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醉酒的沙姐姐
肖海傑拿擦手巾揩了揩指尖沾到的酒漬, 拎起酒瓶主動給路鹿把酒滿上:“小路,你有這個膽氣,我不多和你說什麽, 敬你一杯便是。”
肖海傑承認路鹿是個難得的聰明人,知道如何對症下藥。他能聽得進去的解釋,除了這一種, 怕也沒有別的了。對于商人來說, 資本就是話語權。
解除誤會後,老狐貍顯然明白過來, 為了一個外姓人把可供發展的生意夥伴得罪了并不值當。這算放下姿态示好麽?
路鹿笑眯眯地把酒杯湊上去,兩人這一碰,氣氛終于活泛起來。
“沙小姐,請你原諒一個父親的心情。”收斂了戾氣, 肖海傑這個在兩個禮儀之邦折騰過的男人恢複了原本的和藹謙遜, “這次我想聽聽你是怎麽說的,我知道小鄭在我和小芸面前有所保留。”
沙九言沉吟了片刻,才慎重開口:“想必您最在意的是燒烤攤的部分吧,那是我和鄭師兄目前為止唯一一次單獨碰面。我必須承認,我想通過他打開業務口不假,但我們只是一起吃個東西,沒有任何逾矩的動作,令嫒看到的照片可能是有心之人通過角度借位捏造的。”
“原來如此,”肖海傑眯着眼睛,透露危險,“我早就提醒過小芸了,這些無良偵探社靠不住。反正他們也沒有合法證照,等回頭舉報了一鍋端。”
沙九言怼了怼路鹿的手肘, 拿眼神示意:把酒瓶給我。
路鹿不情不願地皺了皺鼻子:犯不着給他倒酒!
怎麽治小家夥沙九言心中有數,她柔柔一笑:我給你倒,他是順便的。
路鹿小傲嬌地輕哼一聲,果然中計,把酒瓶推到了沙九言手邊。
沙九言履行承諾,确實是先給路鹿倒了酒,才輪到肖海傑:“肖總,事情說開就好。原本也是我思慮不周,才造成令嫒的誤會。”
路鹿心頭又酸又軟,這女人……
了解她的為人,她便知道她說的并非場面話。過于溫柔的人常常會被辜負,她是永遠學不會記恨別人麽?
彼時的路鹿了解的不過是現在的沙九言,而沙九言的恨其實通通留在了那段凄凄恻恻的童年。
肖海傑沖她點了點頭,爽快地飲盡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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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不剩。
沙九言微笑着展了展眉。
“那什麽,”喝了酒的路鹿口條變清晰了,小肚腸卻也變彎繞了,偵探可不該是鄭騷包的代罪羊,“這話本不應由我來說,但你們如果每次出了問題都将矛頭指向外面,多沒勁啊。想必鄭先生才是源頭,你們要真放心他就不會雇私。家偵探查他了,是不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肖海傑撐着額頭,顯出無奈之色,“但事實是一直以來我們都沒有抓住他對不起小芸的直接證據。更何況我也是男人,外面的誘惑多了,一時意志不堅定可以理解,沒有犯至最後一步,我拿他沒有辦法。”
聽至一半,沙九言就相當有先見之明地按住路鹿的大腿。
怕癢的路鹿一個哆嗦,真是要命了!沙姐姐怎麽總是能抓到她的敏感處!
但路鹿已經鐵了心要介入這個根系龐雜的家長裏短中:“按照肖總您的邏輯,悄悄摸摸的精神出軌是可以容忍的?那這事好辦極了,只要告訴您的女兒不必再盯着丈夫不放,大家各玩各的,不就皆大歡喜了?”
沙九言沉默地攥住酒杯。如果把那稱作責任感,盡管是素不相識的人做着對方可能一輩子都無從知曉的事,但背後總有意義值得推敲。
小鹿,那意義是之于我的……
守舊的肖海傑聽了,瞪大三角眼,一臉不可思議:“女孩子怎麽能……”
“女孩子怎麽不能了?”路鹿扣下酒杯,咄咄逼人。
肖海傑面露愁苦:“小路,你大概誤會了吧。我并不是在性別上存有什麽偏見。男人把持不住出去撒野不會損失,但我女兒出去找別的……找別的男人,吃虧的說到底還是她呀!”
“吃虧這種事情,她在丈夫那裏怕也受得多了……咳咳,我當然還是指的精神層面的。”
“我知道,小芸已經受盡了折磨,他們分開更好,但我萬萬不想便宜了小鄭。”
“喂喂……肖總,您說那麽老半天,該不會就是覺得找不到他出軌的證據證明他是過錯方,離婚時他能分走一半財産,你很舍不得?”
“讓我在小芸身上花錢,我甘心情願,可我憑什麽便宜一個對我女兒不好的男人?”
“你們家應該不至于所有固定資産一開始就都寫在女兒名下吧?”路鹿眉眼舒展,拿手指敲了敲杯沿,一邊琢磨,一邊說,“即使真的有那麽糟,既然你願意給女兒花錢,那就當是花錢消災,給女兒解套呗。離婚對于她來說,是揮別一段戚戚哀哀只有郁挫的婚姻,她會展開新的人生,新的人生總會有人陪着她走,譬如你,譬如一個真正值得托付的人。花錢糾錯,糾的可不單單是一段婚姻,而是整個人生呀!”
