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兩萬一更) (1)
馬蹄聲嗒嗒地響着, 代如顏的神情似是緩和,宮玉指腹輕撫摸代如顏的掌心。
那琉璃燈盞随着馬車而微微搖晃,以至有些晃眼,代如顏未曾言語, 手臂環抱着懷裏的宮玉。
宮玉眨了眨眼細聲問:“二皇姐在我府邸受傷一事,阿顏可有聽聞?”
“嗯。”
“我怕婚宴上二皇姐會做出更極端的事情來。”
代如顏貼近了些,指尖轉着宮玉指間的戒指應道:“那我便不宴請她了。”
“這……豈不是更讓二皇姐生氣?”
“那小九想要如何?”
宮玉猶豫地應着:“皇親國戚就算不請, 恐怕二皇姐要來護衛也不好攔。”
“小九這豈不是自尋煩惱?”代如顏笑道:“二公主她手無兵權, 唯一能倚靠就是三殿下先前遺留的一部分人脈,可朝堂上的人脈最是靠不住。”
“只要小九餘下這幾日,記得小心謹慎,切莫讓人傷了你才是。”
“放心,就連二皇姐宴會我都拒了。”
“那宴會帖子我也曾收到過,只是二公主可并未登門拜訪,反倒是小九那顯的很是殷勤。”
代如顏這番說的随意,卻不經意間提醒宮玉一番。
是啊, 二公主明明當初談話之意是想借自己來邀代如顏參加宴會,甚至在宮玉表露回絕之意時神情俱變, 可為何在代如顏那方顯得又如此随意?
這不合常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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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在想什麽呢?”耳垂被帶去哪哦輕捏了下。
宮玉側頭看向代如顏說:“阿顏認為那宴會二皇姐是為誰設的?”
代如顏指腹順着宮玉的耳垂, 轉而輕摸宮玉的臉頰應道:“小九氣色看着好了許多啊。”
額……
這是認真的在談話嗎?
“阿顏你早知道二皇姐的目标是我, 對嗎?”
“我不參加宴會,自然小九也不會去,只要小九不出府邸,那自然他們就抓不到痛處。”
宮玉聽着代如顏的話語顧自地說:“可二皇姐像是真的喜歡阿顏, 每每看見我好似都想殺了我不可。”
“這被盯上的感覺,真的是一點都不好。”
“小九怕了?”
“我不怕,大不了以後少出門便是了。”宮玉抓住代如顏的手,看着那銀白色戒指說:“就是阿顏太招人惦記,總覺得有些不安心。”
“傻。”
代如顏緊緊摟住懷裏的宮玉低聲道:“我們馬上就要成婚了,難不成我還能反悔不成?”
宮玉靠着代如顏應着:“是啊,要是阿顏跟別人跑了,我可就沒有夫人了。”
“說什麽傻話呢?”
代如顏十指緊扣着宮玉的掌心問:“玉佩都給小九了,小九難不成還在猜疑我?”
“不是猜疑,我只是在想阿顏對于喜歡的理解,好像和我的喜歡有點不同。”
“哪裏不同了?”
宮玉遲疑的張開嘴,卻又不知道怎麽說,只好轉移話題道:“也許等将來阿顏不把我當小孩子一樣,說不定就明白了。”
或許宮玉是等将來代如顏控制欲沒有現在這般強烈的時候吧。
代如顏眼眸流露着困惑不解,擡手輕搭在宮玉手臂詢問:
“小九怎麽總是會說些讓我捉摸不透的話語呢?”
那手力道略微有些重,宮玉沒有躲避,只是看着代如顏說:“阿顏你是在不安嗎?”
對于自己無法掌控的事物會有強烈的不安,甚至很激起強烈憤怒與背叛等情緒。
這種有點像是心理創傷後的過激反應,宮玉也只是懵懵懂懂的曾經在看電影的時候了解過一點而已。
代如顏貼近宮玉的臉頰,像是安撫自己一般說:“沒有不安,我只是怕小九離的我太遠了。”
遠嗎?
