一聲,腦中無端想象着兩人的孩子是個什麽模樣。
舒晚卻低聲跟韓君澤說:“韓君澤,不要喜歡我好不好。”
韓君澤濃眉一皺,她還真不死心——
“如果我能控制,我也這麽希望。”
韓君澤說完直接走出了房間。他的腳步急促,像是踩在了舒晚的心上。舒晚心裏有些難過,不,是很難過。
她是喜歡他的,可是卻不能給他任何回應。
她對那種被抛棄的感覺太恐懼了,她跟他的世界是不同的,走下去的結果不會比從前的父母好,舒晚想。
舒晚承認,她就是個膽小鬼。
她緊緊抱着自己,床上沒有了巨大的公仔給她抱,她極度缺乏着安全感,所以一般舒晚是不會在外面過夜的。
可是韓君澤...舒晚思來想去,睡不着。聽到門又被推開了,舒晚知道也只有韓君澤在,進來的人也只會是他,可是現在的她根本無法面對他,只能閉着眼裝睡。
說起裝睡功力,舒晚可是從小到大鍛煉出來的。以前父母吵架,舒媽媽總是先過來看她有沒有睡着,久而久之,舒晚裝睡越來越得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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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慢的呼吸,微張的紅唇,輕閉的眼睛,怎麽看都是睡着的人了。
韓君澤輕輕碰了碰床頭那盞燈,暖黃色的光線透過燈罩淡淡地在晚上亮了起來,舒晚輕輕皺了皺眉,畢竟沒有真正睡着的人對光還是很敏感的,韓君澤以為舒晚被光線弄得不舒服,便把身子擋在了燈的前面。
韓君澤輕輕撩起舒晚蓋着的薄被。舒晚心裏卻在想他到底想幹什麽,如果是輕薄她,那麽她就奮起戰鬥!
韓君澤特意讓人送了睡裙過來,就是為了方便他幫她上藥。剛才他本來想讓她自己上藥的,可是吹完頭發之後她的話讓他一氣之下将這件事忘了。
舒晚的身材很好,睡着的她似乎有些調皮,裙子都被扯了在上方,細長雪白的雙腿就這樣暴露在她的眼前,韓君澤輕輕地把舒晚的裙子往上推。
因為怕痛,舒晚是側着沒受傷那邊睡的,也就方便了韓君澤。韓君澤擠了一些白色的藥膏,輕輕塗在她有淤血的地方,心裏很不好受。青紫色和白色的顏色沖擊太厲害,韓君澤想起剛才一并送來的資料裏面,看到的那些內容,還有從鄭公子嘴裏知道的,舒晚那個家簡直不是她的家。
怪不得要離開,只身在W市。
舒晚在韓君澤給她塗藥的時候,眼眸漸濕。多久了,除了媽媽、秦燕跟白芝敏這幾個人,沒有人對她這麽有耐心,這麽好。
涼涼的藥膏被韓君澤細心地塗成薄薄的一層,确保每個地方都被塗到之後韓君澤才又幫舒晚蓋上了被子。
韓君澤看着舒晚恬靜的睡顏,及腰的長發分散鋪在白色的枕頭上方,舒晚那一刻美不勝收。韓君澤心下一動,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聲音從未如此輕柔:“晚安。”
關了燈,輕輕掩上門。
舒晚的一滴眼淚從眼裏順着光滑的臉龐滑落,悄然消失在白色的枕頭裏。
第二天舒晚很早就醒了。因為在陌生的地方睡覺,舒晚還是不習慣的。照了照鏡子,好像眼底下的青色越來越深了。
舒晚換了一套衣服,舒晚感受着身上的舒服,知道價格肯定不菲。舒晚唉了一聲——怎麽辦,好像欠他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走了出去,韓君澤剛好從房間裏出來。舒晚愣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韓君澤穿得那麽休閑家居——純白的棉襯衣,身下穿着一條松松垮垮的長褲。韓君澤平時上班,總是穿着黑色系的西裝,有種禁欲的美感。
如今...淩亂的頭發、俊美的五官、結實的身材...媽蛋誰來告訴她為什麽前面那個人這麽性感啊!!
看着他走近,舒晚傻傻地來了一句,“你要用美男計嗎?”
韓君澤似乎笑了一聲,聲音帶着清晨特有的沙啞,貼在她耳邊道:“如果有用的話。”
舒晚心裏狠狠地回答了一句,絕對有用!可是現實是舒晚用了很大的力氣咬牙道:“送我回去吧。”
舒晚抱着一大袋東西回了外婆家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一大群人看舒晚回來了就松了一口氣。舒媽媽直接是上前抱住了舒晚,“晚晚,晚晚...”泣不成聲。
舒媽媽從昨晚就沒有回去那個家。舒晚昨晚沒回來讓一幫人擔心了,不過林星妮幫舒晚傳達了信息之後衆人才回去睡。
大家坐在一起吃中飯,絲毫沒有提起昨晚的宴會發生了什麽,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後來舒晚放下筷子說:“以後舒家的任何人,跟我們都沒有關系。”
舅舅動容地看着舒晚,“我們永遠都是你們的家!”
