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要給她專寵
她吸煙的姿态妖嬈,像舊時躺在榻上,舉着煙槍雲裏霧裏,斜眼睨人的那一類美人。有一種病态美,那種美有毒。
安之淳冷笑了聲,從抽屜裏取出資票本,簽了名字,然後撕下,甩到了她面前。她接過,一看,上面沒有寫面額。
“我填多少個零都可以?”她有些不可置信,試探着問。
“随你。”安之淳随手将她的煙取走,含進嘴裏,慢慢地吸,也學着她方才的樣子,噴了她一臉,“可以了嗎?”
他給了她包養費,自然就是金主,金主的話就是命令。她讨好地笑,“你想在這裏?車上?”原來,他的嗜好還真是……特別。
安之淳心髒抽搐,将車開進了她的小區,“以後不準再吸煙。”
“哦。”她答。原本,她就對吸煙沒興趣。是阿玉這個角色需要煙不離手,她才特意去學的,身上也帶着煙。既然他說了,那就除了拍戲,其餘時間不吸呗。
等了一會,見他沒提其他過分的“要求”,她看了眼自己的樓層,道:“要上去坐坐嗎?”
安之淳看了看她,她被看得心虛了,垂下了眼眸,卻聽得他的一聲嘆氣。良久,他才溫柔地說道:“乖,早點上去休息吧!你明天還有戲!”
“嗯。”她悶悶地哼了一聲,很想問他一句,你心底到底有沒有我?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肯與她相認。可到底沒有問出口,她知道,人不應該奢求太多,更不應該開口向別人乞求愛情與憐憫。
見到她落寞的樣子,安之淳忽然開口,“我是因為你才收購天尚娛樂的。”這樣,就等于幫你贖身了!可是這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明白,她有她的自尊。
見她猛地睜大了眼睛,他笑了笑,“快點上去吧。”然後頭也不回地開車離開了。
月色很好,這裏的公寓環境也美,四處皆是花木扶蘇,她的樓下,是一片玫瑰園,嫣紅的玫瑰融進漆黑的夜色裏,黑與紅,居然是豔麗到極致的。
陸蔓蔓忽然就不想回家了。她在花壇邊坐下,擡起頭來,看天上的月,忽然就笑了。她是棣屬天尚娛樂的,一簽就是八年。她沒有後臺,又不願被潛規則,更不會讨好人,所以一向不受寵,還經常被欺負,不然也不會因為掌刮某男歌星後被雪藏。
如今,他對她說,是因為她,才收購天尚的。她一瞬便明了,他在保護她,不願她再受半點委屈。“阿寶,你心裏始終有我的,對嗎?!”
陸蔓蔓一時心情大好,摘下開得最美的那一支玫瑰花。居然玩起了最幼稚的游戲,她一邊摘下花瓣,一邊念叨:“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什麽!怎麽可能!我的阿寶最愛蔓蔓了!呸呸,不準!不準!”
一生氣,将那朵可憐的禿花扔進了花壇裏。“誰在那偷花?”一束電筒光向陸蔓蔓打來,是巡邏的保安。吓得陸蔓蔓呀的一聲,跳了起來,立刻跑進了樓房大堂裏。
而隐沒于小區轉角處的那輛車才慢慢啓動。安之淳噗嗤一聲就大笑了起來。這小家夥居然還做竊花這樣的蠢事!
他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地笑,直到從鏡子裏看見了自己的笑容才明白過來,這麽多年了,他從沒有這樣愉快的笑過。好吧!既然她已回到了他身邊,他便寵着她,一直寵下去。誰讓小不點是他最心愛的那一個呢!
驀地,他又想起了自己十四歲那年,蔓蔓只有八歲,那麽小小的一個,白團團的,什麽也不懂,就像個跟屁蟲一樣,喜歡跟着自己,去到哪都要跟着。
那時候,他正直叛逆期,嫌她麻煩,三番四次地想打發她走。可她總是粘着他,他跑,她也飛快地跑,在他身後軟軟地叫他:“阿寶,阿寶等等我。”
然後就是他的小夥伴們哈哈大笑。他們取笑他,也學着小女孩聲音叫他寶哥哥。原來,安之淳是七個月出生的早産兒,先天很弱,差一點活不下去。他的媽媽聽老人說,要起個女娃名才好養大,于是叫他小名寶寶,阿寶。
蔓蔓也學大人們那樣叫他。即使他懂事了,要上學了,不準家裏的人再這樣叫他。可她依舊不願改口,無論他怎麽威脅,怎麽捉弄,她還是叫他阿寶。
他曾經試過,抓了好幾條白白胖胖的蛆蟲放到她枕邊。半夜,她被蟲子爬,癢醒,一見臉上,脖子上都是蛆,吓得尖叫,掉到了床下,甚至還被吓得發高燒。為此,他被爸爸狠狠抽了一頓,幾乎被打得下不來床。
可他還是偷偷去看她。那時,是夜裏十點多了,小孩子睡得早。蔓蔓在夢裏還是哭的,小小的一張臉都哭皺了,他十分自責。在她額間,印下一吻。
她忽然就醒了,見了是他,高興得跳起來抱住了他。
“噓”他連忙捂住了她的唇。見她點了點頭,才放了她。
他的蔓蔓軟軟地叫他,“阿寶。”她的臉往他脖子蹭了蹭,像只狗狗,她說,“我就知道,阿寶對我最好了!”
