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章蓉同他和盤托出,不知怎的懸着的一顆心,居然慢慢的放下心來。男人臉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神色平靜的看着她,柔聲問道,“妻主你打算怎麽辦?”
章蓉以為男人會哭鬧,會發個脾氣什麽的,沒想到會這麽平靜,有些詫異。這樣識大體的人,竟然有些不像他了。“我打算帶着你去山上和他說清楚。”
“雙溪,從一開始我就是打算和你過一輩子的。”章蓉臉上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表情,似是悲傷,似是憧憬。
這樣說話的章蓉,特別深情,讓強裝鎮定的沈雙溪沒來由的鼻子一酸,有些慌亂。
他見過溫柔的章蓉,見過隐忍的章蓉,見過暴虐的章蓉,見過冷漠的章蓉,但從未見過這樣的深情的章蓉。
彼時年少,涉世未深。她帶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坐上一頂朱紅色的軟轎,來到沈家。床榻之上,她一襲紅衣,頭上蓋着鴛鴦戲水的紅蓋頭,一方帕子在手上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堪堪的弄皺了上面繡的一池春水。
這帕子繡的并蒂蓮,她也曾憧憬,與夫君舉案齊眉,花開并蒂。
外面觥籌交錯,賀喜聲,劃拳聲不斷,亂哄哄的聲音沖到耳膜,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心下慢慢生出一股悲涼來。
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繡帕上,娘家一個人也沒來。她家有個不學無術的哥哥,整日的吃喝玩樂,把家裏敗的很是貧寒。
父母為了給哥哥娶妻,找個婆娘來管着他,便把她嫁了。說是嫁,便也和賣差不多。
陪嫁空無,今後這在婆家怕是擡不起臉面來。前來說親的媒婆,苦口婆心的勸慰,總要留些錢,給女兒在那邊好擡頭過日子。
她記得她娘說的一句話,“我們把她養那麽大,算是盡了心。現在是她回報我們的時候了。你也
清楚他哥有些混賬,這四裏八鄉的哪裏有姑娘肯嫁,只能是找外面的姑娘了。”
爹娘有爹娘的苦衷,這沈家也不是傻子,有着這樣的親家,以後免不得被牽連,索性給的高了,買斷了關系。
肚子咕咕的叫着,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本想掀起蓋頭吃桌子上的點心,剛掀起一個邊兒來,便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聲音,趕忙放下素手。
“你餓不餓?”一個溫和的男聲傳來,來人拿起桌子上一塊點心,遞了過去。“你先墊墊,外面才開席,恐怕要好久才……”
話還未說完,外面吵鬧聲跟着傳了進來。
“雙溪,雙溪,你小子跑哪裏去了?”一個粗壯的聲音傳來,帶着調笑,“不會等不及洞房去了吧?”
蓋頭底下的章蓉低頭看着骨節修長的手指捏着一塊點心,猶豫了一下,便接了過去。
“我先去敬酒了。”來人慌忙間又走了出去。
章蓉低頭看着點心,心裏想到,那個人是她的夫君吧。把蓋頭微微掀起來一個邊兒,偷看了一眼
門口已經無人,低頭開始吃了起來,桂花糕,很甜,很好吃。
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章蓉最愛吃的糕點,只有桂花糕。
那時候,新婚燕爾,耳鬓厮磨。從未有人待她那般溫柔,那般照顧。喜歡便是喜歡了,也許從那塊桂花糕開始,也許從後面的溫柔相待開始。
後來,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變了呢?
好像是從他那幫狐朋狗友,教唆他去賭博,甚至去喝花酒。鄉下的人,一輩子勞苦工作,哪裏有那許多閑錢,家道敗落了。
“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章蓉搖了搖頭,看着眼前的男人和記憶中那個第一個給她溫暖的人重疊起來。
當初章蓉押镖回來身受重傷,回到家之後,她做了一個夢,夢到的就是她出嫁那天那個塞給她糕點的男子。
沈雙溪身上的臭毛病都改了,她想給他們兩個一次機會。
***
章蓉帶着沈雙溪來到了山腳下。這時候已經有人等在了那裏。那人便是林東,白安月的心腹。見章蓉果真如約而至,心下算是放了下來,看了一眼她身邊的男子,眉頭不禁一皺,嘴上發問,心
下卻是明鏡似的。“我家主子只讓你一人前來,這位是?”
