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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退場之日終來到

「小姐,有什麽不妥嗎?」玉露不解地問着。

「玉清膏可不是尋常人家能用,這可是禦賜的,唯有二品官以上,年年才會賞下一些,瓶底都有打印給所屬官家,宮中都有記錄。」談太太老是埋怨自個兒無福抹用玉清膏,她常想要是談老爺多打太太幾頓,或是打重了些,也許就會替太太把玉清膏給求來了,哪怕瓶底印的不是右佥都禦史的名號,也夠太太滿足了。

「鞏夫人是鎮國公嫡女,有玉清膏并不為過吧。」

「是這樣沒錯,但我覺得不對勁……」話到一半,突地聽見不知何時來到門外的王嬷嬷低喊着王爺,吓得談瑞秋趕忙抓着玉露。「快,給我上粉!」

玉露二話不說地抓起脂粉就往她臉上抹,厚厚塗上一層,幫她褪去了一身舊衣,只餘中衣,她再趕緊躺上了床。

就在她雙眼一閉時,聽見了門開的聲響,玉露迎了上去,細聲應了幾句,她便又聽見關門聲,該死的是,接下來是靠近床邊的腳步聲。

談瑞秋緊閉着雙眼,暗罵自己怎麽不側着身背對床邊,至少不用擔心被他發覺她假睡,或者她也可以假裝被擾醒,幹麽裝睡啊!

正猶豫着要不要睜眼時,感覺床邊一沉,教她呼吸一窒。

不會吧……他不會是坐在床邊吧!他這是怎樣?去侍妾那裏得不到滿足,就跑到她這兒騷擾她?

渣男!她開始唾棄他了,往後別奢望再與她交心。

心裏痛快地暗罵一通,突覺往下沉的不只有床頭的位置,應該說整個床都稍稍往下沉,而屬于男人的氣息幾乎是近在眼前了。

談瑞秋屏着氣息,然後,感覺他朝自己伸出了魔掌,盡管手只擱在她的腰邊,似這絕對是性騷擾的一種無誤,她應該要馬上跳起來痛罵他一頓,可問題是……她是他名義上的老婆,而且是大老婆,要是他真想怎樣,她可以說不要嗎?

所以,她現在必須考慮的是——該踹他哪個地方!

正想着,大手微使勁,竟将她給摟進懷,她的臉就貼在他的胸膛上,如此親密的舉措,教她握緊了拳,心想着她腳一擡,是不是能正好踢到他的兄弟。

然而,她的腳始終沒有擡,因為他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因為他身上真是該死的冷!不是去聽侍妾彈琴嗎,怎麽把自己弄得渾身冷冰冰的?

而且,兩人貼得這麽近,近到她完全感受不到他有一絲欲望,所以……她應該還安全,不用急着讓他斷子絕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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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等他睡着了,她再掙脫他吧,看在他實在對她不錯的分上,在宮中拿了賞賜就交給她,豐厚了她逃家的盤纏,她就當一次人體抱枕回報他,這應該不算出軌,老公不會怪她的。

于是,她靜靜地等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待她确定他的呼吸勻了,應該是入睡了,她才假裝要翻身逃離他的魔掌,豈料……動、不、了!

她微張眼偷看他,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可怎麽他的手就沒松掉?

喂!當人體抱枕是有時間限制的,他要是死活不肯放,他日黃泉底下,要她怎麽有臉去見她老公?

談瑞秋死命的掙紮,掙紮出一身汗來,秦文略卻是不動如山,徑自睡得快活,逼得她快要爆出火來。

太過分了!他做什麽騷擾她,她到底是哪裏得罪他,要他這樣報答?!

太可惡了,明天開始,她要在寝房門口貼告示——王爺與狗,不得進入!