“不怪我放蟲子吓你了。”他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她身體抖了抖,堅定地答:“我只怕阿寶以後不理我。”
窗戶打開着,一棵高大的玉蘭樹被吹得枝葉搖動,滿天的白色花瓣飄飛,香氣撩人。窗臺前鋪滿了白色的花瓣。而那棵有六層樓高的百年玉蘭,靜靜地依偎在倆人的窗前,靜靜地守望着他倆。
他哄她,“小妹,我永遠不會不理你。”
“哎!”她高興得答。看了眼他,再看了眼大開的窗戶,她那個心疼哦,于是撅起了嘴,“以後不許爬樹上來,摔下去了怎麽辦?!”
“還不是怕被我爸打麽!他下手可狠了!”安之淳撩起了衫袖,全是紅痕。蔓蔓心疼得不得了,軟軟的唇忽然就貼了上去,然後擡起頭,一雙大大的眼睛看向他,道:“我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他好笑,這小不點真是蠢蠢的。
後來,她病好了,依舊是整天黏着她。
有時,他和小夥伴們去玩。她也要跟着。畢竟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又是不懂事的年紀。一看見她跟來了,就嘲笑安之淳。搞得安之淳很沒有面子,又不好再對她發作。
一天傍晚,一班小夥子約了去打球,她本在房間裏練小提琴,是那首《流浪者之歌》。安之淳經過她樓下時,本能地停住了腳步。他擡頭,便看見那棵高大的玉蘭樹,一直往天邊延伸,她家與他家一樣,都是獨層的小別墅,她的房間在三樓。
她一身白裙站在窗邊,對着玉蘭樹演奏。風過時,滿樹白絮紛飛,她的長發揚起,裙子也揚起,仿佛與樹、與花融在了一起。
李蒙首先看見了她,居然吹了一聲口哨。然後笑着說,“難怪之淳去到哪都帶着她。這還真是個小美人啊!才那麽多點大,就挺标致了。原來,之淳好這一口,不錯嘛,養成系。”
安之淳惱了,快步離開小區。樓上的蔓蔓見了他,叫了聲,“阿寶,等等我。”放下了小提琴,快速地奔下了樓梯。
那時陸蔓蔓還少,根本不懂什麽愛情,只是本能地追逐安之淳。可安之淳不同,他快滿十五歲了,都是情犢初開的年紀,他已被那些小夥伴笑了好幾次了。
所以,這一次,他是連她也惱了,急忙離開。但蔓蔓就像泥鳅,動作十分快,居然沖到了他面前。
安之淳只是想擺脫她,于是有心敷衍,“蔓蔓,我想要李伯伯家的玫瑰花。”
陸蔓蔓是個實心眼的好孩子,見阿寶喜歡,一定是排除萬難地替他弄了來。于是飛快地點頭,笑着說,“那阿寶去打球,我給你摘花。”
李伯伯家就在小區裏,也是獨戶的小別墅。他家的花園裏遍植玫瑰,什麽顏色的都有,紅的、粉的、白的,黃色,十分豔麗。甚至連極難培育,珍貴的黑玫瑰都有。而這李伯伯是個花癡,愛花如命。對他的小花園是看護得非常嚴格,甚至還養了一條威風凜凜的馬犬當看護。
不過,那只馬犬,還是兩個月大的小奶狗,剛拿回來的。所以安之淳并不知道。當陸蔓蔓爬進了李伯伯家的圍欄時,那只叫将軍的馬犬,還在後院睡覺。
而花園在前院,所以陸蔓蔓并不知道危險。
玫瑰多刺,她要小心地避開那些花刺,才能走進去。花太多,太密,她的腳被刺所傷,痛得不得了。但蔓蔓咬一咬牙,還是走進花園深處,那裏的玫瑰更漂亮。
她輕手輕腳地摘了四五朵開得最好的玫瑰。她不知道安之淳喜歡什麽顏色的,每樣顏色都摘了一朵。然後再退了出來。剛要翻越圍欄,卻踢到了一塊小石頭。“嗒”的一聲響,驚動了在房子另一側給花澆水的李伯伯,他吼了一聲,“誰在偷花?”