“我夫郎,沈雙溪。”章蓉拉起了沈雙溪的手,介紹到。
“哼”林東冷哼了一聲,這人真實不識好歹,我家主子,若論才學相貌不知要比她這個所謂的夫郎強上多少。居然不識擡舉,帶了過來,給主子添晦氣。
“閑雜人等,還是回去的好。這可是亡命山,一群粗俗的人,到時候傷到了這位相公就不好了。”林東語氣裏帶着威脅。
“無妨,小哥只管帶路。”章蓉依舊好聲好氣的說話,畢竟在人家地盤上不是?總要客氣些的。自己的夫郎當然自己保護。
到了山頂的時候,沈雙溪看着那一片紅色,有些刺眼。看來那個人真的是想嫁與妻主。他對那個人也是好奇的,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白安月一襲紅衣出現在他們面前。林東見自家主子出來了,連忙上前想要說明一下情況,卻被白安月一個手勢給制止了。
“你是她夫郎。”他用的肯定的語氣,果真和畫像上很像。他一襲紅衣,襯得整個人越發的豐神俊朗起來,和身旁穿着藏青色棉襖的沈雙溪一對比,更加明豔動人起來。
“嗯”沈雙溪點了點頭。
“白安月,我沒辦法娶你。”章蓉實話實說,當初離開也只是個迂回之策。身側之人,才是她想度過一生之人。
“這可由不得你們。”白安月臉色變得冷峻,風拂過他的發梢,卻帶不起一點生氣。章蓉能夠感受到他生氣了。
她來之前,就做好了承受的準備。
“來人,把他們壓下去。”來了四個粗壯的女子,飛快的把兩個人制服,綁了起來,關到了一間屋子裏。
作者有話要說: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蔔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将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網上看到的,關于婚約的誓詞,覺得很美好。
文章大概還有10章左右完結,是個很短的文。
☆、情敵二號
“讓你受驚了。”章蓉看着同樣被綁住雙手的男人,有些心疼。
男人有些疲憊的搖了搖頭,勉強露出一個讓她放心的微笑。一個冉銘,一個白安月,哪一個和他比起來,都是天上的皎皎明月。
即使今天她拒絕了一個兩個,難免日後不會出現三個四個?與其擔驚受怕,不如挑一個相處的來的,一起侍奉妻主。
這些話是娘臨來的時候叮囑他的,現在世道不一樣了,很多女子為了傳宗接代,都娶了好幾個夫郎。新上任的皇帝對于生子方面也有很多鼓勵政策出臺。畢竟人丁興旺,才能國家富強。
娘的話,很在理。可他想到要把章蓉讓出一部分給另外一個男子,心是萬般不願。
柴房的門緊閉着,窗戶不是很透光,大白天的,顯得有些昏暗。加上窗戶一個角還破了個洞,冷風灌進來,很冷。
章蓉慢慢的挪了過去,緊挨着自家男人坐着。好讓兩個人可以相互取暖,這樣的姿勢像極了一條繩上的兩只螞蚱。
另一邊,一襲紅衣的白安月,在房中踱步,眉頭緊鎖,臉色陰郁,顯得焦躁不安。
林東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自家主子的臉色,真怕稍有不慎,會被殃及池魚。心底默默嘆了一口氣,自家主子,性格少有的和善,很少發脾氣,這次這個叫章蓉的女子,對他而言肯定是很在意很在意的人。
難怪林東不認識章蓉,林東是章蓉他們一家被牽連之後,白安月的父母怕他孤單偏執,索性買了個書童伴讀,轉移他的注意力。
後來,在林東伴讀的日子裏,白安月為了讓父母安心,在沒有提過章蓉一家。所有人都以為他童年的事情早就忘記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情根深種,剖心挖骨才能剔除。
白安月突然間停住了腳步,臉色少有的凝重。
“手底下的人,跟着我”話落一半,又輕抿嘴唇,目光灼灼的盯着屋內黃花梨木圓桌上的一封信。那封信是林東剛送過來的,是一個叫賀雙舟寫的。
信上并沒有交代什麽話,只寫了一份名單,這份名單是山上所有人的真實姓名。
這封信若是交給官府,官府為了上面的獎賞,或許會上交朝廷,讓上面派人來清繳。這裏的人很多都是頭號通緝犯。
現在官府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部分是不清楚他們的底細,不好貿然行事。