隔日,談瑞秋是頂着一雙熊貓眼起床的,還被玉露叨念了好久,說粉都不夠用了,光是花在脂粉的花費都夠尋常人家過一整年了。

「你以為我願意?」她悻悻然地瞪去。

那混蛋四更天才起身,她只好跟着耗到四更天才睡,知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可憐。

玉露撇了撇唇,只好把她的臉塗得比往日還要白上三分。

瞪着鏡中的自己,談瑞秋在心裏痛罵了秦文略一千遍後,才稍得發洩,喚來數雨一起前往聽雨養傷的仆房。

仆房的環境不算太差,可問題是聽雨的傷勢實在比她想象中還要糟上許多,不禁暗罵文嬷嬷實在太歹毒,竟然棄聽雨于不顧,分明是要她死在王府裏。

「小姐。」聽雨一見她,抖着身子想起身,卻被她給按下。

「聽雨,你別擔心,往後你的日常膳食和湯藥,我會讓廚房的人備妥,再讓數雨親自去領,絕對會将你的傷養到好。」

「多謝小姐。」聽雨嘴裏道謝卻不怎麽信她,畢竟已經隔了這麽久才突然來探她,要說背後沒有陰謀,她實在不相信。

「數雨,你說鞏夫人身邊的雀兒給了你玉清膏,能否取來讓我瞧瞧?」這事才是她今日特地前來的主因。

一旁的數雨趕緊從櫃子裏取出玉清膏交上。「我本是不肯收的,畢竟與鞏夫人那頭素無交情,可偏偏聽雨的傷口一直收不了,再這樣下去,我怕……」

談瑞秋皺起眉,往瓶底一看,就見那印的是賀字,低聲問:「這不是鎮國公府的玉清膏,你倆可知道有哪位二品官是姓賀的?」

話一出,聽雨和數雨神色同時一變,互看了一眼。

這一幕沒逃過談瑞秋的眼,她垂眼忖了下,将玉清膏遞回,肅容道:「這事極為要緊,昨兒個蘇嬷嬷跟我說,我身邊的丫鬟與他府的下人有所聯系,這事乍聽之下,頂多是管束不周,罰幾個板子便是,但是照我看來,我倒認為有心人在操弄這件事,你們說,這賀家的玉清膏究竟能惹出什麽事?」

「……奴婢不知道。」哪怕數雨用手輕扯着,聽雨還是悶着聲道。

談瑞秋嘆了口氣。「聽雨,你必須明白一件事,我現在這個位置是替三姊姊看守的,我要是在這府裏遭殃,大年初四三姊姊與我交換後,三姊姊又要如何管治王府。」

「三小姐初四便會進府?」聽雨喜出望外地道。

「正是,大年初四是孟側妃生辰,她想設宴我便由着她,屆時談家女眷會過府祝賀,那日便是我和三姊姊交換的最佳時機,可我也怕,孟側妃在這當頭說要設宴,不知道是在策謀什麽,要是你們知道一些內幕卻不告訴我,屆時我和三姊姊萬一交換不得又鬧事,這該怎麽辦。談家現在已是不比以往,得靠三姊姊光耀門楣,你們都是從小跟在三姊姊身邊的家生子,該是明白我的意思。」

聽雨聽到最後,咬了咬牙便道:「賀家應該是指戶部尚書,畢竟二品官以上的官員唯有戶部尚書姓賀了。」

談瑞秋挑起了一邊眉頭,問着玉露。「老爺和戶部尚書有交情嗎?」

「應該有吧,有回老爺醉酒回府,聽說就是上戶部尚書府邸喝的。」玉露把她所知的道出。

「既是這樣,鞏夫人差丫鬟拿賀家的玉清膏來,這似乎并無不妥。」談瑞秋狀似喃喃自語,但目光卻是定在聽雨臉上。方才聽雨一聽賀家臉色就變了,所以這事絕非玉露說的那般簡單。「聽雨,你說呢?」

聽雨猶豫了下,垂着臉道:「老爺曾經有意将三小姐許給賀家的二少,雖說沒有言明,但是兩家已有準備下聘的傳言,而且……三小姐曾經私下見過賀家二少。」

談瑞秋聞言,一雙眼都快要瞪凸了。

原來還有這樁隐情!換言之,要不是皇上突然指婚,談三是準備嫁進戶部尚書府的,而且談三還私下見過賀二少……天啊,這事要是被有心人知曉,談三還能活嗎?不,她現在就是扮演着談三,到時候出事是她得擔!

