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悶聲吃醋
她不愛念書, 便早早到社會上摸爬滾打,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國內核心的骨幹互聯網都沒搭構完全, 所以LS的前身其實是一家服裝廠,但當時銳意進取的江逐漸從傳統轉型到新興産業,并取得成功。
江認識了路易斯之後把公司名改成了洋氣的英文縮寫, LS不正是Louis麽?
總的來說, 這二十五個年頭,LS一直在蓬勃壯大, 才有了即将來臨的二十五周年慶典。
既稱之為“慶典”,那總得有助興的節目吧。
照往年的規矩,每個部門出一個節目,表演人選毫無疑問就是“備受欺壓”的新人了。美其名曰給新人展示自我的機會, 但事實上只是沒其他人愛出這個無聊的風頭。
由于市場一部的流動性不強, 因而在路鹿加入前,許如依已經連着表演兩年了。
一個小演出,沙九言總不好使用特權偏袒她家小鹿吧,只能拍板定下她。
這時的她無法預知,這個所謂的小表演會給她帶來多大的糟心。
。……
這不,糟心隔天即到。
一道窈嬈的身影伫立在茶水間外,沙九言端着茶杯,杯壁上還挂着只畫了小鹿頭的茶包吊牌。
沙九言之所以沒有馬上進去,是因為她聽到了她家小家夥的名字。
茶水間裏談八卦的是小趙、小秦二人組,這倆姑娘無時不刻呆在一塊兒。
沙九言其實有好多次都忍不住懷疑……
算了算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們為什麽平白無故聊起了“小路”?
沙九言側耳偷聽,且聽得理直氣壯。小家夥是她的人,當然應該一切動向盡握手中。
“真的假的?小路和IT部的小鄒一起表演?”
“嗯吶, 我聽小許說的。你也知道她們是閨蜜啦,消息準沒錯。”
“诶呀~如果是和小鄒,我都想去表演了呢!”
“他不就是長得高一點、白一點麽,有啥稀罕的?”
“他說話的聲音也很蘇!!”
“……”
“我說,小路怎麽會找他去啊?”
“不曉得,好像是小鄒主動找她的吧。畢竟小路經常去IT部玩耍,一來二去大概就熟了。”
“诶呀~羨慕死了羨慕死了!也不知道他們準備表演什麽,如果是跳舞的話,肯定會拉手和摟腰!”
“拉手和摟腰的話,小路作為女孩子明明是吃虧的啊,你這副樣子倒好像她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閑聊持續,逐漸生發到小趙對小鄒的愛慕上去,某些人無心再聽……
一道陰郁的身影飄回了辦公室,茶杯還是那個茶杯,但卻滴水未沾幹涸了周圍的空氣,一片片地皲裂剝落,正如沙九言凝滞的面容。
又高又白?
聲音很蘇?
拉手摟腰?
沙九言無法忽視心中叫嚣的不快感,以致路鹿在下班後一臉抱歉地告訴她最近要排練節目,只能送她回家就先行離開時,她淡淡觑她一眼,語調涼涼道:“跟鄒明成排練?”
路鹿毫無求生欲地把頭輕盈一點:“對啊。”
沙九言沒再說什麽,拎起包便一馬當先走在前面。鹿小卒子滿心滿眼都是排練,只傻不愣登地綴在身後。
。……
排練節目就像一尊穩如泰山的晚修課,後面一連幾日都取代了路鹿和沙九言夜間相處的美好時光。
路鹿也意識到了這點,前腳剛和鄒明成通完視頻,後腳就給沙姐姐去了微信:——沙姐姐,我排練好了!你想我了嗎?!
隔了小半分鐘便收到回複,不過沙九言因為工作性質的緣故,大部分情況下都能秒回消息,所以不具備想沒想她的參考性。
——吃了麽?
答非所問啊……
沙姐姐怎麽又走回傲嬌的老路子了?
不過都這個點了,路鹿肯定早就吃好晚餐了:——我六點多就吃了呀。
——和鄒明成?
——沒有啊,我在家裏吃的。
——可你不是剛排練完麽?你吃完再出門的?
嗐!路鹿不禁失笑,除卻愛好做飯、相聲和釣魚,沙姐姐整一個心态也七老八十的,和高科技的時代脫軌了吧!
路鹿聳了聳肩,愉快地在手機上敲敲打打:
——這年頭誰還當面排練不嫌麻煩啊?沙姐姐,你可是賣雲的人哦,做什麽事應該第一個想到線上的途徑吧?
手機那頭的沙九言一陣啞然……
雖然被嘲了,但得知小鹿和小鄒只是隔着冷冰冰的數字信號交流,沙九言甚感安慰。
心态一好,萬物明媚,沙九言回道:
——那要看你們準備表演什麽了,貼面熱舞
可不就要現場排練麽,總不見得雲貼面吧?
路鹿沒被撓癢癢都放聲大笑,笑聲溢出屏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搞什麽鬼?
