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窗外陽光明媚,窗內生機盎然。
幾盆吊蘭換上了新葉, 剛剛被噴過水的嫩葉上沾着水珠;陽臺上剛剛養的一盆睡蓮剛剛爆出了花苞, 嬌柔地躺在碧綠的蓮葉上,看起來楚楚可憐。
這是岑沅沅第一次親手種的花, 看到這花苞成就感爆棚。
以前學畫畫的時候,總是吐槽老師讓他們臨摹睡蓮, 可是畫着畫着, 她就喜歡上了蓮花清雅高潔的模樣,這次心血來潮,想要親手種出一盆睡蓮來。
“小寶貝啊,你快點開花,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你啦。”岑沅沅對着它絮叨着, “太陽會不會太曬了?要不要把你們搬進房間裏來啊?”
“太太,睡蓮喜歡曬太陽的, 夏天曝曬的時候再找遮陰的地方也不遲, ”林叔在門口笑着道。
“這樣啊。”岑沅沅讪讪地收回了手, 進了房間。
“太太, 卧室裏挂的也是睡蓮呢,”林叔忽然發現了新大陸, “我以前都沒留意。”
“書房和客廳也是。”岑沅沅随口應了一句。
“太太,先生真是太有心了, 知道你喜歡睡蓮, 就買了這麽多幅送給你。”林叔小心翼翼地替前男主人說了一句好話。
岑沅沅瞟了林叔一眼:“我是很喜歡睡蓮, 不過, 我可從來沒敢認為,顧言時買的畫是送給我的,他連半個字都沒提過。”
“這……先生這人的确悶了一點,不過他真的是很愛你的,這個星期他每晚都等在門外,太太你就讓他進來坐坐吧,反正也……”林叔絞盡腦汁替顧言時争取機會。
“讓他省省心吧,”岑沅沅無情地拒絕了,“我晚上可能會很晚回來,你們也不用等我吃晚飯了。”
“你去哪裏?我讓老周送你。”
“不用了,”岑沅沅整了整剛換好的新裙子,“我朋友會來接我。”
“太太,是哪位朋友啊?要不要請進來招待一下?”林叔試探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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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沅沅盯着林叔看了片刻,忽然笑了:“林叔,你怎麽還叫我太太?都是哪年的老黃歷了,該改口了。”
林叔愣了一下:“叫了這麽多年都叫慣了,一時改不了口。”
“叫我沅沅吧,咱們不講那麽多規矩,哎呀,不和你多說了,我還沒化妝呢,要遲到了。”岑沅沅快步進了衛生間。
林叔呆了半晌,嘆了一口氣,轉身出了門,給顧言時打了個電話。
“先生,對不起,以後我不能給你通風報信了,”他有點沮喪,“太太好像察覺到了,她不太高興,還讓我改口叫她的名字。”
岑沅沅化了一個美美的淡妝,又挑了一套心形的吊墜挂飾,最後再在穿衣鏡前檢查了一遍,十分滿意地出了門。
今天是她的生日,幾個朋友一起約好了出去野營燒烤,她和孟琛雲被分配到的任務是采購食品。
孟琛雲的車已經停在別墅外面了,岑沅沅快步走到了車窗旁,正要和孟琛雲打招呼,駕駛室裏卻空空如也,孟琛雲不在。
“沅沅。”
身後傳來了一聲呼喚,岑沅沅回頭一看,只見孟琛雲背着雙手從圍牆邊走了過來。
岑沅沅的眼睛直了一直。
今天孟琛雲好像特意打扮過了,頭發打了點定型水,一件清新日系風的淺藍色細條襯衫,襯衫卷到了手肘,露出了裏面白色內搭,下面是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褲子上白色印花心心和破洞透出了一種年輕的動感。
青春、時尚、陽光、俊朗,和這四周春天的美景相得益彰,實在太養眼了。
“哇,今天你好帥啊。”她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
孟琛雲的臉可疑地紅了紅:“謝謝,你今天也很漂亮。”
“所以我們倆這是商業互吹嗎?”岑沅沅開玩笑。
“不,是真心話。”孟琛雲背着的手從後面伸了出來,一束碩大的紅玫瑰出現在岑沅沅的面前,“生日快樂。”
“謝謝,”岑沅沅愉快地接了過來,“太漂亮了,我先拿回家插起來,要不然等到回來就要蔫了。”
她轉身回到了門口,把話遞給了送她出來的林叔。
林叔警惕地看了看孟琛雲,又看了看手裏綻放的玫瑰花,忍不住小聲問:“太太……沅沅,你今天是和他單獨約會嗎?”