所以,鞏夫人也許是知曉這樁事,所以讓丫鬟出府,恐怕就是上賀家跟賀二少拿玉清膏,而且是用她的名義,所以蘇嬷嬷的臉色才會那麽糟。

蘇嬷嬷是何等人物,只要差人去查,哪怕查不到內幕,也絕對查得到談賀兩家差點就成了親家,而如今彼此的下人有所聯系,這事要說得多難聽就能有多難聽。

說不準孟寄蘭設宴,正是打算給她難堪,這事……

「聽雨,你聽着,盡管養傷就是,我說過要照顧你就一定會做到,其他事你就別擔心,還有,數雨,往後雀兒不管再給你什麽,一律收下。」

「……嗄?」

「那可是呈堂證供呢。」談瑞秋噙笑道。「你非但要收,而且還要主動去要。」

數雨看了聽雨一眼,見聽雨輕點着頭,她才道:「奴婢知道了。」

起身離開了仆房,玉露随即快步跟上,低聲問:「小姐,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要不要将這事跟蘇嬷嬷說?」

談瑞秋搖了搖頭。「不了,蘇嬷嬷現在恐怕對我有所不滿,與其告訴她,倒不如咱們私下解決。」

「怎麽解決?」

「這個嘛……守株待兔吧。」這事空口白話是沒用的,總得要人贓獲才成,才能讓對方啞口無言。

雖說她無心耍心機,但這世上太多事向來是不由人。

年節将近,城門大開,秦文略更是忙得少在王府露臉,談瑞秋覺得如此也好,要不面對騷擾她一夜的男人,她真不知道要端出什麽表情較妥。

元旦時,秦文略得留守宮中,直到大年初四都不見他的身影,她想,孟寄蘭肯定很郁卒,因為堵不到人,央求不了秦文略陪她過生辰。

不過,秦文略雖不在府裏,年節上門送禮的人幾乎快要踩垮了王府的門檻,還好這些禮該不該收,能不能收,又該回什麽,都有徐贲替她拿主意,她只負責在徐贲将禮單寫好,看過一眼即可。

而大年初四這天,雖是寒意刺骨,但天公作美,并沒有下雪的跡象。

近晌午時,孟寄蘭宴請的賓客逐一上門,人數不算多,幾乎都是她的姊妹淘,一個個争妍鬥艷,不管是出閣還是待字閨中的,全都上門了,畢竟所謂宴會有時也等于是相親會,雖說席中不會有男子,但是與會的女眷家中總有未娶的男子吧。

