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周日,舒晚在幫一個學生補課,收到了韓君澤的信息。
韓君澤:今晚有空麽?
舒晚:?
韓君澤:一起吃飯。
舒晚本想拒絕,不過想起前幾天警察局事件之後,都沒好好給人家道謝,于是爽快地答應了:“好啊,今晚我請。”
晚上沒有補習,韓少傑也放假。于是五點多舒晚就下班了。事先讓韓君澤把車停得遠遠的,以免又遭到新一輪的八卦探讨會。
韓君澤帶着舒晚去了一家比較偏僻的住家菜,不過舒晚看那裝修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錢包,幸虧以防萬一帶了張卡出來傍身。
門口穿着精致旗袍的禮儀小姐笑看來人,“韓先生。”
韓君澤點了點頭,側身讓身後的舒晚先進去。那位小姐有點驚訝,這倒是第一次見韓君澤跟女孩子過來吃飯的。這裏一向清淨,韓君澤一般跟自己的朋友過來吃。
帶着兩人穿過小橋流水,最終停在一間小包廂前。
兩人入座之後,淩東恰巧也帶着一群人過來了。淩東明顯跟那位禮儀小姐很熟悉,直接問:“韓大少在哪個包間?”
小姐笑着回答:“給你們安排了在旁邊。”
淩東打了個響指:“聰明。”
今天是韓君澤的二十九歲生日,淩東還很早預定了地方要給他好好慶祝一下,這下可好,韓君澤這個貴公子偏說不跟他們一起過,淩東這個花花公子猜想就是那個讓韓君澤藏着掖着的女人,在淩東死纏爛打的問話中韓君澤只是透露出了他們在這裏吃飯。
于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進去。
點了菜,韓君澤有電話進來,便拿着手機出去接聽了。而舒晚也收到了韓少傑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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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哥今天生日哦!”
舒晚:....你怎麽不早說......
韓少傑:呃,他不讓我說。
舒晚:那我還是當不知道好了。
韓少傑:......
舒晚此時是真的困惑了,生日這麽重要的日子跟她出來吃飯...嗯...好像哪裏不太對...正認真思考着,包間的門突然被打開,舒晚以為是韓君澤回來了。
誰知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淩東顯然沒有猜到舒晚會這麽淡定地...看着他。臉上還有些嬰兒肥,看上去還像個學生,因為膚白,顯得眼眶下的青色很明顯,嘴唇緊緊地抿着,看着他像是在想什麽...
算是個美人,不過她倒不知原來韓君澤喜歡這類型。
“呃,你好?”
舒晚見這個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但感受出來沒惡意,于是不得不先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走錯地方了。”淩東笑眯眯地關上門,目的達成,當然要先溜。
“人長得那麽好...真是可惜了...”聲音輕飄飄地傳來,很淡很淡,随着風一點點消散。
可淩東還是聽到了,差點要摔倒。哪裏可惜了???
韓君澤回來的時候不經意問了一句:“剛才有人來過?”
“唔,走錯了的。”舒晚淡淡喝了口茶,像是随意問道:“今天你生日?”
韓君澤拿着青花瓷杯子的手一頓,颔首:“嗯。”
“你為什麽不回家慶祝呢?”言下之意是你幹什麽要跟我吃飯?
“遠。”某人很喜歡惜字如金。
“呃——為什麽不把少傑叫出來一起?”
韓君澤擡眸看她,眼神清澈:“他說他肚子疼。”
好像說的是真的一樣... 舒晚偷偷給韓少傑發了信息問:你肚子疼?
韓少傑很快便回了:是啊。
舒晚雖然還是懷疑,但沉吟了一會又問:“你這裏沒朋友嗎?”
韓君澤終于正眼看舒晚,雙手抱胸,“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舒晚卻突然被吓到了一般,“沒事沒事,我就随便問問,随便問問...”