“可我眼下就在阿顏身旁。”
“是啊,小九眼下就在我身旁呢。”代如顏似是舒了口氣般沒再說話。
在這個時代宮玉覺得自己怕是找不到心理醫生,甚至或許連代如顏自己沒有意識到自己患有心理疾病。
馬車停下時,外頭的黑衣人喚道:“主人到了。”
宮玉想起身,可代如顏卻沒有半點反應,只好輕聲喚着:“阿顏,我該下馬車了。”
“這就要走了嗎?”
“是啊,否則要是老管家滿府邸的找起來,怕是有的解釋了。”
代如顏緊了緊手臂不肯松手念叨:“那小九不生氣了嗎?”
宮玉沒有想到代如顏還在執着于之前的事,微側頭親了下代如顏臉頰低聲道:“我不生氣了。”
“真的?”
“真的。”
“那小九還會一直喜歡我嗎?”
“會的,我永遠都喜歡阿顏。”
代如顏像是放心地笑了,湊近着也親了下宮玉臉頰說:“小九永遠只喜歡我一個人。”
“好,永遠只喜歡你一個人。”
“那小九也會愛我嗎?”
這還是第一次主動聽代如顏提及愛這個字。
雖然代如顏的眼眸是透徹的,可宮玉看見代如顏那如墨的眸子裏透着期盼的光芒時,不禁又心疼起來。
因為即使代如顏她不懂什麽是愛,可宮玉能明顯的感覺得到代如顏她想要愛,所以想要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保證。
宮玉平緩着故意揚起嘴角笑道:“嗯,永遠愛你呦。”
這般調皮的說法,大抵還是代如顏第一次聽。
只見代如顏微微一愣,眼眸裏時而欣喜時而沉靜,宮玉也有些猜不透代如顏到底在想些什麽。
代如顏忽地湊近了過來,卻什麽話也不說,只是親近蹭了蹭宮玉的臉頰。
好一會,外頭的馬匹像是不安分蹬了蹬蹄子,耳旁清晰地響起代如顏清澈的聲音說:“永遠……”
話語緩慢的停下,宮玉耐心的等着,卻也沒有等到代如顏後面的話,只好開口問:“永遠什麽?”
代如顏卻簌的松開手低聲道:“小九該回去了。”
額……
話只說一半就不說,真的很折磨人啊!
宮玉挺直着背看向代如顏,偏偏代如顏像個沒事人一樣。
“我……真走了啊?”
明明上一秒還那般不舍,可下一秒又這般正經,說不是故意的宮玉都不信。
偏偏代如顏有時就跟塊木頭似的,宮玉撩都撩不起來,反倒是這木頭有時候要撩人起來,宮玉只有中招的份。
無奈宮玉只得起身,準備離開馬車,沒成想衣袍卻被代如顏扯住。
“阿顏不是讓我趕緊走嗎?”宮玉側過頭來問。
代如顏卻理了理宮玉的衣袍,指尖摸着那玉佩道:“這玉佩小九可記得不能弄丢了。”
宮玉應着:“嗯,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新郎官的衣袍明日應當也已制好,到時小九試試,若有什麽不合适的還可以來得及再改改。”代如顏指腹輕握住宮玉的手說着。
“阿顏你……這般拉着我,是真想讓我走嗎?”
代如顏并未松手,只是笑着問:“小九就不好奇我穿嫁衣的模樣嗎?”
宮玉彎曲着身子,只好坐了下來應着:“那自然是極好看的。”
“騙人。”
額……
“小九說的這般快,定然是敷衍了事。”
代如顏側頭看向宮玉,眼眸裏滿是笑意。
宮玉回握住代如顏的手說:“沒騙阿顏,我說的是真話呢。”
總覺得這會的代如顏感覺跟個小孩子一樣。
代如顏輕靠着宮玉低聲道:“不過就算小九說的是假話,我也喜歡。”
“阿顏?”
“我在呢。”
宮玉低頭看向這般柔情的代如顏,心裏也跟抹了蜜似的:“阿顏你在聽什麽?”
