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兩萬一更) (2)
下被代丞相脅迫無奈發下诏令時的愧疚也被內心的竊喜占據了。
表面的湖水微燙,水面波紋漸起,代如顏輕抓住宮玉玩水的手靜靜的沉下水底。
越往深處水就越涼快,宮玉也不躲,就算衣袍垂落沾濕了水面也沒管。
代如顏嘴角上揚的看向宮玉,忽地另一只手向宮玉輕彈着水花。
宮玉微眯着眼躲避笑道:“阿顏你變壞了。”
“湖泊能使人平靜,人只有平靜才可以更好的思考問題。”
“那阿顏現在平靜嗎?”宮玉就着衣袍擦了擦臉上的水問。
代如顏搖頭應道:“遇到小九,我就平靜不了。”
“那阿顏後悔嗎?”
“後悔?”
代如顏将兩人埋在水裏的手緊握着說:“我不後悔,也不會準小九後悔。”
“阿顏真霸道啊。”
“我這樣小九不喜歡嗎?”
宮玉故作思考猶豫的樣子,只見代如顏忽地緊拉着宮玉靠近的說:“我不準小九說不喜歡。”
“我喜歡。”宮玉凝視着代如顏的眼眸說:“阿顏的一切我都喜歡。”
所以就算代如顏藏有許多的秘密,或者代如顏真的瘋了,宮玉也願意去接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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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選擇重新踏入都城,宮玉就明白都城有的不僅僅是繁華。
更多的是權力的中心,有了權力就能更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所以這才是代如顏不願離開都城的原因吧。
代如顏眼角帶笑,像是獎勵低頭親了下宮玉的唇角,而後指腹輕擦了擦宮玉臉上的水。
“小九袖袍都濕透了。”代如顏伸手替宮玉将寬大的袖袍挽起,而後小心的系緊。
宮玉伸展着手臂好讓代如顏方便整理,視線落在代如顏那略微紅潤的臉頰細聲問:“阿顏為什麽要将婚期定在一個月後呢?”
代如顏離了手應着:“一個月已經是最快的了。”
“皇室的婚宴大多繁雜的很,在準備婚宴之前還得由禮部進行兩人在皇室祖冊上登記,一般都得年長的皇室成員執行而且還得選個良辰吉日,此後方才測算具體的婚期,我差人請蔔卦先生算過最近也得一個月才有适宜婚娶的日子。”
微風吹拂着水面波紋不斷往亭邊靠,看久了,仿佛不是水在動,反倒像是這亭子在動的感覺。
宮玉輕握住代如顏的手,看了看那戒指問:“阿顏居然真讓人算命了?”
額頭忽地被代如顏輕彈了下道:“皇家姻緣向來重視這些,小九這是在幸災樂禍?”
“沒有的事。”宮玉輕揉着額頭應着:“不過我是怕這個月會有變故,到時候恐怕會耽誤婚事。”
“瞎擔心什麽?”
代如顏輕摟着宮玉,兩人臨水輕靠着一處,微風吹拂着代如顏裙裳輕輕晃動,連帶宮玉的衣袍也跟着交纏在一處。
雖然看不見代如顏的神情,不過宮玉隐約感覺到代如顏指尖輕摸着宮玉的發細聲說:
“朝堂上明面上大殿下宮泉占據優勢,實則四殿下同太傅一黨也在伺機謀奪,可六殿下守護着陛下一黨顯然也很有轉機,他們眼下要亂,最遲也要等陛下駕崩。”
宮玉的目光望向水面,只見那水面上倒映着兩人依偎的身影。
“阿顏清楚真宮玉跟六皇兄的關系嗎?”
“不清楚。”
不清楚?
這不太可能吧?
宮玉側過頭看向代如顏說:“阿顏你真不知道真宮玉做的事,對吧?”
代如顏略微遲疑地擡手輕撫上宮玉的眉頭道:“那些肮髒的事,小九沒必要知道。”
“可是今日六皇兄支持我同阿顏的婚事,這說明六皇兄或許知道我是女扮男裝的事了?”
