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兩萬一更) (1)
宮玉握着代如顏捧着臉頰的手說:“阿顏的手好涼啊。”
“要不阿顏在這等我, 我去拿傘來。”
“不許。”代如顏緊拽住宮玉的手道:“小九衣袍已濕了大半, 如今要是再來回跑, 真不顧身體了嗎?”
“沒有。”宮玉沒法掙脫代如顏緊握的手, 只好安撫地說:“那我不去就是了。”
代如顏這才眉頭松動了些低聲道:“碧玉應當會帶人來尋我們,小九耐心待在我身旁就好了。”
外頭雷鳴電閃時,烏雲籠罩皇宮上空,仿佛就像是黑夜一般。
宮玉輕摟住代如顏目光看向外頭的瓢潑大雨說:“阿顏,我懷疑父皇被六皇兄軟禁了。”
“小九為何會懷疑六殿下?”
“因為如果我是大皇兄那自然只要守着父皇去世,那便是萬無一失, 左右父皇又沒有寫下诏書。”
“而四皇兄有太傅一黨撐腰,尚且還可同大皇兄朝堂施壓, 唯獨只有六皇兄他迫切的需要父皇诏書, 父皇寝宮至今都是六皇兄安排的親信, 就連我也沒能進去探望一眼。”
代如顏掌心貼近宮玉後背應道:“那小九也該知道大殿下同陛下病重一事脫不了幹系。”
宮玉微微拉開距離,面對面的看着代如顏點頭應着:“我猜大皇兄應當也是怕六皇兄一旦回都城, 那父皇也許就會寫下傳位诏書, 所以先下手為強。”
“是啊。”代如顏湊近額頭輕蹭了下宮玉的臉頰低聲道:“他們既然各自為營,那小九何不隔岸觀火?”
“我不能。”
宮玉認真地說:“如果我隔岸觀火,不及時未雨綢缪,那火遲早會燒到身上來的。”
“火因誰而起, 也會因誰而滅,小九唯一要做的便是,此後稱病不上早朝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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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如顏掌心揉捏宮玉的臉頰笑了笑道:“況且小九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麽六殿下守了陛下數月,卻反而越加急躁了嗎?”
宮玉茫然的看着代如顏問:“阿顏是不是早就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難道我在小九心中是這般厲害的人物?”
“嗯。”
代如顏彎着眼眉問:“小九莫不是道聽途說什麽說書先生的故事不可?”
額……
難不成代如顏已經知道那說書先生的事了?
宮玉打量的望着代如顏應着:“我……聽不少人說阿顏可厲害着呢。”
“是嗎?”代如顏湊近着問:“那不少人有沒有告訴小九, 代姑娘可是個心機深沉的人?”
“阿顏怎……怎麽問起這個來了?”宮玉向後心虛地躲着代如顏探詢的目光。
畢竟這都城流傳的故事版本還是出自宮玉之手呢。
代如顏手臂環抱住宮玉,低頭輕咬了下宮玉的臉頰低聲道:“小九你信他們,還是信我?”
“當然是信阿顏。”
“那就聽我的,自明日就稱病不去上朝,直至婚宴結束一切就會見分曉。”
宮玉不解的問:“阿顏怎麽如此确定呢?”
代如顏指尖輕揉的揉捏宮玉耳垂低聲道:“因為這一切都是計謀,小九要是陷進去,反倒才是中計了。”
“計謀?”宮玉滿是認真的說:“阿顏的意思是說有人在挑撥衆皇子們争鬥?”