當然,這些雜七雜八的談瑞秋是不管的,而且她也不準備到萱庭苑露臉,省得這張大白臉成了衆人笑柄。

「小姐。」

正喝茶吃點心的談瑞秋一擡眼。「如何?」

「太太和小姐尚未到。」

「她們不會這麽早來,總得趁着天色暗些較妥。」簡單來說,天色暗一點比較不會教人看出破綻,省得節外生枝。

「賀家有人來了。」

「果真?」談瑞秋把手中的糕餅往嘴裏一塞,等着最新出爐的消息。別瞧玉露像是傻傻的,她可是包打聽的第一把交椅,要她去打探的事,從沒失手過。

「嗯,不過來的人是賀家的嫡六小姐和庶出的八小姐。」

「沒有賀二少?」

「有一個男子負責駕馬車,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賀二少。」

談瑞秋微眯起眼。「如果不是,自然是最好,但如果是……那就不要怪我。」

前幾日,她守株待兔的辛苦終于有了代價,當場将雀兒給逮着,而雀兒手中賀家的玉清膏成了關鍵證據,她直接押着人進鞏雲栽的撥雲閣談判。

鞏雲栽當時鐵青的臉,她現在想起來還想笑。

「小姐,接下來咱們怎麽做?」

談瑞秋替她斟了一杯茶。「不急,咱們慢慢等,你先陪我喝杯茶。」反正兩位嬷嬷現在大概在大門那裏伸長脖子等候談三和談太太到來,這樣反倒是方便她行事。「你要記住,屆時你留在王府裏,可要幫我好生照顧聽雨,要是到時候廚房不給膳,三小姐又不管,我給你的銀子也夠你好生照料聽雨了。」

「小姐,你真的不帶我走?」玉露扁着嘴再央求一次。

「傻瓜,跟着我走那才是前途茫茫,你在這兒,跟蘇嬷嬷也已經混熟,要是三小姐待你不好,蘇嬷嬷也不會虧待你。」

玉露垂着小臉,知道小姐心意已決,再怎麽求都是沒用的。

談瑞秋拍拍她的小臉,還親手喂了她吃塊糕餅。唉,好歹也相處了一年多,她又是這般硬直的性子,自己還真舍不得她,可舍不得也得舍,畢竟自己離開王府後,也無法确定自己是否能過得好,怎能帶着她一道吃苦。

等到天色微暗,她讓玉露去辦件正經事,然後将秦文略送給她的一對金镯和玉镯都戴上,再搭了件繡如意錦裘來到萱庭苑的腰門邊上。

那日跟鞏雲栽問清楚之後,才知道事件是鞏雲栽和孟寄蘭兩人合謀,先是在府中傳出流言,而後準備在大年初四當天,将賀二少給帶進王府,引他與她相見,再引賓客撞見這一幕,将這事給宣揚開來,好讓她成為開朝以來首位被休離的王妃。

于是,她以雀兒和數雨送來的多樣證物逼着鞏雲栽與她合作,計劃不變,只是炮口轉移而已,而鞏雲栽如她所想不是什麽善類,一口便允了。

當然,鞏雲栽也可能是虛應她罷了,所以當狀況變糟之前,她打算提早離府,橫豎角門的婆子她已經打點好了,要走也不是什麽問題。

至于這爛攤子,自然是交給談三處理啦,橫豎這本來就不關她的事。

她靜心等候着,直到王府裏到處都點了燈時——

「小姐!」

玉露的喚聲,教她猛地回頭,驚見跟在她身後的秦文略。

他……怎麽回府了,又偏是挑在這時分?

玉露不住地朝她使眼色,手指在身前比着屏香苑的方向,直教她暗叫不妙。

照玉露的手勢看來,談三和太太已經被兩位嬷嬷給帶進屏香苑了,那她是不是得想個法子将秦文略給引開,要不待會她要怎麽走?

真是糟透了,要玉露去盯着鞏雲栽看是否真差了丫鬟将賀二少給引進府,誰知道她竟把這禍神給引來了。

「王爺怎麽回來了?」收斂心神,她噙笑走近他。

「聽說岳母帶着你的妹妹前來探視你,怎麽你不在屏香苑?」秦文略微眯起眼,眼前的她噙着笑,但眼底仿佛有着不快。

談瑞秋無聲的倒抽口氣。「王爺怎會知道母親和妹妹來了?」千萬別跟她說,他們已經見過面了。

「我今日提早回府,已跟岳母見過面了,差人先将她們帶往屏香苑,而後遇見你的丫鬟,才知道你在這兒。」他頓了下,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談瑞秋臉上的笑意僵了,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今日是孟妹妹生辰,我想到萱庭苑跟她祝賀一聲,所以……」