舒晚點了點頭,舒媽媽又問道:“晚晚,你也回來這邊吧,大家有個照應,你在W市我有時也擔心你。”
舒晚輕輕皺眉,思慮了一會道:“以後再說吧。”
飯後舒晚抱着一大堆的娃娃去找了沈婧安。
在城中央的某處街道拐了進去找到一條小巷子,兜來兜去,遠遠地就傳來了中藥的味道,舒晚竟然有種懷念的感覺。
遠遠的就有奶音傳來,“姨姨~”
是沈婧安的一歲的孩子,坐在門口的小藤椅上,手掌拍着桌上興奮了起來,舒晚趕緊抱着娃娃快步走了過去。
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從內室走了出來,手上還抓着藥,見到舒晚,臉上笑容深了:“是晚晚來啦。”
這個婦人是一名中醫師,終身未結婚,只收養了一個沈婧安。沈婧安出身孤兒院,從小被家人抛棄,後來機緣巧合劉阿姨便收養了沈婧安。
沈婧安身體從小就很差。小時候出生聽說差點就斷氣,大概是母親懷孕的時候并不在意孩子,孩子生出來全身都是病。後來孤兒院帶着沈婧安找到了劉阿姨看病,劉阿姨可憐沈婧安乖巧又安靜便收養了她,一邊為她調養身體,一邊撫養她成人。
而兩年前,沈婧安無端端懷孕了。可是無論劉阿姨怎麽問,她都不說孩子是誰的,沈婧安就是這樣的人,看上去軟弱,實際倔強不已。
直到孩子生了下來,粉嫩的娃娃讓劉阿姨也不再追問了,兩人專心撫養起了這個小女孩,小孩名叫沈婧初。
而舒晚認識劉阿姨也是因為長期的心情不佳與輕微抑郁症給她帶來的各種不舒服,好幾年前就造成了身體內系統失調,有人介紹了劉阿姨給她去看,舒晚在劉阿姨這裏吃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中藥,跟沈婧安也就熟悉了起來。
“婧安今天不是休息嗎?”舒晚問劉阿姨,順手把小婧初抱了起來親了一口。
“快回來了,知道你回來要過來,去買了點東西。”
說曹操曹操到,沈婧安從巷子裏出現。沈婧安穿着一襲長裙,長長的裙擺被微風一吹,猶如踏着風而來。沈婧安長得極好的,身子纖細,面如芙蓉,讓當時第一次見到她的舒晚想起了“扶柳之姿”這個詞。
“你又去買什麽給我啦?”舒晚抱着小娃娃問慢慢前來的沈婧安。
沈婧安笑了笑,提了提手上的紙袋子,“你喜歡吃的芝士流心雞蛋仔。”
“哇哇”舒晚叫了起來,“不是說這家店總是供不應求嗎?!你怎麽做到的!”
沈婧安笑笑沒說話,而是把雞蛋仔遞了過去給她,“慢慢吃。”
舒晚一口一個雞蛋仔,又給饞嘴的沈婧初遞了一個,她滿足地眯着眼睛問沈婧安:“你不吃麽?”
沈婧安只是說:“這家店就在附近,我都快吃膩了。”
舒晚鄙夷道:“你欺負我不住在這裏。”
沈婧安挑眉:“那你倒是搬回來住啊,W市哪裏好了,人生路不熟的,上次去找你我還迷路了。”
這是今天舒晚聽到的第三次別人問她要不要回來S市了。嗯,第一次就是韓君澤。
今天送她回來,下車之前韓君澤問了舒晚一句,“舒晚,你就沒想過要回來S市嗎?”
舒晚記得當時是這麽回答他的——這裏沒有讓我回來的動力。
只是今天大家都怎麽了?
舒晚轉移了話題,指着那一袋子娃娃,“喏,新的玩具。”
沈婧安扒了扒袋子,懷裏的娃娃卻是對袋子的玩具感興趣得很,随後抓了一個咿呀咿呀地玩着。
“這麽多啊,你這個敗家子。”
“孤兒院的孩子也多啊,難得這次都是免費的。”
是的,每次舒晚去夾娃娃積累下來的娃娃都是給沈婧安帶回孤兒院分給那些可憐的小孩子的,一舉兩得。
舒晚塞滿了嘴巴,“你最近工作怎麽樣?”
沈婧安以前就是藝術生,對畫畫很有一套,現在在別人的畫室裏面當老師,教學生畫畫,生活還算過得去。
“還是那樣,不過最近畫了一幅畫,賣了一點錢。”沈婧安的語氣充滿了心滿意足,看着舒晚說:“以前覺得生活難過,其實只是沒有盼頭罷了。現在想起來,覺得以前真傻,其實平平淡淡的,也是一種美好。”
沈婧安的話像是對着自己說,實則是對着舒晚說的。舒晚明白沈婧安說的話,沈婧安的過去也很複雜,後來與親生父母的相遇和争吵也讓她一度崩潰。她們兩個在某些方面還是有共同點的。
沈婧安從小身體就差,以前雖然安靜,但安靜到極致,到自閉。拖着這樣的身體,沈婧安覺得老天對她很不公平,以前也總是怨天尤人,後來想通了,遇上了跟她有同樣苦惱的舒晚。舒晚那段時間被身體反反複複的不舒服折磨到不成人形,加上抑郁的灰暗,讓她幾乎絕望。是沈婧安,一步一步地悄無聲息地影響着她的心境。
至少,現在的舒晚,不會覺得不公平。這一切的順其自然,都有其中的理由。
看着咿呀咿呀的小娃娃,舒晚撐着下巴感嘆道:“你只比我年長一歲而已,還教訓我起來了。”
頓了頓之後,舒晚看着巷子呢喃道:“我會挑個好日子回來的。”
所有傷害過她的人,她都不會讓她們過得那麽順心。從骨子裏來說,舒晚也是一個有仇必報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