“六殿下知道又有何妨?”
眼下雖然是沒什麽事,畢竟自己跟六殿下是一夥的,只是就怕六殿下若是得到陛下傳位的聖旨,那可就有得麻煩了。
宮玉暗自想着而後說道:“六皇兄一心惦記着阿顏,到時候指不定弄出什麽壞事來。”
代如顏指尖輕刮了下宮玉耳垂湊近道:“小九這是吃醋了嗎?”
“阿顏喜歡我吃醋嗎?”
“喜歡啊。”
“誰讓每回小九總是那般不注意,總吸引那些姑娘們。”
代如顏說着,還不忘報複性的輕咬了下宮玉臉頰。
一臉懵逼的宮玉,嚴重懷疑代如顏是在倒打一耙。
“明明阿顏才是處處招蜂引蝶。”宮玉側頭委屈的看向代如顏,甚至都忍住沒說就連趙安月那心狠手辣的刁蠻小姐都暗戀着代如顏。
更何況還有那嬌豔動人的二公主宮靈,更是棘手的很。
代如顏學着宮玉的委屈,湊近親了親宮玉的臉頰說:“小九這是不相信我嗎?”
額……
這好像越說越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宮玉搖頭應着:“沒有的事,我就是在想阿顏怎麽那麽招人喜歡?”
“招人喜歡?”代如顏指腹輕撫上宮玉的眉頭輕聲道:
“他們喜歡的或許只是代如顏,卻不是我。”
“這是什麽意思?”
“小九這麽聰明,難道不會猜嗎?”
代如顏笑了笑指尖理了理宮玉耳旁的發,因着宮國男子的發是将長發高高束起,可宮玉總有些細發調皮的不聽話。
宮玉望着挨得極近的代如顏問:“阿顏就是代如顏,他們喜歡代如顏不就等同于喜歡阿顏嗎?”
“這兩者可不能混為一談。”代如顏應着,指尖将宮玉的細發輕挽在耳後目光凝視着宮玉的眼眸道:“總覺得小九的眼裏總是太過明亮。”
“這話阿顏以前也說過的。”
“是啊。”
宮玉由着代如顏的指腹輕揉耳垂,半躺着靠在代如顏懷裏不禁想起秦華說過的話。
或許正是這都城人人都知代家,
所以代如顏認為所有向她表示愛慕之心的人都是有所圖,以至于代如顏可以在他們面前表現的就像逢場作戲一般,溫婉中帶有淡漠,實則是冷漠至極。
而秦華好像也很了解代如顏,或許他私底下也曾調查過代如顏,所以他不止一次明示過代如顏很危險。
“小九在想什麽呢?”代如顏低垂着頭,靠近着宮玉耳旁問。
宮玉回過神應着:“我在想都城裏肯定很多人都在傳我是個小白臉。”
代如顏眼露驚訝的望着宮玉,不禁笑了笑道:“小九不是不在乎外人說什麽嗎?”
“怎麽這會又突然的在意起來?”
“阿顏還笑?”宮玉伸手握住代如顏捏着耳垂的手很是正經的說:“阿顏就不怕我是個狼子野心的小白臉?”
“我為何要怕?”
“狼子野心也不是什麽過分的事,小九想要什麽我自當盡力滿足才是。”
額……
這麽撩人真的好嗎?
宮玉紅着臉都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代如顏掌心輕撫着宮玉發燙的臉頰笑道:“還說要做個狼子野心的小白臉,眼下就臉紅成這樣,還怎麽狼子野心?”
“還不是阿顏最近越來越會撩人了。”
宮玉低頭親了下代如顏掌心說:“阿顏可不許對別人這樣,否則……”
“否則怎樣?”
“否則恐怕滿都城的蝴蝶蜜蜂都會追着阿顏不放的。”
代如顏不禁眼眉彎着應道:“小九當我是什麽奇花異草嗎?”