“我在聽小九的心跳。”
“為什麽要聽我的心跳?”
代如顏嘴角輕揚着應道:“這樣我就能知道小九說的是不是心裏話。”
聽着這回答,宮玉無奈捧着代如顏的臉頰咬了下說:“不準聽了。”
“我再不走估摸外頭天都黑了。”
“再親一下?”代如顏彎着眼眉,指尖輕拽着宮玉的衣袍,不經意間眼眉流露出幾分風情,就足以讓人神魂颠倒。
宮玉莫名緊張了起來,畢竟代如顏每每這般直接時,真真是讓人心動加快的厲害。
代如顏微微向前,很是無奈的指尖戳了戳宮玉臉頰,埋怨道:“笨。”
這可愛的小動作實在太過反差萌啊。
宮玉更是覺得腦袋不夠用,小心握着代如顏的手,只見代如顏眼眸輕眨,唇瓣微微抿緊,神情就像個乖巧聽話的小兔子,雖然這只小兔子是只大美人。
這般想着宮玉不禁笑了,指尖輕捏着代如顏耳垂,仿佛在安撫小動物一般。
代如顏并未躲避,而是由着宮玉的捉弄,指尖輕撩開代如顏那臉頰旁的發,輕碰那耳垂時,珍珠耳墜輕響了聲。
清脆動人,代如顏無聲的笑着,一手依舊拽着宮玉的衣袍,一手像是學着宮玉的手輕捏宮玉耳垂。
兩人的動作就像是照鏡子一般,宮玉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只覺得這般模樣的代如顏真真是最讓人無法割舍,代如顏忽地出聲道:
“小九你在做什麽?”
額……
宮玉差點忘了,代如顏就算是不懂情,可腦袋聰明的很,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眼下這小動作呢?
這般想着,做賊心虛的宮玉應着:“我只是想逗逗阿顏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代如顏笑容依舊燦爛,只是宮玉有些心虛的很,不敢直視代如顏那眼眸裏璀璨的笑意。
“那為什麽小九想要逗我呢?”
“因為……”宮玉緊要咬了下唇瓣,不禁想着這要是回答的不好,代如顏會不會直接把自己踹下去?
雖說代如顏是大家閨秀,應當不會這般粗魯直接才是。
可宮玉轉念一想,又覺得代如顏要是真氣急了,指不定會幹出什麽事來。
“我就是想逗逗而已,絕對沒有別的想法。”
沒辦法,為了不讓代如顏看穿自己的想法,也只這樣了。
代如顏笑了笑,指尖輕戳着宮玉的臉頰,雖然是宮玉占高處,可這小動作做起來卻沒有半分別扭。
宮玉在等着代如顏的反應,代如顏卻伸手握住宮玉的手很是正經地說:“小九……”
“嗯?”
“你是存有非分之想了嗎?”
“阿顏看出來了嗎?”
代如顏輕捧着宮玉的手,眼眸裏平靜如初輕聲道:“男子對女子身體的觊觎,我倒是情有可原,只是小九怎麽眼裏也總是泛着那般熱情似火?”
總?
有苦說不出的宮玉見代如顏這般平靜的面容,有些猜不透到底代如顏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我們都要成婚了,這些親親抱抱的,自然是正常的,阿顏不喜歡嗎?”
“談不上不喜歡,只是小九這般的目光讓我有些不習慣。”
目光?
“這跟平時不一樣嗎?”宮玉眨了眨望向代如顏。
代如顏笑了笑,指尖撫上宮玉的眉頭應着:“這會的小九看起來像個好欺負的小兔子。”
“可剛才的小九就像是虎視眈眈的獵人,我反而像只待捕的小兔子。”
宮玉審視着代如顏說:“這樣不公平,如果阿顏不喜歡當小兔子,那之後難道小兔子就一直是我?”
這情況有點不妙啊。
“什麽之後?”代如顏不明白的戳了戳宮玉的臉頰說:“獵人和兔子對小九來說很重要嗎?”