“與其說是挑撥,倒不如說這只是一場選拔。”
顯然宮玉聽到腦袋裏越發糊塗了起來,可代如顏說的這般明确,又不得不讓宮玉生疑。
或許代如顏沒有參與,可也許在暗地裏推波助瀾。
宮玉當然是選擇相信代如顏的話,因為如果是有人蓄意挑撥衆皇子間勢力搏鬥,那稱病就是最好的掩藏實力。
讓人猜不透宮玉手裏握着什麽牌,并且盡量的置身事外,這樣才能冷靜清晰的推測朝堂局勢的變動。
大雨來的急走的也是悄無聲息,宮玉側頭看向外頭的好像已經亮了許多,可眼下麻煩事卻還有一堆。
宮玉不由得懊惱道:“可我還是不想讓別人打擾我們的婚宴。”
“婚宴自然會如期舉行的,況且小九不還有秘密部隊嗎?”
代如顏輕聲安慰着。
“阿顏你怎麽知道?”
昨日夜裏軍火部隊才将槍支運入都城來,代如顏竟然今日就已經知道了。
代如顏指腹輕按着宮玉微皺的眉頭道:“這般吃驚做什麽?”
“我都未曾驚訝,怎麽小九反倒愣成這樣?”
宮玉眨着眼問:“我身邊不會全都是阿顏派來的人吧?”
“小九在瞎想什麽呢?”代如顏戳了戳宮玉臉頰說:“平日裏你府邸裏進出財物多是由我的人替你清點,可昨夜卻發現幾批原裝載綢緞的箱子卻都不見了,這才派人查了查。”
“沒成想竟然看到火槍,小九膽子大了,竟然在外邊養了那麽多人。”
額……
沒有想到代如顏就這般理直氣壯的承認在府邸安排人手的事實啊。
宮玉握住代如顏的指尖細聲說:“阿顏還是小聲的好,這可是在皇宮呢。”
代如顏卻調皮笑道:“小九這會知道危險了?”
“阿顏真壞啊,居然在我府邸裏安排探子。”
“我本意可不是為了打探小九的小秘密。”
宮玉無奈的望向代如顏,任憑怎麽看,都覺得代如顏彎着的眼眸裏滿是藏不住壞笑。
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逐步反擊,沒成想每一步都被代如顏看在眼底,這豈不是太打擊人了。
“雨停了,我們該離開才是。”
代如顏說着便松開握着手,宮玉不樂意便扯着代如顏垂落的衣裳,側頭望着代如顏今日這身比桃花還要鮮嫩的緋紅衣裳。
頭頂的烏雲飄散之後,日光便從雲層中冒出頭來,四周明亮許多。
連帶着代如顏那唇瓣上的胭脂也泛着光澤誘人的緊,宮玉下意識擡手擦了擦自己唇瓣,還好沒有蹭到胭脂。
可心裏偷樂着,目光又移了去,不禁懊惱剛才就應該多親幾下才是。
代如顏微側過頭看看向宮玉,那纖細光滑的脖頸在這鮮豔顏色衣裳的稱托下更是白皙的很。
宮玉忙慌張的側過頭,掩飾着自己那狂跳的心髒,卻聽到代如顏輕聲道:“再不松開我的衣袖,待會讓宮人瞧了去,非得又傳出你的笑話了。”
“笑話就讓她們笑話吧。”
話音未落,便聽到代如顏念着:“笨。”
哎?
下一秒,手中的衣袖便被代如顏扯了去,宮玉不解的看向代如顏。
只見代如顏眼眉含笑道:“左右不過是件衣裳,你扯着又能做什麽?”
手中頓時空空如也,宮玉哀怨的望着代如顏,這都要成婚了,居然連拉拉小手都不能。
真的是沒天理了。
代如顏見宮玉沒出聲,便湊近地擡手像是不經意地摸了下宮玉臉頰低聲說:“生氣了?”
“沒有。”
“還說沒有,小九都不偷看我了。”
偷看?
剛才偷看被抓包了嗎?
宮玉紅着臉輕握住代如顏微涼的指尖應着:“我這是光明正大看我娘子呢。”
“貧嘴。”代如顏笑着說:“誰是你娘子?”
“婚書都簽了字,按了手印,眼下都已記錄在冊,阿顏難不成這時候想耍賴嗎?”