“就是啊。”宮玉眨了眨眼調皮地說:“阿顏身上可香着呢。”
“小九就愛胡說。”
宮玉笑了笑沒應話,只是将目光移向水面,指尖輕點了下水面,擴散的波紋模糊那兩人的倒映。
風像是停了下來,一下安靜了許多,代如顏目光輕望着宮玉的小動作低聲道:“诏書一發,都城便有無數雙眼盯着小九,小九該當心才是。”
“我知道。”宮玉指尖輕撥弄着水花低聲道:“就怕有人會趁婚期在即,會對父皇下手。”
代如顏輕緊了緊摟住宮玉的手臂低聲道:“小九你覺得陛下為何會在這時候昏倒?”
“要下手的早就下手了。”
宮玉回頭看向代如顏,只見代如顏眼眸平靜如初,不免又将心中的疑惑壓下。
畢竟代如顏當時正在船照顧自己,倘若皇帝病重是有人故意為之,那有利也該是在都城之人才是。
“阿顏認為我該防着誰才好?”宮玉試探地問。
代如顏指尖戳了戳宮玉的臉蛋應着:“不急。”
不急?
“一切才剛剛開始,誰也不敢撕破這最後一層僞裝,否則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
這話裏說的不清不楚,又好像代如顏只是個旁觀者,她清楚掌握朝野中人的勢力安排,甚至可能知道他們下一步的計劃,就好像在眼睜睜的看一場戲。
只是這些代如顏都不跟自己說,甚至多數時候都是含糊過去。
待日落之時湖水好像也跟着變成一片橘黃色,宮玉窩在代如顏懷中側頭聽着湖水的聲音。
代如顏掌心輕撫着宮玉後頸細聲道:“天快黑了。”
“是啊。”
“小九該回府去了。”
宮玉閉上了眼,伸手拿起代如顏垂落的裙裳遮住自己臉龐低聲道:“不要嘛,我好不容易才來一回。”
“那至婚宴前,小九都不要來了。”
“為什麽?”
“
你……當知避嫌才是。”
代如顏指尖輕摸着宮玉露在外頭的白皙肌膚猶豫道:“況且按習俗這本就該不見面的。”
宮玉嘆氣的看着代如顏說:“那豈不是一個月不能見阿顏?”
“一個月又不長。”代如顏緩和着說:“而且操辦的事項又多,也許一眨眼就過去了。”
“好,我眨眼一下。”宮玉眨了眨眼望着代如顏說:“你看,根本就不是眨一下眼的事。”
代如顏笑了笑,也沒與宮玉争論只是指腹輕揉着宮玉額頭說:“可等天黑了,你騎馬也不方便啊。”
然而宮玉還是磨蹭到天黑,這才騎着馬離開庭院,護衛們緊随在身後,都城的街道早早的挂上燈籠,夕陽時攤販們多數都收了攤。
只有那茶棚裏說書先生還滿是熱情的在講着山中野聞,宮玉好奇便停了下來。
“聽聞古時一大山中有精怪,一擡手山崩地裂,一呼吸便洪水泛濫,甚至一眨眼便是閃電浮現。”說書先生描繪有模有樣,引的一旁衆人聽的很是認真。
“人們敬畏精怪,每年尋童男童女祭祀,可誰曾想有一年村子饑荒,大人都已活不下去,哪裏還找到什麽童男童女?”
說書忽地停了下來說:“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衆人紛紛回神,滿是嘆息地要求說書先生再說一段。
可說書先生閉口不提,只收拾幾樣物件笑而不語。
宮玉看了看說:“讓人明日請這位說書先生來府上一趟。”
一旁的護衛低聲應道:“是。”
夜黑時宮玉洗漱好,捧着粥坐在亭內,執筆停了停埋頭又在紙上寫着。
次日上完早朝,宮玉回府便見那說書先生在亭中坐着,神色雖不慌張,可眼裏卻滿是探究。
“先生可用飯?”宮玉坐在對面自顧自倒着茶水。
說書先生搖頭道:“無妨,九殿下有事?”