原本舒晚以為這頓飯會吃得食不知味,後來她才發現她高估自己了——看到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所有的糾結都死去吧!
于是舒晚幾乎是抱着肚子走出包廂的。然後又很“巧合”地遇上了剛才走錯門的某人。而且某人是認識身邊那個男人的。
“阿澤!”
韓君澤看到幾人,好像一點也不驚喜。淩東走近,“原來這就是你金屋藏的嬌啊。”
舒晚看了身後幾個人,嗯...都不認識,看着那種身上跟身邊男人相似的氣質,舒晚了然,聽了淩東的話之後,舒晚輕輕皺眉,韓君澤的聲音傳來:“不用理他。我過去打聲招呼。”
舒晚難得乖巧,“嗯。”
淩東見某人不理他,便把火力轉向舒晚:“這位女士,你叫什麽?”
舒晚定定地看着他,看得淩東有些許尴尬:“你怎麽不說話?”
舒晚看了眼韓君澤,這才開口:“他讓我不用理你。”
淩東臉一僵,眼神譴責韓君澤的背影,确定這是沒有在一起的默契?一起欺負他?
“我們走吧。”韓君澤從前面走來,高大的身影覆蓋了舒晚的影子。
舒晚輕聲道:“還沒付錢呢。”
韓君澤似乎一笑:“這裏我有股份,不用給。”
淩東目送着兩人走出門口,突然醒悟過來。他們兩個都是狐貍!
其一,韓君澤言語透露過來這邊吃飯就吃定了淩東也會跟着過來湊熱鬧,所以這是間接地“介紹”了這個女人給他們認識,首先占據領地,以後他們誰見到了舒晚,也不得不要看在韓君澤的身份去對待。
今晚不介紹這幫兄弟,看來...韓君澤還沒熬得到頭呢。
不過看那女人态度不卑不亢,身上幹淨的氣質倒是讓人很有好感。淩東幾乎是在瞬間,默認了她就是以後韓君澤的愛人——畢竟能得到韓君澤這樣的對待,她是第一個。
其二,剛才見到韓君澤跟他們是認識的時候,舒晚的表情竟然一點都不驚訝——這只能說明,從剛才他的誤闖,舒晚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她最後那句話...就是故意的!
淩東搖頭嘆息:“都是狐貍啊狐貍。”
舒晚是典型的吃飽了就困的人。她眯着眼看外面的霓虹燈,記憶有些遙遠。最近這半年,是她近兩年來最舒心的一段日子。
想起剛才看到的人,舒晚并不認為是巧合。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再擺在臺面上來說了,因為她已經沒有辦法說出來了。她看了眼窗外,神情很脆弱。
回到樓下的時候,舒晚下車,踟蹰又別扭地對着那張好看的臉道:“生日快樂。”
韓君澤側頭看她,微微掀唇,“謝了,回去吧。”
舒晚見他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但是又不想逗留,于是皺着眉頭回了自己的小屋子,思前想後之後給韓君澤發了一條信息。
——呃,你不介意的話,以後再給你補生日禮物?