肖海傑又是沉默不語,但這無疑是路鹿今晚那麽多話中對他觸動最深的。
小路說的都在理,他不可能無動于衷。
“我算看出來了,你是憤憤不平我給沙小姐難堪的事吧。我第一次喝酒喝得這般郁悶。”肖海傑無奈搖頭。
“喝酒好就好在适應各種心情,從郁悶喝到開懷,多好呀!”路鹿知道肖海傑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她撈過手邊的酒瓶準備給老肖續上,卻驚奇地發現酒瓶裏空空蕩蕩,一滴不剩。
诶???
她這浸過酒的腦袋瓜子一向好使,剛交給沙姐姐時還是新開的滿滿一瓶,這怎麽就???
不祥的預感倏然襲來,路鹿扭頭一看,沙九言正面色酡紅,嘟嘴嘬着酒杯裏殘餘的酒液。
搶過沙九言手中的酒杯,盡管已是無濟于事。路鹿摸了摸她的額頭,一片滾燙。
“嗯?”沙九言視線迷離,聲線更是宛如一張泡了酒沉甸甸的布巾,包裹着無限意蘊,“你幹嘛對我……動手動腳的?”
說來也是樁怪事,喝酒之後兩人的狀态颠倒過來,路鹿唇舌伶俐,沙九言反而前言難以連貫後語。
“我只是試試你喝醉沒有。”大吟釀的度數對路鹿來說并不高,相信在遇到她之前慣喝酒的沙九言也能等閑視之。但是否醉酒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喝酒時的心境。
沙姐姐近來心情一直不見好,是她大意了……
“試這幹嘛?你直接、問我不就好了。”沙九言嗔怪地斜眼睇她,桃花眼中風情激蕩,百媚橫生,“我醉了、我醉了~~~”
路鹿忍不住笑了,這算是一個實誠的醉鬼嗎?
別的醉鬼一邊撒酒瘋一邊抵死不認,她家沙姐姐與衆不同,不但一口承認,還醉得如此嬌憨可愛,和平時判若兩人……
路鹿忙着伺候喝酒進化後嬌
憨可愛的沙姐姐,想把她的腦袋托到自己肩膀上靠着,那多舒服呀!
但力氣上的懸殊讓她根本掰不動對方堅。挺的頭顱,累得一身汗還毫無成效。
恰在此時,肖海傑的電話進來了。
“不好意思,失陪了。我出去接個電話。”肖海傑起身離開。
雖說打得火熱的兩人也不需要他陪啦……
寬敞的和室少了一人,頓時變得更寬敞了,甚至顯出些許冷情。
“诶……”沙九言忽然拖聲拖氣地嘆着。
路鹿以為她要傷春悲秋抒懷什麽,故而坐近了一些,洗耳恭聽。
不料沙九言撫了撫胸口,蹙眉道:“我想吐……”
诶???
“我送你去洗手間!”路鹿手忙腳亂架起沙九言的胳膊。
“疼~~~”或許是施力不得法,引起沙九言一聲嬌滴滴的驚呼,伴随體位變化而來的是帶着濃濃酒意的酒嗝,“嗝~~~”
急得滿頭大汗的路鹿倒也沒嫌棄她,将她柔弱無骨的軀體嚴密地護在懷中。
今晚的注意力大多放在肖總身上,故而對沙姐姐有些疏忽了。這傻女人只顧着提醒她吃點心墊肚子,自己卻空腹飲酒,該罰!
剛準備往外運人,沙九言又不安分了,腦袋在她胸口上下左右,一通亂蹭,還嬌聲嘟囔着:“硬梆梆的什麽呀……硌得,好難受……”
路鹿板着小臉把混混沌沌的沙九言從自己懷裏拔。出。來,雙手扶着她的肩義正嚴辭道:“我有胸,軟軟的胸!!你自己沒靠對位置!!”
這要給外人聽去了還以為她多貧瘠、多荒蕪呢,沙姐姐把腦袋一個勁兒往她胸骨上紮,能不硬嗎?
說完,把她的頭摁在自我感覺比較大的左胸上,鬧騰不休的沙姐姐終于安靜下來。
。……
攬着懷裏的小女人,路鹿覺得心裏漲漲的,渾身上下注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一路連抱帶拽地把沙九言拖進廁所,路鹿竟絲毫不覺得累,她是真的有所長進了吧?
“嗯~~~胃好難受~~~”沙九言趴在洗手臺前虛弱呻。吟着,貓兒似的呢喃卻重重敲打在路鹿心上。
眉頭皺得死緊,路鹿環過沙九言腰的手小心翼翼輕撫她的胃,可以覺出一些冷硬,心下是又急又憂。
“別!”沙九言忽然狂野地扭動着身體,似乎極為抗拒。
喝醉了警惕性還這般強,路鹿略有些失落,但她知道醉鬼一定要輕聲細氣順毛捋,否則觸到了逆鱗,什麽大鬧龍宮、大鬧天宮的都得給整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