“重要,當然重要。”
宮玉親了親代如顏那戳戳臉頰的手說:“阿顏也一定要習慣當一只好欺負的小兔子才是。”
代如顏仰視着宮玉應道:“除非小九是個出色的獵人,否則恐怕有點難。”
總感覺成婚之後,日子會過的很是艱辛啊!
待外頭的黑衣人擔憂的再喚了一聲時,代如顏這才松開宮玉的衣袍道:“好了,不同你鬧了。”
一臉懵逼的宮玉心想明明是你拉着我衣袍不放,怎麽就成我鬧了?
偏偏某人還那般理直氣壯。
宮玉雙手捧住代如顏的臉頰,狠狠的咬了好幾下,這才拉開距離道:“小兔子可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或是代如顏也未曾料到宮玉會這般突然襲擊,目光略微呆滞看向宮玉,而後莞爾一笑道:“原來小兔子氣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啊。”
這會宮玉算是明白了,吵架是吵不贏代如顏的。
待從馬車裏下來,一旁的黑衣人低着頭,宮玉尴尬的理了理衣袍,過暗道進了之前的暗室。
不一會那裏頭馬蹄聲漸漸響起,而後又逐漸遠去,宮玉将暗室合上從小隔間出來時,外頭已經黑漆漆的一片。
從長廊回亭內,老管家正領着一群仆人到處找人,見宮玉安然無恙的坐在亭內喝茶,很是驚訝地問:“殿下您方才去哪了?”
宮玉側頭應着:“就是胡亂轉了一圈而已,管家快備飯菜吧,我肚子都餓了。”
“哎,好。”
老管家雖是一臉狐疑,卻也沒有再問,遣散仆人去備飯菜。
宮玉懶散的倒在竹榻上,手中摸着那溫涼的玉佩,不禁咧嘴笑了起來。
原來代如顏被親懵時的神情,是那般呆滞的可愛啊!
不過女孩子的唇瓣真的是好軟啊,雖然宮玉沒有親過別人。
老管家讓人設矮桌放置飯菜時,便見正傻笑着的宮玉,不禁懷疑難道這殿下是受了什麽刺激?
用飯過後,便已夜深,稍稍洗漱過後便早早的睡了。
次日大清早宮玉迷糊的醒來時,外頭的日光已經照進亭院,宮玉側着身子打算再睡會時,沒想那青簾外頭便有數名婢女候着。
不免吓了一跳,這群人怎麽半點聲響都沒有啊!
老管家撩開簾子走了進來道:“殿下。”
宮玉悶在被窩裏問:“外面那群人是來做什麽的?”
“新郎官的婚袍已制好,代姑娘特意派她們來的。”
這麽早?
無奈宮玉只得起身洗漱,接過外頭婢女們的衣袍,捉摸大半天這才穿戴整齊。
為了好看看這衣袍的整體效果,宮玉讓人制作試衣鏡,對比着看了看,除卻身前這朵大紅花有些太過花哨以外,旁的沒什麽問題。
那為首的婢女忽地開口道:“殿下您能否出來一趟。”
宮玉這才從裏頭走了出來,那為首的婢女瞧着年齡最多三十,眼神上下打量着宮玉。
一邊看着,一邊繞着宮玉轉着圈,忽地開口道:“勞煩殿下擡起胳膊。”
于是宮玉便擡了下胳膊,只見這婢女又說:“轉身看着。”
就像個木偶一般,宮玉聽話的左擡手,右擡腿,最後再來個即興轉圈圈。
好不容易這婢女才像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宮玉肚子卻早已空空如也。
待換下這婚袍,宮玉睡意全無,正忙吃湯面。
“這婢女瞧着不像是代姐姐身旁的人啊。”
一旁備着茶水的老管家應着:“這是宮裏的劉嬷嬷,聽聞是皇後娘娘推薦給代姑娘的。”
宮玉喝了口熱湯忙說:“管家該改口咯。”
“殿下說的是,是夫人。”
“我原先以為男子成婚應當沒什麽要遵循的規矩,怎麽這劉嬷嬷感覺是要長住這裏的感覺?”