“你呀。”
“我可是把所有家當都當成聘禮,恨不得将宅院都寫上去呢。”
“傻。”
代如顏指尖輕捏了下宮玉的掌心說:“你将這些給我,到時我又得帶嫁妝來,豈不是累壞仆人?”
“我樂意啊。”宮玉緊了緊手,湊近着道:“我就想把所有東西都給娘子。”
“羞不羞?”代如顏指尖輕刮了下宮玉鼻頭細聲說:
“眼下又還未成婚,你就這般在外稱呼。”
宮玉眨了眨眼笑道:“這有什麽羞的?”
“除非阿顏害羞了,才不讓我叫。”
代如顏那如墨的眼眸裏洋溢着絢爛的光彩,唇角微揚起:“那小九也該喚夫人才更合理些。”
“夫人?”
“嗯。”代如顏指尖摩挲着宮玉掌心輕聲說:“小九不妨喚聲來聽聽?”
額……
為什麽總覺得代如顏是在逗小動物呢?
然而一頭栽進去的宮玉,當然是軟軟地喚道:“夫人。”
“夫人,可還滿意?”
代如顏彎着眼眉似是歡愉地應着:“嗯,小夫君真乖。”
果然啊,就是被捉弄了。
宮玉不甘心地說:“那輪到阿顏喚我夫君了?”
“小九想聽嗎?”
“我想聽。”
“可是……”
代如顏那薄唇微抿緊,眼眸裏滿是狡猾的看向宮玉,拉長着聲音應道:“我只能喚小夫君啊。”
哎?
宮玉滿頭霧水地望着代如顏,明知代如顏那眼裏是明目張膽的戲弄,偏偏又生不起氣來只道:“阿顏可壞了。”
“小夫君在氣勢上豈不是弱了很多?”
“弱嗎?”
代如顏不以為然地說着,轉而湊近到宮玉耳旁細聲念着:“那不如就喚小娘子,可好?”
小娘子?
完了,這聲小娘子念的宮玉小心肝都顫抖了下。
宮玉有充分的證據,這絕對是代如顏明目張膽的調戲!
只見前方碧玉帶着一幹婢女神色匆匆的趕了過來,身旁的代如顏一臉正經地松了手,只留下滿臉通紅的宮玉還沒有從被調戲中緩過神來。
因着衣裳濕透的緣故,宮玉沒能再同代如顏多待一會,便直接回府邸。
老管家遞着姜湯,滿是不解地說:“殿下今早不是帶了傘的嗎?”
“掉了。”宮玉抿着姜湯應着。
一臉茫然的老管家低聲念道:“殿下體弱的很,這要是感染風寒怕是會耽誤婚宴啊。”
宮玉一聽大口灌着姜湯,而後站了起來:“我要去跑步。”
“跑步?”老管家拾起那掉落在一旁的外袍,看着已經正在做熱身運動的宮玉喃喃道:“壞了,還是讓府裏的大夫來瞧瞧吧,殿下怕是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這般跑步熱身之後,宮玉又泡了個熱水澡,接連又灌了好幾杯姜湯,好在次日身體一切安好,老管家才松了口氣。
不過宮玉還是請了病假,自此便沒去上早朝。
半月的時光說長也不長,可也沒短到一眨眼就能過去,才過去兩日宮玉就耐不住想要去代如顏庭院。
可還沒邁出府邸,老管家就已經再三叮囑道:“殿下可別去代姑娘那,成婚前去可是要觸黴運的。”
于是乎,宮玉只能繼續回府練劍,至于為啥要練劍呢?
那時因為代如顏那天的一句調戲,小娘子這三個字就在宮玉的腦袋裏揮之不去。
早起跑步腦袋裏想着這三字,吃飯時也想着三字,就連睡覺都夢到自己穿的是新娘嫁衣,而代如顏則一身新郎大紅袍,宛如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秦華趕來時宮玉才練完一套劍法,桃花開的正盛,可以也耐不住快要凋落了。
“殿下。”
“何事?”