舒晚想了很久,只有這樣的理由才能解釋為什麽韓君澤不高興...于是某人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抽空看了眼手機,剛才冷漠的神色終于褪去,露出了一種“獵物走進了計劃內的陷阱”的神情。
果然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
韓君澤的手指飛快在鍵盤上滑過——好。
舒晚收到信息以後點點頭,嗯,果然是因為這個。
晚上的時候舒晚接了一個電話。是舒媽媽打電話過來讓舒晚過幾天回S市參加老爺子的八十大壽。
早在上一年因為一個外人,全家跟舒晚的關系幾乎都崩了,除了舒媽媽。而舒晚的爺爺更加是讓尊老愛幼的舒晚尊重不起來,在關系破裂之後,她跟他們幾乎沒有聯系,而此次舒媽媽的話語帶了些許強硬,讓舒晚不得不答應回去。
舒媽媽的原話是:只是回來一起吃個飯而已,他們...其實也想你了。
舒晚聽着這句話默默無語,不知想念為何物。揪着自己毛衣上的小毛球,舒晚還是不忍拒絕舒媽媽,即使舒媽媽是個托兒,她也拒絕不了。于是舒晚向兩個死黨求救了。
白芝敏第一句話是,一定要穿的漂漂亮亮去!随後三人立馬開了緊急會議。
舒晚在一邊看衣櫃,一邊跟秦燕和白芝敏視頻聊天。
白芝敏:“我說舒晚同志,你的衣櫃看來看去就是那幾件衣服,所以我覺得你很有必要跟我們一起去買新的。”
秦燕剛上線,一時不知道兩人在讨論什麽,好奇地問:“嗯?舒晚你有男人了?竟然要買新衣服??”看來韓君澤的存在确實讓秦燕有了真實感。
舒晚翻了個白眼:“回去參加壽宴,敏敏說我要穿的傲氣淩人一點才能顯示出我過得舒心,我過得舒心了,他們就不舒心了。”
秦燕在另一頭點頭:“很有道理。可是你的衣服都傲不起來啊。”
白芝敏:“這樣吧,明天反正我都要過去找你們,小燕你也空一天出來,我們出去跟她買衣服去。哼,我就要讓晚晚氣死那幫人。讓他們狗眼看人低。”
秦燕對這一刻期待很久,于是摩拳擦掌。
舒晚無奈:“我同意這個說法,可是秦燕你——能不能別像去打架一樣?”
秦燕:“我只是生氣罷了。想起何曉蘿那個賤人就惡心,都不知道你哥是怎麽忍過來的。對了,婧安跟寶寶最近怎麽樣了?”
舒晚想起前天才跟婧安聯系了,道:“聽她說還不錯。我上次見她好像确實好了挺多的。寶寶現在都會叫我了~”
秦燕:“那就好。”
白芝敏:“舒晚記得往你的卡充多點錢。我先下了,明天見,別想我啊~拜拜。”
舒晚想了想白芝敏的消費水平,然後摸了摸存了一年的□□,默默心疼。
白芝敏一大早就開着車到了W市,把舒晚的家門敲得砰砰響。
舒晚扶着額頭,抱怨道:“有優美的門鈴聲不按,你偏要自虐?”
白芝敏看了眼面前這個還穿着米奇睡衣,一頭亂發的女人就覺得自己任務沉重。
“快點給我做早餐。”白芝敏進門賴在沙發上不走,“我餓了。”
舒晚:......不帶這樣玩的啊。
白芝敏躺在沙發上補眠,舒晚換了衣服出來去廚房小聲地做早餐。
淘了米,加水,用小鍋煮粥,加了十幾顆元貝和瘦肉下去煮,然後在冰箱裏拿了雞蛋出來,切了蔥花和火腿,還有一片芝士,混在一起加了調味料,一切準備就緒。洗幹淨了平底鍋,把雞蛋液倒入燒熱的鍋裏邊,滋滋的聲音聽得讓舒晚尤為滿足。
很久沒人跟她一起吃早餐,她很多時候都是出去買杯豆漿吃個蒸包就解決了早餐,很久沒有這樣做東西的樂趣了....嗯,前陣子韓君澤來蹭飯讓她的滿足感也噌噌上升了不少。
雞蛋餅出爐,粥也滾了,九點一刻,舒晚家悠長的門鈴聲響了起來,直接叫醒了白芝敏,是秦燕來了。
秦燕還買了新鮮的油條,金黃金黃的顏色引人胃口大開。
三人一桌,享受着許久不曾有的時光。
秦燕喝了口粥,香軟細滑,感嘆道:“明明好像前一刻我們還在學校說悄悄話,如今我們都快為人婦了啊。”
舒晚指出錯誤:“是你。”
白芝敏問舒晚:“韓君澤不是在追你麽?”