老管家倒着茶水應道:“殿下有所不知,一般皇子大婚,宮裏都會派嬷嬷來,一來是指導,二來殿下是奉旨成婚,所以這婚宴也是一項任務,所以這劉嬷嬷直到殿下同夫人完成行房之禮,方才能回宮複命。”
驚訝如宮玉含着面條,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這是什麽鬼任務啊!
況且讓人旁聽,這豈不是很別扭嗎?
宮玉漲紅了臉,埋頭喝着湯說:“勞煩管家将那劉嬷嬷安排的離婚房要多遠有多遠。”
老管家笑了笑,遞着茶水道:“殿下怎麽不好意思起來?”
“婚宴已然快到日子,況且殿下盼了這般久,也該高興才是。”
原本是件挺開心的事,可眼下知道有這麽一大家子旁觀者,宮玉瞬間心如死灰,這是什麽變态命令啊!
婚宴前夕,宮玉早早讓秦華派人在府邸嚴防死守,連帶安排在都城的密探也都保持高度警惕。
清晨像是打了雞血般醒來,宮玉換好婚袍,老管家手捧大紅花笑道:“殿下今日瞧着真喜慶呢。”
宮玉佩戴着大紅花透過銅鏡看了看這從頭到腳都是一片紅,不免吐糟這紅花,可那劉嬷嬷已然在外頭催促:“殿下莫誤了吉時才是。”
而此時天都還未曾大亮,宮玉就只喝了口水,便出府了。
待銅鑼随着鞭炮聲響起,一路發的喜錢引的不少百姓圍堵,前進都有些困難。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烈日當空宮玉擦了擦滿頭的汗漬,遠遠的瞧見張燈結彩的代園。
莫名心裏還有些小緊張起來。
代朗一貫的冷漠,而代丞相臉上也看不出半分喜慶,不過宮玉也不在意。
只心心念念着那紅條另一段代如顏,因披着紅紗,宮玉也看的不清晰,便幾番側頭探望。
那代丞相抿了口茶故意咳嗽幾聲,宮玉也只好收回這明目張膽的目光。
而另一旁的清姬夫人,也就是代如顏的生母,宮玉除卻初次見過一面外,此後便再沒見過。
只是這清姬夫人瞧着笑容可掬,不過宮玉總覺有點瘆人,反倒一旁冷漠的代丞相這反應宮玉還更能接受。
宮玉雙手奉茶,這兩位喝着茶水,其間沒有一點眼神交流,就連那代如顏祖母也甚少有笑容。
這代園裏頭的詭異場面與外頭熱鬧銅鑼鼓聲簡直強烈的反差。
好不容易才将代如顏牽出代園,宮玉本想說幾句話,奈何劉嬷嬷盯得緊。
等代如顏入轎,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府,這般一來一回就已過了大半日。
因着皇帝病重,因此由皇後出席宴會,其餘衆皇子驸馬也參與婚宴。
待禮成之後,宮玉眼睜睜看着代如顏被帶入內殿,而餘下這一大堆人還在等着招呼。
無奈宮玉讓人換了酒水,只得一桌桌的應付,只是沒想赴宴的賓客竟然如此多。
就算只是喝水,宮玉也喝的快撐不住了。
應付完朝堂衆官,這還不算完,那大殿下,二皇姐,六殿下三人一桌,宮玉不免覺得腦瓜子疼的厲害。
四殿下倒是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馴,只是趙安月卻并未随行,宮玉雖好奇不過也松了口氣,好歹少一個情敵算一個啊。
正當宮玉握着水杯欲走近,紅衣女子滿身酒氣靠近道:“呦,九殿下穿上大紅婚袍,還真是俊俏的很吶。”
宮玉向後退着說:“你……怎麽來了?”