話未盡,萱庭苑裏傳來陣陣喧嚣聲,但卻極為低調,像是被刻意地安撫住。

她猜想,許是那些賓客撞見孟寄蘭和賀二少私下相見了,她卻沒有半點整人的喜悅,滿心想着在這狀況下,她到底要怎麽脫逃。在原本的計劃裏,她應該趁亂離開,如此可以避開嬷嬷們的耳目,不會有人發現她早已離開王府,可偏偏他回來了。

秦文略往萱庭苑的方向望去,本不想理睬,卻突地聽見孟寄蘭尖銳地喊着——

「不是我!跟賀二少有私情的是王妃,是談瑞眉!」

秦文略驀地頓住,像是疑惑自己聽見了什麽,垂眼直瞪着談瑞秋。

談瑞秋真是百口莫辯,無從解釋起。

可惡,他們到底是相約在哪裏見面,怎會離腰門這頭如此的近,近到仿佛只要走過腰門就能撞見似的。

「寄蘭,別說了。」那是鞏雲栽的聲音。

「我要是不說,大夥就要誤會我了,大夥都知道,談右佥本來是屬意要将談瑞眉婚配給賀二少的,兩人還借着丫鬟私下魚信往來,這王府裏誰都知情,今天本是談瑞眉要與賀二少密會,我不過是早一步到,要是我再晚一點,大夥瞧見的就會是他倆在這頭訴衷情,說不準還會——」

「給本王住口!」秦文略怒聲咆哮着。

瞬地,腰門那頭安靜下來,談瑞秋簡直可以想象衆人的神情有多麽錯愕又驚懼,因為就連她……也快瘋了!

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她真的是錯了!

「散了!」秦文略怒喝了聲,回頭拉着談瑞秋直往主屋的方向走,走了幾步卻又突地甩開她的手。

談瑞秋被迫走得又快又急,然後又遭他突地甩手,險些撲倒在地,幸好玉露趕忙穩住她,才沒讓她太狼狽。

背對着她,秦文略調勻了氣息,才沉聲道:「待會我有事要進宮,岳母就讓你自個兒招待了。」話落,他徑自地大步離去。

談瑞秋瞪着他的背影,不知為何竟覺得雙眼有點酸澀,甚至一路酸進了心坎裏,泛開了莫名的痛。

「小姐,現在……」

「玉露,你晚一點再回屏香苑,幫我拖一點時間。」

「小姐,你要小心,身上的銀兩帶得夠不夠?」玉露急聲問着。

談瑞秋勉強地揚笑。「夠,你放心吧,假如有天你在府裏待不下去,找個借口出府,就到李家牙行來找我。」

「嗯嗯,到時候小姐一定要收留我。」

談瑞秋拍拍她的手,頭也不回地朝屏香苑旁邊的小徑走,打算繞過屏香苑,朝那探過數次的小路而去。

她走得很快,快到發喘,就連胸口都跟着痛起來。她讓腦袋空白,什麽都不去想,她沒想過他倆的最後一面竟會鬧得如此不愉快……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容忍這種事,哪怕她并非他有名有實的妻。

而她,不想解釋也無從解釋,誰要她的身分如此尴尬,無法再顧及他的心情,她只知道今晚不走,她就再也不用走了。

吸了口氣,加快腳步,卻在繞過屏香苑時,見王嬷嬷從側邊小徑走來,就擋在她的面前,教她的心頭一涼。

「嬷嬷……」

不會吧,老天真的不讓她活……

然而王嬷嬷卻只深深瞧她一眼,指向小徑。「這條小徑通往角門,七小姐快走吧。」

談瑞秋瞪大眼,淚水掉得猝不及防,因為她沒想過向來淡漠的王嬷嬷竟會在最後放了她一馬,給了她一條活路走。

她說不出話,淚一直流,只能朝王嬷嬷點點頭,快步地朝小徑走去。接近角門時,她傘出手絹用力地抹着臉,抹了淚也抹去了掩飾的粉。

從今天開始,她可以當自己了。

安羽,她的名字叫安羽。

年十五,京城街道上懸上各色彩燈,街上熙熙攘攘,人潮擠得水洩不通。相較于外頭的熱鬧歡騰,七王爺府顯得異常冷清,甚至安靜,近日大夥都提心吊膽度日,就連大氣都不敢吭上一聲。

