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孫老頭
“沒想到小路小姐和小沙小姐認識。老爺原本就欣賞小沙小姐,這下又多了志趣相投的小路小姐,他一定會高興死的。到時候請小路小姐和小沙小姐不要見怪。”通往孫宏所在的頂層豪華套房的路上,健談的阿木管家讓人有些意外。說話百無禁忌,絲毫沒有影視劇裏呆板迂腐的影子。
像個飽受蹂.躏的小媳婦似的綴在沙九言身後的路鹿委實羨慕,阿木管家一把年紀了嘴皮子還這麽利索,一口一個“小路小姐”和“小沙小姐”,關鍵是全程對號入座得分毫不差。
聊着聊着,便到了挂着“3001”房牌號的房間門口。
霍林規規矩矩地敲了兩下門,将來訪者和游戲結果彙報了一遍。
并沒有得到回應,霍林兀自抽出上衣口袋中的門卡。
“這個時間點,孫老先生莫不是已經就寝?倘若如此,我們還是......”沙九言說到一半被阿木管家打斷。
“不必擔心,到了老爺這個年紀,睡睡醒醒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妨礙見你們。”阿木管家手腳利落地開了門。
幾人魚貫而入。
正對着玄關口的是......一只有多高撅多高的大屁股……
形成鮮明視覺沖擊力的還有大屁股上花團錦簇的大花褲衩……
都說那些個名人大佬行事作風乖張,從孫宏身上就可見一斑。
“老爺,您這是?”
“我的媽!!!”
孫宏被自家老夥計吓的喲,都把去另一個世界好幾年的老母親給搬了出來擋煞。
因為受到驚吓,手裏的酒瓶“哐叽”一聲磕向魚缸口子,整瓶紅酒像傾盆大雨兜頭澆在了一臉莫名的烏龜身上。
幸而老烏龜昂了昂腦袋,奮力搖擺身軀,把作為天然雨傘的甲殼上的酒液晃到了缸底。做完了這一切,老烏龜優哉游哉地縮回烏龜殼睡大頭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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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鹿傻眼,戲弄一只烏龜......坐實了長篇巨制前“怪老頭”的引言。
“老爺,你怎麽能給烏龜喂酒呢?”阿木管家一個箭步沖上去,抱着魚缸就往廚房跑。
“那什麽,還不都怪你。我就想和它分享幾滴,誰知道你忽然殺進來吓我一跳,浪費了整瓶。”孫宏不無心虛地推卸責任。
他慢慢拄着膝蓋起來,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而後轉身,露出一張蓄了好幾寸長胡須毛茸茸的大臉來。
路鹿腹诽:包上麻布頭巾,這不活脫脫一個綠林強.盜的形象嗎?
“小沙?!”強.盜強取豪奪的視線落定于沙九言,随即大笑起來,“就說你是謙虛吧,你明明很有品酒的天賦嘛。今天贏了那些個老家夥可別把他們氣進醫院咯。”
“假使今天贏的是我,你的老友們興許就不會這樣怄氣了。”沙九言側頭微微一笑。
“啊?這麽說,獲勝的是這小丫頭?!”孫老頭指着路鹿大聲驚叫。
被阿木管家帶來的統共兩人,沙九言的語意再清楚不過。
“我說小丫頭該不會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了吧?”孫老頭把手背在身後,繞着路鹿打轉。
路鹿癟了癟嘴沒有吭聲。
“老爺,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收拾完殘局回來的阿木管家還要小心提防孫老頭語出傷人,“比賽全場見證,大家都只品一口,第二名的答案比起小路小姐還差出許多。”
“唔,沒錯。”路鹿認同地附和。
沙九言一記低笑,該她得的攥得很牢,頗有小家夥的風格。
“好吧……”孫老頭用案幾上的濕紙巾擦去了手上殘留的酒漬,對沙路二人道,“來,坐下喝一杯。”
“阿木,拿一支好酒招呼我們的冠軍。”
“是,老爺。”
稍事休息,霍林拿着醒酒器和配套的酒杯緩步過來。
醒酒器裏的紅酒色澤鮮潤,酒香四溢。
霍林繞過沙九言,将杯盞擺至路鹿正前方,斟上三分之一的酒液。
“嘗嘗我給冠軍準備的碩果佳釀。”孫老頭說話時胡須一顫一顫的。
然而——
讓在場其他三人大為震驚的是,路鹿歪着腦袋皮笑肉不笑地輕嗤:“糟老頭子,壞得很。”
“你罵我糟老頭子?!”對面的孫老頭上演真情實感的吹胡子瞪眼。
沙九言知道此刻是她介入救場最好的契機,但她把眼眯了一眯終究還是選擇了隔火觀望。路鹿不是輕率的人,縱然有酒精的鼓動,她還是選擇相信她。
“糟老頭子,壞得很。”路鹿抄着手将不滿複述一遍,随後才慢吞吞地吐出了緣由,“你請我,喝劣酒。你欺負晚輩,我不能,生氣嗎?”