宮玉飲了口茶水,而後起身從昨夜書桌前拿出一沓紙,放置在說書先生面前輕聲說:“先生講故事講的好,那可勞煩将我手中故事講的生動有趣?”
說書先生展開紙張看了看,眉頭微皺道:“殿下這兩個故事,豈不是自相矛盾?”
“不矛盾,這其實算是一個整體故事,只是勞煩先生如何将這兩個故事巧妙結合,我相信只要先生講的好,想來定會讓滿都城的百姓津津樂道。”
宮玉說完,将說書先生手中的紙張拿了回來,轉而将兩塊金條放置在說書先生手中。
“先生怎麽來的,我就讓護衛怎麽送先生出去,今日之事先生若是想好,随時都可以說,只是先生要知道你我之言,若被他人知道,先生危矣。”
顯然這說書先生已然心動微微握緊着手中的金條。
宮玉便将一瓷瓶放置在桌前道:“先生要是應了,便将這喝下去,我與先生的交易便開始了。”
見那說書先生毫不猶豫喝下那瓷瓶的藥水,宮玉便讓護衛将說書先生用黑袋子蒙住這說書先生的臉,整個身子披上黑鬥篷,而後押離亭院。
幾日後,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正是都城內詩會花會層出不窮。
一茶樓裏大堂裏的人們正滿是打趣的玩笑道:“你們可有聽說城南茶樓那說書先生的故事?”
“那可不,這段日子幾乎人滿為患,城南整條街都擁堵不堪。”
“九殿下同代姑娘婚事将近,沒想到這六殿下竟然也是癡情種啊。”
“昨日才說到精彩之處,當年六殿下拒絕陛下賜婚,原來是因為心系代姑娘,可天家開了口,豈是那般容易收回诏令。”
“是啊,不過當年那事也真玄乎,前腳六殿下與大臣之女賜婚,緊跟着六殿下生母便染病而亡,六殿下也因此染上病,卧病在床都提着要為母守孝不娶。”
“你們還別不信,聽說那大臣之女後來也沒過多久緊跟着染病去了。”
“這也實在太過巧合了吧?”
“是啊,六殿下才華出衆,在都城受災患時也是出了不少力,偏偏在這事上實在是蹊跷。”
“蹊跷?怎麽個蹊跷法?”
“這還得從六殿下生母染的怪病說起啊……”
流言就像被捅破了的馬蜂窩,一窩蜂的在都城裏的大街小巷裏流傳,下至茶樓酒肆,上至賞花詩會紛紛都議論不停。
馬場上一行人正在舉箭射擊,為首的四殿下力道驚人,箭支直直的穿過箭靶。
而五殿下接連失了幾箭,最後才勉強射中一箭,也只是堪堪射中箭靶邊而已。
烈日炎炎,那騎着白馬的六殿下也是箭無虛發,四殿下騎馬上前笑道:“六弟如今瞧着氣色不錯啊。”
六殿下側頭看了眼四殿下應着:“四皇兄箭術精湛,六弟自愧不如。”
四殿下笑了笑手握着缰繩說:“六弟啊,人聰明一世,可如今不還是像條野狗一樣孤苦無依,那代姑娘都親自寫婚書要嫁給九弟,擺明就是一直在逗你,就像是在逗一條喪家犬。”
“如今滿都城都是九弟與代姑娘的感人故事,可六弟卻被人掀了老底,可要當心馬前失足啊。”
六殿下掌心緊緊握着缰繩,可眉頭卻未曾皺一下,甚至笑了笑道:“市井小民的流言碎語而已,四皇兄難不成也覺得會有什麽危害?”
“于我自然是沒有什麽危害,只是那說書先生礙人的很,六弟苦心經營的形象可不要被這等市井小民給毀掉才是。”四殿下笑眯着眼道:“不如四皇兄幫六弟除了那說書先生?”