原因就出在年初四,秦文略那聲怒吼,孟寄蘭吓得連萱庭苑都不敢踏出,鞏雲栽更是安分守己地窩在撥雲閣。

哪怕秦文略就在王府裏,也沒人敢靠近主屋一步。

秦文略在外書房裏看着各地衛所回報的軍報,耳邊卻是不住地回響着孟寄蘭掀開的醜惡事實,教他大手一揮,将軍報全都推甩在地。

那晚,他進了許久不曾進入的掬楓院,撥弄着芸娘留下的琴,可不知怎地浮現在他面前竟是那張抹白的臉。

他無法理解。在夢裏,他深愛着妻子,是因為他藉由掌心痣和她的性情,認為她是他的妻,與她厮守,可那畢竟是夢,并非真實。可是談瑞眉的性情無一絲一毫相似,他偏是挂記着她。

挂記到明知道她已就寝,他還是進房見她,甚至忍遏不住的趁着她入睡了擁她入懷。明明視她為知己,沒有什麽事不能與她說,可是怎會莫名地就變了質?他深愛的明明是芸娘,心底怎能再有其他?

可恨的是,他還厘不清,便讓他知曉她竟與戶部尚書府上的賀二少有私情!

所以她說,她懂得生離死別……她指的就是她與賀二少!既是如此,為何當初不跟他說清楚,他可以放她自由,甚至力保她的清白,她也犯不着透過下人與賀家聯系,甚至讓這事在王府裏宣揚開來。

思及此,他惱火地一腳踹開黑檀四方大案,發出刺耳的刮地聲,教适巧進門的徐贲苦笑了下,忙道:「王爺,永定侯過府拜訪。」

秦文略冷鸷目光望去,徐贲将臉垂得更低了。「永定侯說手上有一幅墨寶,王爺肯定喜歡,所以特地帶來與王爺共賞。」

「讓他進來。」

「是。」徐贲松了口氣。

不一會,永定侯楚為善大步走進,一見歪了方向的黑檀大案,不禁打趣道:「難不成是徐總管說了我帶墨寶來,王爺心喜地踢歪了大案?」

「得了,本王是認為你帶來的肯定端不上臺面,才先踢這一腳。」秦文略沒好氣地道。

有太多人他可以不見,可偏偏就有幾個是不得不見的,而這些不得不見的全都是可以肝膽相照,推心置腹的兄弟。

「先說好,這畫可以與你同賞,但絕不給你。」

「得了,這般寶貝,莫非是宋綦出了畫作?」前往西北邊防之前,他最喜歡與楚為善論宋綦的墨寶,只因這宋綦是這兩年異軍突起的大師,可誰也不知道他的底細,而他嘛,沒興趣細查他人底細,純粹欣賞墨寶。

「啐,你又不是不知道宋綦不作畫,但這畫真真了得,這可是我的夫人昨兒個到武平侯家作客時,硬跟人家要來的。」楚為善拉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賣着關子還沒打算攤開。

「武平侯?宋綦身子好轉到能開宴了?」他詫問。

說起宋綦,他才想起至今都未探視他,但眼前實在不是好時機,他不願将宋綦卷入麻煩裏。

「不是,是宋家二爺夫人。」

「是嗎?」他喃着,動手攤開畫。

「你動作輕點,昨兒個我夫人拿回府,我馬上就派人送去裱褙,這膠都還沒幹,撕破了怎麽賠我。」楚為善可寶貝了,馬上拍開他的手,輕柔地攤開。

秦文略眼角抽動。「到底是哪位大師特地進了武平侯府裏作畫?」

「不是大師,我要是說出作畫之人是誰,你肯定吓掉下巴。」

「說吧,我還沒掉過下巴。」他垂着眼,明明沒有興味,卻擺出期待的神情,見他從邊上緩緩推開,露出暈染如潑墨的筆法。

「這是武平侯府的管事娘子畫的,聽說是武平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後來嫁給了府裏的管事,而這畫法可厲害了,我夫人說了,要是沒親眼見到還真不相信,原來作畫時還真的可以——」