宮玉手裏正折騰那讓人特制的小啞鈴,奈何想像是美好的,可弄起來也是夠重的。
“宋太醫的證人已經鬧上大理寺了。”
“這麽快?”宮玉慢慢的放下小啞鈴,擦了擦額頭的汗漬,走向秦華道:“都城裏的流言看樣子有人在火上澆油啊。”
秦華點頭應着:“今早朝堂上四殿下很是不客氣的諷刺此事,并且着重提起六殿下母妃死因一事,想來六殿下快要坐不住了。”
宮玉端起酸梅湯喝了幾口說:“前日讓秦先生探查皇後娘娘在進宮之前的事,可有查到什麽?”
“皇後娘娘幼時也在菖州代氏老宅居住,直至十四入都城,而十五就入皇宮為後。”秦華頓了頓道:
“只是這皇後娘娘好似長期服用某種藥物,對外說是身體體虛,可皇後娘娘瞧着面色紅潤,并不像什麽體虛之人。”
“那可有查到什麽親密的男子?”
“在菖州時皇後娘娘被管教極嚴,甚至連閨閣密友的宴會也不曾去,都城之後亦不怎麽出府,唯獨參加過一次宴會,便遇上喬裝打扮的陛下,次年便入了宮。”
宮玉不禁詫異,心想若是這種橋段皇帝當對皇後應當很有意思,可在一起這麽多年,都未曾有過婚孕,這不合理啊。
而且那日雨中皇後的念叨,顯然是被那男子抛棄,那宴會上難不成看上別的男子?
“那日參加宴會的男子如今可有逝世的?”
畢竟代如顏提過皇後娘娘好像跟那人私奔,可後來又滿身是血的回來,難不成是皇後娘娘神經錯亂,或者是那花心男劈腿然後被殺了?
這樣想着,宮玉莫名覺得好像也有點危險哎。
不對,代如顏雖然有時候性格霸道了點,可從來沒傷過自己,況且自己怎麽可能會是渣女。
宮玉自我安撫着,一旁的秦華有些捉摸不透宮玉的神情喚道:“殿下難道想到什麽嗎?”
“沒有。”
“當年宴會的人多是官家子弟,如今都是四十多,宦海沉浮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可有就在當年或者次年意外死亡的?”
秦華想了想道:“那年太平盛世,一向嚴苛的宮國律法判死刑的全國就只有三人,旁的打劫偷竊犯人都未曾有。”
“不過倒是有一位從菖州到都城來的新官,好像因醉酒緣故從山坡墜落而亡,只是他因官位低,并未參加宴會。”
宮玉湊近道:“勞煩秦先生将此人的來由同我好好查查,尤其是他的真正死因。”
“是。”
秦華随之離開亭院。
如果這位官員是被皇後殺了的,那從山坡墜落而亡就是代家掩飾的。
可如果皇後卻仍舊恨着代家,這不太合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官員是被代家殺了,而皇後當晚親眼看見那官員的死,所以奔潰了?
不管結果如何,當年的事情應當跟皇後入宮是有關聯的。
宮玉嘆息了聲,不禁感嘆幸好自己穿成這殿下身份,否則豈不是早早就被代家給解決了。
正在安排人修繕府邸的老管家趕來問:“殿下您從前最愛待的小隔間,要讓人進去收拾收拾嗎?”
“什麽小隔間?”
“就是那偏殿的一處小隔間,往年殿下最愛待在那,為了不讓人進,還特意加了鎖的那間。”
宮玉茫然的看着老管家,心想這小隔間難道是真宮玉愛待的地方嗎?
那裏頭說不定有什麽秘密也不一定啊。
“勞煩老管家帶我去。”
兩人繞了整個府邸這才來到老管家說的那小隔間,宮玉滿是驚訝的看着上頭足足挂了十把銅鎖。
這怕不是告訴整個府邸的人,裏頭有什麽驚天大秘密。
“老管家可有鑰匙?”