“不必四皇兄擔憂,六弟自會處理好此事。”
四殿下手握缰繩掉頭道:“我差點忘了,六弟是個愛名聲的人不像我,若是那說書先生死了,怕是六弟身上會惹一身腥味啊。”
馬場上日頭越發大了,四殿下先行離去,六殿下緊握手中的箭對着那箭靶同時發三箭,只見多是三箭齊發直直的射中箭靶,那直立的箭靶晃動的厲害。
那懶散騎馬趕過來的五殿下,見六殿下滿身戾氣猶豫的稱贊道:“六皇兄真是好箭術啊!”
六殿下側頭看向五殿下低聲道:“給我閉嘴!”
頓時馬場內一片安靜,連同馬匹也紛紛低頭啃着草,五殿下愣是沒回過神來。
次日早朝結束,宮玉正從袖袋拿出用油紙辦着肉包子吃着,一旁不少的官員探近了過來。
吓得宮玉還以為他們也餓昏了,忙一大口吃完肉餡問:“諸位大人有事?”
只見為首的官員小心翼翼地問:“殿下婚事既定,為何還不發放請帖呢?”
“是啊,諸位都等着和九殿下的喜酒呢。”
一旁官員們附和着。
宮玉打量的看着這群牆頭草應着:“此事由代姐姐決定宴客名單,我也不清楚。”
官員們不禁一愣,眼裏像是同情一般的望着宮玉。
“九殿下歲數還是小了,這代姑娘是要把全權都捏在手裏啊。”
額……
事實上自從上回去代如顏庭院之後,宮玉也好些日子沒有去了。
加之府邸也忙着張羅各項事情,宮玉也脫不開身,目光瞥見那代丞相便急忙跑了過去。
“岳父大人!”
代丞相身形一頓,眼裏滿是嫌棄的看向宮玉,卻又無奈宮玉的糾纏。
身後的那一幹官員忙搖頭,兀自走開,低聲議論道:“這有些癡傻九殿下怕是要被代姑娘玩弄股掌之間。”
“是啊,聽聞上回九殿下撞柱之後,代姑娘便同六殿下走的近,甚至參加宴會,可硬生生沒有去看過這九殿下一眼。”
“哎,誰說不是呢,都城裏還滿是傳聞六殿下對代姑娘的□□。”
好不容易那一幹官員離去,宮玉這才松了口氣,慢慢吃完手裏餘下幾個饅頭。
代丞相不理不睬的向前走,反倒是代朗走近着,目光打量着宮玉說:“九殿下也是好手段吶。”
宮玉一臉懵逼的看着這眼裏殺氣騰騰的代朗,吃着饅頭喚道:“兄長!”
代朗臉色頓時不好了,湊近道:“別裝了,你的這些虛僞就留給代如顏看吧!”
“我看你能哄騙代如顏到幾時?”
“兄長說的話,我怎麽聽不懂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話說的沒毛病,代朗揮袖離去。
宮玉其實很想問問代朗關于代如顏幼年的事情,可代朗對自己不知是偏見還是敵意,總之就是仇恨值很高。
從某種程度來看,宮玉都懷疑代朗是個妹控。
對,這種越逼近婚期,宮玉就能越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那聚集的殺氣,簡直讓人容易沒胃口。
好在宮玉是那種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的人,正拐角便見六殿下候在長長的宮道裏。
宮玉遲疑地走近,只見六殿下面色蒼白的看向宮玉,似是不解的問:“小九可曾聽聞都城中的流言?”
“流言?”宮玉佯裝不懂的說:“近日子好多事啊,府裏也忙的很。”
六殿下提步走近,眼眸壓抑着怒火,又好似隐忍着說:“宮玉,你不要事到如今翻臉不認人?”
“如今滿都城的流言,我若是出了差錯,難道以為你能獨善其身嗎?”
