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油膩”
張讓這麽一問, 魏滿有些發愣, 随即才說:“何曾有這樣的事情,不過是搪塞他罷了。”
張讓其實并沒有想插手魏滿的私事,只是不記得歷史中記載過魏滿和張邈有什麽親家關系, 因此有此一問而已。
魏滿這般說,張讓便“哦”了一聲,也就沒有多說。
魏滿心裏登時七上八下的,也不知是個什麽情緒,總想讓張讓多問一句, 不至于“哦”一聲如此冷淡, 但又不想讓張讓多問。
如此糾結了一陣子, 便說:“這裏當着風口, 下午風大,我扶你回去歇息。”
張讓點點頭,說:“有勞魏校尉了。”
魏滿便扶着張讓回到了舍中,夏元允正蹲在地上修補舍門,正巧也修補好了。
夏元允晃了晃舍門, 笑着說:“保證搪風。”
張讓又對夏元允說:“有勞元讓。”
夏元允說:“張兄你太客氣了,有事兒盡管知會與我便是。”
魏滿見他們聊上,便說:“元讓你去看看新兵如何,病患要歇下了。”
夏元允趕緊點頭,說:“是,我這就去!”
他說着,邁開大步跑了出去, 往軍營的校場而去。
魏滿便扶着張讓躺下來,給他蓋上被子,說:“快些閉眼休息。”
張讓雖躺下來,但方才躺的多了,一時也睡不着,就睜着眼睛,說:“魏校尉不回去麽?”
魏滿咳嗽了一聲,說:“我等一會子再走,恐怕這會兒走了,又要給你卷草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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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讓說:“讓發了汗,已經退熱,并無大礙,魏校尉無需挂心。”
其實魏滿就是擔心張讓,怕他複發,沒成想張讓都不給自己一個臺矶下,當即就兇惡的說:“閉目,好生歇息。”
張讓只好慢慢閉上眼睛,不過也沒睡覺,只是閉目養神,沒完沒了的在榻上翻來覆去。
魏滿見他跟長了虱子一樣,便說:“睡不着?那咱們繼續議議,之前的那個問題,我到底何處不如你的叔父?”
張讓想了想,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叩叩叩”的聲音,是敲門聲。
呂布的聲音在外響起,說:“張兄可在內?布聽說張兄染疾,特意來探看。”
張讓看了一眼舍門,似乎想讓魏滿去開門。
魏滿聽是呂布,自然不願意去開門,便當沒聽見,穩住泰山,也不動彈。
張讓十分無奈,準備起身子就去開門,結果魏滿還伸手一壓按住了張讓的雙手手腕,“嘭!”一下将人結結實實的禁锢在了榻上。
張讓仰面朝上,完全沒有被制的焦慮,似乎也不覺這個動作十分暧昧不明,只是默默的看着魏滿。
魏滿被他看得直發毛,後背一陣陣冒出冷汗。
門外的呂布聽到動靜,就知道舍內有人,但無人應門,又敲了三記,說:“張兄可在?布……”
他的話說到這裏,魏滿已經十分不耐的說:“不在!沒人!”
呂布的話頭被打斷,都沒說下去,就聽到了魏滿那輕佻的聲音,當即也不敲門了,“轟隆——”一聲直接推門進來。
魏滿聽到呂布的推門聲,當即反應,松開了張讓的手,好端端的坐在一邊。
呂布走進來,看了一眼張讓淩亂的鬓發和衣衫,又看了一眼魏滿。
魏滿一臉“坦然”,說:“你這蠻人,為何不等主人應門便闖将進來?果然放誕無禮。”
呂布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魏滿,只是冷淡的說:“主人還未應門,但舍內傳來非主人家的聲音,布擔心主人家是否有危險,唯恐搭救不及,性命堪虞。”
魏滿一聽,呂布還諷刺起自己了?
呂布又對張讓說:“布聽說張兄身體欠佳,特來探看。”
魏滿正要聽張讓說自己哪點兒不如“他”,之前被張邈打斷了一次,如今又被呂布打斷。
魏滿就說:“探看什麽?哪有空手前來探看的?這疾病未嘗還會傳染,呂都尉還是先回去罷。”
他說着,便起身來,将呂布給“哄”了出去。
“嘭!”
關上舍門。
魏滿松了口氣,走回榻邊重新坐下來,說:“行了,你現在可說了。”
張讓點點頭,剛說:“我……”
一個字,就聽到“啪啪啪!”的聲音,不似呂布剛才叩門的輕快有力,而是用手掌拍門的聲音。
随即一個奶聲奶氣,卻一本正經的聲音說:“先生!先生,是我!先生可在?”
不用看,只聽聲音便知道,絕對是小包子陳留王。
因着陳留王想要跟随張讓學習醫術,所有便喚張讓為先生。
又被打斷了……
魏滿一口氣憋在胸口,感覺不上不下,真的要氣血凝滞了。
魏滿深吸了一口氣,小包子雖年紀小,但是漢室天下的正統血脈,魏滿還指望着日後扶小包子登基,自己便是功臣,于是認命的呼吸兩下,便起身來開門。
“吱呀——”
房門打開,小包子一臉驚訝的看着魏滿,說:“魏校尉也在?”
魏滿十分恭敬的說:“臣與陳留王一般,同是來探看先生的。”
小包子點點頭,“噠噠噠”的走進去,來到榻邊上,雖故作老成,大眼睛卻閃爍着止不住的關心,說:“先生可覺好些了?”