“少爺,你不用擔心。下面的人讓我帶話給你,大家跟你一條心,若是真怕這官府就不會跟着你上山了。”林東看的出來少爺心中的顧慮。
白安月雖是武功不錯,但在這群山賊中,起的主要還是一個決策者的作用。用迷藥是他提出來的,那樣便不用枉殺一條性命。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刀上有流不完的血。
若不是被逼無奈,他們山上的這群人,不會放着太平日子不過,去落草為寇的。
“你先下去吧。”白安月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我一個人靜靜。”
明明唾手可及的幸福,即使是争搶過來的,即使是那人不願意的,只要他在強硬上一分,或許拿
她夫郎的安全來威脅,他想她定會妥協的。
只差這一下,就功虧一篑了。
阿蓉,難道你我有緣無分?
作者有話要說: 靜靜是誰?
下章多寫點。
☆、放人
白安月讓手下把那二人帶過來,紅色的喜服襯得臉色發白,顯得毫無血色,整個人不再是神采奕奕,而是透着頹敗的感覺。
放下手中的銅鏡,白安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臉上感覺有些發熱才作罷。又不放心般的塗了一點胭脂。
等他收拾停當的時候,那兩個人也過來了。
“給他們松綁。”白安月看了一眼綁住章蓉的繩子,眉頭微皺。“章蓉,你愛他麽?”不知怎的,脫口而出把心裏想的問了出來。白安月開始有些懊惱,又有些坦然,問了也好,否則這個問題會向一根刺,讓他拔不出來又忍受不了。
章蓉和沈雙溪兩個被帶了過來,她有想過,對方會各種責難,或者無奈之下會讨價還價提出別的要求,萬萬沒想到會是這般突兀的發問。
被松綁的章蓉先是活動了一下手腕,又看了雙溪一眼,發現他并無大礙,才轉過臉,正對着提問的人。
“白公子,你問這個是”章蓉不知道他寓意為何。
“你只要回答我就好了。”白安月看她沒有打算回答,有些不耐煩的打算,“你回答完,我就放你們走。”
章蓉和沈雙溪均是一愣。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好說話,來山上的時候,看着對方的陣仗,不像是會這麽簡單。
章蓉想了想,有些為難。對沈雙溪曾經愛過,現在更多的是責任。即使他們後來發生了諸多不愉快的事,但她愛過他,并不能否認。
看着自家妻主遲疑的樣子,沈雙溪不知怎的,心下慢慢涼了下來。明明剛剛在柴房,她還靠過來給他取暖過的。
正當兩個男人心裏冰火兩重天的時候,章蓉開了口,“白公子我不清楚你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麽,嗯,或者說你設計這麽一個局到底為什麽。我只能回答你,我愛我身邊的這個男人,願意與
他白頭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
“呵呵,好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白安月盯着章蓉,恨不得把眼前這個人給盯出一個洞出來。心下突然一酸,一股夾雜着絕望、委屈和不甘的情緒彌漫開來。他覺得眼前一陣水霧彌漫。
“白公子”章蓉看着眼前的男人居然流淚了,心下忽然一軟,想要開口安慰。此時此刻,她覺得白安月這個人可能是認錯人了,把她當作了他心愛之人。
“送他們下山。”白安月說完便轉過頭去,盯着窗外。窗戶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已經打開了,冷風吹了進來,吹得白安月的長發有些淩亂。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來,灰蒙蒙的一片,瞬間就被白色占領。偶爾夾在着幾片雪跟着風吹進來,落在他衣服上,也很快融化,只留下點點水痕。
她已經走了。
白安月告訴自己。身體卻一動也不想動,就想這麽靜靜的站着,仿佛在她走的那一刻身體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