舒晚啧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油條才說:“都說了是朋友。”
“那你給他買什麽禮物啊。”昨晚某人還問她們應該買什麽禮物給男人,秦燕跟白芝敏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八卦的機會。舒晚簡單解釋了一下這件事,兩人狐疑地問:“這真的不是在追你麽...”
舒晚記得自己是這麽說的:“他這人吧,估計是位居高位太久了,阿谀奉承的人太多,難得遇到一個像我這樣不為色不為錢的人太不容易了。”
随後又補了一句:“我有分寸的啦。”
那邊兩人才消停了下來,可是現在白芝敏又提起,舒晚也不瞞她們說:“這個人吧,要喜歡上他太容易了。”
白芝敏和秦燕對視一眼,秉着呼吸看舒晚說下一句,結果舒晚壓根沒有再打算說話,兩人忍不住問:“所以呢?你也喜歡他?”
舒晚點頭:“喜歡啊。”
秦燕和白芝敏興奮的情緒還沒起來就被舒晚下一句話給撲滅了,“他長得那麽好看。”
這個最為經典的是當年不聲不響的失蹤事件。當年舒晚在備受家裏人打擊的情況下,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去了不知道哪個角落,手機打不通,聯系不到人,這可着急死了一幫人,都覺得舒晚是去尋死。
事實證明,舒晚是真的要去尋死。可是找錯了地方,舒晚抱着要去安安靜靜死去的心情平靜地搭着飛機,轉了幾趟車去了甘南,連最害怕的暈車也因為這條底線變得沒那麽難熬。
那邊太漂亮了。舒晚站在草原上想,死在這樣一個地方也是不錯的。她找了出自認為最好看的視角坐了下來,躺在草地上,睜眼便是藍色無垠的天空。她抓在左邊的小刀在陽光下閃着星星點點的光芒。
“喂,那邊躺着的人。”一把帶着些微沙啞的煙嗓從不遠處傳來,似乎在叫舒晚。舒晚不禁坐了起來看過去。
是一個很漂亮的男生。這邊大多是少數民族的人,這個男人似乎也是少數民族。高挺的鼻子和深邃的眼睛讓喜歡美麗的她一下子回不過神來。
臉上還帶着稚氣,懷裏抱着個吉他,看到舒晚一直盯着他看,他眉宇皺了起來,神色有些不滿,“喂,你手上那把刀借我削個皮。”
于是,舒晚本來想用來割腕的刀被男生用來削了個蘋果。因為借刀的緣故,男生還好心地給舒晚分了一小半蘋果。
舒晚看着男生的側臉,吃着蘋果,覺得不應該去死了,一心要終止的決定被白雲輕飄飄地帶走了。于是開了手機給那邊正準備報警的一幫人發了信息安撫她們,自己則在那邊呆了半個月,回來的時候神清氣爽,黯淡的臉色也變得好了許多。
這件事情只有秦燕跟白芝敏知道內情,而舒媽媽只是以為舒晚只是忘了通知她們去玩造成的誤會。
記得那個時候,秦燕跟白芝敏發了很大一次脾氣。很生氣她會丢下所有人,她們是不理解抑郁症到底把她怎麽了,只是覺得她們都被她給抛棄了。
舒晚自覺理虧,卻把自己內心的話說了出來:“你們知道嗎,其實你們看着我清高傲氣,可是我卻很自卑,覺得自己現在擁有的東西,都不應該是我的。我覺得我不值得,你們懂嗎?不是我沒有想到你們,而是我的世界裏好像真的剩下自己了。”
一席話将生氣的兩人帶回了理智,緊緊擁着舒晚,誰都不說話。有些東西,不需要言語。從那以後,大事小事舒晚記得的都會給兩人說。也因為這樣,三人的關系幾乎鐵到無法被攻破。
而現在...舒晚只是說這個男人長得好看而喜歡,也還真的...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