宮玉不禁向後退着,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六殿下此刻正急紅了眼。
“怕了?”六殿下理了理衣袍,很是嚴肅的說:“我們兩可都是有把柄在對方手裏的,況且你想讓代如顏知道你的真面目嗎?”
六殿下冷笑道:“所以你給我安分點,知道嗎?”
“六皇兄你在說什麽?”宮玉害怕的向後躲應着:“我什麽都沒做啊?”
宮道裏頓時聚集不少的官員侍衛,六殿下只好拉開着距離低聲說:“待我拿到父皇诏書,代如顏終會是我的。”
“而你最好給我繼續裝着這癡傻,否則你的命我随時都能解決。”
宮玉直視六殿下那勢在必得的眼神笑着說:“六皇兄你瘋了,代姐姐就要成我的妻了。”
一旁的護衛上前來,六殿下怒氣沖沖的離開,宮玉轉頭看向皇帝的寝宮,不禁猜想或許皇帝是被軟禁了。
因為六殿下顯然這焦急的态度,顯然表示他還沒有得手,所以才這般心急。
宮玉乘轎回府,便遇見秦華,兩人入府邸時,仆人們正在張羅府邸的布置,入眼皆是大紅。
秦華低聲道:“那說書先生不見了。”
“不見是正常。”宮玉手握着佩劍道:“那說書先生好歹在都城混了這麽多年,既然拿了那金條,自然做完事就得開溜。”
“眼下都城對六殿下議論紛紛,甚至連赈災收銀的富人們也放出不少的怨言。”秦華停了停道:“只是這流言有真有假,要想查證很是艱難。”
宮玉停下步伐側頭看向秦華道:“秦先生可知道人言可畏?”
“流言傳到這地步,根本就沒有會在乎真相,所有的人都只相信自己想像的真相。”
“六皇兄挽回不了在都城的名聲,而且這說書先生的失蹤更加确鑿流言的可信度。”
秦華卻眼露不解道:“只是仍舊沒有當年知情人士冒出頭來。”
“我聽聞當年在宮裏值日的宋太醫因診治不對,被父皇流放千裏。”
“可當時宋太醫并沒有任何指明病源六殿下有任何關聯,況且時隔多年,宋太醫早就死于荒野了。”
宮玉伸手撩開青簾笑道:“死無對證,有時候不一定要非得有證,如果沒有,我們也可以捏造,就算是人證也是可以僞造的。”
秦華停了下來有些遲疑的看向宮玉,眼裏顯露驚嘆之意問:“殿下設計說書先生只是先招,實則後來的人證才是重擊?”
“秦先生想的真快。”宮玉坐了下來,翻閱着這密密麻麻關于婚事各項物件,而另一本則是聘禮,對于給代如顏的聘禮宮玉當然是往最好的挑。
“殿下為何會突然對六殿下采取如此猛烈的反擊?”
宮玉将聘書清單遞于秦華說:“秦先生覺得這些夠嗎?”
“又或者哪些是必須要的?”
秦華愣愣接過清單看了看應道:“這上頭物件齊全的很。”
“那就好。”宮玉握着筆一邊對着自家倉庫名單,一邊再選些合适的讓管家再去挑。
“殿下?”
“怎麽了?”
“您為何要對六殿下突然這般出擊呢?”秦華不解的問道。
宮玉握着沾墨的毛筆微微停頓,不禁有些猶豫,畢竟實在不好說是因為自己女扮男裝的把柄被六殿下握在手裏。
而且宮玉隐約覺得皇帝或許已經病好了,或許根本就沒病,而是被人壓制了。
“我懷疑父皇被六皇兄軟禁了。”
秦華神色頓時嚴肅起來,認真的問:“殿下可有依據?”