秦文略聽着,意興闌珊的眸瞬地圓瞠,目光直盯着那株傲梅,傲梅後頭以潑墨手法帶出陰陽的山形……他驀地站起身,低喊着,「一筆畫!」

楚為善呆住。「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這是——」他驀地頓住。

那不是夢嗎……可是這畫,這筆觸,能夠以一筆運用到底,畫出精髓的就只有他的小女兒唯安了!

可是……那不是夢嗎?!

如果不是夢,他到底是去到了哪裏?如果不是夢,他确實是成了兩個女兒的爹,而這畫分明是唯安畫的,她……難道說,當他回歸己身時,把她也給帶來了?!

「王爺,你還好吧?」楚為善見他臉色忽青忽白卻又突地咧嘴笑着,不禁擔憂他是不是沖煞了什麽。

秦文略喜笑顏開,抓着楚為善将這畫的來歷問得一清二楚,打算找個機會上武平侯府一探究竟,可想着他不禁又皺眉,畢竟眼前時局不宜與宋綦太過親近……可是除了宋綦,他還能找誰?

送走了楚為善,他還琢磨着這個問題,回想着夢中的情境,随即離開外書房,直朝屏香苑而去。

守在屋外的文嬷嬷一見秦文略到來,趕忙通報,将秦文略給迎了進去。

秦文略忘了前嫌,一心只想拿這事與人交談,想确定自己到底是快瘋了還是怎地,然當他一見到她時,他突地頓住。

她是誰?

眼前的女子卸去了粉,露出一張清麗嬌艷的臉,此刻那盈盈含媚的水眸正含羞帶怯地望着他。

「王爺。」談瑞眉怯怯地喊着。

秦文略微眯起眼,不知怎地,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原來,她長得是這個模樣,很美,比他想象中還美,但那雙靈動的眸卻變了。她從不在他面前賣傻裝羞,那雙眼就像是她的魂,哪怕被他砸傷時,那雙噴射怒火的眸還是沒有一絲屈就求饒,她居高臨下地睨着他,比誰都高傲。

然而這雙眼,變了。

興沖沖的心情像是被澆了桶冷水,他頭也不回地離去,壓根不管她心裏感受,只因他覺得她不是他所識得的那個她,他寧可她再塗上滿臉的粉,而不是在卸下僞裝之後變得如此虛僞。

回到主屋他才發覺,原來無人能談心,這座王府竟是這般荒涼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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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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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藏地密碼

    藏地密碼

    這是一個西藏已經開放為全世界的旅游勝地卻依舊守口如瓶的秘密——公元838年,吐蕃末代贊普朗達瑪登位,随即宣布禁佛。在那次禁佛運動中,僧侶們提前将大量經典和聖物埋藏起來,随後将其秘密轉移至一個隐秘的地方,他們在那裏修建了神廟,稱為帕巴拉神廟。随着時光流逝,戰火不斷,那座隐藏着無盡佛家珍寶的神廟徹底消失于歷史塵埃之中……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24.5萬字
  9. 荒村野屍

    荒村野屍

    我點燃香蠟,挖開腐爛的土壤,掘出我的愛人。
    她依然長發飄飄,明豔動人。親愛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找不到她了!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床底下,鏡子裏,窗外柳樹旁,都有你的影子,可是你究竟在哪!
    終于,我找到她了。
    被她用牙齒咬斷喉嚨的一刻,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溫柔的髒腑,請輕點攪動,我要在愛人的腹中,看她腐爛前最美的模樣……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15.1萬字
  10.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1.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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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
  20.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