“殿下您忘了,這小隔間只有您有鑰匙。”
額……
“來人把這門拆了吧。”
老管家震驚地說:“殿下真要拆?”
“當然,不拆也進不去啊。”
否則宮玉上哪去找十把鑰匙來。
護衛花了不少的功夫才強行踹開這門,裏頭灰塵嗆人的很,宮玉握着帕巾捂着鼻子道:“這小隔間多少年沒開了啊?”
一旁的老管家很是認真地解釋:“足足有五年了吧。”
那就是自從穿過來,就再沒有進過這小隔間了。
宮玉讓旁人候在外頭,只帶兩名護衛,而後進了這小隔間,裏頭四四方方只剩下一張床,餘下牆面上空蕩蕩的只有一幅佛畫像。
而這幅佛畫像代如顏庭院裏有,那游船上也有,可沒想到真宮玉居然這也有了。
這怕不是瘋狂粉絲才能做的出來的事啊。
只是這佛畫像好似有些年頭,上面布滿灰燼,宮玉環視四周,牆壁空蕩蕩的怎麽看也不像是有什麽秘密的樣子啊。
宮玉走近這佛畫像,下意識的想要将這畫像取下來,看看後面是不是有什麽機關之類的。
卻沒想到這佛畫像後還真有一處機關,宮玉伸手推開,便見裏頭有一轉盤。
顯然是開啓某種暗格,宮玉伸手輕輕一轉,側頭看了看這屋內,目光停在那床好似向外移出來了。
護衛們紛紛護在前頭,宮玉看了看那黑漆漆的洞口隐約還能瞧見階梯,想來應是個地下室結構。
“拿點燃的燭臺來。”宮玉吩咐着。
只見燭臺至于暗格前微微晃動,想來裏頭也不是完全封閉的密室,至少空氣還是流通的。
一護衛守在暗格前,另一護衛同宮玉探入這暗格,只見這石階破深,越往幾處反倒越涼快起來。
前方的護衛忽地停了下來低聲道:“殿下,這裏頭好像就這一個暗室。”
宮玉手舉着燭臺勉強看清這暗室的規格,只是這裏頭并沒有什麽一堆金銀珠寶,也沒有宮玉想像中的各類刑器。
裏頭的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有書櫃,書桌,文房四寶,只是另一旁擺着的卻是整整齊齊的一疊衣物,甚至有不少的珠寶首飾,連帶女子的胭脂水粉都有不少。
難道這宮玉平時在這裏穿女裝放松心情?
将暗室的燭臺點亮,頓時視野就明亮了起來。
宮玉坐在這書桌前,凝視着這房間有些詭異的物件,伸手打開一旁的抽屜。
裏頭放置一匣子,打開扣鎖,便見這匣子裏擺放整整齊齊的一手帕。
這手帕上頭繡着梨花甚至夾雜着淡淡的清香,甚至讓宮玉覺得很是熟悉。
只是這清香怎麽同從前代如顏殿內熏香很是相似麽?
宮玉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熏香爐,果然裏頭的香料也同代如顏從前使用的香料很是相似。
再次環視這些物件,宮玉嚴重懷疑這些其實都是代如顏的私人用品。
不禁頭皮發麻,這真宮玉擺明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啊。
在這暗室裏轉悠半天,宮玉最後才停在書櫃前,本只是無意中翻下而已,卻沒想這裏頭的書簡直堪稱勁爆。
沒有想到這宮國還有這等子禁書,宮玉表示真的是長見識了。
一旁的護衛見宮玉一臉驚訝的表情連忙問:“殿下?”
宮玉仿佛做賊心虛一般的合上這書應着:“沒事。”
這些又不是自己弄來的,心虛個什麽啊?
