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野心
一個上午的戲，都拍得很順，先是一場陸蔓蔓和許林影帝的戲，十分精彩，簡短的對話中，危機四伏，是阿玉替王震在老大面前掩護周全。
許林演的老大陰險毒辣，入木三分，單是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與表情，就使得透過2號特寫鏡頭監視器看戲的副導都打了個寒顫。
而陸蔓蔓的演技可圈可點，既有恰到好處的驚恐，又有豁出去的機敏與膽識。她的動作不大，不是演技膚淺的演員靠誇張的身體動作來蒙混過關。在面對老大的言語試探與恐吓時，她只是微微地退了一步，身體抵住桌子，貼身旗袍下那一雙潔白的腿從開叉處既性感又張揚地露了出來，那種風情，是說不出的。
她的肩膀抖了抖，有些無畏地迎着老大的目光看了上去，語氣是軟軟的，怯的，可說出的話是鎮定的，“阿震能有什麽忙的，一個晚上都在抽大煙，不讓抽，他急了還想打我。”說着左手攀上了右手腕上，想極力掩飾什麽，又像是憶及了身體的疼痛。
她的手腕上是瘀傷。
老大滿意地點了點頭，從底下人那裏知道王震有些那種施虐傾向的。
因為是電影，內容總是需要簡單到極致的張力，整場戲，倆人之間就三句對白，然後該幕戲結束。
“卡！好了，這條過了。蔓蔓今天表現很好！”李費銘朝她點了點頭。
陸蔓蔓轉向大家，微紅着臉笑了。沒有人知道，她之所以爆發，是因為安之淳的鼓勵，他替她找回了丢失已久的驕傲，替她扔下了那些該死的自卑與包袱。
陸蔓蔓發揮得越好，在一邊候場的白夢壓力就越大。白夢的臉扭曲了，手擰着衣角，只差沒把衣角擰破。
不遠處的打燈師與助手說道：“看不出這陸蔓蔓還挺吃得苦的，對人也禮貌，難得的是演技好。這類角色的，我以前也看到過別的女演員演，只會誇張得大哭大叫，要不就搞得跌跌撞撞的，愣是把一句壓抑的臺詞說成了相聲似的。可你看人家，只是簡單兩個動作，迅速變換的幾個眼神，與一句帶點幽怨的話就把一個閱人無數的老大打發了過去。”
助手回答，“這就叫實力嘛！之前爆料說她是靠潛上位的。有這演技，哪還需要被人潛！之前我也是小看了這小姑娘，覺得這姑娘長得這麽甜，肯定就是從小就在蜜罐裏長大的，哪有什麽演技，現在啊，就是自己打自己臉咯。”
因為拍攝順利，原定要到下午四點才能拍完的戲，三點就拍完了。李導為了能在後期剪輯時有比較，取出最好的內容，讓陸蔓蔓與許林的重頭戲再重拍了兩遍。而陸蔓蔓像吃了大力菠菜似的，越演越有爆發力，使得許林都過足了飙戲的隐。倆人共同交了一張完美的答卷給了李導。
中場休息時，是蔓蔓的助手小天，陪着金枝走了過來。
小天忙着給陸蔓蔓斟茶遞水，而金枝人還沒走到，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還是陸蔓蔓沉得住氣，想應該是好事了。估計有新片約到了。
“小天，你自己也喝點，跑來跑去的，多辛苦。”陸蔓蔓讓小天坐下休息，自己拿了保溫壺打開，倒了一小杯出來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又放下了，“金枝姐，什麽事這麽高興的。”
“還不是為了你，”金枝也是滿臉得意，“你有兩個新角色，一個是諜戰片的女一號，劇本我看過了，角色很好，這部電影也是大制作，單是劇本就如此精良，拍出來效果一定好。另一個是電視劇約，古裝大戲，年度大制作，《秦姝》，講述的是秦始皇與秦國第一女商人的故事。還有一個，就是小天後陳赫拉邀請你，參與她的微電影MV拍攝，也是一個能沖出國際的機會，她的這張專輯已經定了要在美國發行，所以會有一些很中國風的元素，向老外展示中國風情。具體的，你自己決定。我覺得都挺好，但是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
“秦姝嗎？！”陸蔓蔓坐在折疊椅子上，人雖瘦可畢竟太高，只好含胸窩着，看着就像只在休憩的小母豹，明明慵懶，可已有了那種張揚的氣場。
金枝覺得她整個人不一樣了。快速地打量了她一遍，金枝嘆，愛情果然是很奇妙的東西，可以将一個人徹底改變，脫胎換骨。
三個劇本都堆在小桌子上，陸蔓蔓弓起食指，無意識地一點、一點，剛好點在《秦姝》上。
金枝了然：“我也是這樣想。畢竟諜戰女主角與你阿玉的角色有些類似，估計導演也是看中你在《奪目》一片的表現，才臨時想到邀約你的，一來誠意不足，二來有跟風之嫌，三來對你的演技也沒什麽磨煉；反是電視劇，秦清的年齡跨度從16歲到60歲，是很有得發揮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角色大氣！”
“的确。”陸蔓蔓言簡意赅，“現在電影大咖都選擇回流電視劇了。電視劇的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更何況這種歷史題材，如此好！而且古裝片，一向是最吸粉的。”
