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
鈴木沒有說話,流川又喂了兩聲,豎起耳朵聽了又聽,只能隐約聽見有呼吸聲夾雜着呼喇鼻子的聲音。
流川的直球大腦想了一想也想不出什麽東西,沖着電話筒道歉、挂斷時間不過三秒。
留下電話那頭還沒反應過來的鈴木抹了一把幹澀的臉目瞪口呆。
電話很快又想起來,鈴木氣憤的迅速抓起電話一陣轟炸:“你挂電話做什麽!”
“您好,我找鈴木粥。”流川慢半拍還在那頭慢悠悠的說出客套用語。
鈴木像是一顆子彈投進了膠黏的沼澤裏,自己一個人在黑漆漆的房間裏瞪眼瞪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好嗎?“
流川沒料到鈴木第一句回話會是這樣,所有野獸的直覺暫時關閉,他輕輕”啊”了一下,說:“好、挺好的。”
投入沼澤的子彈膨脹成為一噸炸彈。
鈴木沒忍住爆了粗:“好個p!”
流川覺得這一口惡氣噴得無辜,剩下的唯一一只眼睛迷茫的轉着,不知該如何接話。
一時破功的鈴木反應過來,臉都羞紅了,語無倫次的想找些話彌補剛剛的失言。
完了完了,男神會不會以為我是個舉止粗魯表裏不一的心機GIRL!
鈴木吊着一口氣,想到白天在電視裏看到的流川充血的眼睛,那口氣慢慢的洩了,就像公園裏充氣的城堡化成薄薄的一層無狀的攤在地上。
“你還好嗎?”鈴木嘶啞着嗓子低聲問。
流川垂着眼睛,一只眼睛眨巴了一下:“還好。”
“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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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的眼睛又緩慢的眨巴了一下:“還好。”
“哦。”鈴木的手指繞着電話線,一圈,又一圈,就像她被擔心勒住的心,百轉千回不得自由,她又問,“會留疤嗎?”
流川遲疑道:“唔……”
“破相我就不喜歡你了。”鈴木兇巴巴的。
流川這下回答的很迅速:“不會。”
“哦。”鈴木很想聽到能讓她安心的完滿的答案,例如受傷的不是流川啊,例如充血的眼睛只是演技啊,例如紗布蒙眼是為了蒙蔽敵人啊等等。理智卻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下午那場比賽裏,她親眼通過電視屏幕看到了那惡毒的一幕。
“笨蛋,你就不會躲一下嗎?”鈴木嗔怪,“後面又一次也是的,又被撞倒了,你就不怕他再一次對你做什麽?”她可是擔心的頭皮發麻。
流川篤定的說:“不會的。”
“為什麽?”鈴木奇怪。
“他很喜歡打籃球。”
流川這句話說出來語氣輕巧卻擲地有聲。
“喜歡籃球的孩子總不會太壞是嗎?”鈴木笑起來,“他打傷了你你怎麽還幫他說話?”
如果他們明天沒走在體育館遇上了,鈴木都無法保證自己會做些什麽。
“他還是挺好的。”流川認真的表示,“他還給了我一盒家傳的藥膏賠禮呢。”
鈴木聽完更大的擔憂沖着腦門砸來:“你塗了?”
“塗了。”
“你居然塗了?!!”
流川點點頭,忘記鈴木在電話那頭并不能看見。
鈴木又一次咆哮道:“你居然就這麽随便的塗了?萬一下毒了怎麽辦?”
“……”流川一根筋的大腦裏不太懂女生們通過看電視劇學到了多少東西,他安撫道,“我跟安西教練彙報過,他說沒問題。”
鈴木下一句即将沖出嗓門的咆哮卡在了喉嚨口,一下嗆出,咳的她眼睛都紅了。
得,呆萌的孩子身邊有大家長保護不用擔心會被壞人拐跑。
兩邊默契的安靜下來沒有說話,只能聽見對方規律的清晰的呼吸聲。
一起一伏,一起一伏,慢慢的統一頻率在電話兩頭彼此呼應。
“你……”
“你……”
鈴木“噗嗤”笑出聲:“你先說。”
流川撓了撓腦袋:“明天見。”
短短三個字把鈴木的心熨帖的又暖又軟。
“嗯,”鈴木放輕了聲音,“你也早點休息。”
“嗯。”
“再見。”
“嗯,再見。”
“明天見。”
“明天見,”
“加油。”
“嗯。”
黏黏糊糊的轉了幾個來回,他們誰都沒有幹脆的先挂上電話。
鈴木糾結的扣着手指:“那我挂了哦。”
“嗯。”
“……”
“……”
“你怎麽還不挂電話?”鈴木把皮球踢過去埋怨道。
流川無辜的說:“你說你要挂電話了。”
“嗯,所以呢?你為什麽還不挂?”
