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災區
電影上映一周，票房就達到了将近1.15億，前期在電視節目上做了很多宣傳，上映前的點映也好評如潮，上映後觀衆反饋也都很好，作為黃金周的武俠片，能拿到這樣的成績已經非常不錯了。畢竟晁歌還不是那麽紅，谌知晏則是一個新人演員。
因為谌知晏已經有了作品，同學們這才真正把他當做明星看待，之前還懷着好奇想靠近他，和他做朋友，等到電影上映了，除了個別性格比較外向的同學，很多人都不再打擾他學習了，畢竟他大大小小也算個公衆人物，跟他牽扯在一起很容易被其他同學針對，大家都是私底下談論他的言行，到了他面前反而畏首畏尾。
谌知晏也感受到了這種明顯的變化，但他面前還有堆積如山的書籍沒看，試題沒做，廣袤浩瀚的世界等着他去探索，他人的目光和看法他本就不甚在意，當了公衆人物後，他更清楚地看明白了自己的內心，有了想要的東西，想守護的人，細枝末節就不算什麽了。桑怡安和葉深一如往常，放學後谌知晏等在一樓樓底，他們仨就一起去光年之外學習，葉深跟他勾肩搭背，插科打诨，桑怡安跟在後頭淺淺微笑，歲月靜好，和普通高中生一般無二。
電影上映十二天後，川省發生大地震，震動全國，期間上映的電影都受到了一定影響，為表示對災區群衆的關懷，姜導組織劇組主要人員前去災區捐款捐物，當然也通知了谌知晏。雖然姜導表示谌知晏年紀小，不必去冒這個險，但他還是想一起去。谌知晏向學校請了假，桑怡安和葉深表示，他們倆也想去災區獻愛心，因為葉深父母和學校的關系，三人的假都批下來了，學校還派了一位老師與他們三人同行，帶着學校同學和老師的捐款。
學校派的老師恰好是之前處理谌知晏和胡樂俊的教導主任，他叫陳湘，桑怡安三人在陳主任面前宛如鹌鹑，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陳主任倒是很好奇谌知晏這個新出爐的小明星，怎麽落在了他們安州中學，學習成績還很好，但因為前不久的打架處分，他也不好意思問。
他們在川省和劇組彙合，因為事先和姜導商量好了，所以大家也沒有感到意外，一接到谌知晏他們，就趕緊奔赴此次地震受災最嚴重的徐縣。徐縣地處川省的西南部，本來就比較落後，交通不發達，物資運輸十分不便，所以需要志願者們開車送進去，劇組總共來了二十多人，除了姜導和谌知晏他們三個，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桑怡安也是來了才知道情況有多艱苦，恐怕她和葉深跟來這裏是在拖後腿。
但人已經來了，他們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葉深從小長在城市裏，嬌生慣養的，過年的時候，桑怡安叫他洗個碗他都能打碎三四個盤子，可想而知他對車隊苦逼的環境有多不适應了。桑怡安倒還好，她前世還沒進娛樂圈的時候，就算是進了娛樂圈以後，日子也一直不算優渥，外人只看到明星們外表的光鮮亮麗，實則內裏滿身傷痕，可是又有誰在意呢？他們愛的就是你這一張臉。
路途颠簸倒是其次，只是中途遇到過很多次道路被路旁滾下來的樹木、山石、泥土堵塞，他們不得不下車和其他車隊的人一起疏通，等他們走了，微弱的餘震還會繼續震落更多的障礙物，後面的車還得繼續清理。桑怡安帶的都是耐磨耐髒的衣服，就算是小心翼翼，還因為是女生的原因，分配到的是比較輕松的活，一整天下來身上還是糊了厚厚的一層泥，更別說葉深和谌知晏了，他們兩個簡直就像是泥潭裏爬出來的一樣。但出乎桑怡安意料，葉深并沒有叫苦叫累，而是跟着谌知晏和晁歌，做着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個攝影師一路跟着他們拍照，姜臨自己沒有安排人過來拍，赈濟災區對他來說是很尋常的事，他也不是為了作秀，所以沒有想讓新聞報道的意思，這個攝影師應該是自發的拍攝災區照片，準備在網上宣傳，他沒認出來姜臨，只覺得晁歌和谌知晏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看到過，只是他們倆都穿着紅藍兩色的沖鋒衣，因為下雨的原因披上了橘色的雨衣，臉上有些髒，也沒有化妝，看着并不像電影裏的明星，只是身形氣質比旁人好，比較惹眼，所以這個攝影師才跟着他們拍攝素材。
下午的時候，車隊終于到了當地安排給他們定向接洽的一個村，這個村叫小林村，公路只修到了山下的小學處，所以村委會就把接受物資捐贈的地點安排在了村小學，這裏還有一大群房屋垮塌、等待安置的村民，他們在開闊處用工地上很常見的瓦楞板和石棉瓦做了臨時住的房子，有的則是花花綠綠的帳篷，很顯然是上一批捐贈物資的志願者幫忙搭建的。小林村這裏人不多，很多村民都外出打工去了，正因如此，他們現在才更需要年輕力壯的男人幫忙，因為餘震還在威脅着他們的人身安全，他們需要清理出更大的一片地方出來。
于是車隊就要就在這裏一晚，分發物資加上幫忙清理避難地，有時候還要去幫忙找人、照顧老人小孩和傷病人員。桑怡安被分配在後勤，幫忙燒水做飯，葉深年紀小，也跟着她一起，幫忙歸置作為廚房的這間小屋子裏的東西，晁歌帶着谌知晏，跟姜導他們去搭帳篷了。