“是啊,你覺得怎麽樣?”岑沅沅笑着問。
林叔又看了孟琛雲一眼,實在說不出違心貶低的話:“還行吧,不過,”他嚴肅地道,“我覺得沒有先生好。”
又來了。
也不知道顧言時給他們吃了什麽**藥,明明以前就是那一副兇巴巴冷冰冰的模樣,這些傭人偏偏就是抖M,明裏暗裏都盼着他們倆能複婚,一有機會就幫顧言時說話。
“我可沒覺得顧言時好,琛雲比他可愛多了。”岑沅沅挖苦了一句,“林叔,你需要卸一下你的粉絲濾鏡。”
“什麽叫粉絲濾鏡?”林叔虛心求教。
“就是……”岑沅沅剛要解釋,忽然看見林蔭道的盡頭停着另一輛車,端莊沉穩的黑色在陽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光芒,熟悉的連號車牌彰顯着主人的身份。
她呆了幾秒,猝然調轉視線,快步上了孟琛雲的副駕駛:“琛雲,我們走吧,趕緊去買東西,晚了就要完不成任務了。”
車子在馬路上飛馳,孟琛雲打開了音響,輕柔的情歌聲傳了出來。
岑沅沅靠在椅子上,不知怎麽,心神有些恍惚。
自從那天和顧言時在警局分開後,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顧言時幾乎每天晚上七點都會在別墅下準時報到,想要進別墅或者約她出來談一談,都被她拒絕了。
既然當初舍得和她離婚,現在又想來求複合,以為她岑沅沅那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嗎?
現在這樣的生活,她滿意得很,已經不需要顧言時的參與了。
今天倒好,顧言時居然一大早就等在門口了,這是知道她要出去玩,所以想要來早點碰碰運氣?林叔這個叛徒!
透過後視鏡往後看了一下,車子後面沒有人跟着,岑沅沅松了一口氣。
到了超市,孟琛雲拿出了一個采購清單,岑沅沅負責推車,孟琛雲負責找,兩個人在琳琅滿目的貨架前繞來繞去,頭暈腦脹。
孟琛雲的三餐都是在俱樂部裏解決的,岑沅沅更是個廚房家事白癡,采購進度偏慢。
前面就是生鮮區了,岑沅沅讨厭那股子腥味,忍不住停住了腳步:“要不我們兵分兩路吧,我去拿飲料和水果。”
“也行,”孟琛雲叮囑,“大件的等我來拿。”
岑沅沅推着車到了飲料區的冰櫃前,拿了幾排養樂多和碳酸飲料,找她最喜歡吃的巧克力牛奶時,卻怎麽也找不到了。
她剛要去問售貨員,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在這裏。”
她猛地回頭一看,顧言時站在離她幾步之外,手裏拿着一箱她要找的巧克力牛奶。
“你……你跟着我幹什麽?”岑沅沅又氣又惱,“我沒空和你玩躲貓貓的游戲。”
顧言時走了過來,沉默着把牛奶放在了她的推車上。
“我不要。”岑沅沅賭氣去拿牛奶箱,還沒拎起來,手就被顧言時按住了。
“沅沅,”顧言時懇求地看着她,“別生氣了,都是我錯了,我們好好談談,你別和那個孟琛雲出去玩了好不好?”
岑沅沅愣了一下,板下臉來:“又是林叔和你打小報告了?你再這樣,我就把別墅賣了,林叔他們我也不留了,搬回我爸媽家去住。”
顧言時的臉色白了白,好半天才道:“好,我不再和林叔聯絡了。”
“那你也別再跟着我了。”岑沅沅冷着一張臉,“我和琛雲一起玩,見到你會很尴尬的。”
顧言時站在原地一語不發,盯着她脖子上的項鏈,眼神有些呆滞。
岑沅沅的心髒忽地好像被什麽東西揉捏了一下,一種奇怪的心疼感覺不受控制地泛了上來。這張臉龐一如既往得俊美,只是這眼神卻失去了從前的神采,就好像一幅龍嘯九天圖沒有了畫龍點睛的靈魂。
克制!