她是镖師,他是匪徒,本就是勢不兩立的。
也許,她心底是看低他的。
白安月越是不想讓自己在胡思亂想下去,就越是想個不停,眼前甚至出現了章蓉的臉,或蹙眉,或冷漠的臉。只有見到她的夫郎,她的臉色才會變得柔和起來。
***
山腳下。
送他們下山的人已經往回走了。
章蓉回望了一下山上,灰色的山脊上已經覆蓋上薄薄的一層雪。
今年的第一場雪,她在心裏默默說道。
“我們走吧,回去晚了,娘該着急了。”章蓉看着自己的夫郎,柔聲的說道,用手把他肩膀上的雪掃了下去,又牽起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沈雙溪一路沉默着,他能看的出來,那個叫白安月的人,對妻主用情很深。他想問她,他們是不是舊識?也想問她,她說的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作數麽?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發現前面停着一輛馬車。車簾被掀了起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快上車吧。”賀雙舟淡淡的說道,似乎早就預料到他們會平安歸來。
章蓉點了點頭。先撫着自家男人上了車,後自己才上來。馬兒打了一個響鼻,在車夫的驅趕下,朝着鎮子的方向駛去。
馬車內,沉默的三個人。
章蓉和沈雙溪坐在一起,賀雙舟坐在他們對面。
“你以後怎麽打算?”
“先休養一段時間再說。”章蓉也沒想到以後怎麽做,镖師肯定是做不成了。先不說她違背了師傅的命令偷接活被人知道,就是經歷這次這麽危險,她也打算收手了。
她本意是瞞着師傅把這趟镖走下來的,看來她對于危險的認知遠遠是不夠的。以前自己一個人,生死有命,所以不怕。
現在不同了。
“沒有下一次。”賀雙舟陰着一張臉,語氣冰冷的說道。
章蓉看着對面人冷着臉,自己露出一個微笑,“好啦好啦,不要拉着臉啦,下次不會啦。”語氣裏帶着沈雙溪從未聽過的讨好和暖意。
“錢的事,和我說。”賀雙舟看着對面人的笑臉,臉色有所緩和。
“好好好,以後我吃你的喝你的,不去幹活了。”章蓉順着她調笑的說道。
“你在我這裏有股份,這本來就是你的錢。”賀雙舟臉上終于不再冰冷。
章蓉點了點頭。
看着兩個人你來我往,沈雙溪覺得這樣的章蓉有些陌生。他對她們所談論的事情,并不知曉。甚至,之前連章蓉的工作也不清楚。
他想了想,他對于章蓉,所知道的也只是她性格溫婉,善良。她經歷了什麽,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他并不清楚。
他好像生活在了她的圈子之外。正在他愣神的時候,手背上忽然一暖,章蓉的手覆了上來,帶着暖意。
沈雙溪對上章蓉的一雙眼,一雙帶着關系的眼,耳邊不知怎的,突然響起她那句,“我愛我身邊的這個男人,願意與他白頭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
頓時,兩頰飛起紅暈,連耳朵根都跟着紅了起來。
章蓉看着他一副小媳婦的害羞模樣,忍不住傾了過去,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他臉色更紅了。
“晚上讓你舒服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接着更
☆、沈雙溪的工作
沈雙溪早上醒來的時候,有些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的恍惚,章蓉最近那方面需求很旺盛,旺盛的讓他有些不适應了。
一個晚上要了他好幾次,現在腰一動有些酸軟。無奈的揉了揉腰看着女人熟睡的面龐,心下覺得很圓滿,不知不覺發起愣來。
妻主的臉龐很柔和,甚至嘴角帶着笑意,忽然一雙明亮的雙眸睜開,沈雙溪下意識的別開了目光。
“雙溪”剛剛醒來的女人語氣裏帶着慵懶,像一只剛睡醒的貓咪。語罷,一個伸手把男人圈了過來。
沈雙溪以為她還想要,身子不安的扭動,想要逃離。
“我們要個孩子吧。”章蓉語氣很平靜,但她能感覺到懷裏的人,仿佛在發抖。“雙溪?”