這世上欺人者橫行霸道很大程度上不正是因為被欺者不懂反抗麽?
“哈哈哈,你還沒喝你就知道是劣酒了?”孫老頭把假意憤怒彈出來的眼珠子收了回去,撓着胡須饒有興趣地問。
他的态度恰恰表明他起初的确存了作弄路鹿的壞心,卻沒想到被她一眼勘破。
“破綻好多,”這會子的路鹿像個初學算數的小孩子掰着手指道,“第一,讓拿酒的時候,你給,阿木管家,使眼色;第二,你不喜歡我,你喜歡,沙經理,所以你沒給她喝,這個酒;第三,最重要......”
仿佛是說累了,路鹿借着拉過阿木管家手的動作喘了口氣,手與手交觸的溫度讓久未近女色的阿木老臉一紅。
妙齡少女勾.引年邁老管家?
這可了得,路鹿連忙避嫌地松開,清清嗓子說:“我的意思是,阿木管家,沒戴手套。可能是,剛才在,給魚缸換水,脫了。因為不是好酒,所以,不重新戴上,也沒妨礙。”
如果只是幾秒鐘,體溫對于酒質影響很小,但好酒連這樣的細節也不能錯放,必須每個環節打點到位。
這兩人都是和酒打交道幾十年的老行家,不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哈哈哈哈哈!”孫老頭中氣十足的笑聲差點把屋頂給掀翻了,“小丫頭,我孫宏欽佩的人不多,算你一個。”
“唔,不是吧?”路鹿受寵若驚地眨眨眼。
“就是就是。咱不能總拿年齡資歷說事,你這個膽氣和腦子,我自認拼不過。”孫宏轉而囑咐霍林,“把真正的獎品拿給小丫頭。”
“好的,老爺。”阿木管家一邊鑽進存酒的房間,一邊摩挲着手上剛被路鹿觸碰過的地方。
孫老頭現下對路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怎麽看怎麽順眼。他還問沙九言:“LS是從哪淘來這麽個大寶貝的?”
大寶貝麽?
沙九言會心一笑,路鹿善觀察、善聯想、善思考,似乎想瞞的不想瞞的全都瞞不過她。
當然,沙九言并不像孫宏那樣欣賞這個特質。
磁鐵的兩極有吸引亦有排斥。路鹿的細心有幾回令她窩心,但更多回卻是糟心。
或許追根溯源,是她不願在別人面前打開自己吧……而這個無孔不入的小家夥給了她太多危機感。虎頭虎腦的,總愛在她為自己而設的無人區邊緣來回試探。
她不是真的想進來。
而她也不想她進來。
......
三人談笑間,阿木管家小心翼翼取來了在溫控箱裏嬌生慣養的真正好酒。
“這是1959年的拉菲,貨真價實。”孫老頭得意地一揚胡子,“小丫頭,這下可別說我诓你了啊。”
路鹿捏着眼鏡邊細細打量那支酒簽已經有少許部分斑駁脫落的酒中貴族。一等酒莊之首,又是最好的幾個年份之一。
“看來,今天是,來對了。”既是對糟老頭子說的,也是對沙經理說的。
沙九言纖細的手臂支着下颌,笑:“你喜歡就好。”
這笑有些慣着她、縱着她的意思,讓路鹿看直了眼。
“小丫頭肯定喜歡呀!這支酒至少頂小丫頭兩年工資。”
“糟老頭子,你這話我,不愛聽。酒,尤其是上乘的,豈能用金錢衡量。”
“那小丫頭是打算自己收藏咯?”
“沒有,我們家,沒有那樣,的設備。”
孫宏剛想提議可以存在他的酒莊裏,卻聽路鹿爽快地說:“酒逢知己,現在,開了吧。”
“你現在就要喝???”孫老頭就差把眼睛瞪出眼眶。一會兒彈出,一會兒回收,他這雙眼睛因為路鹿每一次語出驚人而表現得像兩只伸縮的機械玻璃球。
“我請你喝。”路鹿前一秒小手一揮財大氣粗,後一秒畏畏縮縮請示領導,“可以嗎?沙經理。”
“你的酒,不必征詢我的意見。”沙九言掩眉輕嘆。
在酒缸缸口晃晃悠悠繞兩圈,小酒鬼重新跌回去的陣勢任誰也拉不住。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對我胃口的小丫頭!跟我一個想法,交朋友交的不是利益雙贏,而是氣味相投呀!”孫老頭撫掌大笑。
“阿木,給我們開酒!今天一定要喝它個昏天黑地!”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應該換個封面,但是因為我最近又懶又窮...
看着別人美麗的封面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想了下,還是等有朝一日上圖推榜我再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