不能再做一個顏控了。
岑沅沅在心裏對着自己反複念叨了幾句,終于控制住了自己,面無表情地從顧言時身旁推車而過。
“沅沅。”
她的腳步下意識地頓了頓。
“生日快樂。”
顧言時低低地道。
岑沅沅頭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生鮮區的口子上,孟琛雲正好從裏面出來,推了一車的牛排和海鮮,兩人湊在一起對了一遍采購清單,又跑去買了竹簽、錫紙等燒烤工具,這才推着車去了露天的停車場。
把東西放在了後備箱裏,上車前,岑沅沅忍不住往四周看了一圈,顧言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燒烤的地點定在市郊的一個公園,這裏有專門燒烤的營地,毗鄰人工湖的南岸,風景秀麗、器具齊全,是燒烤愛好者最喜歡的營地之一。
兩人到達目的地時,旁邊幾戶已經炊煙袅袅,燒烤的香味撲鼻,不時有歡聲笑語傳來。
孟昕雨他們已經到了,正在點爐子,一看見他們,幾個朋友都調侃了起來。
“你們倆也去了太長時間了吧?是不是買着買着就舍不得出來了?”
“哇,老大你今天看起來好帥。”
“沅沅今天也好漂亮。”
“沅沅,今天你的項鏈和老大的褲子很配啊,比心。”
……
岑沅沅仔細一看,還真是這麽回事,她今天戴的是心形項鏈,而孟琛雲的牛仔褲腳上是一個個的心形印花。
“欸,還真是巧了。”她摸了摸項鏈,忽然恍惚了一瞬。
剛才顧言時一直盯着她的脖子看,難道在誤會她和孟琛雲在一起了?
“來來來,快烤起來吧,饞蟲都被勾出來了。”秦落月在旁邊招呼。
旁邊燒烤的香味的确勾得人肚子都餓了,大家一窩蜂湧了上來,各自分頭行動,烤海鮮的烤海鮮,烤肉的烤肉。
岑沅沅有點心不在焉,拿了一串玉米放在爐架上烤,不一會兒,一陣焦味傳來,她慌忙拿起來一看,金黃的玉米皮變成了焦黑色。
“吃我的,”孟琛雲遞了一個過去,又用錫紙包好了一串遞到她手裏,“要這樣烤。”
“可以啊琛雲,你居然也會烤玉米,我記得你說過,打死你也不會進廚房成為家庭煮夫,”岑沅沅打趣道。
“我說過嗎?”孟琛雲抵賴。
“說過了,”孟昕雨在一旁幫腔,“我作證。”
“以前太幼稚了,太看重男人的自尊,所以錯過了很多東西,”孟琛雲看向岑沅沅,“現在我總算明白了,想要把失去的找回來……”
“所以去學廚藝了?”岑沅沅接了一句,“以後你女朋友可真有福氣了。”
孟琛雲怔了一下。
旁邊忽然爆出了“滋滋”烤肉聲,岑沅沅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哇大劉,你烤的什麽?”
大劉一邊刷着油,一邊反轉着烤架上的豬五花,得意地介紹:“這叫西京烤肉串,外焦裏嫩,不好吃你們都來打我。”
“還有我的,”秦落月也顯擺了,“我的炭烤蒜泥生蚝,大壽星,快來嘗嘗。”
“欸,沅沅,今天你生日,你最大,說,想要收拾誰,姐姐幫你。”孟昕雨把生日蛋糕拿了出來,替她插上了蠟燭。
“謝謝啊,把你自己收拾了吧。”岑沅沅回了一句。
……
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幾個男人一人開了一瓶酒,還坐在那裏聊天喝酒,女人們則坐在了支起的帳篷下休息。
遠處傳來了音樂聲,有人在空地上跳廣場舞,耳熟能詳的“我們不一樣”雄赳赳氣昂昂地響起。
岑沅沅的神思恍惚了起來。
她想起了那首《差一步》,想起了在超市裏,顧言時那茫然呆滞的眼神,還有那句“生日快樂”。
“沅沅。”孟琛雲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岑沅沅回過神來,轉頭一看,孟昕雨她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蹤影。
“咦,她們去哪兒了?怎麽也不叫我?”她納悶地朝四周看了看。
“去那邊看跳舞了。”孟琛雲凝視着她,語聲溫柔,“沅沅,有句話,我想要和你說很久了。”
“哦,什麽?”岑沅沅心不在焉地問。
此時此刻,夜風徐徐、月色撩人,正是表白的好時機。孟琛雲深吸了一口氣,剛要說話,岑沅沅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稍等。”岑沅沅從包裏拿出手機一看,愣了一下,居然是顧言壑。
剛一接通,顧言壑的聲音就焦灼地響了起來:“沅沅,你有沒有看到我哥?我找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