“桑桑，你累嗎？累就休息一會兒。”葉深看桑怡安在揉腰，立刻關切地說。
“還好，天已經黑了，等會只能靠柴油發電機發電，供不了多長時間的照明，而且他們回來肯定餓得要死，我們要抓緊時間把飯做好。”
“那我幫你生火？”
“你會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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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去洗菜吧，我來生火……”一個弱弱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普通話有點生疏，帶着方言味道，兩人才注意到有個穿得灰撲撲毫不起眼的小女孩坐在柴火堆裏，一雙眼睛明亮得驚人，她的眉目稚嫩，似乎只有十一二歲，但看得出來是個很漂亮的小女孩。
桑怡安十分溫和地問她：“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呀？你怎麽在這？你家人呢？”
她膽子小，被桑怡安這麽一連串地問，驚慌失措地看了看她，又被她溫柔的目光所撫慰，才嗫嚅着說：“房子震塌了，奶奶沒出來，爸爸不知道哪裏去了……”
桑怡安和葉深均是一震，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個可憐的女孩。
這時外頭走進來一個端着大盆的婦人，看見桑怡安和葉深在跟小女孩說話，就跟他們解釋：“莎莎生下來，她媽就跟人跑了，她爸氣不過，天天喝酒賭牌，把本來就不富裕的家給掏空了。她爸常常不回來，莎莎跟着她奶奶，是靠着左鄰右舍一口奶水一口飯養活的，她奶奶腿腳不利索，加上她家的房子本來就是個危房，怕是地震的時候沒跑出來。莎莎在學校才逃過了這一劫，她爸也不見人影，不知道這孩子以後怎麽過……唉……造孽喲！”
莎莎抿着嘴唇看着說話的婦人，眼底全是倔強，很顯然，她什麽都懂。因為害怕餘震，小林村倒塌的房屋大家還沒去管，搜救隊帶着狗去搜查過，有活人在廢墟底下的就趕緊救出來，沒有聲響的大家不敢靠近，畢竟這裏交通不便，什麽搜救器械都沒有，村長能在災後統計一下人數，清點失蹤或死亡的人就很不錯了。所以，她奶奶可能還在廢墟底下，更有可能已經去世了。
桑怡安摸了摸莎莎的腦袋，對她說：“現在不想這個，好好活着，我們一起來做飯好嗎？說不定等會叔叔哥哥們回來了，能把你奶奶救回來呢。”
葉深很想跟桑怡安說不要給這孩子無謂的期望，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但看着莎莎因為桑怡安這句話而顯得愈發黝黑明亮的雙眼，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四個人也都不再說話，各自做起了自己的活，莎莎生火很厲害，一下子就把火生起來了，葉深還對她贊不絕口，小姑娘的眸子又亮了幾分。因為吃飯的人多，只能做大鍋飯，也就不怎麽注重口味了，現在災區的很多人還只能吃泡面，連火都生不起來，他們已經算不錯了。
晚上七八點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簡易爐竈上的開水沸了三四遍，按平時桑怡安的習慣，早就把水倒了，但現在水也是重要物資，不能随意浪費。大災之後恐有疫病，用水的潔淨也是防疫工作中重要的一環。
谌知晏本來在外面搭帳篷，晁歌也是新手，兩人一組正手忙腳亂，突然就看見遠處跑過來一個胖墩墩的中年男人，跟姜臨說了幾句話，姜臨臉色大變，跟車隊的人說：“他們剛才拿着我們新帶來的儀器又去倒塌的廢墟搜了一遍，發現村西頭虞莎莎家有生命存在的跡象，懷疑是虞莎莎腿腳不便的奶奶還在廢墟底下，需要營救。虞莎莎家本來就是危房，建築結構十分不穩定，倒塌得十分徹底，我們現在也沒有挖掘機，如果強行營救，可能會危及救援人員的生命，你們都說說，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晁歌率先站出來：“肯定要啊！姜導，我去！”晁歌雖然熒幕經典形象是個沒擔當的浪蕩公子，但他本人還是很有正義感和責任心的。不然他也不會在完全沒有曝光率的情況下，答應來災區救援，上輩子桑怡安的死，其實跟他本人沒有關系。
“我也去。”谌知晏站到晁歌身後，堅定地說道。他本性純善，接受的又一直是傳統的儒家教育，為國為民是理所應當的，這也是為什麽他一聽是到災區救援就立刻答應了的原因。
很快人群中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應和聲，能在地震後五天來災區救援的都是很善良的人，更何況需要救援的還是一位老人，如果不去營救，他們的良心這一輩子都會不安。
于是大家就跟着村長，拿上了鐵鍬鋤頭，帶着大隊村民去小林村廢墟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