沈雙溪一瞬間覺得自己聽錯了,但溫暖的懷抱是真的,眼前的這個人也是真的。也許之前她不肯和他生子,只是因為她恨他吧。
男人搖了搖頭,又馬上點了點頭,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失常,張嘴說道,“好”。
吃完早飯,章蓉就去了賀雙舟那裏。是昨晚分開的時候,賀雙舟特意叫她過去的,說要談一些生
意上的事情。看着賀雙舟語氣裏一如既往的嚴肅,他也沒怎麽在意。
洗刷完碗筷,收拾好廚房。想了想中午吃什麽菜,又去鎮中心的菜市場買了點菜。
忙活完手裏的活兒,又和娘說了說事情的經過,不敢和她說的太過于驚險,半是欺瞞半是事實的圓了過去。
沈雙溪終于有了空閑,坐了下來。他開始思考,他們已經般到了鎮上,失去了土地,花銷自然大了很多。
章蓉雖然這次押镖賺了一筆,可以安穩的過個一兩年。之後呢?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想了想,男人心裏有了計較。
幾天後。
沈雙溪出現在了鎮上一個酒樓門前。
男人看着章蓉在刀口上過日子,賺的錢花起來,真的心裏很不安。他開始想自己有什麽特長,能做什麽。總算是讓他想起來,之前和耿春一起去賣刺繡的時候,他算賬的能力很好。七繞八繞的錢,各種便宜折扣,他都能算清楚。
再有和同村的其他人一起去賣東西的時候,他們都是找他去算賬。雖然他被欺負的時候,他們都無動于衷,但需要幫忙的時候可是毫不見外。
他可以去學算賬,當個賬房先生,可問題是誰會請一個男人呢?好不容易女子當權,這世間的女人恨不得把所有的活計都攬到了自己手裏面。
就拿這鎮上來講,鎮長是女的,酒樓的老板是女的,廚師是女的,裁縫是女的,甚至連一部分的繡娘也是女的。
沈雙溪決定去耿春家碰碰運氣,不知道賀雙舟會不會請他。當他忐忑不安的請求幫忙的時候,耿春滿口答應了。
他其實還是蠻怕賀雙舟的,雖然她長得很好看,但表情過于嚴肅吓人。也只有耿春以及章蓉不那麽覺得吧。
給自己打了點氣,沈雙溪向酒樓裏走了進去。耿春已經和他說過了,賀雙舟讓他過來面試。
面試的結果是他被錄取了。
雖然過程無比驚心動魄,光是賀雙舟盯着他看的眼神,就帶着審視敵意或者是夾雜着些許的仇恨。
他也無法形容那種複雜的讓他感到疑惑的感情,但他知道這事情的起因是因為章蓉。她在為章蓉鳴不平。
☆、大結局
沈雙溪在酒樓的工作逐步的進入了正軌,帶着他的師傅,對這個徒弟也很是滿意。娘的病繼續吃着藥,又請了柳大夫過來再次看了看。
臘月初八,各家都熬了臘八粥。酒樓提前給了店裏的夥計們每人一斤各色谷物組成的臘八米,算是員工福利。
一大早,沈雙溪就起床,熬了臘八粥。這粥可比他從小到大見過的都好上許多,平時家裏熬臘八粥,也就是一年到頭剩下的各種豆子米,歸攏歸攏,一起熬了。
酒樓裏發的就不一樣了,單單是豆子,就有赤小豆,黑豆,綠豆,芸豆,谷物類又有大米,紫米,小米,荞麥,還有一些花生,核桃仁,板栗,葡萄幹,數量遠遠超過了八種。
滿滿一大碗又稠又香的臘八粥,咕嚕咕嚕喝下去既熱乎又滿足。
過了臘八就快過年了,好快啊。沈雙溪喝着粥,有些走神兒。
“在想什麽?”章蓉看着發呆的男人,不禁問道。現在他比以前的話多了很多,但最近卻總是發呆。
“聽說寺廟裏晚上會舍粥,很多人都回去領一碗,圖個好彩頭。”男人放下手中的碗,有些期待的看着對面的人。滿心滿眼的期待,藏也藏不住。