“我沒有。”宮玉看着秦華說:“可我從六皇兄的眼裏看到他已經等不急了。”
這都城裏的流言散步的越快就會逼得六殿下沒有耐心,一向以穩妥行事的六殿下自除夕以來就一直待在皇帝寝宮照顧。
等得或許就是第一時間拿到诏令,所以直到現在宮玉都沒能進去看一眼皇帝,只是這裏頭又有太多說不通的點。
皇帝若是病重,沒有诏書的前提下有益的是大殿下,所以眼下是大殿下監國。
除非六殿下察覺到不對勁,或者是有什麽必須讓他時刻留在父皇寝宮的東西或者是緊急事件。
東西?無非是诏書,可聽聞皇帝這回病的突然,應當不像是提前留下诏書,而且當時六殿下還未回都城。
更大的可能是此事大殿下宮泉也參與其中,所以當急忙趕回都城的六殿下看見躺在床上的皇帝,便心底明了,有人要害皇帝。
可六殿下又沒有诏書,如果皇帝又悄無聲息的死了,大殿下宮泉就勢必順利登基,所以六殿下不得不守着病重的皇帝,直到皇帝醒後願意将帝位傳給他。
這般想着,好像一切又說的通了。
只是眼下宮玉又不确定皇帝到底沒醒還是不願寫傳位诏書?
宮玉放下筆問:“秦先生,軍火都已安置妥當了嗎?”
秦華點頭應着:“嗯,都已安放好位置。”
“那勞煩将炮火的位置,記得随時可調向都城皇宮。”
“殿下這是?”
“我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秦華緊皺着眉頭道:“殿下難道是要逼宮?”
宮玉搖頭道:“我只是覺得可能皇宮裏眼下已經亂成一團了。”
所以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次日突降大雨,上朝時衆百官紛紛很是狼狽,宮玉目光看了看心神氣定的四殿下,再轉而看向生人勿近的六殿下。
這真的是怎麽看怎麽詭異。
朝堂內安靜的沒有半點聲響,外頭雷雨聲震耳欲聾,殿內燭火微暗,顯得整個大殿很是昏暗。
只見太傅忽地邁出頭道:“如今陛下卧病在床,國不過一日無主,不如衆議儲君人選。”
這聲一出,頓時朝內響起竊竊私語,那大殿下開口道:“父皇尚未清醒,如今恐怕難以選定儲君人選。”
“四殿下曾随陛下親征,又在朝堂上身兼多職,實乃儲君之人選。”
宮玉聽着這話,都覺得尴尬直往腦門上拍,這大殿下還在上頭,太傅怎麽就這麽有勇氣呢?
“可笑,四殿下非嫡非長論功績大殿下兩次監國,儲君之人選當立大殿下才是。”
那一旁代氏父子沒有表态,一大部分的官員自然也就不吭聲,宮玉總覺得這兩父子不太可靠。
當然儲君之人選哪裏是一場早朝就能敲定的,想當初皇帝上朝時還每回都被催立儲君人選,不照樣拖到現在也沒立。
早朝結束時,宮玉打着傘蒙混的來到後宮,略過禦花園,準備趕去皇帝寝宮一探究竟時。
卻沒成想卻撞見皇後,孤身一人立在這大雨之中。
百花争豔的禦花園因着這大雨,不少花朵都折了,宮玉走近着喚道:“皇後娘娘怎麽一個人在這?”
而且還不帶傘,渾身被雨打濕了不說,那裙擺都已沾染淤泥變得渾濁不堪。
宮玉舉着傘湊近了些,只見這皇後眼眸渙散,渾然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你是誰?”皇後整個人挨得極近,掌心輕捧着宮玉臉頰問道。
“啊?”宮玉被吓得連傘都快握不住了,這是幾個意思啊?
宮玉連忙後退的躲着皇後,皇後臉色卻立馬變了,滿是不解的問:“你怕我?”
“為什麽你們怕我?”
皇後面露悲色,很是猙獰的望着宮玉追問:“為什麽就連你也怕我?”
原諒宮玉現在腦袋裏一片空白,警惕着面前像是精神不太對勁的皇後問:“皇後娘娘您是不是弄錯了,我……是九殿下宮玉啊。”
“我沒弄錯!”皇後快步上前眼睛通紅道:“我為了你做了那麽多,為什麽到最後你卻怕我,你個負心人!”