流川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帶着電流的酥酥麻麻的特性:“我在等你挂。”
“……”鈴木實在沒辦法,雖然明天就能夠見到了,“你挂吧,我舍不得挂。”QAQ
就算多一分一秒也好,只能聽到呼吸聲也好。
“那我挂了?”流川小心翼翼的确定,他擡頭看了一下鐘表,現在挂電話的話差不多還能再研究一場比賽。
“挂!”鈴木自己慫的挂不了電話,撺掇別人的時候氣勢全部都端出來了。
于是……
“明天見。晚安……嘟嘟嘟嘟嘟……”
流川那頭幹脆的挂了電話。
鈴木将話筒從耳朵上拔下來,目瞪口呆的看着話筒,流川居然這麽幹脆就挂了……混談!看明天看到人了不将他随心搓扁揉圓。
一想到明天又要見到流川,鈴木笑的蘋果肌就沒放松下來過,她将話筒捂在胸口。
流川啊,無論過了多久只要一看到就覺得在閃閃發光的流川啊。
鈴木将話筒扣回電話機上,“嘩啦”一下拉開房間的門,中氣十足的沖樓下喊:“媽媽!我肚子餓了想吃晚飯!”
“不減肥了嗎?”鈴木太太看透一切的臉出現在樓梯口。
“我哪裏肥!不用減!”鈴木揮舞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小跑下樓,“媽媽,我不減肥了。”
鈴木太太一把抱住撲過來的小鈴木,揉揉她的腦袋,慈愛的帶她往飯廳走,留下客廳裏的鈴木先生在沙發後面露了半張臉,他咬着手帕泫然欲泣:“嗚嗚嗚嗚小粥粥有了男朋友就不要爸爸了嗚嗚嗚嗚……”
第二天,迎着清晨夏日的晨霧,一行人在車站集合。
幾乎每個人眼底下都墜了層厚厚的青。
鈴木一手拐着晴子的胳膊一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我現在緊張的肚子都抽筋了。”
晴子比她好一點,她勉強笑了笑:“放心吧,哥哥他們肯定沒問題的……”
吧?
他們腦袋裏揣着問號坐上了列車。
大家趕的是早班車,幾個小姑娘沒抗住窩在一起睡了,再醒來的時候,所有的緊張、擔憂都被眼前的繁華熱鬧壓倒扔在了腦後。
鈴木擡頭看着眼前拔天參地的體育館驚嘆不已,朝陽才剛剛升到一半,但體育館門口已經人來人往,有在門口三五成群的站着聊天,也有呼朋引伴的往館內走去,電視臺的攝像機也已經架起來了,穿着光鮮亮麗的漂亮主持人們在低頭看自己的稿子,引得走過的學生們紛紛投去羨慕的目光。
“鈴木,走了!”
“哎!來了!”鈴木趕緊跑幾步趕上小夥伴們一起擠進人來人往的體育館。
這裏跟縣裏比賽不一樣,沒有挂牌不允許随意出入運動員的休息室,于是她們先去觀衆臺找座位。
他們一邊躲避迎頭走來的其他觀衆,一邊專心搜尋着自己的座位。
雖然不是決賽,因為有山王,所以這場比賽觀看的人也非常多。
走下去的通道更加窄小,他們把高宮望頂在最前面才堪堪開出一條通道。
幾個人坐下來都長籲了一口氣。
水戶安撫的拍拍一臉崩潰的高宮望的肚子,自己也抹了一把臉,精疲力竭的喃喃道:“櫻木那小子要是不贏實在是對不起我們。”
離開場還有很長的時間,觀衆席上基本已經被坐滿了,四處都是山王的應援團拉起的橫幅,還沒比賽就拿出了碾壓的氣勢。
他們四周望了一圈終于看到了己方一個顯眼的應援,水戶戳戳鈴木跟晴子,開玩笑道:“你們是不是應該坐去那裏?”
鈴木跟晴子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忍俊不禁,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臉。
流川的粉絲團們非常有存在感的拉了至少八排的觀衆席的空間,并且服裝統一,發型統一,性別也是統一的,“流川命”三個大字大喇喇的紮在白色的橫幅上。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這個群體,有人和他的同伴交談起來:
“流川命?”
“是指湘北那個隊的王牌的流川楓吧?”
“好小子,小小年紀居然不少女粉絲。”
“切,不就憑着一張臉,我看實力也不咋……地額?!”
口出酸言的人被前排兩個小姑娘充滿殺意的眼神噎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帶着傲氣的口吻說:“你們是喜歡湘北的?”
鈴木點點頭。
說話的人打量他們小姑娘一眼,一本正經的教育道:“我看你們也只是被湘北那個小白臉暫時蒙蔽了,男人啊不能看臉,你看我們山王,一排青皮男人味爆棚。”
小……小白臉?
護夫狂魔鈴木怒氣值滿格,她結結巴巴的反駁:“你……你們這些膚淺的人!!等着看吧!”
被噴的人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戰鬥力。
水戶慘不忍睹的打圓場拉回了面紅耳赤的鈴木。
其實,這樣說的人不止他們身後的一位,只要仔細聽,他們就能聽到除了寥寥數人,其他人都在讨論山王将要如何碾壓湘北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球隊。
山王是衛冕之王,而湘北就是電視劇裏不自量力想要挑戰王者的反派。
“哼,”水戶洋平不屑的一笑,一股子邪氣冒了出來,“我們呢,真的就喜歡這種以下克上的戲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