“看來，你對自己的未來規劃很有想法。”是顧清晨與李導走了過來。顧清晨的話是肯定的，他也覺得《秦姝》好。而李導更是直白：“看不出你還是個外柔內剛的人，野心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眼睛裏，和骨子裏。”
陸蔓蔓一笑，看向李導時平靜從容，并不怯場，“有野心難道不好麽？”
“好好好！”李導連說了三個好字！
此刻的陸蔓蔓，鋒芒畢露。
李導與顧清晨走到了另一邊，就接下來的戲，聊了起來。
戲裏，為了令老大不懷疑自己，王震在中後期抽大煙抽得挺狠。李導給顧清晨說戲，要他表現出一種心理痛苦到扭曲的情感。
可顧清晨對這個李導與編輯新加的一場戲有不同的意見。
顧清晨還沒有說話，臉色已經暗沉了下來，嘴角下垂，眼神晦暗陰郁，整個人都陰沉得可怕，已經将自己的情緒調整進了角色裏。“李導，王震總是一味抽食大煙，與其說是取信老大，還不如說是他自己在麻痹自己，可作為一個僅次于老大的第三把手，思緒不清，只會抽煙，老大即使信了他，又如何能将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做。”畢竟，一場電影裏，王震抽煙的片段就已穿插了5,6條，雖然都是時間幾短，有兩場又是混在群演的戲裏。可到底是多了。
倆人還在聊着，一邊的小天卻發出了一聲驚嘆。
原來是安先生的助理宋珍珍送吃的來了。
“下午茶時光，萬歲！”小天高興得蹦得老高。
“蔓蔓小姐，安先生讓你多吃點。”宋珍珍夾了一塊蛋糕給她，“他千交代萬囑咐，讓我看着你吃哦！”宋珍珍笑的促狹又調皮，根本就是在逗她。
陸蔓蔓不好意思了，“之淳也真是，居然這樣調遣人才，珍珍姐可是做大事的，手裏管着的股票随時一個上落就幾千萬甚至億，也好意思派你過來。”
宋珍珍聽了，笑得合不攏嘴，“蔓蔓小姐，你說話真是風趣，難怪那麽沉悶的安先生，最近也變活潑了。你不知道啊，他甚至還會問我女兒，最近女孩子都熱衷什麽，迷什麽！”
“咳咳，”安之淳一結束了會議，馬上趕了過來，聽到的居然都是調侃他的話。
陸蔓蔓一怔，然後笑成了一朵花，連忙奔了過去，問道：“咦，你怎麽過來了？”她的小臉因為興奮，煥發出迷人的光彩，那對黑眼睛那麽黑，那麽亮，亮得能灼傷人。
他摸了摸她的頭，說道：“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聽了他的話，陸蔓蔓不樂意了，扁了扁小嘴。他倒是笑了，“好了，你也多吃些，已經夠瘦了，足夠上鏡，別餓着肚子委屈自己。”說完，他撩開了一邊西服，從內袋裏取出了一朵純白的玫瑰，“蔓蔓，送給你，這是格蘭維爾玫瑰。”
那朵白玫瑰美麗到了極致，花瓣潔白如雪又如白玉，潤澤得不可思議，花朵飽滿，瓣瓣晶瑩剔透，猶帶露珠芬芳，像細膩滑潤的絲綢。
小天瞪得眼睛大大的，驚呼：“呀！安總，你太浪漫了。還說不是在追我們蔓蔓？！”
安之淳看了一眼這個小姑娘，笑意溫潤，“我是想追蔓蔓，可是她不許我說出來。”是看着小姑娘說的，可眼睛卻看着陸蔓蔓。
陸蔓蔓又不争氣地紅了臉。
一邊的白夢，站在攝影棚的最邊邊，看着一衆人簇擁着陸蔓蔓，心裏很不是滋味。下面的戲，絕對不能砸了，她一定要在演技上碾壓陸蔓蔓，讓大家瞧到自己的水平。于是，她又垂下了眼眸，研讀起劇本來。
陸蔓蔓心細，已經察覺到了白夢方才投過來的極不友好的眼光。她輕輕地扯了扯安之淳一休，“之淳，你如此高調，就不怕她又找記者亂寫？這對你的影響不好。”
安之淳微微一怔，這蔓蔓還是如小時一般總是先考慮他的感受。他微笑着搖了搖頭，“蔓蔓，以後将一切的事交給我去想，你只需要每天快快樂樂的就行了。”
小天一直在手機那查百度，就連金枝叫她都沒有聽到：“小天，你還不快給安總倒杯茶，你的腦子是幹嘛使得？”
陸蔓蔓抿着嘴笑，“金姐，她就是小孩子，你跟她計較什麽。”說着就從保溫壺裏給安之淳倒了一杯水，“茶就沒有了，安總，将就着喝杯水呗。”她将杯子遞給他，卻被他連同杯子一起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指腹若有似無地摩挲過她的手腕。
這也能撩？陸蔓蔓假裝不懂，收回了手，而他只是低低地一聲笑。
忽然，一驚一乍的小天又驚呼了一聲，金枝正要喝止她，卻聽見她說，“蔓蔓姐，格蘭維爾玫瑰的花語是最堅固的愛情。堅固的，不凡的愛情。”
陸蔓蔓瞪大了一對妙目看向了安之淳，他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然後笑了，“是你，給了我不凡的愛情，蔓蔓。”一抹紅爬上了他的頸項，他有些不自然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