“小九怎麽還這般怕,這美人可是四哥帶來的啊。”四殿下笑了笑道。
那大殿下眉頭緊皺未曾一語,宮玉只拉開距離敬了杯酒應着:“讓諸位皇兄看笑話了。”
這場婚宴宮玉安排不少兵力看守府邸,就是為了防止一旦有人鬧事,能即使阻止。
婚宴進行到一半時,宮玉終于才一一敬完酒,佯裝醉酒繞至內殿。
長廊裏甚至還能聽到外頭噪雜聲響,宮玉解下身上的大紅花,向婚房走去。
還未走幾步,秦華從一側追上來道:“殿下都城內的街道都被封鎖了。”
“封鎖街道?”
“是的,大殿下和二公主手下的人馬包圍住府邸。”
宮玉捧着手裏的大紅花道:“那百官們現在如何?”
秦華很是嚴肅的搖頭:“官員們仍在飲酒。”
“此地不宜久留,殿下還是先行離去桅杆。”
“秦先生為何會出此言論?”
“大殿下同六殿下對代姑娘一往情深,可礙于朝堂代家勢力無礙同意這門婚事,今夜的狀況實屬詭異。”
宮玉笑了笑道:“我知道,狗急了還跳牆,更何況他們手裏早已招兵買馬多時,今夜不下手才奇怪。”
秦華眼露詫異說:“那殿下該早些同代姑娘離去才是。”
“不急,我還沒喝合歡酒呢。”
“殿下?”
宮玉将手裏的大紅花遞于秦華手中說:“若是大皇兄他們不顧皇家顏面沖殺進來,我也不怕的,勞煩秦先生按之前演練那般行事。”
說完,宮玉提起衣袍邁步向那房間走去,碧玉候在門旁說:“九殿下要是再不來,我家小姐可就睡了。”
真是牙尖嘴利的妹子,宮玉笑了笑從袖袋拿出一袋喜錢塞給碧玉道:“行行好,今日是大好日子呢。”
一臉茫然的碧玉沒有應話,宮玉推門而入。
腳步微緩,宮玉平緩着呼吸,伸手撩開珠簾,代如顏靜坐在床旁,像是察覺宮玉的靠近,微微側頭。
“嗯,是我。”
宮玉說着,有些緊張的走近,出汗的掌心抓了抓衣袍坐在一旁。
那大紅的蠟燭才只燃了小半,入眼皆是紅,連帶擺放的糕點也是紅潤的很。
收回走神的思緒,宮玉擡手輕撩開遮擋住代如顏面前的紅紗。
這般鮮豔奪目的紅同代如顏的素白形成鮮明的對比,宮玉笑了笑道:“阿顏怎麽不說話啦?”
代如顏伸手指了指嘴,宮玉才想起宮國習俗中新娘嘴裏須含一顆桂圓。
宮玉起身拿了一小金碟,代如顏微微低頭吐出那桂圓。
“阿顏渴不渴?”
“合歡酒。”
代如顏擡手輕扯住宮玉衣袍細聲道。
對,得先喝合歡酒才是。
宮玉撓了撓頭解釋:“我沒忘,劉嬷嬷說了好幾回了呢。”
代如顏輕聲笑了笑,卻并未說什麽。
起身倒了酒,這酒香味濃郁,宮玉一手一只酒杯,遞于代如顏揚起嘴角輕碰了下杯。
顯然這舉動代如顏很是不理解,宮玉只是笑着挽過代如顏手臂,仰頭喝下這酒。
代如顏随後飲下酒,宮玉微皺着眉頭看了看這酒細聲道:“這酒味道很是奇怪呢。”
“小九覺得不好喝嗎?”
“可不能說不好喝”宮玉湊近的小聲道:“隔壁有個劉嬷嬷在偷聽呢。”
“我幫阿顏取下這頭飾吧。”宮玉挽起衣袖自顧自的說着。
代如顏微微驚訝問:“小九會這些?”