原來,李伯伯家的花太美,而他家又剛好在小區的外圍,靠着路邊,經常有素質不怎麽高的人,翻到牆頭一伸手進來就可以摘到他的花,所以火爆脾氣的他第一次逮到偷花賊,也就特別光火了。
陸蔓蔓一驚,加快了速度翻牆,可忽然聽見一聲低吼,一只挺壯的狗飛撲了過來,一口咬住了她的手。她啊一聲尖叫,但怕李伯伯認出她聲音,馬上閉了嘴。
其實,只要她扔下花,将軍就會放口。畢竟,它只是盡忠職守,不許人偷它家的東西。可蔓蔓卻死心眼,痛極了還是不放,用另一只手去打它眼睛。而李伯伯早聽到是小朋友的叫聲,喝止了将軍,心道:糟了。原來偷花的只是小朋友。
李伯伯飛快地過來查看,需不需要送小朋友去醫院。可一轉過來,卻不見了人。
将軍只是小狗,都是小乳牙,咬合力不大,再兼李伯伯喝止得及時。陸蔓蔓的手不是撕裂性的大傷,只是留了幾粒小小的牙齒印,一個一個洞的。血一直流。傷口很痛,可她站在小區門口等安之淳,一直等、一直等。
安之淳在另一頭打球也并不盡興。他有些心不在焉,連失了好幾個球。連李蒙都笑他,趕快回家陪小媳婦算了。
明明眼睛老跳,安之淳心裏不痛快,可禁不起激,生生熬到了中場。忽然,他狠狠地将球一扔,就跑了起來,完全不理會小夥伴的嘲笑。
等他跑到小區門口,遠遠就看見了蔓蔓,她居然傻乎乎地站在路燈下等他。她一向怕黑的,小區治安雖然好,但這裏十分靜,一個八歲的小孩子就這樣站着,說不怕是假的。
他加快了腳步,并叫了聲,“蔓蔓。”
他忽然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她完全沒有反應,而且搖搖欲墜的。
等到他跑到她面前,一直擔驚受怕的蔓蔓終于崩潰,“哇”的一聲大哭,腳一軟就往地上倒,幸虧他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低頭一看,她臉色蒼白得吓人,而一手都是血,那些牙齒印在五顏六色的玫瑰襯托下,更加的駭人。
那一刻,安之淳才第一次明白,什麽叫心痛!他十分自責,甚至不能說話,罵她一句:你不會跑嗎?笨蛋!
可她哭過了,終于回神,抽泣着把花送到了他面前,“阿寶,別嫌我麻煩!”
回憶被及時扯回,安之淳險些把車撞到了路邊花壇裏。那裏剛好盛開着一片花海,雖不是玫瑰,倒也紅的,紫的,有幾分豔麗。
他的腦海裏能想到的居然全是她!
一聲苦笑,安之淳下了車,街燈柔和,已經快十二點了。路上行人稀少,他居然做了一回竊花賊。他挑選的是一朵白色的花,不知名,但與小雛菊有些相似。
他知道,她喜歡白色的花。縱然姹紫嫣紅開遍,她只喜歡最素淨的那一朵。飛快地調轉車頭,他又來到了她樓下。
他再也按耐不住,給她撥了電話。
“喂?”她的聲音有些怔忪,鼻音又重,原來已經睡下了。
他又不做聲了。
“阿寶?是阿寶對嗎?怎麽了?”陸蔓蔓心頭一跳,下了床,走到窗邊,往樓下看去。
安之淳忽然開口,“蔓蔓,我很想你。”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安之淳握着手機,唇邊是一絲無奈的笑意,原來,這一次,是她先厭煩了他。
可下一秒,他卻聽到了拖鞋的“噠噠”聲,他猛一擡頭,就看見陸蔓蔓推開了大堂的大門,飛奔了過來。
他張開懷抱,而她猛地投進了他的懷裏。倆人緊緊相擁,仿佛過去的那些歲月、那些冷漠、與堅冰,全然消融。
她鼻音很重,哼哼地,出口卻是,“我也想你。”
真好,她一直在等着他,就如他一般。
本是花前月下的大好時光,安之淳甚至動了某種心思,卻在這時,陸蔓蔓的電話響了。
“真是掃興。”安之淳心下腹诽,卻見她轉過了身去接電話,來電顯示被他看見了,是顧清晨的。
看來這位情敵先生,很會挑時間。安之淳一笑,忽然纏了上來,雙手環着她身體,吻落在她頸上,輕咬慢舔,她被他逗得吃不消,推又推不開,說話時居然咿咿呀呀的。
她正要回答一些事情,卻忽然“嗯”的一聲,那聲音連自己都吓了一跳,正要踢他,手機卻被他搶過一把扔到了地上。她只聽得“啪”一聲響,唇已經被他吻住。