轉眼翻着這書櫃上別的東西,卻發現其中一張折疊在最裏層的宮國都城街道圖,宮玉展開在書桌,看了看這地圖可謂是詳細的很。
都城經過數百年宮國不斷擴建,僅主街道就有十二條,那些小道,巷口更是數不清。
只是沒有想到這地圖居然連都城皇宮內的通道都繪制的很是清晰。
宮玉舉着這張都城街道圖,忽地發現上頭有一些特意标注的黑點。
一處是自己這府邸,其餘的好像有茶樓,有酒肆,甚至青樓都有。
乍看之下這些黑點好像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可也找不出別的什麽規律,唯獨一點就是都在皇城之外。
難道是什麽秘密據點?
當然宮玉暫時也沒能看出來,只是将地圖合上,外頭的老管家喚道:“殿下已到用午飯的時辰了。”
宮玉應了聲,而後離開這暗室,只是人将暗格合上,并且将門重新修好鎖起來。
又過一日,天氣日漸炎熱,宮玉将那地圖展開在桌面,讓人去探查那些地方,究竟有什麽聯系。
夜黑之時,亭外繁星點點,宮玉獨自折着千紙鶴。
夜幕中突然綻放起煙花,砰砰地響起,遮住耳旁噪雜個不停的蟬鳴聲。
老管家備着茶水道:“殿下這千紙鶴都快折好幾大箱了。”
宮玉側頭看了看那煙花,轉而折了一只小船,起身放置在池旁。
“今夜是哪裏舉辦的宴會,放這般久的煙花?”
“聽聞是榮親王之女宮輕燕郡主設宴招待閨中密友。”
“是她?”宮玉對于這宮輕燕一直有所耳聞,卻并未直接接觸過。
聽說這宮輕燕那是與趙安月有的一拼,雖與代如顏同歲,可這宮輕燕每回成親不過一月便和離。
而且和離的理由,簡直讓人都不好查證,因為她每回都是嫌棄郡馬爺不行。
對,就是這般大膽直白,所以每回明說是和離,在這個時代,無異于是對多位郡馬爺羞怒,所以多是郡馬爺被氣的鬧離婚。
宮玉看着那紙船歪歪扭扭的在池水中游蕩,可惜沒過一會便沉了。
老管家将參湯放在一旁的矮桌上說:“這宮郡主也送過帖子來,殿下難道忘了嗎?”
“方才未曾想起而已。”宮玉端起參湯,吹了吹小口的喝着。
“殿下眼下氣色瞧着有些虛弱,還是要好好補補才是啊。”老管家語重心長地說。
猝不及防地這句,差點讓宮玉沒咽下去的參湯差點吐了出來。
這話裏真沒有別的意思嗎?
“老管家您說什麽呢?”
宮玉忙咽了下道。
“老奴說的是實話啊。”老管家正往熏香爐放了些驅蟲的藥草應着:“如今外頭都是談論殿下與代姑娘的婚事。”
“殿下雖年幼了些,可到底是年輕氣盛,這成婚當日啊……”
“停!”
宮玉忙灌着參湯說:“夜深了,老管家還是早些休息吧。”
老管家笑了笑道:“殿下頭回成婚,之前又未曾納侍妾,老奴不免要多說唠叨兩句啊。”
好在宮玉灌完參湯便催促老管家去休息,亭院這才安靜了下來。
躺在竹榻上的宮玉,頭枕着軟枕,莫名也有期待起來,畢竟過了今夜就只剩下十天了。
那在外喧嘩的蟬鳴聲響個不停,那煙花也停了下來,宮玉卻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代如顏平日裏喜愛淡雅風格,可偶爾也有化濃妝的時候,不過無論怎樣宮玉自然是都喜歡的。
只是忍不住想着代如顏身着大紅嫁衣的模樣定是美極了。
輾轉難測的宮玉只覺得自己眼下像個要出嫁的大姑娘,心髒時而跳的飛快,時而有跳的很是緩慢,想想就是刺激啊。
也許老管家也未曾想到,因着這無心的一席話,宮玉這夜失眠了。
次日宮玉洗漱後,老管家端着粥飯踏入亭內,只見宮玉眼底青黑色,面色疲倦的很忙問:“殿下這是昨夜未曾睡好?”