宮玉先拔下那金釵應着:“當然,很快就好的。”
除卻那繁雜沉重的婚冠,就屬代如顏這金燦燦的頭飾多的晃眼,宮玉小心的一件件取下。
“今日天氣熱的很,小九騎着馬累嗎?”代如顏挺直着背問道。
“可累壞了我。”宮玉看了看代如顏笑道:“不過我也很開心。”
代如顏随着宮玉笑了笑,微擡手捏了下宮玉臉頰說:“好像都曬黑了些。”
“是啊,日頭毒的人,我都覺得要被曬熟了。”
“外頭賓客可曾散了?”代如顏指尖撫摸着宮玉垂落的衣袍。
宮玉猶豫地應着:“都散了呢。”
代如顏指尖微停了停,目光看向宮玉那慌亂躲避的眼神,而後當做沒看到一般問:“我還以為小九要再晚些才能回來。”
“其實我偷偷溜過來的呢。”
“小九……”
宮玉與代如顏目光對視道:“怎麽了?”
“那外頭還有吃的,待會要去吃些嗎?”代如顏微抿緊着唇瓣問。
“嗯,我肚子也好餓了。”
明明兩人認識數年,可生平頭一回宮玉不敢直視代如顏的面容,全然做不到像從前那般從容大膽。
目光躲閃些只敢偷窺代如顏的側顏,待這些頭飾都被拆下,宮玉松了口氣稍稍拉開些距離,卻沒想到代如顏手中輕扯着衣袍。
宮玉不解的喚道:“阿顏?”
代如顏側頭看向宮玉,像是困惑的問:“我今日的妝容好看嗎?”
“自然是好看的。”
“真的嗎?”
宮玉點頭應着:“阿顏很美,美的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
“月亮美嗎?”
額……
好像說錯比喻了。
宮玉緩和的說:“傳聞月亮裏住着一位仙子,她……”
“那仙子喚嫦娥,是嗎?”
代如顏指尖輕搭在宮玉手背低聲道:“若是美的話,小九怎麽都不曾正眼看我?”
“往日裏的小九總是呆呆的偷看我,從不曾這般無視我。”
冤枉吶!
宮玉回握住代如顏的手,目光望着代如顏這精致的妝容,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許多,有些緊張地說:“我沒有無視阿顏,只是有些緊張而已。”
代如顏輕扯住宮玉散落的衣袍,挨近着親了下宮玉,那漆黑的眸子滿是探究的望向宮玉。
伊人紅妝,宮玉自然是不會無動于衷,可偏偏代如顏卻又突然向後躲着,雙手捏揉着宮玉的耳垂問:
“往日裏也沒見小九緊張,怎麽今日又緊張起來了?”
宮玉只好湊近着乖乖地應着:“大婚之日難道阿顏就一點也不緊張嗎?”
“與其緊張倒不如說忙碌。”代如顏指腹輕摸着宮玉的臉頰說:“我自寅時便醒,直至卯時都在為妝容糾結,小九這般反應豈不讓我失落?”
寅時?
那不是淩晨三四點的時候。
宮玉細細打量代如顏神色确實好像有些疲倦,心疼緊緊抱住代如顏說:“阿顏辛苦了。”
代如顏有些沒緩過神來,雙臂垂落下來,指尖摩挲宮玉随身佩戴的玉佩,臉頰蹭了蹭宮玉的臉頰道:
“這會知道賣乖了?”
“才沒有,我是真心疼阿顏。”宮玉稍稍拉開距離,只覺得代如顏好像确實瘦了許多,緊皺眉頭說:
“阿顏又瘦了。”
代如顏微靠着宮玉說:“宮國盛行纖弱之風,小九不喜歡麽?”
“可太瘦弱對身體不好,平日裏阿顏就吃的不多,這再瘦下去我都害怕。”
“害怕什麽?”代如顏指尖順着宮玉那寬大的袖袍輕捏着宮玉手臂笑道:
“再者小九往日裏身體比我還差,這會怎麽反倒先擔心我來了?”
宮玉低頭親了下代如顏眉頭說:“阿顏就會取笑我。”
代如顏輕眨眼眸笑了笑,溫潤的指尖輕握住宮玉的手腕應着:
“小九這身新郎官的衣袍真好看。”
“是嗎?”宮玉有些不好意思被誇,微低着頭說:“這衣袍上頭繡的紋路很特別,甚至針線好像也很是不同,料子也是極好的呢。”
“笨。”
宮玉茫然的看着代如顏道:“我說錯話了嗎?”