“給我去死!”
只見皇後忽地拔出頭發上的簪子,吓得宮玉連忙傘都不要了,急忙開跑。
卻沒想到轉身卻看到代如顏,宮玉連忙拉着代如顏向另一側跑去,身後的皇後娘娘緊追不舍。
好在宮玉躲進一處石林中,皇後娘娘像是失心瘋一般嘶喊着。
代如顏掌心輕擦着宮玉臉頰上的雨水不解的問:“小九怎麽會跑到後宮裏來?”
宮玉吓的不清,緩和着氣息應道:“我只是想來探望父皇,路過這禦花園。”
外頭雨聲噪雜,時不時還有雷鳴電閃,大風在石林空隙間吹過,更是涼人。
“阿顏,皇後她不會是瘋了吧?”宮玉一時口快地問着。
只見代如顏眼眸閃過受傷,微微側頭看向外頭痛苦的皇後娘娘低聲道:“每逢雨日裏姑姑就會這般。”
“聽聞當年姑姑曾有喜歡的男子,甚至為了那男子與代家決裂,可像是在這樣的雨日裏,姑姑身上滿是鮮血的又一個人回到代家。”
宮玉輕摟着代如顏問:“那到底發生了什麽?”
“具體事情只有祖母才知道,我也是知道大概而已。”
代如顏回過頭看了看臉色有些蒼白的宮玉說:“小九淋雨了就容易生病,我們離開這吧。”
“那不管皇後娘娘了嗎?”
“待會有貼身侍女出來尋人的。”
兩人在高聳的石林裏繞着,宮玉目光落在代如顏的側臉低聲道:“阿顏怎麽會在這宮裏呢?”
“婚事在即,所以進宮同姑姑敘敘舊而已。”
“我有好些日子沒見着阿顏了呢。”
“也不過半月,哪裏是好些日子了?”
不知為何,宮玉總覺得代如顏好像有些冷漠,目光看了看那仍舊戴在代如顏指尖的戒指。
可心卻仍舊有些不安,便拉着代如顏停了下來。
代如顏不解的問:“為何停下?”
宮玉輕摟住代如顏道:“沒有傘,出去也是淋雨,還不如等碧玉過來尋人的好。”
“可你身上都濕透了。”代如顏的掌心輕撫上宮玉被雨水打濕的發很是擔憂的說:“這要是生病了,豈不難受?”
“不礙事,我就想跟阿顏好好待一會。”
“小九……”
“嗯。”
代如顏像是無奈的輕拍着宮玉後背低聲道:“你怎的突然這般?”
“阿顏半月不見難道就不想我嗎?”宮玉微微側過頭探尋代如顏的眼眸,不由得有些害怕,有時候宮玉真的有點怕代如顏的眼眸一無所有。
“小九想我嗎?”代如顏并未正面回應,而是選擇反問。
宮玉親了下代如顏微涼的唇瓣,而後細聲應道:“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代如顏掌心輕撫着宮玉臉頰低聲道:“怎麽半月不見,比小兔子還要粘人?”
“可阿顏還沒說想我呢?”
“我也想你。”代如顏淺笑着應道。
宮玉額頭貼近着代如顏說:“可阿顏的心跳的好慢好慢。”
代如顏回摟住宮玉,指尖輕揉着宮玉耳垂應着:“這外頭雷聲大的很,你怎麽聽得見我的心跳?”
“我能感覺的到。”
“那小九感覺得到現在我在想什麽嗎?”
宮玉直視着代如顏的眼眸,裏頭空蕩蕩的,除卻倒映着宮玉探尋的目光外,再沒有別的了。
代如顏那散在耳後的發有些也被打濕了,還正滴着水漬,外頭因着雷雨的緣由,所有光線有點暗。
可雖然這樣,卻不影響代如顏的美,這身水藍色衣裳宮玉見的最多,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