宮玉手裏捧着銅鏡照了照,這黑眼圈重的簡直沒法出門了。
“可能是昨夜的蚊蟲太擾人吧。”
老管家困惑不解的擺放着粥碗道:“那老奴今日再換一種驅蚊草試試。”
哎,誰讓昨晚太激動了呢。
清晨無事可做,宮玉練了會劍,仆人卻來報二公主宮靈來訪。
聽着這個消息,宮玉莫名想起一句話,不請自來的人,多半是來找茬的,而這位二公主顯然也不會有別的目的了。
兩人入座,宮玉飲了口茶水,二公主仍舊是打扮的很是華麗,妝容亦是奪目的很。
只是這神情有些太過冷漠,實在是讓宮玉想客套的笑都笑不出來。
“不知二皇姐今日因何事前來?”宮玉捧着水杯詢問。
二公主宮靈冷笑着:“半年不見,關系都生疏了,小九都不喚我一聲二姐姐。”
“二姐姐說的哪裏話。”
“聽聞你近些日子得了傷寒,所以拒絕不少的宴會,我今日前來看看小九病的如何。”
這直白的目光逼得宮玉莫名緊張的很,畢竟上回在游船那刺激的經歷,宮玉可不想再來一回。
“二姐姐多慮了,如今已經好上許多了。”
二公主笑了笑,可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只是拿着帖子放在矮桌上道:“左右你與代如顏也定下婚約,如今大半月不見,不如來我的宴會,說不定還能見着代如顏一面。”
鴻門宴?
宮玉指尖摩挲着溫熱的杯壁應着:“大夫說病得靜養,恐怕是去不了二姐姐的宴會。”
“小九你是在怕我害你嗎?”
二公主宮靈很是直接的詢問。
怕?當然怕啊。
且不說這二公主平日裏同三殿下殘留勢力聯合,好像又與大殿下走的頗為親近,這葫蘆裏不管賣的什麽藥,總之絕對不是什麽好藥。
宮玉誠懇的點頭道:“婚事将近,府中尚且有很多事務需要處理。”
二公主宮靈很是不悅的看向宮玉,全然沒有往日裏那般淡笑自然的儀态,眼下反倒更像是一匹狼。
“小九難道以為真娶了代如顏,就能得到那位子了嗎?”
“二姐姐這是什麽意思?”
“人人都想藉着代如顏背後的勢力登上那龍椅,可代如顏又怎甘心淪為傀儡皇後?”二公主宮靈不甘心地說:“自從小九同代如顏的诏書下了之後,我幾番想要邀她相約,可都被她一口回絕。”
“小九你幫幫我,好不好?”
宮玉清晰的看見二公主宮靈眼中的癡狂連忙應着:“代姐姐往日裏就不愛出門,如今婚期臨近,想來代姐姐也是太忙了,二姐姐何必非得急于一時?”
“難道要我親眼看着她嫁給小九?”
二公主宮靈憤然起身的:“我決不允許!”
宮玉起身握住随身佩戴的劍柄,以防萬一,這二公主宮靈也突然向皇後那般撲過來,那就真的是防不勝防。
“眼下滿都城都在傳小九的婚事,大家都在議論代如顏竟然同相差四歲的九殿下成婚。”
二公主宮靈不斷靠近道:“他們說她不知廉恥,更有人說她是挑小九年幼無知,将來好拿捏在手裏,小九你難道都不介意的嗎?”
宮玉拔出劍阻止二公主宮靈的靠近說:“二姐姐還請自重!”
“哈哈!”二公主宮靈笑了笑,豈不是不在意般,指尖撫摸着劍鋒而後忽地緊握住,鮮血很快的流淌出來。
可二公主宮靈臉色卻絲毫不曾流露出痛苦,反倒像是不在意般說:
“倘若我不是二公主而是二殿下,就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代如顏,誰都不能!”
“你……瘋了!”