代如顏指腹輕按住宮玉的脈搏說:“我是在說小九好看。”
“怎麽就沒反應過來呢?”
“我……”宮玉漲紅臉應着:“可能是阿顏太好看了,我倒覺得自己很一般。”
“怎麽會?”代如顏探近的望着宮玉說:“小九的眼睛最好看了。”
突然湊的這麽近,宮玉下意識以為代如顏要親上來,卻沒想到代如顏只是認真的望着宮玉的眼眸。
心髒狂跳的厲害,宮玉輕聲喚道:“阿顏?”
代如顏應着:“我在呢。”
“你今天的妝容真好看。”
“喜歡嗎?”代如顏眼眸透着笑意問。
宮玉點頭說:“嗯,我很喜歡。”
“要嘗嘗嗎?”
“什麽?”
話音未落,代如顏主動湊近輕輕碰了上來,宮玉還有些晃神。
宮玉好似嘗到帶着微甜的胭脂,夾雜淡淡的花香,代如顏身上淡淡的清香,兩人拉開些距離。
宮玉呆呆的望向代如顏,剛想伸擡手時,方才發現代如顏緊握手腕的手卻未松開。
只見代如顏嘴角帶着笑意,一向平靜的眼眸裏流露熱切的目光。
那薄唇上抹的胭脂顏色靓麗,因着燭光的緣由而泛着微光,偏偏代如顏的神态是平靜的,可她的目光溫熱的望着宮玉。
“猜猜是什麽花?”
那停留在兩人之間的暧昧,讓宮玉覺得心跳加快的很。
代如顏擡起另一只手輕撫上宮玉的臉龐,指腹輕按着宮玉的臉頰笑道:“小九這是發呆了嗎?”
“我……”宮玉吞咽了下口水應着:“沒嘗出來。”
“不如再嘗一下?”
“小九變壞了。”
宮玉心虛的沒有應話,看着面前盤起頭發的代如顏,這寬大的嫁衣襯托的代如顏身姿更是纖細,其實相比淡雅素色,這鮮豔奪目的紅色更是适合代如顏。
“小九看夠了嗎?”代如顏笑着說。
“沒呢。”宮玉輕靠着代如顏低聲念着:“一輩子都看不夠呢。”
“貧嘴。”
代如顏掌心輕撫宮玉後臉頰說:“方才還不看我,眼下又這般粘人,小九真是壞透了。”
宮玉聞了聞代如顏衣裳的清香道:“我才不壞,今晚我可不要當小兔子。”
“那小九難不成想當獵人不成?”
“當然。”宮玉指尖輕借着代如顏的衣袖壞笑地說:“今天阿顏要乖乖的聽話哦。”
趁代如顏未曾反應過來,宮玉惡作劇的拉着代如顏躺在一處。
“小九。”
“嗯。”
代如顏平躺着說:“今夜還很長呢。”
宮玉俯視着代如顏,指尖繞着代如顏外衣裳天真無邪的笑道:“不長,春宵苦短呢。”
“小色狼。”代如顏彎着眼眉看向宮玉問:“你打算做什麽壞事呢?”
“阿顏穿的太多了,睡覺會不舒服呢。”
這般一本正經的說法,宮玉自個都不相信,更何況聰明如代如顏那更是不可能。
代如顏微側頭躲開宮玉的親近,指腹戳了戳宮玉眉頭道:“身上髒,就算睡覺也得沐浴一番才是。”
“不髒的。”宮玉賣萌湊近聞了聞說:“阿顏身上可香着呢。”
奈何代如顏只是笑了笑滿是嫌棄地說:“我是說小九你。”
這無異于一頓暴擊啊!
宮玉可憐兮兮的倒在一旁,指尖轉着代如顏的衣帶念叨:“聞着不臭臭啊?”
代如顏側頭看向宮玉,而後湊近過來指尖扯着宮玉衣袖應道:“小九自己聞聞?”
好吧,任憑一個大活人在太陽底下暴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