——沙姐姐,搞鬼的是你!誰叫你吃醋的樣子那麽可愛!你放心,我這輩子只和你貼面。
沙九言滿臉黑線,這家夥交往越深,越是暴露蔫兒壞的本性!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單論心計,路鹿想作弄得沙九言難以翻身實無可能。
沙九言唇角一抿,挂上一縷勢在必得的微笑:——等等再和你貼面,我的泡面好了,我先吃晚餐。
——[豐盛的老壇酸菜面圖片]
她知道自己在小家夥心目中的人設很大一部分是故作堅強,但你又豈知我不會大反其道故意示弱?
那頭的路鹿不出所料上鈎了,一頓火急火燎的語音啪過來:“沙姐姐,這都快九點了,你怎麽,才吃飯呢?!而且為什麽,為什麽是泡面?!”
沙九言很是無辜地慢慢用文字回道:
——一個人的話,就沒什麽興致開夥了。點外賣又要等着開門,想想還是泡面最方便。
心疼得嗷嗷的小家夥又咋呼過來:“你該不會,這幾天一直都,吃的泡面吧?!”
——嗯。
一個“嗯”字竟讓人咀嚼出心力交瘁、柔腸百轉來。
路鹿一拍桌子,想也不想地說:“明天開始,照常接送,和一起吃飯!”
演戲演全套的沙九言還意思意思推辭一下:
——不用了,你安心排練便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有進有退,可謂将苦肉計發揮到極致,沙九言得逞一笑。
要不怎麽說關心則亂呢,平時特別擅長趨利避害的路鹿自動自發地咬住鈎子,還死活不放:“你這叫,好好照顧自己啊?真是,急死我了!這件事,就這樣,一言為定了,沒有你,還嘴的餘地!!”
沙九言來回播放幾遍小家夥炸毛的語音,越聽越覺得喜歡,她本來就不需要還嘴的餘地呀。
于是乎,在二十五周年晚會真正來臨前的幾天裏,路鹿把表演的事抛到九霄雲外,只一心照顧沙姐姐的生活起居,連做飯的活兒都接手過來。
沙九言這一番操作,實乃一石二鳥之計!
。……
夜深幾許,忽閃忽閃的繁星和娴靜優雅的月光仿佛也在點綴這個屬于LS特別的日子。
因為參加周年慶典的員工衆多,所以路鹿和沙九言紮根人堆,并沒有避諱走在一起,當然也沒有放肆地做出牽手或摟肩的動作。
繞過酒店中心廣場上的多重噴泉,歐式恢宏大氣的高聳建築赫然眼前。
無論事實如何,但給人的視覺體驗中,一磚一瓦皆是出自工匠精心雕琢。對路鹿而言,這樣精益求精的用料和打磨,彰顯的不僅僅是歐洲新古典主義精神,還有江一貫僵硬的傲慢。
她不正是那個永遠不會承認自己騷包但其實最最騷包的假儒士嗎?
從酒店的旋轉門穿過,正廳挑高過的大穹頂格外氣派。大穹頂上吊下的一座千缽萬盞的水晶燈,在乳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投射出令人目眩的金碧輝煌。
不能說LS承包了今夜的酒店,但大家一擁而入的場面還是相當壯觀的。
随着人群擠進電梯時,路鹿的雙肩包差點被門夾住,幸虧沙九言眼疾手快伸手一扯。
“謝謝沙經理。”
“你謝謝自己的包吧,要不是它軟軟的能壓縮,我們只能等下一趟了。”
“嘿嘿~”路鹿腼腆一笑,她喜歡沙姐姐用“我們”一詞,那說明沙姐姐不介意陪她多等幾分鐘的電梯。
“你在裏面裝了什麽?看起來鼓鼓囊囊的。”沙九言有些好奇,畢竟就手感來說不像小家夥常備的零食,倒像是衣織品。
“秘密。”恰逢電梯門開啓,卡在門口位置的路鹿為了留有懸念第一個溜之大吉。
沙九言笑意淺淺,她似乎摸出了一點苗頭,至少這個表演含有路鹿為她巧心設計的某一環節?
偌大的會場,成群的員工們魚貫而入,慢慢将其填充起來。
兩人在門口遇到剛上洗手間回來的張璇,張璇領着她們往市場一部的座位區行進。
內場比之酒店外堂更加金光閃閃,一張張極致奢華的臺布如同金色的大網罩住了路鹿瑟瑟發抖的視網膜。
跟着張璇一路向前的步伐,路鹿有些詫異地問:“我們的位子,這麽前面嗎?”
張璇回頭一笑:“江總一向最看重一線銷售部門,兩個市場部一般都是安排在觀看位置最好的幾桌。”
原來如此。
生産固然重要,但對于江這樣喜歡靈活變通的人來說,差的産品也能被好的銷售賣成爆款。她讓自己來市場部歷練,大抵也有這樣的考量在。
“到了,沙經理的位置還是一號。”張璇指着正對舞臺最近的布藝靠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