“我是瘋了。”二公主宮靈步步逼近笑道:“代如顏她該知道的,從她親手寫上婚書,我就瘋了。”
護衛們進來時便見二公主宮靈手滴着鮮血,皆是震驚。
宮玉将劍扔在一旁,心想這要是不小心殺了二公主這罪名可是洗不掉的。
二公主宮靈目光直逼宮玉說:“小九你若是知難而退放棄這樁婚事,我保證盡我所能幫你坐上那位子。”
“二姐姐你冷靜些,婚約诏書早就已經下了,此事早已無可挽回。”
“無可挽回?”二公主宮靈走近過來,宮玉便向後退。
護衛們紛紛拔劍,場面頓時很是緊張,宮玉忙開口道:“二姐姐身體不适,快送二姐姐回府吧。”
二公主宮靈笑了笑,擡手看着掌心的鮮血,眼眸似是通紅地說:“話已至此,小九執迷不悟,就別怪我下手狠了。”
這笑聲□人的很,待人離去,宮玉看着這一地的血跡,不禁有些惡心起來。
午時宮玉沒有胃口只喝了些粥,外頭烈日炎炎俨然已經要步入初夏。
對于二公主那話語,宮玉只怕她會做出比自殘更極端的事情來。
傍晚秦華匆忙趕來,而宮玉正捧着酸梅湯,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殿下可曾受傷?”
“無礙。”宮玉抿了口酸梅湯說:“秦先生入座。”
秦華理了理衣袍,正襟危坐在對面很是嚴肅的說道:“聽聞二公主性情随性至極,平日裏與人和睦相處,怎麽會和殿下鬧出血來?”
“外頭已經傳成這般了嗎?”
宮玉不禁笑了笑,望着面前的棋局應着:“她就是想鬧大,可只要代姐姐不理會,那便是無關緊要的了。”
“此時二公主顯然與大殿下結為同盟,而四殿下在朝堂緊咬六殿下母妃死因的疑點,朝堂形勢本就越大嚴峻,九殿下不該淌這渾水才是。”
秦華停了停,将放于袖袍中的紙張遞于宮玉道:“這是那墜落山坡而亡的官員一些記錄。”
宮玉伸手接過看了看問:“這死因也有些太草率了吧?”
失血過多?
被刀捅,被劍賜,或者是腦袋被石頭給砸了的都是失血啊。
“據說當時那夜裏正好大雨,山路滑,馬車也墜毀很是嚴重,官府甚至未曾判定為案件,就只是匆匆記錄下而已。”秦華雙手合于衣袍中說:
“當時這事發生時,其家人好似頗有怨言,不過後來又沒了任何信息,而是舉家離開都城。”
這看樣子像是被強行逼迫的啊。
以代家的權勢做這點小事也不是不可能,宮玉目光看了看這紙張的姓名,梁安。
梁安雖出身不高,可因着才華出衆,進入仕途也很是順利,甚至能舉家從菖州升遷至都城來當官,想來也是有些能力的。
“那秦先生可有讓人探查這梁安的屍首?”
秦華微微靠近道:“詭異之處,在于梁安的屍首不見了。”
宮玉不禁覺得背後有股陰深深的妖風,這難道是個玄幻故事?
“秦先生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人死了,自然會有屍首,難不成他又複活了不可?”
“非也。”秦華搖頭應着:“臣親自去查看那擺放在棺材中的屍骨,卻發現那屍骨并不是梁安。”
宮玉不禁深思着,若不是梁安的屍首,那麽有可能梁安要麽已經被毀屍滅跡,要麽就是真正的梁安他并沒有死。
“殿下可是想到了什麽?”
“此事暫且壓下,待日後再慢慢詳查吧。”
“是。”秦華雖眼露困惑,也仍舊應着:“當務之急該是如何讓殿下從都城的流言中脫身而出才是。”
“難道又是二公主?”
秦華搖頭說:“不知,倒是更像六殿下想要拉殿下下水,六殿下母妃染病流言好像牽涉至當年同樣也染病的殿下您身上了。”
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