張讓點點頭,說:“多謝陳留王關心,讓已然無礙。”
小包子說:“先生乃我師傅,又曾救我性命,何必拘泥于這些?該當好生歇養才是。”
小包子說着,還給張讓拉了拉被子,給他蓋嚴實一些,整理了一下被角,蓋舒坦一些,俨然一個小暖男一般。
張讓又謝過陳留王,小包子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說:“我若留在此處,先生也難以歇息,那我便告辭了。”
小包子說的一板一眼,魏滿聽他說要告辭,趕緊起身來送小包子到門口,俨然就是一個主人家一般。
小包子走了,魏滿狠狠松了一口氣,轉身走回來,感覺自己心神俱疲,好似發狠晨練了一般。
魏滿走回去,說:“這回可以說了罷?”
張讓并不想拖拖拉拉,只是每次都事出有因,有人來打斷。
這次張讓還沒開口說話,“叩叩叩!”的聲音就已經響了起來,門外張奉的聲音,說:“義父,該用藥了。”
魏滿:“……”
張讓看了一眼魏滿,魏滿自動站起來,十分自覺地往門口走去,“吱呀——”一聲拉開門,每次房門打開,都發出“吱呀”一聲,魏滿有一種門樞不堪重負的錯覺。
張奉端着湯藥站在外面,就見主公臉色青黑的望着自己,就好像青銅大鼎的顏色。
張奉遲疑的說:“主公……”
他的話還沒說完,魏滿揮了揮手,說:“進來罷。”
張奉把藥端過來,湯藥一日飲兩次,都是飯前飲的,沒有對胃刺激的藥材。
張讓這次有意識,自己把藥喝了,十分爽快,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張奉收拾了藥碗,也十分爽快,端着空碗便走了。
魏滿第三次關門,走回來,還未開口,張讓已然開口,十分坦然的說:“哪裏都不如。”
“什、什麽?”
張讓直截了當的說:“讓在回答魏校尉方才的問題。”
魏滿臉上青筋蹦了兩下,真不知自己這時候是在哭,還是在笑,亦或是暴跳如雷,或者着實無奈?
沒有一種形容符合自己的心境。
但魏滿不得不說,張讓的回答便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內……
魏滿深吸了一口氣,随即不怒反笑,說:“沒幹系,我自當比他年輕才俊。”
魏滿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已然認定了令張讓心心念念的“他”是個糟老頭子。
魏滿安慰了自己一陣,站起身來,不理會張讓,抽身便走,“嘭!”一聲關上門,竟然摔門而去了。
張讓看着緊閉的舍門,聽着“嘭”的一聲巨響,當真有些疑惑,明明是魏滿自己先問自己的,如今卻突然生氣。
生氣之後發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又沉着臉,摔門而去了。
張讓尋思着,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話當真不可信,因為比女人的心還難以尋思的,不正是這些歷史枭雄們的心思麽?
張讓正尋思着,“嘭!”一聲,沒多久門又打開了,魏滿堂而皇之的重新走進來,邁着纨绔子弟的步伐,仿佛在逛女闾一樣。
手裏卻端着一碗粥。
魏滿把粥遞過去,只是一轉眼,又笑眯眯起來,笑得溫柔似水,仿佛真的能掐出水來,在張讓眼中,卻未免有些“油膩”。
張讓奇怪的看着魏滿。
魏滿笑着說:“吃粥,難不成要我喂你?也可。”
張讓擡手漠然的拿過粥碗,說:“讓自己來就可,不必勞煩魏校尉了。”
魏滿便大馬金刀的坐在一邊,說:“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便是,他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我魏滿可不只臉面好,這一點可取。”
張讓聽着魏滿的話,皺了皺眉,突然覺得這粥也有點油膩……
張讓想了想,說:“是了,讓的确有個事情,想請人來幫忙。”
魏滿立刻說:“何須旁人,你且說便是。”
張讓說:“讓出了一身的熱汗,十分粘膩,想要沐浴,煩請魏校尉打些熱湯來。”
魏滿一聽,臉上變色,冷笑說:“我堂堂太尉之子,西園校尉,給你挑熱水?”
魏滿說完,笑了一回,“嘭!”一聲,又是撞門出去了。
張讓本不想麻煩魏滿,畢竟這是粗活兒,魏滿生來便含着金湯匙,從未做過這些。
本是魏滿自己上趕着來問,結果這下子又撞門憤然離去,仍然令張讓摸不着頭腦。
張讓默默的吃粥,又是一會兒工夫,舍門被撞開,袅袅的熱氣先飄了進來。
随即魏滿兩手提着兩只大木桶,他臂力驚人,手臂上的肌肉噴然隆起,透露着野性與力度。
熱水打的很滿,幾乎每走一步都會溢出來,呼呼的散發着騰騰熱氣。
魏滿提着水走進來,“咚!”的将木桶撂在地上,說:“熱水!”
張讓不解的看着魏滿,明擺着說不幹,一轉身又去打了熱水,魏滿這人也當真古怪的很。
魏滿見他望着自己,兩個人便隔着袅袅的熱氣,令清冷的張讓都蒙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加之他側卧在榻上,真是有一股風華清靡之姿。
魏滿咳嗽了一聲,随即輕佻的說:“怎麽?熱湯打來了不洗,叫我幫你動手寬衣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魏老板:媳婦兒要洗澡,遐想連篇中(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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