“我陪你去。”章蓉答應了下來。心想看來晚上和雙舟的飯局又要推後了。
***
沒想到晚上的鎮上也開始張燈結彩起來,明明還有一個月才過年了。
寺廟裏,香火鼎盛,人潮湧動。好多鎮上的百姓都帶着碗,等着那一碗臘八粥。
章蓉牽着沈雙溪有些發涼的手,護住他不被人撞到。略微有些皺眉,人太多了。
“妻主,要不我們回去吧。”似乎是察覺到章蓉情緒的波動,沈雙溪開口說道。
章蓉搖了搖頭,把男人帶到一個相對人不太多的地方。松開男人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塞到男人手裏,“你去廟裏上柱香吧,把碗給我,我去領粥。一會廟門口見。”
沈雙溪一愣,随即點了點頭,他來寺裏,本就存了一個上香許願的念頭。兩個人分開後,沈雙溪請了一炷香,跪在了大殿的蒲團上,看着面目莊嚴的佛祖,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等出來後,章蓉已經等在了那裏,手裏的碗端着粥,還冒着熱氣。
“你先喝一口,要不到家裏就涼了。”章蓉把碗端到他嘴邊,看着他小小的抿了一口。随後牽起了他的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夜已經很黑了,還刮着風,按理說應該很冷才對。沈雙溪卻覺得從兩個人牽手的位置傳來了源源不斷的熱,一直暖到心底。
他跪在佛祖面前,請求寬恕,寬恕他們曾經對彼此犯下的惡。
寺裏沒有送子觀音,鎮上的人大都什麽都求助于大慈大悲的佛祖。沈雙溪求了個簽,是上上簽,寓意心想事成。
到了年底的時候,沈雙溪早上起床的時候,覺得小腹一陣刺痛,疼了一陣就好了便沒當回事,又過了些許時日,開始嘔吐,還以為是自己吃涼了。
他娘過來人,便問了他是不是有了。
沈雙溪這才驚覺,可能是有了。
等下工回來,和章蓉一說,章蓉立馬帶着他去了郎中那裏。在得到一聲恭喜後,兩個人都高興的有些合不攏嘴。
章蓉當機立斷,想讓男人辭掉工作,安心在家待産,畢竟這是他第一胎。沒成想到了賀雙舟那裏辭工,卻給好友一口回絕了。
她是怎麽說的,說什麽懷了孩子,還是工作的好,這樣運動量足夠,到時候好生。成天在家養着,不運動,容易吃胖,可能會難産。
最後雙方妥協的結果是,沈雙溪還照常工作,不過工作量要逐步遞減。
自從沈雙溪升級為孕夫後,章蓉承包了家裏大大小小所有的家務。讓男人有些哭笑不得,“我要動動的,要不到時候不好生。”
只有他說了這句話,章蓉才讪讪的放下搶過來的活,有些不好意思。
确實如賀雙舟所言,沈雙溪生孩子确實比鎮上別的夫郎少受了很多罪。柳大夫是個好學習的,從
他們這裏得到經驗,又傳給了鎮上其他備孕或懷孕的夫郎。
從那之後,鎮上的生育率大大提升了很多,而難産而死的人也随之減少。
他們生了個女兒,名叫章寧遠,取寧靜致遠之意。
從此以後,一家人和樂融融,幸福生生活下去。
四副藥之後,沈老太太的病也好了,又得了個大孫女,喜上加喜。老太太整天精神奕奕的,幫着沈雙溪帶女兒。
看老太太這精神頭,是要活到孫女去夫郎給她生個重孫子重孫女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陸續番外,把沒說明白的事情說明白。雖然強行結尾了,但真的從開始就想寫短篇,還是寫的比預期長了。後面懈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